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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简直把林家上下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现今又有一喜,皇上准了林如海调任的折子,只等与前来官员交割清楚便上京。
林如海大松口气,巡盐御史看着风光,实则艰险又耗神,他连任了几年,实在战战兢兢。所幸皇上肯召回他,否则新君登基,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老师,您与我一同上京么?”门外行来个娉婷身影,虽只十岁,却容貌清丽出尘,好似不染尘埃。黛玉天赋出众,养生诀早已练熟了,如今身子瞧着单薄,却是因江南女儿纤巧的缘故,实则她面庞红润,身姿矫健,哪怕徒步爬山都轻而易举。
“嗯。”桃朔白已辞馆,之所以进京是去和徐衍相会。
徐衍自去年便不在百草堂坐堂,打算在京中自开医馆,他先一步去料理此事。原著中的这一年林如海病故,剧情已变,桃朔白算到林家要进京,加上黛玉已十岁,正好不再教导。至于三岁的林昊,将来定是读书出仕,由他来教倒不合适。
水路通畅,直至都中码头。
桃朔白与林家在码头分开,林如海原本邀他同行,但徐衍说过会派人来接,他只能婉谢林如海好意。待林家走后,桃朔白寻了个空旷处等候,半个时辰过去所谓接应的人也未到。
桃朔白不再等了,虽不知徐衍的医馆在哪里,却知道医馆的名字,先入城再说。
江南自来富庶,见惯了扬州城的热闹,猛地来到京中,却又是另一种繁华。桃朔白摸出几枚铜钱,寻个乞儿,很容易问到医馆的位置。徐衍以前是个坐堂大夫,积蓄有限,自从打算开医馆,一年时间里给不少富人治病,诊金十分丰厚,又有桃朔白出资一半,徐衍就在最热闹的大街上寻了铺面,开张了。
走着走着,桃朔白停住了,回头盯住跟着自己的人。
131。红楼梦中梦窥人3()
正值入冬时节,桃朔白依旧是雪白锦衣,外罩着白狐领桃花披风,长发束起,一根碧玉簪着。om他身材颀长,姿态闲适,行动若风,走在权贵云集的京中亦是惹人注目。
跟着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锦衣华服,眉目俊朗,行止间透出尊贵之气。此人见被揭破举止,不慌不忙,笑道:“我观公子气质不凡,心里喜欢,请公子饮杯热茶如何?”
这人眉眼笑意里带着轻佻,漫不经心的口吻,显见得这类事做的司空见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此人眸光深处十分清明,绝非那等见色脑昏之人。
“不必。”桃朔白观气知其身份,应是皇家之人,不愿与其纠葛,转身便走。
“好大胆!”一名随从喝道。
桃朔白并不理会。
身后那人制止了随从,饶有兴致的跟在后面,仿佛是存心要瞧瞧他走向何处。
――回春堂!
桃朔白站在这家新开不久的医馆门前,仔细看了看。这家医馆地段上佳,门两间,一边是取药配药之处,一边是大夫坐堂之处,有好几个病人在等候看诊。这便是徐衍所开的医馆,他自己并非全天坐诊,而是另请了一名医者,此人刚三十出头,也是年轻。
“朔白!”徐衍刚出诊回来,一下车就看见桃朔白立在那里,期盼喜悦之心溢于言表。“刚到?怎么不进去?半夏怎么不见?”
