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桃朔白四人前来听戏,只见堂中冷冷清清,那么多座位,只坐了十之一二。戏台上唱得是断桥,知秋一叶听了几句就不耐烦,起身走了,宁采臣倒是细细品着辞藻。桃朔白侧头去看七夜,七夜依旧是冷冷的一张脸,看似一直关注台上,但桃朔白知道,他是听不懂戏文的。
他曾经是听过好戏的,知道这俏郎君乍听着唱得不错,但只有其形,没有其神。
戏唱到一半,桃朔白和七夜走了,只有宁采臣一人继续在听。
当天戏班子收场,葛班主摇头叹气:“这怎么行?这样下去连房租都挣不出来,戏班何以为生!”
葛班主只有一个女儿,名叫良工,生得白皙清丽,是个美娇娘。良工正值妙龄,先时便有一位钱公子看了她,想娶她为妻,葛班主自是千肯万肯,奈何良工心有所属,不愿意。
良工喜欢的是戏班里的当红小生温如春!
温如春当年与富家千金赵宦娘相识相知,成为知己爱人,却是磨难重重,最终阴阳两隔。温如春与宦娘相约殉情,临头变卦,吐出了毒酒,并非是贪生怕死,却是突然想起家中年迈的母亲、常年病痛的父亲,他若死了,一双亲人再无人照料。可负了宦娘,他日日受到煎熬,就此消沉了下去,以至于再也弹不出琴,写不出新剧目,更是等不了台。
一年后父母先后离去,温如春更是心如死灰,决意去追随宦娘。
良工苦劝。
恰此时,戏班已经难以为继,葛班主去求助巨富钱公子。钱公子对一个小小的戏班不感兴趣,却是意外见了良工,心中喜欢,对葛班主提亲。葛班主欣然答应,钱公子因此在戏班投了一笔钱,良工得知此事坚决不从,但葛班主与钱公子联手施压,良工无可奈何,向温如春倾诉。
温如春惊闻此事,觉得多少与自己有关,也不忍良工如此结果。于是温如春重新振作,写出一个新的剧目,戏班上下一心,演出后获得满堂彩,竟很快将钱公子的钱连本带利的全还清了。
如此一来,良工不必嫁给钱公子,可温如春却将钱公子狠狠得罪了。
钱公子抓了温如春,当着良工的面将其羞辱一番,又将一块火炭强行塞入温如春口中,毁了他的嗓子。对于唱戏的人来说,嗓子就是他们吃饭的本钱,没了嗓子,就是个废人,而温如春就成了一个废人!后来良工和温如春逃走,钱公子紧追不舍,在一座草庐里发生了争执,草庐倒塌,两人被压在下面。等两人被救出,良工只受了轻伤,温如春却是昏迷,醒后便得了失忆症,对自己的过往都不记得。
良工不愿他再想起宦娘,不想他继续受良心谴责,于是瞒下他的过往,悉心照料,说他叫做阿牛。温如春是鸣春班的当红小生,阿牛却只是一个有笨又废的杂役。
作为戏班摇钱树的温如春,葛班主是敬着捧着,可对什么活儿都不能干的废人阿牛,葛班主厌恶非常,若非女儿良工誓死护着,早将人赶出去了。“温如春”这个名字,在戏班里也是个禁忌,少有人提,曾经属于温如春书房的阁楼,里面存放着温如春的戏服剧目等物,如今也称了禁地。
葛班主望着戏班愁眉叹气,又动了将良工嫁给钱公子的心思。
此时的钱公子早对良工生出真情,不甘心就此罢休,便暗中拉拢了俏郎君,暗中谋划,要将温如春与鸣春班赶尽杀绝!
