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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眼睛一亮,毕竟永安侯才是他大靠山。
慕婳再厉害还能斗得过永安侯夫人?
强得过侯府一众护院高手?
他家婆娘一直不离永安侯夫人左右,当年在永安侯一家落难发配时,她纵然没有跟了去也给夫人准备不少的干粮和散碎银子,并帮衬夫人藏了不少的祖传之物。
永安侯恢复爵位,他们一家立刻找上门去归还祖传物件,重新做永安侯府的奴才。
永安侯夫人看在昔日情分上,对他们一家颇为优待,他才有机会做静园的管家,就近监视并诱导慕婳。
胖妇人不屑般的哼道:“巴巴想做永安侯府小姐,连亲娘老子都不管不顾了,老天爷怎就没劈死这个不孝顺女?!也就是夫人仁慈,看在三小姐份上,才留下她。”
说到三小姐,胖妇人脸上好似绽开一朵花儿,纵然三小姐不在眼前,听不到她的奉承,仍然谄媚巴结:
“咱们三小姐才叫真正的名门贵女,端庄贤淑,聪慧明礼,纵然落在商贾之家,改不了她浑身的气度,高贵的血统!慕婳还想攀比三小姐?”
“她连三小姐一个指头都比不上!”
“当日她做下的丑事,满京城谁不知她是个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贱人!”
胖妇人嘴唇一张一合,极力贬低鄙视慕婳,“她在宛城一身的恶名,在京城……哼哼,那就是茅坑的石头,臭不可闻。”
“夫人不让她回京,也是为她好,否则一人一口涂抹星子都能淹死她!”
永安侯夫人念旧,身边离不开她们这些旧人侍奉。
胖妇人在侯府也是管事嬷嬷一样的人,自然更愿意留在钟鸣鼎食的侯府,她把亲生女儿杏姐儿送到三小姐跟前,便是看好交游广阔且才名彰显整个京城的三小姐的前途。
永安侯府能同第一权贵英国公交好,其中少不了三小姐的原因。
据说英国公世子极是倾慕三小姐。
一旦三小姐嫁进英国公府,她家杏姐儿就是国公府的人了。
胖妇人从心里瞧不起慕婳,更不清楚慕婳根本是换了一个人,还当慕婳是个巴结永安侯府,着急回京的蠢丫头!
王管家不愿意向平民百姓道歉,自觉自己是侯府的人,比平民高出一等,往外掏银子他也肉疼。
何况万一被永安侯夫人知晓他畏惧慕婳,夫人许诺儿子的前程怕是就没了,他儿子可是教书先生都赞过的读书种子。
他这辈子做侯府奴才,却指望儿子借永安侯的势谋个官身。
这在侯府是有先例的。
慕婳的威胁令他心有余悸,两枚没入地面和柱子的簪子太令人恐惧,“要不我们连夜回京?把宛城的事情禀告夫人……”
一巴掌再次拍在王管家的肩上,胖妇人涂抹鲜红口脂的嘴巴唾沫横飞:
“蠢货!老娘白跟你讲了半天儿,我告诉你,如今可是咱家姐儿和哥儿的关键时刻,你灰溜溜跑回京城,岂不让夫人坐蜡?坏了夫人的全盘计划?你自己不顶用,可别连累了两个孩子!”
王管家强忍肩膀的剧痛,扶着胖妇人坐下,殷勤备至端上茶点,求助般询问:“你有好主意?”
胖妇人得意洋洋撇嘴,“指望你?我和儿女都得喝西北风去,你且附耳过来,咱们啊,如何也得让小贱人得不了好,还不能牵连到夫人身上!做夫人的奴才就不能让主子为难,如此才能在主子面前有脸面,在永安侯府站住脚跟。”
“媳妇英明,媳妇英明。”
王管家连连点头,讨好般在胖妇人的肥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可想死我了。”
胖妇人一把揽住王管家,空旷久了的身子火热,同丈夫翻滚亲热起来。
日上三竿,慕婳躺在床上懒洋洋望着孔雀蓝幔帐,睡到自然醒,不必早起练武,幸福般眯着眼眸:“还是做女孩子好啊。”
第18章 观美()
慕婳见胖丫蜷缩般睡在身侧,莫名童心大起,伸手去戳胖丫红扑扑的脸庞。
“呜呜。”胖丫向一旁躲闪,喃咛:“小姐又欺负我。”
“小丫头,该起身了。”
胖丫睁开眼睛,撩起幔帐看了一眼天色,“都这么晚了?坏了,坏了,小姐还没用早膳!”
