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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门外-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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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出乎意料的是,肃钰沉默了一会儿后,就淡淡一句:“好,本座知道了。”于是自那以后,天山就被一股严密的结界保护了起来,八殿覆军也并未收到任何发兵之令,自己的阴谋也没有被墨嫡揭穿,一切都如此平静,平静得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四夕,也就像那些在边境大大小小的战事中死去的阵将一样,被天山子民悼念了一段时日后便逐渐忘却了。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楠娴儿不知道。

    她不知道当时卫曦在祭茗宫门口拦下正要去找肃钰的墨嫡,道:“这孩子天赋秉异,万里挑一,还有救,留她个名声,废了她军职即可”;

    她不知道墨嫡当时不再深究并不是因为卫曦的那句话,而是她之后对楠娴儿进行了占卜,知道这殿覆军命不久矣;

    她不知道两千年前,肃钰重振天山之时,煌垒只因肃钰一人之面,硬是按下了那要为被媛姬烧死的九千万地鬼子民报仇的地鬼将军们,才让当时已无一兵一卒的天山帝国免遭一劫。

    肃钰心中有杆秤,一个四夕,一个阎罗天子;两个阵,一万六千天山将士,九个殿,九千万地鬼生灵。

    熟轻熟重,了然于心。

    于是肃钰才淡淡地说出了那句,“好,本座知道了。”

    而此时的楠娴儿,看到史一帆拿出锢魂石威逼阎罗天子,她心里的紧张、不安与慌乱更是难以掩饰,因为她跟阎罗天子的关系向来不好。

    当年移苌峡肃钰的突然出现,无疑让阎罗天子怀疑自己被楠娴儿出卖了,若不是楠娴儿没过多久便自尽而亡,来了这地鬼,阎罗天子定会想尽办法弄死这个言而无信的殿覆军;而即便后面他听了楠娴儿的解释,对其虽没追究,但也不再信任。

第76章 因果报应() 
(鬼术阁)

    楠娴儿还记得阎罗天子的那句“你这个秘密,我就为你守着,事成之后,你保我,我便保你。”

    故此时她内心微微发颤,她怕阎罗天子会以为是自己向阁主告的秘,害了他,而后一股脑地把实情全盘说出,把责任推给自己;她怕在此时仍不知情的景蔚心里,自己彻底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楠娴儿不由回想起在祭茗宫前跪着的那些年,若说有谁真的能感受到她的诚心,愿意为她求情,便只有景蔚;而景蔚刚才还突然出现为她顶下所有罪责,如若此时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剑南山之战,四夕的死都是自己造成的,那么即便卫曦收了自己,他还会愿意听自己叫他一声大师兄吗?

    而至于阎罗天子,他此刻内心可是比楠娴儿还要凌乱不堪,七颠八倒。不为别的,就为眼前史一帆手中自己的锢魂石,就为阁主冷峻严厉的那句:“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亲自来?”

    史一帆口中“亲自来”的意思,无非就是对阎罗天子强行使用读心术,就如同当年他对楠娴儿那般。

    阎罗天子想着此时决不能反抗,在地鬼,公然对抗鬼术阁阁主者,杀无赦;且此时只要史一帆手心一合,自己便彻底灰飞烟灭了,就算有万般能耐打赢他,从其手里抢过锢魂石,却也无处可逃,只因锢魂石若是离开了地鬼,便会自动碎裂;但若自己此时说出真相,便也是违抗了军纪,违抗了皇权,死罪一条。

    今日真的是自己的死期了

    想到这里阎罗天子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微抖,汗如雨下,就像断头台上那即将被行刑的囚犯一般。

    史一帆见阎罗天子面无血色,对自己的质问更是无言以对,便知道了这天山黄毛男子,卫曦之徒所言不假,于是双眼神色一厉,唤出了一个茶杯大小的灰色壶口瓶,并迅速默念咒语。

    众人看到一丝黑烟骤然从阎罗天子的脑后窜出,形成一个螺旋形的烟丝,而后被那壶口瓶吸入其中。

    “这证据我会递交给皇后。”史一帆冷冷道。

    景蔚闻言眸子微闪,这阁主说的果然是皇后,而非皇上。

    景蔚心想这皇后无疑就是蔚秧,就是那个前世不详,约一百年前与煌垒大婚,当上了地鬼皇后的传奇女子。

    为什么说她传奇呢,只因天下皆知煌垒执政几万年都未娶妻,但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娶了这个蔚秧,还在大婚当日宣布放出军权,让其掌管地鬼十八殿,故轰动六界。