171。聊斋:宦娘1()
戏班生意萧条,上上下下一片愁容。
阿牛,也就是温如春,终于和从阴间而来的宦娘相遇了。此时的温如春记忆失去,不认得宦娘,可他虽哑了嗓子,形容潦倒,宦娘却是一眼认出了他。宦娘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想寻找温如春背弃约定的原因,所以宦娘教他弹琴,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良工发现温如春近来举动有异,当看到宦娘出现,以为宦娘是要索要温如春的性命,情绪激动就求宦娘放过温如春,反倒激起宦娘心中怨恨。三个人你追我逃,当温如春险些跌落山崖,宦娘反而于心不忍出手相助。
温如春听到良工方才情急时喊自己“如春”,心知宦娘所言属实,表示不想做个浑浑噩噩的阿牛,他想知道自己的过往。当宦娘将过往告知他,他虽没有记忆,却知道负宦娘良多。
宦娘那时对爱情充满憧憬,又恰好遇到温如春,觉得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从一个不识油盐酱醋茶的千金小姐,变为一个在破旧小院里操劳家事的寻常女子,学着打扫洗涮,服侍着温如春年迈多病的父母。她又有许多奇思妙想,为温如春的剧目出谋划策,温如春所创的新曲,她总是第一个聆听,并提出建议。
可惜美梦总易醒,赵老爷发现了女儿的异常,得知她和一个戏子搅在一起,大为恼怒。赵老爷坚决不同意,大骂温如春是卑贱戏子,配不上他女儿,赵老爷一心想找个富贵权势的女婿。
赵老爷所看中的女婿人选,不是盐商,便是家里开着金店或绸缎庄。
一日赵老爷包场,请几位年轻公子去听戏,那几个公子哪里听什么戏,张罗了一桌子酒菜有吃有喝,又将台上的戏打断,定要温如春翻跟头。这时候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几位根本就是来找茬来。葛班主倒是弯得下腰,温如春却不肯,被几个公子哥儿打了一顿,赵老爷事不关己坐在一旁,心里别提多痛快。
宦娘赶了来,阻止了一切,却被赵老爷关在家里。
几日不吃不喝,宦娘毅然离家出走,与温如春相约离开这个地方。
赵老爷岂肯女儿被拐走,他花重金买通县令,诬陷温如春背负巨债,并将其父母抓到牢中要挟。温如春得知此事,没能离去,虽从狱中接回父母,但背负了巨债。戏班的葛班主怕被连累,不肯相助如春。债主们日日上门讨债,家无宁日,温如春连父母都难以照料,觉得宦娘跟着他只能吃苦,他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故意说些气话,让宦娘回家。
宦娘走了,却没回赵家,她竟将自己卖进青楼,把卖身的银子托人带给了温如春还债。
温如春见了银子,觉得蹊跷,最后发现了宦娘所为,历尽辛苦又将宦娘赎取出来。两人想安稳度日,可宦娘卖身青楼已成污点,不仅遭遇奚落冷眼,还会被人轻薄侮辱,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赵老爷得知了此事,将宦娘抓了回去,要放逐的远方去。温如春将宦娘抢了回来,两人逃到一处钟楼,宦娘万念俱灰,心存死志,
最后,宦娘死了,温如春为尽孝活了下来。
失去记忆的温如春本想再登一次台,可他却发现唱不出来,弹不出来,他发现唯一能做的,就是实现约定,陪宦娘一起死。
宦娘却下不去手,似乎已经不再执着要温如春与她殉情。
宦娘回去见了赵老爷,发现她死后,父亲那样悲痛,不禁觉得当初莽撞,死的草率。父女冰释前嫌,宦娘就想帮如春重新振作,再次教他如何奏琴。
桃朔白与七夜从街市穿行而过,上了石桥,石桥对面停着一艘船,船中琴声铮铮,内中一人一鬼,正是温如春与宦娘。
“你说,若是宦娘还阳,温如春会如何?”桃朔白蓦地问道。
七夜已从他口中得知了戏楼里的故事,对于他的问题,立刻领会到,反问道:“你是问温如春会和谁在一起?”
“嗯。”
“若依着现今发展来看,可能他两个都会娶。”七夜道。
“还真有可能。”桃朔白哑然一笑,在他心里爱情具有唯一性,排他性,以至于却忘记了古往今来更有许多两女共侍一夫的例子。
若是宦娘没有死,没有跟温如春阴阳两隔一二年,他们之间就不会多出一个良工。缺失的时间不是不能弥补,但他们不仅是时间的阻隔,更是阴阳的阻隔,当宦娘死去,温如春虽不能忘怀,却深知宦娘再不能回来,又有一个同样美好的女子对他关心备至,他即便没有爱情,却有感激动容,便是没有宦娘从中相助,他们终究会有一段姻缘。
有时候,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
桃朔白叹道:“我想宦娘是不愿意的。若宦娘一直是鬼,他们三人还能和睦共处,若宦娘是人,温如春终究两个都要辜负。”
“为何是两个都辜负?”七夜不明白。
“温如春不论是娶了谁,另一个也不会忘怀,不论身边陪着谁,另一个都在心里,岂不是两个都辜负了么?”桃朔白想到此处,倒是怜惜起宦娘,因为有一个还阳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只怕她也不愿意了。她会去撮合良工与如春,正是看出那二人彼此有情,若她生还,三人该何去何从?