半夏是徐衍的小厮,跟了他好些年,此回便是半夏负责去接人。
“不曾见到半夏,想来有事耽搁,总归我自己也来了。你让人留意,晚些时候林家会将我的东西送来。”桃朔白对半夏之事不以为意,却见徐衍瘦了些:“可是太忙了?你是医者,自己的身体不可大意。”
“放心,我岂会不爱惜自己。”徐衍摆手令天冬将药箱提进去,便引桃朔白去后院。
这医馆后面是住宅,住的人不多,倒也算宽敞。医馆里一个跑堂,一个掌柜,一个坐堂的大夫陈合,但都不住在这里。徐衍身边带着半夏、天冬,买了两个仆妇做饭洗衣,这些人都住在院子里,底下也有间大屋是存放药材之处,徐衍却是住在医馆二楼。他与桃朔白的关系到底惹人蜚语,二楼清静。
徐衍领着他将二楼都看过,除了卧房,还有书房,琴棋书画一应俱全,都是他惯常消遣。
两人又叙些离别诸事,两三月未见,徐衍看着近在咫尺之人,难免情动。
这时门外却传来半夏声音:“老爷,半夏回来了。”
算来徐衍今年整三十,只是不曾留须,人也瞧着十分年轻,虽他并无家眷,但身边两个小厮还是遵着规矩称老爷。半夏和天冬当初收在身边做药童,打打下手,也料理起居,药材辨识了不少,但医术却无天分。如今这两个十七八岁,再过两年便要娶妻成家,徐衍正琢磨着寻个资质好的孩子,当徒儿般留在身边教导,也算将自身衣钵传下去。
“年纪越大,怎么行事越发不如了?我让你去接人,你去做什么了?”徐衍的气质言语都属温和,但熟知他的半夏却听出话里头的冷意,别以为瞧着温和常笑便是脾气好,那是他不屑计较,一旦惹他动了怒,后果真不敢想。
半夏跪在外头磕头请罪:“老爷容禀,我遵照老爷吩咐提前出门去接桃先生,谁知半途肚子疼,实在忍不得,险些出丑。待略好些就赶往码头,林家人早走了,桃先生”
徐衍知道这半夏嘴馋,准是昨晚吃坏了什么东西。
“去把后院几袋药材收拾了,三天做完!”
“谢老爷!”半夏松口气,但想到要料理那几麻袋药材,又苦了脸。
徐衍在房中与桃朔白摇头叹道:“当初见这两个也算机灵聪敏,谁知越大越不堪用了。”
“时日长着呢,慢慢留心,总能寻到合心的。”桃朔白宽慰道。
这两日徐衍不再出诊,与他提及雾香茶楼,那楼里茶好,梅花儿也好。现在时节正好赏梅,不少文人学子在茶楼联诗作对,十分热闹。徐衍本想带他领略京城风光,再品一品茶,赏一赏梅,谁知尚未出行,先收到一张帖子。
“忠顺王府?”徐衍看着手中帖子,眉头一紧。
“我家王爷仰慕桃先生之名,正想结交,恰好府中戏班排了出新戏,特请桃先生去听戏。”来人是王府二管家,虽满面笑容,眼中俯视傲然之色却极盛。也怨不得对方如此,提及忠顺王爷谁人不知?虽忠顺王爷豢养戏子,名声不佳,却颇受圣宠,如今特意下帖子来请,何等屈尊降贵,莫不是还有拒绝不成。
徐衍眼中沉冷,笑中透寒:“多谢王爷盛情,桃先生没福,怕是去不得。om”
管家笑容一收:“徐大夫,王爷来请桃朔白,徐大夫莫要多事!”
“我不去!”桃朔白将帖子掷还,声音依旧平淡:“忠顺王爷若诚心相邀,让他自来。”
“你!好大的胆子!”管家一惊又一怒,却因忌惮着王爷态度,不好过分得罪。
“我的胆子一向比较大。”桃朔白抬手一推,管家连同两个仆从只觉迎面一道无可抵挡的力量袭来,跌跌撞撞全都出了医馆。
若非顾虑到忠顺王爷的权势,怕回春堂难以支撑,这三人可不会这般轻松的离开。桃朔白出手,并非是为忠顺王爷的“醉翁之意”恼怒,而是因徐衍动了气。
“我们走!”街面上不少人围观,管家头一回遭到这般对待,恼恨至极。
徐衍与桃朔白到了后院。
徐衍眉头紧皱:“这忠顺王十分麻烦,他必不会善罢甘休,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还是龙子。”徐衍并未提议他去躲避,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要躲一世?况且他与桃朔白皆不是这等人。略一思忖,徐衍道:“唯有找人来牵制忠顺王,令他不敢妄来,但凡不明着针对,别的你我倒是不怕。”
“找谁?”
