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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竟是和聂小倩长得一模一样,却并不似聂小倩般幽怨哀怜,容貌清丽脱俗,神色坚毅。
“原来是诸葛前辈,我等是忠义之后,都是误会。我乃傅青风,这是我妹妹傅月池,我们父亲是前任吏部尚书傅天仇,因被仇敌陷害,不日将押往京城处斩。我们准备半途劫囚车,救出父亲,能遇到前辈实是幸事,还望前辈相助。”傅青风双手抱拳,行了江湖之礼。
“不,我不是诸葛卧龙,我是宁采臣,你们认错人了。”宁采臣连忙解释,天下谁不知诸葛卧龙的大名,他不过是个寻常读书人,岂敢冒充。至于眼前这位姑娘宁采臣猜测许是人有相似。
此回宁采臣早早离开了兰若寺,与小倩并无多少交集,更没有舍身相救等事,虽有一份朦胧好感,却不甚明朗。如今乍然见到容颜相似的傅青风,并未将两女相较,只是一颗心噗通直跳,心生爱慕。
宁采臣的解释,却被曲解。
“哦,我知道,前辈在外行走不予声张,所以用了化名。您放心,以后诸葛卧龙就是宁采臣,宁采臣就是诸葛卧龙。我们发誓,一定不将此事泄露出去,但凡有谁泄露,决不轻饶!”
宁采臣苦笑,再多的言语也无用了。
两帮人说话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偏生又因曲解以及过分信任崇拜的缘故,歪打正着。傅青风等人要去十里亭设伏,知秋一叶和宁采臣继续歇宿在荒废山庄内。
知秋一叶乃是术士,先前以为傅青风等人是真鬼,使用了定身术,将一行人都定住了。宁采臣对此很好奇,他去过兰若寺,也算是见过鬼,只是没体会过鬼的厉害危险,又见到一位术士,就有心请教。
两人说着定身术,一不小心,宁采臣将知秋一叶给定住了,却不知如何解术。偏这时,藏于山庄棺材内的巨尸苏醒,靠近了毫无知觉的宁采臣。
知秋一叶动不了,嘴也张不开,看见巨尸越来越近,急的眼睛咕噜噜直转,额头满是冷汗。
危急之时,突然见一道金光打来,原来是张符纸贴在了巨尸额头上,巨尸便动弹不得。
知秋一叶没看见什么人出现,可手指突然能动了,便知有高人相助,马上将依旧喋喋不休的宁采臣一拽,直退十几步之外,而后没好气的说道:“你险些害死我呀,你自己回头看看!”
宁采臣回头一看,狰狞恐怖的巨尸吓得他连连后退:“这、这是什么东西呀?”
“巨尸,是死去的尸体变异出来的。”知秋一叶说着,朝射出符纸的方向望,果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背光而立。
“桃法师!”宁采臣眼神好的很,一眼就认了出来,十分惊喜。他们有近一年未见了,虽说当初相识日短,可对于孤家寡人的宁采臣而言,绝对是故人重逢,不甚欣喜。
出手制住巨尸的人正是桃朔白。也是巧合,他四处走动,这两天走到距离这荒废的山庄不远处,忽然觉察到浓烈的尸气,立时便循着过来。
“不进来?”桃朔白侧身朝大门外问道。
宁采臣两人探头,下一刻才看到一个半长头发的冷峻男子从夜色里走出来,宁采臣只觉得这男子冷肃不好接近,可在知秋一叶看到时,立时浑身紧绷,十足的威胁,十足的危险。
知秋一叶将宁采臣拦在身后,警惕戒备道:“你是什么人?”
“他叫叶七,你们不用紧张,他没有恶意。”桃朔白出声解围。
他和叶七重逢是前几日的事,只看得出对方眉色更冷,又心事重重。两人并未说什么多的话,许是桃朔白乃对方来到此间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又久别重逢,仿若顺理成章般一起吃了饭。当桃朔白察觉到巨尸气息,对方同样,不约而同的过来了。
“叶七?到底是人是鬼呀?”知秋一叶只觉得叶七不对劲,不大像人,可又不像鬼。
桃朔白没答,直接转移了话题:“这巨尸不处理?”
知秋一叶反应过来,连忙对着桃朔白道谢,说道:“刚刚只是失误,桃法师是吧?你们在一边儿歇着,这巨尸交给我就行。”
知秋一叶站立,驱动法术,大喝一声:“天地法灵,逐鬼驱魔令!”