“难道没可能同娶二人?”
“这个结果当然有可能,但是很小。”
七夜皱眉道:“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七夜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问题,甚至猜测着,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否有什么深层含义。
“若是你,你会如何?”桃朔白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见他这般正色,不禁起了好奇。每个世界遇到他时,他都是独身一人,没有婚娶,甚至没有喜欢的人,这何其难得?桃朔白知道,最大的可能便是潜意识里有记忆,使得他虽每一次都重新开始,却不会对旁人生出倾慕之心。
如今七夜是从别的小世界穿越而来,也不知原本世界身份为何,现今也没有恢复记忆的征兆,岂不是询问的最好时机。
七夜眉峰深蹙,眸色冰冷:“若是我喜欢的人,岂会朝三暮四!”
桃朔白眼睛里溢出笑意:“若他不在人间了呢?”
“上穷碧落下黄泉。”
桃朔白笑出声,觉得这回答的确很符合君实的性情,也符合他所拥有的能力。
在七夜的眼睛里,桃朔白的笑恍若点亮了黑寂的夜空,明亮绚烂,除此以外,视线中再没别的可以入眼。那声轻笑像颗石子落在心间,震的他心间酥麻,血气喷张,一股热意席卷全身,恨不能将这个一笑堪倾城的人紧紧抱在怀里,生恐他又蛊惑了旁人。
实际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紧紧抱着桃朔白,鼻尖满是桃木清香,似乎又有点迷人的桃花香。初时还觉忐忑,但桃朔白并未推开他,更没有出声喝斥,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伸手穿过他披散于肩后的鸦羽长发,恍惚中这般场景似曾相识。
“前辈!前辈!”知秋一叶人未到,声先至。
七夜从恍惚中惊醒,忙退开身,若有所思。
桃朔白感觉到他心境的变化,不免有几分期待。
知秋一叶一贯喜欢土遁,到了这城里,到处青砖大石铺地,地是钻不了了,只好高空来去。他几个窜动落在瞧上,正要说事,却见眼前两人神色异常:“前辈,你们遇到什么事了?看起来很开心呀。”
桃朔白不答反问:“找我有事?”
知秋一叶忙道:“前辈,我在这城里随便打探了一下,发现了一件蹊跷之事。这城中接连一两个月,死了十几个年轻女子,皆是殉情而亡。那个宦娘不也是殉情死的吗,我怀疑这和宦娘有关。”
“有这等事?”桃朔白凝神感应,却不解:“可我在城中并未感觉到浓厚的鬼气,也无怨气,若她们当真为宦娘所害,不可能消失的这般干净。”
七夜也觉蹊跷:“事出必有因,天下间怎会有这诸多巧合?”
桃朔白自然明白这一点,他问知秋:“那些死去的女子,你都打听仔细了?”
知秋一叶点头:“她们的情况有些类似,都是妙龄少女,有深爱之人,或因门第之见,或因两家不合,或是男方已有婚配,或有男子在外生死不知她们都是不能和情郎双宿双飞,自己绝望,或是家中逼婚,最后殉情而死。乍看真没什么奇怪的,所以那些死者的家人都不曾疑心,可怪就怪在,这些女子死前都留下了一句诗:落花风飞絮,离恨苦缠绵。我查过了,这句诗是鸣春班的当家小生温如春的名句!我总觉得和宦娘有关!”
倒不是知秋一叶武断,而是这件事的确很诡异,单看一件不觉得,凑在一处十几条人命,那就轻忽不得。
桃朔白道:“应该不是宦娘所为。宦娘当初和温如春约定双双殉情,结果温如春临时反悔,宦娘这才到阳间来寻人追问因由。在半月之前,宦娘还不知温如春为何背弃约定,若是真因怨气而伤害人命,也该让一双有情男女都殉情而死,不会是只死女子,男子却活着。”
“这么一说,倒也有理。”知秋一叶抓了抓头,想不通,干脆就问:“前辈,那你说是不是有鬼作怪?”
“一时难说。”正如宁采臣所感受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