“四皇子。”
“四皇子?”桃朔白一听便知另有内情。
有些事须得避讳,未免隔墙有耳,两人来到二楼书房。桃朔白的本事不消说,徐衍亦是自幼习武,否则也不能深山采药、天下游历,依旧安然至今。相识这几年,桃朔白又给过他合适的内功心法,不仅使他内息绵长身轻如燕,且耳聪目明,若真有靠近,必会觉察。
“我来京城之后,有些权贵之家请我上门看诊。有一回南安老太妃病了,虽是小病,太医请了遍却未治好,不知听谁提及我,便请我上门。外人不知我耳聪目明,南安王爷给老太妃请安时,我正退出门,他们说话声很小,我依旧听到了,他们在谈四皇子的病。”
“有何蹊跷?”桃朔白也有听闻,四皇子生病不是秘密,倒不曾说病的多重,但三月有余,迟迟未好。想来是四皇子等人瞒住了病情,毕竟皇帝年事已高,近两年逐渐力不从心,太子早先被废已然身故,皇位便是任何皇子都有机会。
徐衍道:“四皇子脉案都保密,可外间总有些流传,真真假假,我便觉有些不对。然以往我不关心此事,不好贸然毛遂自荐,太医院里有个人与我相熟,倒是可以前去拜访。”
“不好,皇子脉案事关重大,便是你们私交甚笃,只怕也难得消息。我去一趟皇子府!”哪怕皇子府戒备森严,凭桃朔白的本事也是来去自如。
“太危险了!”徐衍直觉反对。
“此事本因我而起。再者,我的本事你还不信?”话锋一转,他说道:“倒不如直接去忠顺王府,一劳永逸。”
他当然不会杀一位王爷,但除了杀人,他还有别的办法使忠顺再不能寻自己麻烦。
徐衍叹道:“忠顺王爷必定是查过你,清楚你做过林家西席,林如海哪怕现今还未得调任文书,但皇上在此时不忘将他从扬州调离,可见重视。以此,林如海将来或升半级,或居一品,哪怕品级不动,却也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忠顺王是王爷不假,权势却比不得林如海,他名声不好,未尝没有做戏的成分,他能这般聪敏行事,如何会不给林如海颜面来纠缠你?”
桃朔白听了这话,有何不懂,定是皇上不大好了。
徐衍清楚,这件事若真找到林如海跟前,林如海会出面调停,可这不是他所愿。求人庇护只是一时,他更愿意自己有那份能力,使人根本不敢随意寻衅。
他说道:“四皇子此人行事不同其他,乍看在诸皇子中不大显,但若他无病,皇位当是他得。皇帝老了,却还没享受够权利的滋味儿,年迈多病的身体使得他力不从心,政务都移交大臣皇子,决策权却依旧在手中握着。试想,若病情恶化,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会如何做?”
“退位,做太上皇。”简而言之,皇帝不愿放权,又不得不退位,那么新皇帝最好势弱,如此才能被他掌控。
四皇子个性刚直冷硬,办差不留情面,母族弱,妻族也平平,与诸兄弟并无亲热,岂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偏生他病了。
不知为何觉得异常,桃朔白掐指推算,眉头皱起:“四皇子的命数不对。”
当晚,桃朔白潜入四皇子府。
他直接朝防御戒备最严密的院落而去。
这里是四皇子的书房,夜色安静,院中灯火明亮,房内隐隐有说话声。书房里除了四皇子徒靖,还有两位请来的幕僚先生,三人正商议目前的局势。两位先生眉宇间满是忧色,毕竟节骨眼儿上四皇子病了,且始终不痊愈,等于和皇位无缘啊,如何不急。
徒靖的面色较常人略白,不是健康的玉白,而是病容的白。他的精神也越来越差,最近更是脾气变坏,容易发怒,太医们都说是生病的缘故,却偏生治不好这病。提及他的病,也很怪,白日里并无不适,每到夜间子时,心口便丝丝抽痛,四肢发冷,整个人如坠冰窟,直至一个时辰后症状才会消失。日积月累,三个月下来他日渐消瘦,病容加重,许多事都力不从心般。
徒靖虽行事低调,但身为皇子,岂能没有野望抱负,谁知命运弄人。
“时候不早了,两位先生去歇息吧。”
待人都退下,徒靖讽笑,颇有些心灰意冷。
桃朔白等着徒靖睡了,以灵气探查其身,终于发现了病因所在。竟是蛊虫!且不是寻常蛊虫,而是一种盗窃生机气运的蛊虫。要知道,徒靖不是平常人,他是皇子,且命数上有帝王之气,盗窃徒靖的气运何等严重。幕后之人或许是用生机气运修炼的,或许是同为皇子,想增强自身取胜的几率。
不论哪种猜测,必有人从旁指点,此人懂得观气相面,起码看得出徒靖气运非同小可,否则不至于将这般珍贵难得的蛊虫放在一个毫不突出的皇子身上。
事情麻烦了。
桃朔白回到医馆,将此事告知了徐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