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给我!”
男孩冲上前夺回了那张帕子,有一两颗顺着他抢走的动作落了下来。
劼崖赶紧弯腰去捡,男孩却在头顶铆足了劲地大喊:“不用你帮忙!明明那么多人……就你可以!我要是你,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
男孩眼神里的绝望被此时的愤怒一点点地淹没下去,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牙缝里咬出几句坚决的话,转身跑走将劼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远处的祈祷声一直没有停,趁着此刻的沉默远远地飘了过来。
“这个地方还需要你,去做一个勇敢的人……”
“彷徨会欺骗,但我不会……”
“如果由我来维护仅剩的善良,我一定高举着这份权力。此间没有不平等,你可以选择自己的那一方……”
53。 四号房【上】()
不知过了多久。
棚区前边的帘子被撩了起来,越来越多的杆子,还有来回穿梭的背尸队。
视线顺着屋子扫一圈,此时已经明显不足八十个人。
劼崖还僵持在原地,男孩掉落的种子还握在手里,他的脑海中麻木地重复着刚才的那一幕。
男孩就站在这个位置,眼睛里全是恨意,牙齿狠狠地咬在一起,然后嘴角动了动,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这个动作在眼前颠来复去地上演,他终于看清了,是“懦夫”。
“等等!”
劼崖突然就叫住了他。
男孩也真的停下来,等着他说话。
“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男孩当然没有回答,但劼崖还是觉得松了口气,他两手撑地站了起来,突然感知到当初陷入绝望的时候,那一刻的北冥神,其实正如同现在的自己。
“我不怕!”男孩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勇敢地接受,因为我又没说过会放弃,就算是被插上小旗杆,又能怎样?”
然后男孩珍重地跟他道别,向后边退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他。
劼崖原本已经挥了手,却又说道:“算了,你又不是我,你当然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他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我是你,如果有人需要我,我会站在他们的前面,把坏东西都挡在外边!”
这份神采飞扬的姿态,让劼崖不禁失笑:“你难道就不想想,为什么就选中了你?”
“为什么要想?”他飞快地反问,“是我当然就是我,难不成还可以逃跑?如果真想知道,直接问不就好了!”
“直接问不就好了……”
劼崖木讷地跟着念叨了一次,这句话像是一双手,突然拨开了蒙在眼前的灰尘。
的确,凡事总有一个答案,所以为什么不直接去问。
当初子兮被带走的时候,他已经认过一次输,现如今不管是谁,既然将这把刀交到了他的手中,既然冲着他来了,管你是神还是人,他只用一脚踏进去,哪怕前方是道万丈深渊,哪怕要斩断横跨在脚下的所有山河,他也能把她找回来!他也有能力不放过任何人!
纵然是因为被赋予了这种力量,这个人才可以如此轻狂。
而一旦有了这样的心思,就像是火种破开了躯壳,眼神里瞬间有了坚毅的光。
男孩在那头看着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漫天星河下奔跑的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宽解的笑容,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身后的光亮,逐渐消失了踪影。
等到劼崖走出棚屋,凭借记忆从疫区的大门摸索出去,方若欺已经早早地带着骨刀等在了那里。
术清站在他的身侧,这个女人,劼崖之前是见过的。
不同的是,此时的她不再是一个透明的白影,而是确切存在的人。
她率先打了招呼:“没想到,果然是你……”
方若欺略带惊讶地问道:“你们已经见过了?”
“在目兹的神庙有碰到过一次……”术清那双灰色的眼睛直直地落入了劼崖的内心,“当时我总觉得,这个人能看到我。”
“看来你确实是个人,”劼崖说着上前了几步,低头看了看方若欺手里的东西,“你们和那个人是一路的?”
“没错,”方若欺解开了刀身的束缚,再捧向了劼崖的那一方,“他把这个交给我,嘱咐一定要亲自还到你的手中。”
劼崖并没有去接,只是抬眼问道:“既然从我这里抢走,这又是几个意思?”
