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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想了半辈子了。”
魏王拖着沉重的身体,好似一下子抽干所有的力量,颓然道:“我是不如皇兄,可我知道……你比他们都强啊。”
魏王妃站起身,几步走到魏王身边,张嘴说道:“赢澈,他……”随即咬着嘴唇问道:“你真那么想要一个死后的名分?”
魏王无力的说道:“阿娴也许我就没有那命,总是在有希望的时候,突然出现变故,把它从我头上夺走,以前是这样,现在一样如此。”
“你可以不管他的誓言……”
“舍不得。”
魏王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魏王妃身上,指着赢澈额道:“我舍不得他有任何的危险,他是我的儿子啊,同皇兄一比,难怪我会失败。”
皇上针对三个皇子的磨砺,魏王不是看不出,也正因此魏王才觉察到机会,他毕竟是同皇上血缘最近的兄弟,皇子们互相牵制的状况,优秀卓越的赢澈,给了魏王前所未有的期望,尤其是在他已经绝望时,重现的曙光令他份外珍惜。
魏王妃拿着帕子擦拭魏王嘴角,“会有办法的。”
第五百六十章 魏王妃的情史()
魏王看了身边的魏王妃,帕子柔柔的,仿佛以前阿娴也曾帮他擦拭过,连帕子上熏得香料都没有变过。
是他喜欢的兰花味道!
他生母早逝,一直被太后娘娘养着身边,外人只见到太后对他犹如亲生,但是太后和她生母关系再亲厚,不是亲生的始终有着隔阂。
尤其他……他还颇得先帝喜爱,甚至让先帝动了易储的心思。
他便觉得太后娘娘和皇兄对自己有了介怀。
但是皇位……他如何不想?
哪怕知道他的日子过得艰难,他也想要争一争。
他在先帝面前格外乖巧懂事,尽量小心翼翼,但是终究还是中了暗算,他不敢去抱怨,只能躲起来……记得是阿娴找到他的,脆弱的一面被阿娴拆穿,他恼羞成怒狠狠推了她一把,忘记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阿娴是来嘲笑他的,以前她就没说过他一句好话!
然后他去巡边,也许是意外,也许是蛮夷想要追杀他这个当朝王爷,他兵败受伤,被柳娘子父兄所救。
一个战败的王爷还想要皇位?
魏王心灰意冷也有故意做给太后,让太后放心的意思,他以救命之恩的名义娶了身份地位同他不适合的柳娘子,有心在边关了此残生。
结果太后还是不肯放过他逍遥,非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不可,回京后太后做主赐婚,当时魏王只能娶阿娴了,因为阿娴是保证他性命的护身符。
魏王妃的手被魏王攥住,怎么都抽不会,魏王一双眸子令她心慌,便冷着脸道:“王爷把妾身当做谁了?妾身让人把您抬到柳侧妃院中去?”
“不去,本王就同阿娴一处了。”
魏王耍赖般靠近魏王妃,“阿娴……”
慕婳突然插嘴,“王爷不是要对二公子行家法么?二公子有个好爹,有个尊贵的身份,无需去衙门领罪了,不会是连一顿家法都省下了吧。”
赢澈缓缓起身,看了躲开魏王的魏王妃一眼,魏王妃极力表现出冷漠厌恶,然她眼中的异样,对已知痴情的赢澈并不陌生。
“他不是被你拿镇纸砸了?”魏王小声嘀咕一句,赢淄满脸是血,又有淤泥,想着因为他,赢澈发誓放弃魏王爵位,虽然赢淄也是魏王的儿子,但此时魏王看他着实心头窝火。
一生的愿望彻底破灭了。
魏王冷声道:“把他送去宗人府。”
宗室王爷的府邸是没有祠堂的,犯错的宗室子弟大多会被送去宗人府,由宗令处罚,不过送去的凤子龙孙多是在家中甚是没有地位的。
魏王把赢淄送去宗人府关禁闭已经是很重的处罚,起码比魏王亲手责打赢淄重得多,也只比送赢淄去衙门定罪稍好一线。
“我……我……”
赢淄的大牙被镇纸砸掉两颗,说话漏风,“不去,父亲,我不去宗人府。”
魏王不愿再同他废话,挥手让仆从架起赢淄,看了一眼慕婳,“这回你不会再说本王徇私了吧。”
慕婳道:“王爷没有徇私,其实是错觉吧,您觉得您还不够偏向自己儿子?赢淄若不是有个王爷爹,今日他去不了宗人府!”
