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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居然胜利了!走出政教处,我像死而复生般地激动难忍。莉儿对林平竖起大姆指说:“你好厉害哦!”
“哪里!哪里!”林平不好意思地谦虚道:“为了朋友嘛!”
“喂!林平,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法律知识?”张敏像是忌妒了。
林平严肃地叹了口气说:“在初中时,我曾经看过一本叫《中学生犯罪实记》的书,那里面记载的都是关于学生犯罪的事迹,其中有一大部分罪犯是因为不懂法律而犯的法。”林平顿了顿,眼中充满了感伤,“我真不明白,学校为什么宁可学些没用的东西,也不愿开一门法律课,如果让每一个人都了解法律,那能挽救多少人的前途和命运?”
他的话牵动了我们的心,大家陷入了良久的沉思,最后,还是李斌打破了这份沉默。他疑惑地问林平:“老师打学生,算犯法吗?”
“当然,《教师法》是明确规定了的。”林平说得很干脆。
“噢,我明白了,怪不得矮胖子会这么老实。”张敏像破了无头案似的兴奋了起来,“哼,叫我们不许违反校纪校规自己连法律都触犯。”张敏愤愤不平地说。
我一直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长谈,始终没有插话。有了这么一帮朋友,我还需说什么呢!
在教室门口,我们分道扬镳了。
晚自修,老刘来教室巡逻。他走过我身边时连瞪了我几眼,瞪得我心惊胆颤,七魂八魄十去八九。
“死期将至,尚不知悔改,亡无日矣!”老刘走过后,张敏轻轻地说。
四十一
人说秋意缠绵、秋高气爽,秋天是一年中让人觉得最为舒畅的季节了。江南的秋天本应该像少女的柔情,温柔而可人,美丽而迷人。试想在风和日丽之时登高远眺,或者在夜深人静,风清月明时遥闻桂花芳菲,再或者在清晨时踏着晶莹晨露摘品水果……每一种有关于秋的回忆都是美丽的。可是今年的这一个秋天却变成了当代少女的裙子,短地让人顿生犯罪感。炎炎夏日的暑气刚刚散去,寒冬就捎来了讯息,秋天跟我们的课外时间一样,被瓜分得寥寥无几。一年中没了秋季,就好像人生没了青春期,怎么不让人遗憾万千?我们几个触景生情,终日忧郁寡欢。
自上一次去政教处告状以来,已有一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面不但没有见到老刘来道歉,自己还受了一个处分。我、莉儿、张敏和李斌都被警告处分,名字写在黄榜上张贴在学校布告栏旁,至今已有好几天了。这几天风急雨密,可是那黄榜和字迹却纹丝不动,真可谓风雨不动安如山啊!也不知道那胶水和钢笔水是什么牌子的,质量这么好!按理说我用过的胶水和墨水也不少了,可从来没有见过质量有如此之好的。此外,还有一件恼心的事情。学校要建新大楼了,学校资金周转遇到困难,学校要求每个人借五百元钱给学校。还有一件更为恼火的事情,学校说为了避免学生在穿着打扮上比较高低,要给每个学生发放校服。这校服每个人都得买,价格80元一套,一季度发一套。这借给学校的钱和校服的钱无疑又得向家里要了。开学收的一千多元学费至今不见发票,家里正在怀疑是不是孩子私吞了。今天又去要钱,真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很多同学为此差点抓破了头皮,学校里怨声连天。那五百元钱老刘一再声明学校是借大家的钱,会给每个同学打一张借条,等大家毕业的时候肯定会如数还给大家的。既然老刘说的如此诚恳,这笔钱也就姑且不去说了,而那校服却让人越想越不爽。如果校服质量好倒也罢了,可事实上却是厂家卖不出去的陈余东西。布料差,式样落后,老农民穿着上山都会觉得丢人。说地难听一点,这种衣服扔了都没人检。学校对此的解释是中学生就应该学习先人,发扬朴素作风。这样的解释把我们气得差点喷血。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好做的生意,怪不得人人都夸老师好。当老师的确好!