“半里城里唯一活下来的人……被傲赴伤了一下,你果然没事。”
术清只说了这么一句,劼崖整个人都按耐不住了。
只见她轻轻收拢了视线,在劼崖的脸上上下打量:“……为了确认你不会死,所以他才出了手。”
然后劼崖并没有接话,方若欺在旁边很快地附和着:“有些事情,你若是有兴趣,请在七日之后,到南雪洲头的78号来。”
这一句话说完,劼崖的脑海里飞速地展开了盘算,术清轻易地看到了一个疑虑到想法的清晰呈现。
随后他接过了自己的刀刃,术清立即笑了笑,向劼崖略微弯了后腰:“我们一定准时恭候……”
阳光攀升带来了新的一天,寒冷似乎暂缓了步伐,所有的一切都在给这个人更多的时间。
——————————
另一边,都驿街的白天比夜晚相对安静了些。
明茉蜷缩在与劼崖分别的那条小街,阳光温暖地洒下来,把一夜的寒冷都驱散开了。
不过再怎么冷得发抖,这个人都睡得挺沉,直到那间挂着青帐的小店猛地被一个男孩推开了门。
明茉睡眼惺忪地望过去,他正一脚跨出来,顺着右手的方向瞧了瞧,然后朝着门里大喊:“没有来呀!”
“你再等等!”
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道。
他蹦蹦跳跳地转了个身,突然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明茉。
“喂!”他赶紧飞快地跑过来拍着明茉的脸,“喂……快醒醒,别睡啦!”
明茉被打得极痛,突然就没了睡意,她龇牙咧嘴地挥开了男孩的手,脸都气歪了:“你干嘛!”
男孩赶紧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不想干嘛!这么冷的天,你这么睡会出事的……”
话没说完便听见了脚步声,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背着一筐东西停在了店门前,他歪着身子看到了男孩,喊了一声:“小井,快过来!”
“我马上来!”小井答应着,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又嘱咐着明茉,“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进来,我跟我娘说一声!”
然后小井跑过去跟那个男人说着话,男人一脸担忧的样子,匆匆放下了背上的筐子就离开了这里。
剩下他一个人,用手推了一下那东西发现出奇的沉,只能朝旁边跨开了一步,猛地蹲得更低些用肩头顶住了,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他气急败坏地跺了一下脚朝着明茉大喊:“你还不快点过来帮我!”
明茉莫名其妙地翻身过去了,跟着小井呼哧带喘地把筐子抬进了店里。
“记得脱鞋!”
小井交代了一句,甩掉了自己的鞋子踏了进去。
青帐子后边挂着一道白色的门帘,透过中间的缝,明茉看见他走向了一个矮胖的女人。
女人叉着腰问道:“黎先生呢,怎么不请进来?”
小井的声音传回来:“走啦……他今天好奇怪,像是被鬼追了一样,还说从明天起不会再送了。”
女人的声音嘀咕了几句,明茉埋下脑袋去看脚边的筐子,里面是半袋打开的面粉。
小井在这时候把头伸了出来:“喂!还不快进来!”
明茉赶紧脱鞋钻了进去,女人站在柜台后边,正数着一墙的木头牌子,此时听见了动静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谁呀!”
明茉被吓得全身一抖,直直地站着不敢接话。
小井从她旁边经过进了柜台后边的楼道,声音一边上去一边还在回答着这里:“我新招的人手,棠姐姐不是走了嘛,这两天不好找人,就她了吧!”
54。 四号房【下】()
柜台里的女人梳着齐腰的辫子,左耳下边有一个很大的黑痣,脸很圆,虽然感觉笑容可掬,但因为个矮而故意抬起了下巴看人,又有了几分凶悍的感觉。
“过来……”她朝明茉伸出手,明茉老实巴交地上前,被她抓在手里前后看了看,“这么瘦,不好好吃饭可没力气……叫什么名字?”
说不说实话都没有关系,反正是个落脚的地方,明茉心里这么想着也就如实交代了。
“明茉?”女人又重复了一次,然后用手搭着自己的胸口,“我是这里的老板娘,你可以叫我三姨,刚才那个混账小子是我的大儿子,还有个小的叫小麻子……我丈夫常年不在家,我和小麻子一个屋,你得跟小井挤一挤,有什么问题吗?”