    景蔚跟信彤他们自是很好奇这蔚秧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倾国倾城,绝色天下,让煌垒这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万年老和尚也失了心智,落了红尘,还献出了军权

    要说当年煌垒新婚十分低调,邀请的外宾不过数十人,而天山的邀请名册里也只有肃钰、卫曦和墨嫡。

    景蔚当时就很是失望,要知道他虽说不爱出祭茗宫,不爱当什么殿覆军和护法,但是看惊世美人这种事情还是不会拒绝的,可惜根据煌垒的邀请名单推断,若不是活了上万年,又有头衔,压根没资格参加他的婚礼;只怪天山因为两千年前的那次浩劫,活了上万年又有头衔的生灵,也就只有肃钰、卫曦和墨嫡三人。

    此时史一帆朝阎罗天子走近了一步继续道:“阎将军,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这句话将景蔚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到眼前这阁主手中的瓶子以及刚才那缕黑烟,断定其定是阎罗天子的记忆,而眼前这位阁主,若自己没想错,应该是要对其行刑了。

    阎罗天子闻言,怔了怔,他那股濒临死亡前保命的本能瞬间被催生了出来,于是语气急促道:“阁主,那剑南山是天山之郊,本不属于天山境内,我当年也只是去找两个天山阵将切磋下武艺,且未伤及我军一兵一卒,罪不至死啊!”

    史一帆一手托着阎罗天子的锢魂石,另一手的指尖轻轻来回转动着那个盛着他记忆的壶口瓶,用最快的速度读取着关键信息,眼睛一眯,道:“你切磋武艺,杀了卫曦之徒四夕,是事实吧?”

    阎罗天子听后一惊,语塞。

    “你切磋武艺,顺带灭了天山两个阵上万将士,是事实吧?”

    阎罗天子闻言,下意识往楠娴儿的方向瞟了一眼,她此时那惊恐慌神的眸子中传递出一种拼命否认之意,仿佛在告诉自己:“不是我!不是我说的!”

    若说阎罗天子之前再怎么不相信楠娴儿,但是此刻他内心却是相信的,只因楠娴儿如今也是地鬼生灵,锢魂石也归史一帆管,这来了地鬼七百年了都没出卖自己,不可能毫无缘由地选这个时候泄密;况且这事情暴露了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她根本脱不了干系,要知道当年若不是她怂恿,自己也没那么大胆儿去攻打天山。

    但如今这种节骨眼上,阎罗天子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自己活不成,也要拉一个下水才甘心。所以他也不管楠娴儿是不是无辜,立刻就大声道:“阁主!在下都是被利诱的,都是那咳咳呜”阎罗天子心中大惊,怎么说不出话了?!

    糟了!封口咒!

    该死,肯定是那楠娴儿给自己下了封口咒!

    于是阎罗天子瞬间想看向楠娴儿确认,但是他发现此时却连转头的动作都做不了,手也抬不起来指着那贱人,该死!自己身子被定住了!

    此时景蔚皱了皱眉,这阎罗天子,是哑了吗?咋突然不说话了

    楠娴儿见状也目瞪口呆,本来阎罗天子刚才正要把自己供出来之时,心都急到了嗓子眼,但她却也毫无办法,因为不可能当着阁主的面去阻止,但这阎罗天子瞬间哑了,让楠娴儿也大为吃惊,心想给他下封口咒的人会是谁呢?

    史一帆微微挑了挑眉,手中仍在转动着壶口瓶,此时其心中对于阎罗天子想供出来的人,对于七百年前的前因后果,自是心中有了数,于是他凛然道:“违抗军纪,擅自侵略他国,造成死伤过万,罪无可恕;今日我以鬼术阁阁主之名,依照先祖戒律,将汝处死,以警后人。”

    话音刚落,史一帆手心用力一合,阎罗天子那块悬浮在其手心上方的、黑色海螺状锢魂石,在众人的视线中,“砰”地一声,碎裂了

    而与此同时,那惊恐万分的阎罗天子,也骤然化作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随后慢慢消散在这安静得可怕的空气里。

第77章 杀人偿命() 
(鬼术阁)

    看到阎罗天子七百年前的罪行终在今日遭了报应,信彤心里不禁暗暗叫好,也对景蔚方才的机智心生佩服,这借刀杀人真是借得太漂亮了!