我在盛怒之下偷偷地给市教委写了一封举报信。不过那一写距今也有五天了,不知是邮局出了差错,还是教委出了意外,再或者是根本还没寄出就被学校扣压了,总之那信寄出去后就如石牛沉海反应全无,连一朵浪花,甚至一片涟漪都没有。失望之余,让人叹尽世态炎凉。
今天是星期三,星期三是一星期中最烦人的。一天八节课全是正课,一节自修都没有。这一天就像是农民的秋季,不过农民是粮食大丰收,欢天喜地,我们是作业大丰收,哭爹喊娘。这一天的作业集起来wωw奇Qisuu書网,可一直享用至下个星期三。
下午的第一节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正在开怀畅谈木耳(摩尔),我的脑子里装满了红枣炖白木耳。突然矮胖子闯了进来,他像宣圣旨似的疾呼:“所有同学听着,马上搬凳子去会议室。”说完又急冲冲的撤了出来。他这个人真比李闯王还要仓皇,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把我们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同学们不由得云里雾里一阵瞎猜。
王亮说:“是不是要和台湾打仗了,叫我们转移啊?”这小子前两天兽性大发,看了几张报纸,目光也远大了。
“你当**是吃糠的,神经!”张敏狠狠地数落王亮说:“他要炸也炸军队或派出所,炸我们学校干什么?”
李斌笑了笑说:“如果他真把学校炸了,我倒还要谢谢他。”
“对,还应该为他雕个塑像供起来。”莉儿也不甘落后。
“你们想叛国啊?”我说。
“哪里!只是知恩图报而矣!”张敏把矛头转向我说:“你不恨学校吗?”
“恨!当然恨,不过也用不了炸掉整个学校,那会连累附近村民的,我看嘛!炸了那两幢也就差不多了。”我指了指行政楼和教师办公楼,装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说道。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而至。这一阵笑声给萧飒了几天的我们又添上了往日的喜气。这次学校召开紧急,我们的心里暖烘烘的,喜不胜言。
学校领导一改往日的习惯,早早地就肃穆以待,站在了主席台上。不等学生全部坐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迫不及待地走到麦克风前扯开了嗓子:“同学们,请安静!请安静!”
有人说那就是校长。我进萧市二中快一学期了,还是第一次见校长的庐山真面目。他老人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日奔波在外,宁可四海为家,浪迹天涯也不回这个家,真比燕南天还神秘。今日大降光临自校,想必事情真的不小。
校长一脸忧愁,像是家里死了老母,紧锁的眉头间形成了一条深深地鸿沟,半白的头发虽然被摩丝抹的油光发亮,但还是掩饰不住它干涸的本质,他的顶上有一块明显的脱发,在日光灯的映射下,很像日本的富士山。
“同学们,请安静!安静!”他的声音颇似于哀求。过了好久,会议室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校长早已声嘶力竭。他喝了一大口茶,润润喉继续嘶哑地说:“同学们,今天召开学生大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大家商量,后天教委将到我校视查,来给我们指导工作,传送真经。这一次视查意义重大,将直接影响我校的声誉和前程。如果视察通过,那么就等于为学校的A级高中评估铺平了道路,将给萧市二中以后的进一步发展带来不可估量的作用。如果视察通不过,那么一切都会适得其反。面对这一现实,我希望我们的同学能发扬主人翁精神,为我校的发展添砖加瓦。”校长顿了顿,扫视了遍会场,威严道:“为了打赢这一场仗,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应战准备,我希望全校师生能积极配合,为我校和各位共同的利益全力以赴……”
他的讲话比长江还长,足足三节课,听得我们心力交痒。他说要我们把所有的试卷参考资料统统拿到家里去,当作没发下来过;他说我们要认认真真把学校打扫打扫;他说要给我们丰富校园生活;他最后还说学校对学生的重视是无可否认的,如果在视查时听到有人敢抵毁学校,肯定严办,绝不手软。
是诱惑,还是恐吓,我已分不清,我只觉得心里冰凉冰凉。
散会后林平来找我们。看到他时,只见他一副气冲霄汉怒火衷烧的样子。林平一看到我们就迫不及待地骂开了。的确见到这种摆明了叫学生撒谎的老师谁能不气愤。本以为有领导来视查了,可以出一通气,怎知反而多受了一份罪,连人性的诚实都得赔了进去。我们没胃口,谁也不想吃饭,各买了只面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五个人都默默地啃着面包,呆滞地看着地面,谁也不做声。
林平突然把吃了一半的面包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的眼睛里几乎会喷火:“娘的,这也叫学校?”