但见十数张符箓飞出,贴满了巨尸身上,瞬间自爆,火光亮起,可惜只短短片刻符火就熄灭了,根本没伤着巨尸。
知秋一叶脸色一变,因着有三个人在旁观,深觉丢脸,立刻又换法术,嘴里又说:“这巨尸太厉害了,竟然不怕我的符,不要紧,我还有办法!”
知秋一叶几个后空翻,拔出背后的驱魔剑,掐动手诀,冲上去对着巨尸拦腰一劈,巨尸一下子就被劈成两半。然而巨尸没死,上半身吊在树上,下半身却是要跑。他立刻又打出一掌逐鬼驱魔令,与先时用符箓不同,他将符箓攥入掌心,推掌打出一团凶猛符火,符火罩上去,瞬间嘭的炸响,巨尸下半身被炸的粉碎。
上半身见状不妙,立时落在地上,遁地而逃。
知秋一叶赶紧打出风雷地动令,可惜动作慢了,照这架势,巨尸势必要逃脱。
只见叶七突然纵身而起,知秋一叶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白光一闪,险些顺利逃脱的巨尸哪怕藏于底下也轰然炸开,死的不能再死。当他落回地面,知秋一叶才发现他刚才斩出了一剑。
“你这是什么剑?什么法术?这么厉害!”知秋一叶惊讶,这一剑的威力可比自己用符箓强了好几倍,且看对方轻轻松松根本没出全力,他却忙活一场,满头大汗。
“一夕剑,铸造此剑的人,名叫‘一夕’。”若是在刚来此间的时候,叶七不会如此坦然将此话说出,毕竟说出剑的名字,等于坦白了自己身份。然而这一年来他已经清楚自己换了时空,这个世界熟悉又陌生,只是妖魔鬼怪皆有,却并无玄心正宗,更无阴月皇朝。
他曾试图回到当初的兰若寺,寻找返回原本世界的方法,可惜始终没能成功。后来他想起了最开始遇到的人,隐约觉得转机在此人身上,但此人行踪诡谲,飘忽不定,直至前几日方才相遇,却完全是一桩意外。
“一夕剑?没听过。”知秋一叶摇头,倒是因此将对叶七的防备和敌意消除了。
叶七自然没指望他知晓,他说这话时眼睛看着桃朔白。
桃朔白道:“不曾听闻,这‘一夕’是何来历?”
原本两颗如寒星一般的眼睛光芒黯然,叶七对此回答难掩失望,但还是讲道:“你可知干将莫邪?”
“自然知道,干将莫邪乃是一对雌雄宝剑。”
“干将莫邪是一对有情人,他们铸成了一对宝剑,流传千古。实际上,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干将、莫邪以及一夕三人乃是同门师兄妹,共拜天剑老人为师,学习铸剑。天剑老人铸了一把问天剑,说道,若是谁能铸成一把斩断问天剑的宝剑,莫邪就嫁给谁。此后,便有干将莫邪一对宝剑,又有了一夕剑,这把一夕剑斩断了问天剑,可惜没能娶到心爱之人。”
知秋一叶突然追问:“不是说斩断问天剑就能娶莫邪吗?为什么娶不到?难道干将莫邪眼见着比不过,私奔了?这可不公平啊!”
