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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蹊跷当然也只有后人才知道。
据说这一晚,双方势力根本就没有正面碰过头。
就在劼崖压低了身姿,远远注视着这群人的时候,有两个漆黑的身影,正从半里城后边的山石小道中一路飞奔而来。
等天亮过后这两个人离开,整个半里城,居然再也没有剩下一个活口。
除了被这场征战所选中的劼崖。
而当时他只是不小心回过了身,就在南方的入海口看到了她。
女孩看上去跟分别时差不多一样的年纪,发髻上还戴着他亲手采摘的花。
她站在那里掌着灯,像是在等他。
很多年前,劼崖满脸无赖地拽着女孩的手,身旁的人嘻嘻哈哈地调笑着,而他的眼里,却只有女孩的一双眼睛,就像不久前恍然在山花丛中看到的那样,清澈透底,写满了他的心。
他抬起一只笨拙的手,指尖上是他刚摘回来的花。
漫山遍野一个下午的奔跑,只为了摘到一朵最美的花。
他把它别在女孩的发髻间,然后一别就是好多年。
而此时夜色尚早,关于这场相遇,还是让我们先从入侵的时候开始说起吧。
2。 半里黑烟()
虽说是城,在陆东人的眼里,不过是个长宽约半里地的渔村。
就座落在入海口,城内曲曲折折的巷子,沿着水路两岸修得低矮严密的房屋。
昨夜打捞的鱼沿着房檐挂了一排,小队领头的男人伸手掐了掐依旧软嫩的鱼肉,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渔村。
士兵们以十人为数,乘坐的小船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半里城的水道。
虽然气氛无比的压抑,可这群人脸上,分明写着难以抑制的狂喜。就像是什么东西马上要从嘴里喷薄而出,连脸颊的肌肉都情不自禁地跳动起来。
趁夜来袭的,是青牙军的云台前军,越老将军此番派了越跋出征,刚过地界,他便下令扎营,只命负责突袭的前锋队进城勘察。
这只队不过几百人,裹着黑色的长袍,衣襟用金丝勾烫的花烙写着一个“青”字,怀里抱着长约五尺,浑身漆黑的长刀。
陆东玄巳王朝的黑牙军卫,分为“赤、青、荼、银”四军,除去“赤牙”外,其余三军均由三位将军分别统领。
而黑牙刀作为军卫的专用佩刀,如同这世袭的将军位置一样,也是代代传入后人手中。
玄巳王朝在陆东,与陆西刚好是两块对角相连的大陆。
半里城位于陆西的南方入海口,一半在水中,是两地接壤的唯一出口。
两地之间虽是相连,却隔着深不见底的峡谷,峡谷上空终日弥漫着一道黑烟。
对陆东人来说,这道黑烟守护的是对岸的领地,却更像是一个诅咒。
偶尔有从自由城邦流传过来的一些精巧物件,自称历经生死跨越远海到大陆彼端的商人,坐在屋檐下吆喝着自己的商品,嘴里吹嘘着从黑烟后边把它带回来的冒险故事。
传说半里城是通往陆西的捷径,只要穿过黑烟,就能踏足安宁祥和的土地。
所以在祖辈中曾有多少人,怀着对未知的好奇,和从未触碰过的渴望,试图从峡谷穿越过去。而敢于做勇士的人,无一例外,全都离奇地消失了踪影,连尸体都没有。
只听临阵脱逃的人说,就连半里城的外墙,都被笼罩在长达天幕的黑暗之中,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一步之外便是黑夜,对岸什么都看不见,只隐隐约约地能辨识出远处的高墙,墙后面有什么,没有人知道。
那些人就这样踏入了翻滚的黑烟,也许他们过去了,只是再也回不来。
也许他们一直在路上,只是永远到不了对岸。
就这样,陆东人望着那片连接天地的黑烟,内心的好奇逐渐被恐惧所笼罩,再没有人敢踏足那片天地,而这之前的种种,被满脸疤痕的商人拿在了手里,更在岁月的流逝中传颂为一个个唬人的故事。
每一个陆东人都有听说,在年少的时候,在被母亲呵斥要听话的时候。
再后来,占有的野心深深地打入了陆东统治者的心。
于是岁月真在这么一天,逆转了方向流淌,保护了陆西成千上百年的峡谷,突然倒转了矛头,仅仅是在一夜间,黑幕消失了。
青牙军受令前去勘探,而正是因为一个人突如其来再往前一步的决定,敲开了这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人就站在房檐下,身边站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
山羊胡子的半边脸被砍了一刀,只剩下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机智地笑了笑:“队长,这……没人啊,要不让兄弟们四处看看?”