慌忙跳下床榻,胖丫捂着仅仅穿裹胸的胸口,寻找昨夜同小姐疯闹时丢掉的亵衣,小姐太坏了,总是弄得人痒痒的。
“慢点,慢点,不着急。”慕婳头枕着手臂,意味深长的说道:“秀色可餐,我很饱了。”
胖丫明知小姐是故意逗弄自己,心还是忍不住碰碰乱跳,“谁有小姐颜色好?您才是真正的绝色!”
偏偏小姐仿佛不知她颜色有多好。
在小姐眼中,好似任何平庸的女孩子都是美人,都应当得到尊重或者疼惜。
就连她这样卖身为奴的小丫鬟都能被小姐宠在手心里,好似一下子成了高贵的,独一无二的女孩子。
慕婳支撑起身体,捋了捋头发,这具身体的颜色的确是天下少有得好,可惜……麻烦更多。
“小姐,您怎么了?”胖丫关心的问道,“您是担心去陈家?”
“今儿咱先不去陈家,我带你去看一场热闹。”
慕婳是爱美的,喜欢漂亮衣裙和首饰,既然是女孩子,她长得又好,便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尽情享受做女孩子的好处。
然她却挑了一件素色马面裙,梳了个长辫子,选了一套银饰戴在身上。
在胖丫疑惑的目光中,慕婳抿嘴一笑,“我不美吗?”
没有华服美饰,慕婳清纯动人,宛若枝头绽放梨花,纯白无瑕。
应了那句话浓妆淡抹总相宜!
胖丫不自觉回道:“很漂亮。”
只要小姐不把脸涂得同挂了白面似的,整个宛城就没比小姐更漂亮的女孩子。
即便在京城,小姐都算是有数的美人。
慕婳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要为小慕婳守孝三月,证明世上还有人记得她。
今日正好是城隍庙赶大集,十里八乡的人几乎都来到城隍庙,使得宛城格外热闹,人声鼎沸。
有人烧香祈求一年平安,有人提着自家的产出,期盼能卖出个好价钱,还有人专门为自家的媳妇儿女买布料的。
亦有一些精心打扮过的富庶人家女孩子从小轿子上下来,她们身边自是好不了粗使婆子和壮汉保护。
这些女孩子多是相约一起来城隍庙烧香,彼此关系极好,凑在一起谈笑风生,令阳光都明亮上几分,成为城隍庙门前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一路走来,慕婳一个劲给胖丫买一些零嘴,胖丫左手拿着糖人,右手提着板栗,吃得自是不亦乐乎。
慕婳笑着抹去胖丫嘴边的污渍,“慢点吃,又没人同你抢?”
胖丫羞红脸庞,“您看,您看,是县尊大人的千金,啊,宛城第一才女也在。”
慕婳依然专注帮胖丫弄完后,才把目光移到一众小姐们身上,赞叹道:“梅兰竹菊,各有千秋,都是美人呀。”
“嗯嗯。”胖丫先是点点头,随后认真说:“没小姐美!”
“小丫头学会讨好本小姐了,继续说,本小姐愿意听。”
慕婳笑容灿烂,从不曾因为自己过于美丽就担心太引人注意,或是谦虚否认女孩子特有的美丽。
不过她还是更愿意欣赏美人。
城隍庙香火鼎盛,大姑娘小媳妇进进出出。
慕婳领胖丫向略显清净的茶楼走去,相比较酒楼,进出茶楼的人多是长衫的文人或是有几个闲钱追求风雅的公子哥。
胖丫亲耳听过慕婳说,要尝遍美食,建议:“左侧的一品轩是咱们宛城最好的酒楼,听说厨子最擅长炒菜,被一品轩的老板从京城有名的酒楼挖过来的,您喜欢美食,不如去一品轩。”
“茶楼视野好,方便欣赏美人。”
慕婳负着手,“能让我放弃美食,也只有美人了。她们结伴出行,青春靓丽,若少人欣赏赞美,于她们也是遗憾。况且我推迟去陈家的理由不是为一品轩,找个好地方看王管家……”
“对哦,您让王管家向被欺负过的人赔罪。”
胖丫着急向茶楼冲去,一定要帮小姐占个好地方,“王管家赔罪之后,宛城人就知晓小姐您是无辜的,他做得腌臜事,小姐都不知情。”
慕婳身形消失在茶楼门口。
聚在一起的闺秀们小声议论,“方才那人是慕小姐?她……她颜色好似更好。”
慕婳在欣赏美人时,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在偷偷欣赏她。
慕婳并没感觉出任何的异样,顾盼生姿,沉稳洒脱。
“不知陈四郎会不会后悔?”