“……”
赢淄不再挣扎了,任由仆从架走自己,身后传来慕婳清冷的声音:“既然律法对二公子没用,我其实可以自己动手的。”
“你对三郎到是真好。”
“当然,谁也不能欺负了他。”慕婳一派理直气壮,“为赢澈,我连皇宫都敢闯!”
赢澈恬淡笑着,魏王心塞得紧,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一个保护神而高兴,食指点着慕婳,又点了点甘之若饴的赢澈,颓然拍着脑袋:“罢了,我不同你们较劲,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挨,我操得……哪门子心?三郎将来后悔,被找我!”
赢澈握紧慕婳的手,无需多言,他已经表示一生无悔了。
“走,你们都被本王离开。”
魏王挥手赶人,“看你们就烦,都给本王滚!”
一群不省心的熊孩子!
皇兄说得对,孩子都是讨债鬼,对他们太好了,他们一个个都能翻出天去,苛责他们,当父母又舍不得。
魏王一个人在水榭中感伤,本已经同女儿离开水榭的魏王妃在水榭对面的湖畔杨柳树旁停下脚步,微微垂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好似在欣赏水面上的倒影,又好似在想着心事。
赢蔓等女孩儿已经被婢女簇拥回闺房了,其实她们更想同慕婳交谈几句,然而赢澈护慕婳很紧,她们不敢上前,哪怕赢澈一直笑得很温柔。
总会有机会的,赢蔓想着这次只是让一让三哥罢了。
刚刚发誓放弃世子之位的三哥这会儿是要在慕婳面前表现一二的,她的确不好打扰,以后三哥娶了慕婳,同在后院,她比三哥更容易亲近三嫂!
慕婳没有走远,赢澈纵有千般的话同她说,也只能顺着慕婳,两人一起躲在灌木丛后。
赢澈抬手摘掉沾在慕婳头上的灌木叶子,从来他没做过偷窥的事,还是偷窥魏王妃和魏王?!
两个长辈,一个对他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的女人!
陪在慕婳身边,赢澈怎样都觉得愉悦。
慕婳透过灌木丛缝隙向外打量,眸子亮晶晶的,轻声道:“你说魏王妃是不是喜欢你爹?”
“……”
一直看着慕婳的赢澈嘴唇动了动,略带几分敷衍扫过魏王妃和魏王,很快又把目光落在慕婳身上,更为敷衍的嗯了一声。
好奇八卦的慕婳太过可爱,他一刻都不想错过。
赢澈的手轻轻移打慕婳的腰上,好似怕人发现一般,同她挤到一处,慕婳觉察不对,想要推开赢澈,耳边传来低沉满是磁性的声音:“魏王妃若是喜欢魏王的话,她为何容忍我娘和后院的侍妾?”
慕婳沉默半晌,“也许爱得太深,隐藏得太深,魏王妃已经不知该怎么爱一个人了。”
就在此时,魏王妃走出树荫,再次踏上通往水榭的九折桥,轻轻打起帘子,她走到闭眼的魏王身边。
第五百六十一章 默契()
水榭中除了魏王外,再无一人。
他静静靠坐在椅子上,落寞而消沉。
魏王妃神色颇为复杂,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把摆在一旁的冰盆挪远了一些,魏王在边境受过重伤,比常人畏寒,这一点怕是魏王都没有过多的注意。
“是阿娴?!”
魏王撩起眼睑,魏王妃坐到他对面,漫不经心把玩手串,时而露出嘲弄之色,一如她时常看他的笑话,“阿娴从来就没变过,我猜到你会折回来,继续嘲笑我,嘲笑我痴心妄想,嘲笑我养出的好儿子。”
“笑吧,大声的笑我。”魏王拍着脑袋,“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不觉得你可笑。”魏王妃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声道:“先帝留下遗诏,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颓然的魏王楞了片刻,喃喃说道:“不是谣言?父皇果真留有遗诏?”
