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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装着生气,不再做声,其实我很开心,只是想不出该用什么方式惩罚她而矣!“那牛郎星漂亮吗?”我觉得还是转换一下话题好,不然我真怕自己会做出过于大胆的举动,还好今夜繁星满天,而且有一颗我认识的星星。
“什么牛郎星?那是北极星,这个都不认识。”
我真想找棵树吊死,唯一认识的星星也让她给扼杀了。很小的时候,我在妈妈嘴里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处于向往,我非常羡慕牛郎,也很佩服牛郎。那个时候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就固执地认定牛郎天下第一,直到现在也是初衷不改,十几年来,我一望情深地坚信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牛郎星。长久以来,没有一个人反对过我的论点,无数的伙伴都深信我的这一真理。今天权威受到了威胁,就如当年哥白尼突然提出了太阳中心学说,实在很难让人信服。“你怎么知道那叫北极星?”
莉儿思索再三,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个刁钻的问题。不过这也难怪,谁又能说出天为什么叫天?要怪只能怪老师不好,该教不教,就教我们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似乎名人讲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是含沙射影,意义非凡的,又似乎什么东西都是可以用公式推算出来的。莉儿回过神来后,气愤地责问我到底懂不懂星座?“那颗才是牛郎星呢!”她指着一颗星星给我看。
其实她帮我摘下来,我也不认识,这星星上面又没刻“我叫牛郎星”的字样。我根本是个星盲,当然也无法判断她的话是对还是错。如果说歌星,影星,球星倒是认识几个,而天上的这一群明星对我来说就像文盲看报纸,看看有物,摸摸没有起伏。地理课本里是有很多星座,什么大熊小熊,情人之类的数不胜数,但都是纸上谈兵,面对了真正的星空我还是睁眼瞎。
“你很了解星座吗?”我摆出一副求教的神情,谦虚地询问莉儿。我这一句服输的话说得一举两得,既保住了面子,又能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莉儿心灵善良,秉性刚强,你若和她强词夺理,她必然会和你唇枪舌战一番,你若俯首称丞,她倒反而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了。
“也不是很了解,就是比你多知道了这么两个,呵……”莉儿得意地傻笑。我跟着苦笑,早知如此,我不如唬唬她,真恨自己没耐心。
“那七个是北斗七星吧?”
“像勺子,大概就是了。”
“那个叫什么星座?”我胡乱点了一下天空问她。
“我知道,不过不告诉你。嘿嘿,气死你。”
“谁要你说,我也知道那叫星星星座。不是吗!”
“呵呵呵,真聪明。”
一阵冷风吹过,莉儿裹了裹外衣。我连忙脱下自己的夹克衫给她披上,但她说我正感冒着,怎么也不要,害我像爬楼梯,一脚踏空般痛苦。全是王亮这小子造恶,把我的鼻涕,咳嗽一同动员起来,闹游行示威,现在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就白白给浪费了。“高处不胜寒,我们下去吧!”能及时找句诗顶替一下,也算挽回了半个面子。
四十四,
下山的石梯已看不清楚,我们不得不扶着拦杆在黑暗中摸索。我伸手扶了莉儿的手臂。莉儿没有回避。不过她的手真的好冷,像一块寒冰。我紧紧地抓着她,以免她脚下踩空。
“萧海,如果从这里滚下去会成什么样子?”莉儿的提问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丫头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真是神经短路了。
“怎么,你活腻了,想试试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打岔,快回答。”她命令道。看她文文静静地,居然问出这么残忍的问题来,让我大为不解。我悸栗地回答:“非死即残吧。”
“形象点。”她似有打破沙锅回到底的气势。
“大概和越南战争时的伤员差不多吧!”
“呵……那个样子一定很潇洒吧?”我被她捉弄得更加不安了,浑身的毫毛像雨后的得心花,竖得昂首挺胸。“你不会想把我推下去吧?”我惊恐地问道。
“你害怕了?嘿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对吗?”