“林平,你和这面包有仇啊?”张敏企图缓和一下林平的情绪。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我们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林平冰冷的面孔,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死寂的氛围吞没了林平颤抖的声音,阴云笼罩四野,周围一片沉闷。此时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压抑着所有人,使得我们几乎窒息。
“陶行知说过一句话: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会做人。现在教的是什么真?做的是什么人啊!”李斌激动地说。
“这个校长看上去挺慈祥的,原来也是人面兽心,我真不明白难道学校的前程比国家的未来还重要?”莉儿一脸忧虑。
“喂!你们算了吧,光苦个脸有什么用?你们不会忘了老板吧,他一个老师都无能为力,我们几个学生又怎么斗得过他们。”还是张敏看得最开,她边说边把面包吃得津津有味,一幅清闲自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的这一副神情倒是逗得莉儿也笑了。听到笑声,林平充满杀气的眼睛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是啊!听天由命吧!何必让它破坏了我们的兴致。天之所趋,非人力所能移也。我们啊,还是今朝有酒,今潮醉吧!”我企图解脱他们苦闷的枷锁。
李斌和莉儿无奈地笑了笑。林平依然有些愤愤不平,他冷笑了一下,说:“不出出气,我实在平衡不了。”
“这好办!”张敏从身边的背包里拿出一本书,精神抖擞地说:“你把这本书撕了就可以出气了。”
我们愣了愣把目光转向张敏手上的那本书——是《萧市二中校纪校规》。看到这个书名,大家不禁会心地笑了。林平把书接过,撕了个粉碎,然后使劲地扬下空中,天地间顿时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林平发泄了心中的怨气,潇洒地朝我们挥了下手,说:“走,吃饭去。”似乎刚才这一撕,已撕毁了所有的烦恼。的确,看到他如此肆无忌惮地摧残学校的至尊法宝,我也觉得很舒畅,很痛快。
四十二
晚上,走进教室的时候,我发现有很多同学都围在班级的布告栏前。除过开学第一天有过这样的盛景以外,这块地方已经冷落很久了。今天既然枯木逢春又再发了!我怀着好奇也挤进人群,去探个究竟。布告栏里的课程表和作息表被换过了,期中考的成绩排行榜和补课安排已不翼而飞。课程表上的课丰富地让人怀疑,例如音乐和计算机,这两门课连课本都没有,不知道这巧妇如何烹制这无米之炊?我们的作息时间也大有变动:早自修、夜自修和下午第四节课取消。最让人激动的是双休日不用补课了。有这么好的事情,难怪布告栏前人山人海,同学们深恐是自己眼花造成的错觉,于是,站在这两张白纸前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见其他同学也是和自己一样充满喜悦,他们才相信所见非虚。
看到这两张布告,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兴奋,但是高兴之余,我也感到不安,学校把一切都调整了,那上面的人下来还能检查到什么?我不明白既然是视察为什么不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弄得浩浩荡荡,像高祖还乡似的。是教委的这些人都傻得冒泡了?还是根本就——
“大哥!”张敏打断了我的思路,“大哥,里面贴了什么呀?”张敏被挤在人群外焦急地问。
夜自修,死老刘命令我们必须把所有的试卷带回家去,并附了一句不要弄丢了。也就是说视察过后,还得拿回来。一课桌的试卷、参考资料,堆在一起有几十公分厚,好几本资料根本连动都没动过,从发下来起,就一直被塞在桌子底下。林平想得长远,说这些东西不用也不应该扔掉,以后还可以给儿子用。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当我们是百万富翁似的,毫不吝啬地替我们订了一大堆用不着的资料。这些资料拿来当柴倒是可以烧好几顿饭,不过再说回来,现在家家有了煤气灶,谁还用它?或许是国家木材太多了的缘故!我不想去追究原因,也不想听死老刘的命令,这些资料和试卷,我依然选择让它们留在这个安乐窝里安居乐业。我扒不得教委来检查时,查的第一项就是我的课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