先帝驾崩时,魏王被太后娘娘和承平郡王变相软禁,所有消息都是太后让人告诉他的,当时他正为柳娘子和魏王妃的事烦心,也没有本事挣脱太后的控制,总想着父皇病故,也已经抛下了他,他没了再宫中嚣张的本钱,还不如老实听从太后摆布。
至于太后手中有遗诏的消息,魏王不是不知,但他以为那些都是挑拨他和皇兄关系的流言。
“当时皇兄匆匆登基,我以为……以为是因父皇病逝的突然,没想到……原来是因为遗诏,难怪当时皇上……皇上看我时,透着诡异的狠劲。”
魏王苦涩笑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现在已经没用了,皇兄不是当年的皇兄,我也不是当年的魏王。”
“皇上……”
“当年追杀柳娘子他们母子的人不是你派去的,是不是?”
魏王妃抿着嘴角,罕见躲闪魏王的目光,皇上和太后,尤其是太后娘娘怎会准许魏王有儿子?
虽然当时皇上的两个儿子已经降生,但没有儿子的魏王在当时对皇上的威胁最小,太后娘娘可以打着替魏王妃出气和稳固地位的旗号彻底铲除柳娘子母子,连皇上都会默许支持。
只是太后没有想到柳娘子母子命很大,柳娘子不仅平安生下赢澈,还躲过一些列追杀,逃到宛城躲了起来。
若是一直追杀下去,柳娘子是躲不过的,后来不知为何,太后娘娘没有再关注柳娘子,魏王现在想来……许是因为皇上同太后母子之间爆发矛盾,皇上突然病重,太后更多的心思用在辅政上,如此柳娘子他们才算是彻底逃过劫难。
当时魏王不是不想管,而是他不能管,再加上怀孕的魏王妃总能生出儿子,他对柳娘子总是说自己对不起她很厌烦,恨屋及乌,他对柳娘子生的儿子也就少了几分关注。
他不关注,儿子们许是能活下来。
果然他宠爱魏王妃,孝顺太后,支持太后摄政后,太后再没派人继续搜索柳娘子母子,魏王妃生下女儿赢蔓,太后娘娘对魏王越发慈爱,真真比对亲儿子皇上还要好上几分。
魏王自嘲说道:“你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可是我不明白,为何你处处针对三郎?”坐直身体,专注望着魏王妃轻声道:“告诉我,好不好?”
“阿娴……”
魏王妃手指微微颤,最是受不了他叫自己的名字时高挑的尾音,“我就是看赢澈不顺眼不行?!赢澈同蔓儿年岁上差不多,凭什么她生儿子,我只能生女儿?”
魏王苦笑道:“行,行,你看他不顺眼,觉得他该是你的儿子……”
说到此处,魏王发觉魏王妃的异样,每次被他说中心事,魏王妃总会翘起小手指,“你不会想?三郎已经发过誓了,万一应验……不行,我不能让三郎被天地共诛。”
“不是魏王世子,不继魏王爵位反而更好。”魏王妃轻声道:“你难道不明白么?皇上现在针对赢澈的举动,不是因为讨厌他,恰恰是太相信宠爱赢澈了!皇上对赢澈的期望很深的,深得……超出王爷你所能想到的极限。”
魏王说道:“我隐隐觉察到一些端倪,却无法似你一般肯定,以为皇上更看重同他相似的赵王,许是把澈儿当做赵王的挡箭牌,我之所以没有同澈儿说,一是澈儿同皇兄之间是有真挚感情的,怕澈儿一时接受不了,二来既是做挡箭牌,皇上为取信于人,必须给澈儿不少的权力和不亚于太子的地位。”
“以澈儿的本事,就算没有我的支持,他未必就不能完全掌握权力,进而成为真正能撼动帝位的人!挡箭牌要分谁来做,平庸的人做挡箭牌只有死路一条,而聪明人往往能化被动为主动,成为最后赢家。”
同结发妻子推心置腹,魏王的精神要比方才好上许多,他有过很多女人,唯有魏王妃一个能同他谈论这些事。
魏王妃微微点头,“赢澈到是真有可能做好,可惜他不是挡箭牌,王爷您就不必替赢澈谋算了,他的心眼比皇上还要多,王爷您……算不过他。”
魏王干笑道:“儿子比老子强,挺好的,若我有澈儿的心机,不会是眼下的局面了。”
“王爷不用再指望遗诏,以前遗诏是存在的,现在已经被太后娘娘烧了。”
“本王从未打过遗诏的主意。”
魏王轻声说道:“而且我也没有想过篡位,阿娴,我到底是太祖血脉,赢家子孙,做不出谋逆惹帝国动荡的事,皇兄其实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父皇并没有看走眼,不是因澈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