我愣了愣,感到莫名其妙,我虽然算不上是正人君子,但毕竟光明磊落,要说做过什么亏心事,唯一让我感到心虚的就是此刻捏着她的手。这个行为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亲人朋友,但是,我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虽然我是怀有一点私心,做梦都希望能和她手牵着手,但是此刻主要是为了保护她——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怕摔就是心里有鬼?我看你是被学校给熏傻了,只有学校才有这种神通,看一下成绩就能判断此人是好是坏,是乖乖儿还是浪荡子。你说成绩好坏和一个人的人品好坏有什么关系?唉!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我又好气又好笑地挖苦莉儿。没等莉儿反映过来,我又装神弄鬼地问她。“喂!你身边那个是谁啊?怎么老瞪着你看。”
“你不要瞎说啊!”莉儿果然害怕了。她声音颤抖,想确定我是不是在骗她,却又不敢回头。她那胆怯的神情可谓楚楚动人。
“哈!原来你也做了亏心事啊!”
“什么?我才没有呢?”
“那你干嘛怕成这样。”
“我……”莉儿语塞了,她又气又急,轮起粉拳打了我几下,把我乐地心里甜滋滋地。只可惜我只能让莉儿语塞,而不能根治其源泉,悲哉!
“莉儿,你看那是什么?”
“你还骗我。”她骄滴滴地叱咤道。
“不是啊,是真的,你看。”我指着一个正飞速向我们跑来的黑影说。莉儿也看见了,她吓得大气都没了,很可怜地向我靠了靠。
“是小黑吧?”那影儿越来越近。“真的是小黑哎!一定是你妈在找我们了。”
莉儿总算松了一口气,待小黑跑到我们跟前的时候,她轻轻地在它头上拍了两下,以泄气愤:“你这死东西,真把我给吓死了。”小黑调皮的咽呜了两声,又耍闹了起来,它总是那么不安分,幸亏它不用上学,不像我们必须被锁起来。生长在山里的狗真幸运。这个嫉妒让我感到害怕。我们加快脚步回家。
“莉儿,你上哪去了,这么多客人在,你也不招待。”莉儿母亲嘴里责备着,脸上流露的却是担心的神色。
张敏俯近我的耳朵,神秘地说:“大哥,你们上哪儿幽会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
我觉得大家都在奇怪地看我,把我看得几乎想逃,“什么幽会?”我轻轻地叱责张敏。她嬉皮笑脸地向我伸了伸舌头,转身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原来她在和莉儿父亲下棋。莉儿的父亲苦笑的脸像块凹凸不平的石板。想必输得很惨。看来张敏明天又有的唱了,我这个师傅肯定被她羞辱的不死亦残,或许会比越南战争的伤员还惨。莉儿的话可真灵验。
晚上还得受一次罪。明明知道痛苦却无法逃避,人世间最凄惨的事莫过于此了。唉!就让王亮冰冷的脚刺进我的肌肤吧,如果我能说三个字,我一定大声的向他吼道:“我恨你。”
第二天,莉儿带我们去那尚未开放的风景区。这里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确与众不同,很有个性。这些原滋原味的大自然景物足以让人忘却熙熙攘攘的俗世生活。开得正艳的梅花,散发着迷人的芳香,使人冲动的想留下来定居。这里的万物生灵是那么和谐,气势磅礴的长瀑,飞流直下三千尺,震耳欲聋的声响在高达万仞的山谷悬崖上产生响辙天宇的回音,轰鸣的水流声中夹杂几声清脆的鸟鸣,叫人不得不叹服于这无形的鸟语花香,和有形的高山流水。然而再说回来,这里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庙宇泛滥成灾。天上地下各路神仙在这里都占有一席之地。那个开发者,大概也是个佛学研究者,能把三界内的户口查得这么清楚,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我们在山脚下见了一座大雄宝殿,走到山腰时又看到了一座。张敏惊奇地问是不是进了鬼打墙。李斌说她乌鸦嘴。王亮另外翻译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庙多神仙自然也多,三步一观音,五步一财神,再转个弯又见一个龙王。他们似乎很喜欢卖弄魔法,一路老能和我们碰面,很像泰山的挑山工。这不,前面又有一个老寿星了。
“你看他多潇洒,鹤骨童颜真有精神。”张敏夸着摸了摸他的仙桃,恨不得一把夺过来吃掉,也求个万寿无疆。
林平打趣道:“老寿星是得道高人,不近女色的,你用美人计是骗不到他的仙桃的。”
“是啊!弄不好他还会告你性搔扰,一时想不开跳崖自杀也很可能的。”李斌补充道,“你快走远点吧!不要妨碍人家修道,再说你也应该懂得尊重老人。”
张敏见大家取笑她,气不打一处来,将计就计道:“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得到他的仙桃?”