领队人点点头,又一把抓起山羊胡子的衣领:“你回去,禀报越将军,就说咱们前锋队,此次立了大功了!”
“是是……”山羊胡子点头哈腰地安排了两个人,“你们两个跟我回去……”又朝其他人喊道,“其他人,四处搜!”
像是野兽等待已久后的出笼,如今这一代的士兵,就算是听着神话长大,也毫无畏惧之心。
领队人抬头望着天色约摸估算了下时辰,还没到午夜,大部队赶到之前,怎么也能搜到点什么东西。
于是他拉过一个倒扣的鱼篓,眯着眼在房檐下将就着坐了下来,开始心安理得地喝着收缴回来的米酒,这香甜软糯的感觉,最适合解乏了,他心里面这么想着,要是能再有个年轻姑娘,力道正好能捏一捏我这僵硬的老腰……那滋味,简直不同凡响。
陆东人向来不擅长划船,老旧的船身在细长的水巷子里来回碰撞,小心的提醒和彼此的咒骂声交错不停。不一会儿的功夫,火把照亮了整座小城。
此时正有一支五人的小队来到了半里城深处,伸手推开了一家农户的门。
这家是起居一体的摆设格局,床边便是餐桌,炉灶在房间的一角,一眼便望到了头。
“吹得那么神……来了才知道,根本没啥好稀罕的!”
“我说,这搞不好是鬼城吧?第几户了,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的确,桌上的油灯还亮着,门窗也没关上,地面没有尘土,壶里的酒似乎刚暖好了,灶边杀了一半的鱼都还有最后一口气,有力无力地甩着尾,连筷子都放在正好是手边的位置,只是人不见了。
“依我看,这地方和正常的村寨差不多……你看这锅、这碗、这床上的被子……”
正说话这人看上去最年长,被叫做袁叔,他边说边随意拿起手边的东西,殊不知这几句话,把余下的四个人吓得不轻。
“是差不多……那人咋消失了?”
“对对,搞不好是在做梦……”
“这是第几户了?门没上锁,饭菜也还在桌上……”
“闹鬼了吧?”
一句提问让所有人没了声,斜眼看着四周各类生活物品,空气中虽然弥漫着鱼虾的恶臭,但整个小城似乎颇为整洁。
袁叔半个人在床上,正从被窝里掏出一双袜子,在自己脚上这么一比:“看,女人的东西。”
“你别乱动啊大哥!万一是个女鬼!”
有人突然嚷了一声。
风是时候地摇了摇窗户,“吱啦”一声吓得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只相互抱了脖子,碎碎念着:“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梦。”
袁叔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随意揪过一人:“章小二,你给我数数,你家吃饭几口人啊?”
章小二早就没了魂,哆哆嗦嗦地应着:“我爹,我娘,和我,我没娶媳妇儿……”
袁叔再一指桌上的碗筷:“这几双碗筷啊?”
“一……二……”
“你要是做梦,怎么少了一双啊?”
章小二听到这里,突然一把挣开袁叔的拉扯,手中的刀顺势落在地上,一双眼睛使劲瞪着,:“难不成!是我死了?对对……一定是我走进了黑烟,一定是!我们都死了,这不是真的,所以一个人都没有!我们都死了!”
离章小二最近的一个人,突然面对着他换上了无比惊悚的表情,用手越过他的肩指着身后的门,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鬼啊!有鬼啊……来了,来了!在你背上!”