    景蔚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无疑他对眼前这位鬼术阁阁主的处理方式甚是满意,

    而说到叶刺,她此时却是稍稍舒了舒眉心,轻呼了一口气,想着刚才若不是自己动作快,封了这阎罗天子的口和身子,楠娴儿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楠娴儿之前所犯之错,她虽无法挽回,但却也大彻大悟,在卫曦和自己面前诚心认了错,叶刺想着就不应该让上天对她的惩罚继续扩大。

    要说叶刺跟着卫曦的这些年,除了与日增进的幻术和灵力,更是从其身上逐渐领悟到了一种大气与包容的态度。

    卫曦常言:同情,方能利人;体谅,方能容人;忍耐,方能做人;慈悲,方能度人。

    这态度是一种力量,看似无形,实则强大。

    此时史一帆一手收起那装着阎罗天子记忆的壶口瓶,一手重新取出了楠娴儿的那颗锢魂石,刚要说什么,谁料楠娴儿唰地一声就跪了下来,语气紧张道:“阁主,你想怎么罚都行,在下都认,都认!”

    景蔚闻言微微拢了拢眉,心想这楠娴儿咋回事,自己不是已经把她刚才的罪责都顶下来了吗?她何罪之有?

    史一帆看着楠娴儿,神色复杂,他此时脑海中在拼命搜寻着地鬼先祖戒律关于楠娴儿这等情况的法条。

    若说她的行为,算是间接帮凶,且再说得严重点,楠娴儿才是整个剑南山战役的幕后策划者与主导者,其罪行应是罚的比阎罗天子还重才对;但奈何她违纪之时,还属天山生灵,不应按地鬼戒律处之,且剑南山战役后,她确实也为此付出了生命,死过一次了。

    地鬼之国存在的意义,锢魂石存在的意义,就在于给众生灵第二次机会。让他们明白即便自己死过一次,但这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愿意让他们延续记忆,延续生命;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愿意给他们一个崭新的开始,可追的仕途。

    史一帆想着倘若自己此时连楠娴儿本来应该获得的这个机会都剥夺了,岂不是违背了地鬼先祖的开国之旨吗?

    楠娴儿看着史一帆定定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中七上八下,全身狂冒冷汗。

    等待死亡之时,往往会比真正死亡的瞬间,可怕百倍。

    但看到刚刚阎罗天子的下场,楠娴儿此刻惧怕的已不再是死亡,而是自己的名声在钦佩的救命恩人面前,不再干净。

    所以这时的楠娴儿,内心极度希望史一帆不要再审判自己,不要再多说一句话,直接捏碎自己的锢魂石便好。

    景蔚看到眼前这阁主跟楠娴儿四目相对地僵持着,不禁不耐烦道:“阁主大人,我都说了,守门将士,我杀的,那妇人,我带的,要罚罚我!”

    虽然景蔚这么说,但他当然知道眼前这阁主拿自己根本没办法,自己又不是真死,不是地鬼生灵,没锢魂石,犯了事自然也就不归他管;且即便他此时把自己杀了,不过也就早点回舒服的祭茗宫罢了;对住惯了山高水好的青允山的景蔚来说,这地鬼这压抑沉闷的阴气让他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回去,反正阎罗天子已经死了。

    史一帆并没有理会景蔚,而是对楠娴儿郑重道:“楠将军,因你之前的罪行与其他地鬼生灵不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地鬼声誉,你可愿为此受罚?”

    楠娴儿赶忙答应道:“愿意愿意!臣愿意!”

    史一帆收起了楠娴儿的锢魂石,庄重道:“我以鬼术阁阁主之名,革除汝第六殿主帅之职。即日起,汝降级至第五殿,接替阎罗天子。”

    楠娴儿一怔,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史一帆,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居然不是将自己处死,也不是彻底革职,而只是降级。

    景蔚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楠娴儿感激万分地大声道:“遵命!臣此后定引以为戒,为地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边说边不停地猛磕着头。

    景蔚此时对于眼前这阁主所言仍困惑万分,什么叫她的罪行一定程度地影响到了地鬼声誉?打不过自己被自己挟持了就是影响声誉了?于是刚想继续追问,但怎料此时他感到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于是猛地低头一看,脚踝上竟没有任何东西

    于是景蔚瞬间明白了,这应该是师妹的头发!

    而几乎同时,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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