“这还不简单,对症下药,用我们的长处对付他的弱点。”林平诡异地笑着说。
“我们的长处?”王亮纳闷。
“是啊,我们年轻力壮,而他这把老骨头至少也有几千年了吧,哪斗得过我们。”林平说着用轻蔑地眼神把它周身打量了一番。鲁智琛拔树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动作。
“你想把它砸碎啊?破坏公物可是不道德的行为!。”莉儿学着死老刘的严肃样子说道。每次老刘看见有人踢门时总是这句话。
我们听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游完了山,也就宣告我们的旅行到了尽头。接下来该打道回府,摆驾回宫了。因为有自行车在,莉儿也不得不和我们一起返回。小黑神情沮丧地送了我们好长一段路,最后我们骑上了自行车,它实在追不上,才停住脚步,无奈地凝神目送我们远去。如果狗会讲人话,我想它也一定会吟上一首《于易水送人绝》之类的诗来一诉愁情。我们到李斌家已经九点多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觉。晚上再一次享受王亮的拳打脚踢,痛不欲生,恨不能借梦游之名,掐死他。天未亮,又起床赶路,下午便到了萧镇,大概是因为太过劳累,路上完全没有了来时的那种兴致。到萧镇先打发了王亮,又借感谢之由,送走了曾诗美,我想这次吃了三天的冷落饭,她也应该迷途知返了。我们几个虽有意庆祝一下,但也不得不分手,张敏和李斌同路,而且汽车来得早便先走了。剩下我和林平陪着莉儿等车,其实只有我一人陪着她,林平说去买些吃的,走了半天也没回来。
“这次玩得开心吗?”找话题已成了我的老本行,就像进大餐厅服务小姐总是得问一声:“先生、小姐要点什么。”不是没了这声问候,估计这顿饭就很难吃痛快。这也是男女不公平的又一体现,女人总可以坐享其成,而男人必须抓破头皮,想方设法寻找话题。
“开心!只是好累,我三夜没睡好了,回家一定要好好睡上三天三夜,以作补偿。”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愁眉苦脸地说。
“睡完三天三夜,早可以进火葬场了。”我取笑她说。鼻涕听了,愤愤不平,冲出鼻孔来抱不平,它越过我的上唇,落进了我正笑着得意的嘴中。一股又咸又凉的味道,使我顿时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伸手去拭,但还是迟了一步,莉儿早看见了,她“咯咯”的笑声笑得我无地自容。莉儿为了照顾我的面子,用手掩着嘴,没敢放开身心大笑。但是那笑来势凶猛,一只手怎么也抵挡不住,她干脆背过身去笑了。在心仪的人面前露出这种丑态,就像接见外宾时突然掉了裤子,窘得我欲哭无泪,几乎想学日本人,切腹自杀。
莉儿笑了几分钟都没笑够,好不容易转过身来了,还是不停地“哧哧”叫,那声音仿佛一条响尾蛇在示威。一个话题泡了汤,尴尬得我心急如焚。此时汽车来了,我莫明的一颤,像是一个虚度年华的浪子,突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白了头发,沮丧加忏悔,恨自己浪费了青春,浪费了机遇。莉儿缓缓地站起来,朝我笑了笑,但这一笑不像刚才的笑,看上去带了几多的无奈。我也勉强还了一笑,想说些什么,但实在找不到话题。
“萧海,你的感冒不轻,得看医生去了。”她严肃地像我妈,掏出一包餐巾纸塞在我的手中。汽车停了下来,莉儿又轻轻地说了一声:“我走了。”然后很迟钝地移动了步伐。
我觉得我们像在生离死别,不过二十天的寒假嘛,用得着这样吗?想着车却开了,她伸出头来向我招手。我跑上几步想跟她说声再见,但喉咙里卡着一口未咳出的痰,那两个字因为交通堵塞,没能上来。我只能用小黑送我们的眼光送她远去。汽车不见了,我失望地转身往回走。林平正站在身后的不远处,一边吃草霉一边笑着看我。我摊了摊两手抿嘴一笑,表示无奈。怎知他却用祝贺的神情向我说道:“你真幸福。”我不禁想起了张敏,想起了在李斌家的那顿晚饭,的确我比他幸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