明茉摇了摇头,斜眼看了看柜台边上的通道。
三姨转身顺着墙壁挨个数了几道,又抓下了一张木头牌子:“拿着!二楼是餐厅,饭点还没到,你上去找小井,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明茉赶紧沿着柜台边上溜走,三姨又嚷嚷了一句:“记得洗手!把事情做好再下来吃饭!”
这家店通往二楼是铁制的楼梯,走上去会发出硬梆梆的响动。
二楼的入口在头顶,冒出去半个头,明茉看到餐厅的地面铺着鹅黄色的长绒地毯。
小井的一双脚站在不远处,然后向两边一斜一拐地走了过来,一边拽着她的后颈将她拉了上去,一边认真地说道:“别傻站着,这个地方摔下去好多人了,上次王斜子还断了一只腿。”
“王斜子是谁?”
“喏!”
小井朝里边偏了偏嘴。
这间餐厅比下面要宽敞些,左右各有两张桌子,上边罩着泛黄的碎花桌布。
厅梁的正中悬挂着一盏巨型的烛台,凝固的蜡油一层挂着一层,只等着夜晚来临点上了火,才能重新融化滴落下来,把地毯烧出蚂蚁大小的窟窿。
远处的尽头有一面两丈长的台子,站在后边的火炉前来回忙碌的,正是如今还瘸着腿的王斜子。
小井跑过去从他那里端过了一只托盘,期间王斜子还探了脑袋打量着明茉。
托盘里放着一碗热汤还有几块面饼,小井举起来让明茉接过去:“来!把它送到客人房间里。”
“什么房间?”
“三姨不是给了你一块牌子?”
明茉用一只手臂支撑住托盘,把木头牌子翘起一个角来看了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中四”两个字。
“这里一共六层,三楼是我们住的地方,五楼就是中厅,找到四号房然后把牌子插进门里……记住别到处乱看,这间房的客人古怪得很!”
明茉皱着眉重复着关键的几个字,餐厅的正中有一道正儿八经的楼梯,也不再是铁做的,铺着松软的毯子。
再往上攀个十步左右能看到一个石台子,台面上放着一把长柄的木勺,石盆里的清水漂浮着紫红的花瓣。
小井在身后冲着她大喊:“记得先洗手再上楼!”
明茉把托盘摆在了脚边挽起了袖子,手刚放下去的时候能感觉到沁骨的清凉,她忍不住捧起水来把脸埋了进去,一股清甜的味道透过指缝,心神瞬间宁静了不少。
从这里往上就是简单的小阁楼,房梁又矮又斜,每层楼一共四间房,都锁得死死的,除了走廊尽头的那间放着盥洗用的东西。
明茉来到了第五层,雕花的隔断上边写着“中厅”两个字。
盥洗房的前头就是四号,明茉连续核对着门牌上的数字和手里的小木牌。
门锁的位置有一道小槽,等确认无误了,明茉才将那张木头牌子插了进去。
扣在门边上的锁被抵得“咯噔”一下掉落下来,这扇门顺势就朝里边敞开了一条缝。
明茉伸脚把门推开,这间房里摆放着一张老旧的木床,床脚边上有一张圆桌,上面杂乱地堆满了蜡烛、破碗、揉成团的信纸还有吃剩的菜汤之类的东西。
桌子后边有一扇方正的窗户,阳光穿过那里正好照亮了整个房间。
明茉走向了桌子把那只托盘搭在一个空角上边,她长出了一口气,两只手臂酸胀得不行。
然后她把盘子朝中间推了推,桌子的另一头有一摞废纸,被撞得“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烦死了……饿得要死还要爬这么高,明明一个人也没有!”
她嘟嚷了几句转身就倒在了床上。
这张床倒是挺软的,被子虽然很旧但看得出来是浆洗过的。
明茉才刚躺下来就使劲地嗅了嗅,总觉得有一股腥腥的味道。
她忍不住翻坐起来,伸手揭开了盖在上边的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