章小二张大了嘴想往后看看,也不知是谁在旁边突然推了一把。
“啊……”
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一瞬间屋里的灯全黑了,其余人就这么静默地站着,一动不动。
章小二一边惨叫着一边连滚带爬地出了门,扑通一声便落进了水里。
很短的功夫。
“你们说……他不会淹死吧?”
“淹死最好!”有人立马接过话,“简直就是你妈个废物!来来……先把灯点上,黑不啦叽的怪吓人。”
四个人摸出火石七手八脚地点上灯,围着桌边坐了下来。
还是刚才那人:“这次多谢哥几个,我杨三算是报了仇了。”
“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手脚不干净,上次趁我喝醉直接伸手进我兜里摸东西,只不过和杨三哥比起也算不得什么!”
“他居然想毒死我……”杨三说起这事仍旧是咬紧了牙,“赌不起就不要赌,为了那么点儿钱。”
“他那是谋财害命,我们装神弄鬼吓吓他,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袁叔依旧忍不住笑着:“这小子还真胆小,几句话就吓成这样,跟个小娘儿们似的,要是真了上战场,还不得尿自己一身。”
“袁叔!”
杨三煞有介事地拉过桌上的油灯,往地上这么一照,招呼着几个人过来看。
只见章小二的刀留在地上,旁边的确是湿了一滩。
这四个人抬头相互看了看,都笑得直不了身。
半里城的各处,青牙军的人无非也都像这样,嬉笑打闹说着下三滥的段子,可无论街上还是被推开的房门,始终没有其他多余的人。
临近午夜,偷懒的人都已找好了地方,用四处搜刮来的衣被往身上一裹,就这么七歪八倒地睡在了地上。
如果都睡着了那还好,今晚说不定还是个太平夜。
一开始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人,离了队,一个人歪歪斜斜地走了一阵,无奈半里城虽然小巧,可大多靠的是水路,没了船,就像是没了毛的鸭子。
他围着几座房子前后这么走了一圈儿,又走了一圈儿,突然感觉到这样没头没脑地瞎转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在一块“染房”招牌下停了下来。
他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拽着黑牙刀,把灯向四周极尽可能地伸了出去,无奈油灯照出去的距离远不足一米,什么也看不到。
“算了”,他自言自语着,“找个地方躺会儿……”
说着便准备去推身后的门,这户是个大户,有个四四方方铺着石路的小院,墙面刷得平整,墙头还有几树白花探出了头,风一吹,一阵奇香就落了下来。
他一路唱着不知是哪处的春色小曲来到了门前,伸手这么一推。
“诶?”
别处都是没有上锁的门,这一手推出去却还合得死死的。
秃头的睡意突然就醒了,心里反复盘算着有多少种可能。
怎么会有人?不对,刚才进去看过……难道是其他哪队的先占了屋子?
有了这个盘算以后怒火就开始烧灼着整个人。
“妈的,老子先来的!”他边骂着边扯开衣领准备踹门,“趁老子不注意溜进去,还敢锁了门!”
一脚出去,“嘭”的一声,门栓还在门上,门板却从框里齐刷刷地断裂开,厚沉的门板往院里这么一拍,一地的白花扬成了粉。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又像是被谁伸手捂住了一半,炸得耳朵出奇地疼。
他望出去只见一头一脸的白花,再远什么都看不见。
“珠儿!”一个女人的声音,“快……快跑!”
“诶?女人……”
秃头突然来了精神,正准备抬脚迈过门槛,却听见石板路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高不及腰的身影向他跑来,他两手不得空去抓,那小孩一猫腰便出了门。
不过话说回来,他本来就没打算把这小孩怎么样。
秃头转身往院子里照了照,压低了嗓音喊道:“有人吗?”
就算是隔得再远,也能听出这一声里极尽的饥渴之情。
谁人不好色?更何况是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人。
俗话说,只要是个女人,年不过半百,脸上没有麻子,手脚都健在,都能入了他的私囊,这可是青牙军里共知的事。
此刻秃头脸上沟沟道道里的渴望,就像是嘴边的口水,一滋啦便能流到地上。
走过石路小院,他已经来到了门前,门内黑漆漆一片,他反手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