“咯咯,他还有功夫后悔?我看他如今只能抱着书本苦读,早日高中,还能赢些尊重。”
“这你就猜错了,他地位越高,慕小姐名声越显赫,他能高中,有大半都是慕小姐督促得来的。”
小姐们凑在一起,说起前两日在静园门口的事端,饶是陈四郎品貌出众,但慕婳凭着一首诗词赢得女孩子们的好感。
哪个女孩子都不希望有男子在家门口写提写诗词,讽刺自己有眼无珠,嫌贫爱富。
“对了,对了,我记得你同说过。”其中一个女孩子轻轻捅了捅没有说话的同伴,小声问道:“你曾遗憾陈四郎同慕小姐的定亲,现在他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的机会不就来了?陈家虽是清贫了一点,陈四郎可用左手应试,肯定能中秀才。”
当得知这门婚事时,宛城的女孩子都为陈四郎惋惜过,慕婳配不上俊俏文雅的陈四郎!
同伴目光闪烁,扬起下颚,“慕婳都不要的陈四郎,我会稀罕?”
*****
茶楼中,小二不停在慕婳面前道歉,“对不住,楼上雅间都满了。”
不仅楼上满了,楼下也没空地方,和慕婳抱着同一个念头的人不少,都是来欣赏美人的。
正准备出门,慕婳眼前一亮,喃喃道:“原来真有身披彩霞,令日月无光的少年!”
“柳三公子,快请。”小二殷勤的迎上去,不由自主放轻声音,“您定得雅间空着,西湖龙井已帮您备下了。”
第19章 君子()
柳三郎走进茶楼时亦将外面的日华带进来,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好似茶楼中处处春花绽放。
不知是不是错觉,慕婳觉得茶楼小二同少年说话时都带着小心,绝非畏惧柳三郎那种小心,而是不忍惊扰到他。
他步履缓慢蹒跚,左手拄着拐杖,宽大的湛蓝衣袖柔顺般垂着,随步伐移动轻轻摆动,宛若清风浮动般飘逸,又如燕子点水般轻盈。
明明腿上的伤还没好,还拄着拐杖,偏偏令人忽略他走路时的不顺畅,扭曲般认为步履缓慢才好看。
慕婳见过俊美文雅的陈四郎,见过病弱昳丽的慕云。
前世时常混迹男人之间,见过形形色色出色男儿,按说不会再为男色而失神,然她的目光一直粘在柳三郎身上,赞叹柳三郎毫无瑕疵的魅力。
不是美丽,是魅力气质!
柳三郎的容貌属上承,论精致不如慕云。
他就是一块行走的温玉,莹莹其华,温柔雅致。
他的目光那般高雅纯澈,宛若天山上的白雪,不曾沾染世间的污秽罪恶,但凡见过他的人,都不由自惭形秽。
少年发出一声轻笑,他好似没把旁人倾慕震惊的目光当回事,步伐不疾不徐,唇边溢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慕小姐,日安。”
“……”
他同她问好?!
用他明显犯规的容貌同身上还带着宛城第一讨人厌的慕婳问好?
慕婳眉头微蹙,记忆中柳三郎只是个秀才,柳家在宛城只算略有根基,家中薄有田产,绝对称不上是富庶人家。
可眼前的少年几乎令慕婳错认成衣冠望族精心培养出来用于继承家业的宗子。
柳三郎漂亮的下颚微微扬起,眉间极快闪过沉思之色,略显迟疑。
他的确认识慕婳,也曾因为慕云对慕婳有所了解,更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原因,被慕婳一脚踢断了腿!
陈四郎在静园门口提诗那日,慕婳突然出现并回敬陈四郎后,他发觉自己突然看不透美丽的慕婳。
洗去一身脂粉的慕婳无疑颜色极好,有令男人贪恋的姿色,柳三郎在意却是少女眼中的冷静清澈,同他所认知的偏激暴躁,截然不同。
她看他的目光亦同旁人不一样。
慕婳宛若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没有任何的贪恋痴迷,甚至他觉得慕婳对自己存了一丝的警觉和疏远?!
她不可能看透他!
柳三郎轻轻笑了笑,宛若盈盈月色落入他眼底,宁静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