宁采臣皱眉说道:“什么公不公平,原本就不该拿此事做赌注,感情之事怎可勉强。”
叶七没答,毕竟若是真将故事讲出来,便会牵扯出魔气魔物,不利于自己安身。
桃朔白却是若有所思。
干将莫邪的故事流传很广,这对宝剑更是被称为十大名剑之一,只是具体的来历故事因世界不同而略有改动。叶七特地讲出一夕剑的来历,想来这段故事另有深远意义,可惜他的确没听说过,三千世界何其繁多,他哪儿能事事知晓。
巨尸消灭了,四个人又回到山庄,勉强收拾出一片干净地方,将就着过夜。
宁采臣这两年也是吃了不少苦,风餐露宿也习惯了,加之跑了一天,又精神紧绷了一天,终于能放松,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知秋一叶白天时土遁了很久,又战巨尸,也累了,与宁采臣靠在一处睡觉。
桃朔白自然不会在破烂不堪尘土漫天的山庄里睡觉,点了火堆,打算坐一夜。
“你睡吧,我守夜。”桃朔白说道。
“你睡,我不累。”叶七解下身上的披风,丢给桃朔白,然后便往火堆旁盘腿一座,抱着剑,闭眼打坐。看似冷峻平静的面孔下,叶七却是颇为惊讶,他想不到自己竟为去关心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这不对。
桃朔白也是微愣,随之却淡淡一笑,有所猜测。
既然是对方好意,他也就不拒绝了,将披风裹在身上,同样闭眼打坐。
过了好一阵子,叶七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披风披在对方身上。桃朔白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黑色披风又黑的浓郁顺滑,黑白映衬,对比鲜明,却将原本清冷绝尘之人衬托的越发神秘莫测,也越发的引人目光。
叶七不知不觉就这么盯着看,恍然回神,心中急跳,忙起身离开了屋子。
待脚步声远去,桃朔白睁开眼,唇边掠过一抹轻笑,低声喃语:“我知道是你。”
165。聊斋:普渡慈航2()
次日早上,四人打算离开山庄,一起去附近的镇子吃东西。
桃朔白虽是在荒废山庄内过了一夜,但白衣依旧纤尘不染,加之昨晚虽只小小露了一手,却让知秋一叶看在眼里,想和他讨教切磋一番。叶七依旧冷峻寡言,重新披上黑披风,却总似闻到若有似无的桃木清香,一如桃朔白此人。思及此,他的面色越发沉肃,更是轻易不吐口一字。倒是宁采臣一介凡人书生,睡了一晚,肌肉还隐隐泛着酸疼,肚子又饿的咕咕叫,只想赶紧去吃饭。
从这儿去镇子颇有路程,知秋觉得走路太慢,就说:“你们慢慢儿走,我用遁术,我会在镇子里等你们的。”
说完施法,整个人往土里一钻,只看到露面微微隆起小土包,以极快的速度远去。
“知秋法师真厉害啊。”宁采臣感慨。
桃朔白一笑,一手提着宁采臣,另一手抓住叶七,瞬间身若疾风,路上只余一抹残影。
当他停下来,宁采臣整个人软在地上,心口翻涌,总觉得想吐。宁采臣抬头看时,眼前就是镇子入口,可整个赶路的过程对他而言几乎是眨眼之间,耳边风声呼啸,视线发花,他的脚根本没挨地,这种速度,他实在消受不起啊。
叶七却是低头看着他和桃朔白交握的手,好似本就该这般握着他一样。
“喂!你们三个怎么比我还快呀?”突然从土里钻出个人,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惊呼,正是知秋一叶。
叶七一惊,忙将手收回来。
桃朔白睨去一眼,心中暗笑。
知秋还在打趣宁采臣,又将对方搀扶起来进了镇子。
镇子不大,也不热闹,街上显得很萧索,行人很少,开门营业的店铺更少。四个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面食铺子,知秋一叶喊了四碗肉面,四人就在铺子前的摊位上坐了。
“四位客官,你们的面来啦,请慢用,慢用啊。”店主很是热情周到,只因他们点的面是最贵的。
小镇上的吃食自然简陋,何况这个世道平民百姓有饭吃就是好日子,味道自然没那么挑剔,何况这面上还铺着四五片肥瘦相间的肉片儿,汤水里飘着亮亮的油花儿,葱花油炸的香气飘散出来,饥肠辘辘的宁采臣和知秋一叶埋头狼吞虎咽。
桃朔白却是不想吃,他朝叶七看去,只见叶七同样没动筷子。
“不饿?”
叶七以为他在劝导,便拿起筷子,在对方注视下将一碗面吃了。面虽吃完了,他却完全没品到什么滋味儿,更不知好不好吃,只觉得对方的视线令自己不大自在,又不愿说出来。
“桃法师,你怎么不吃?”宁采臣突然问道。
“我不饿,你们分了吧。”桃朔白想着叶七不会再吃了,就将面推到宁采臣和知秋一叶面前,让他们两个分。
“不饿吗?法师果然与众不同。”宁采臣见识了对方手段,除了惊叹,倒是没起疑。
叶七见那二人分了桃朔白的面,脸上没表露,心里却微微失落。
这时又出现抓逃犯的官差,宁采臣被抓过一次,一见就怕:“快,快走!那些官差不分青红皂白,为了得赏钱,胡乱抓人顶罪,我可不想再去坐牢了。”
知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坐在凳子上:“你怕什么呀,我们四个人看着好惹吗?就算是官差也会绕道走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几个官差一拥而上,率先就冲知秋发难:“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我看你跟你画像上的人很相似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