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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妮就跟在洁丝的身边,与杭丁顿伯爵伉俪一齐走进那间镶满了镜子的宴会厅。
是的,格格笑夫人仿照了普鲁士的镜厅,将自己的宴会厅用水晶般的镜子来装饰壁面。因此当潘妮一走进去时,实在无法确定大厅里究竟有多少人。镜子与灯火交互辉煌,令人眼花撩乱。
格格笑夫人喜欢美男子是出了名的,因此当她看到杭丁顿伯爵时,立刻抛下正在招呼的客人笑迎了过来。她身上穿着一袭夸张的白色蕾丝礼服,娇小的个子几乎要被淹没在层层的蕾丝中。远远看去,可能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只大型的天鹅。
杭丁顿伯爵笑看了他的妻子一眼,低下头,让将近五十,却依然保养的十分得当的格格笑夫人亲吻他的脸颊。
“杭丁顿伯爵,你知道当你结婚时,整个伦敦城里有多少女性为你心碎吗?”
杭丁顿伯爵韦斯特在婚前是出了名的浪子,谁会料想到他最后会栽在一个小小的男爵女儿手里。
“我只能说——”格格笑夫人红润的脸庞看向艾美。“亲爱的,你可得好好将他拴紧,毕竟每个人都知道我正打算再结婚一次,咯咯咯咯。”真好,不用多做解释,想必现在你己经知道“格格笑夫人”名号的由来了。
艾美应酬地答说:“虽然己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对我说了,还是很感谢夫人的忠告。”
“咯咯咯咯。”夫人打开象牙骨扇子,掩住半边保养得当的脸庞,眼神溜向穿着一袭粉红色丝绸礼服的洁丝。“啊,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女伯爵吧。”
她向来对她认人、记人的记忆力无比地自豪。
洁丝优雅地行了一个礼。“罗德戴尔女伯爵,韦洁丝,很荣幸认识您。”
夫人十分感兴趣地打量着年轻的洁丝,同时在心里为这一季参加社交季的女孩打分数。
然后她的注意力又被洁丝身边的陌生面孔吸引住。她看着穿着一身珍珠灰丝质礼服的潘妮,眼中掩不住好奇。
这女孩是谁?她难以相信社交圈里竟然还有她猜不出身分的人。“这位是…
…”
艾美介绍道:“费潘妮小姐,我的表姊。”
潘妮行了个社交礼。“我是费潘妮,很荣幸认识您,夫人。”
其实潘妮六年前也曾在社交季出现过,不过当时她所参加的宴会寥寥无几,更从未来过格格笑夫人的宴会,她想记得她的人不会太多。
潘妮原以为格格笑夫人会因为她卑微的身分而仰起鼻子,然而格格笑夫人对她只是更感兴趣。她打量着潘妮细致的肌肤。“亲爱的,你看起来很年轻,你是第一次进入社交圈吗?”
“不。”潘妮说:“其实我己经不年轻了,今晚我是陪女伯爵一起来的。”
格格笑夫人转看向洁丝,好奇地道:“听说女伯爵从这一季社交季开幕以来,己经更换了将近十名伴护,连知名的伴护莱蒂女士都在名单之中,这真是不寻常的纪录呢。”
艾美正打算跳出来护卫洁丝。但潘妮己经率先开口。“的确是不寻常啊,”
她轻描淡写地说:“像洁丝这样特别的女伯爵,在社交界里己经十分罕见了,而像夫人这般令人钦佩仰慕的女子,在英国历史上大概更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咯咯咯!”格格笑夫人收起扇子。“亲爱的,你真是个甜人儿,有机会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保养肌肤的秘诀,欢迎你经常来拜访我,我会很高兴有你的陪伴。”
眼见着客人愈来愈多,格格笑夫人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各位,好好玩吧,别拘束,我得去招待其它客人,容我先行告退了。”
洁丝,艾美和杭丁顶伯爵都忍不住钦佩地看着潘妮。觉得她实在是太会说话了。能把格格笑夫人哄得这么开心,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格格笑夫人像只花蝴蝶般走出他们听力范围后,洁丝就转头对潘妮说:“这下可好了,看来我们己经被格格笑夫人列入观察名单了。”
潘妮对上流社会的社交圈了解不深,不明白格格笑夫人的“特殊之处”。
洁丝一边拉着她往宴会厅内走去,一边低声解释道:“格格笑夫人是伦敦上流社会里最大的消息集中营,还有人认为她曾经在拿破仑战争期间当过英国政府的间谍呢。任何事情只要经过她的宣传,很快就会弄得人尽皆知了。潘妮,你要帮助我千万别让夫人捉到任何可以谈论的风声——除了我己经换了十个伴护这件事以外。”反正这己是人尽皆知的消息了。但若不谨慎一点,可能真要演变成丑闻。不过,话说回来,洁丝真的会在意那些丑闻吗?她自己也满怀疑的。
“夫人看起来就像个和蔼可亲的女士,实在看不出来她竟然是散播流言的第一把交椅。”
潘妮提着裙摆,看着镜里镜外穿梭走动的衣香鬓影。
简直像梦一般。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奢靡。堕落,但是的确也很有趣,很容易令人迷惑。
※※※
优美的音乐响起的时候,杭丁顿伯爵带着他的夫人走进了舞池里。
洁丝则和潘妮站在角落,看着宴会上的客人。
“那个穿红色外套的男人是温家的次子,据说他因为好赌而欠了一大笔债,大家都认为在这个社交季结束以前,他会向梅家的女儿求婚,好拿到她名下的财产。可怜的梅达,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为了她本人而提出结婚的请求。”
洁丝美眸一转,又看向另一个穿着紫色外套的男士。
“真是可怕。”她说:“毕杰姆对衣着和颜色的品味是出了名的令人不敢恭维,不知道他的栽缝是谁,或许我该把我哥哥的栽缝推荐给他。”
跟着洁丝的视线,潘妮看到一个站在餐桌旁,瘦弱得像是能够轻易被风吹倒的女人。
洁丝继续她的评论。
“每个人都认为可怜的康思坦夫人之所以会瘦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她嫁了一个全英国最小器的男人的缘故,而——”顿了顿,洁丝转看向不远处一个穿着合身黑色外套搭配黑色长靴的年轻男人,口气尖锐起来。“不过当然男人也不能大方的太过份,那位新任的雷明顿子爵最近给人的可谈论话题,莫过于他送给歌剧名伶魏美莲那条价值超过十万英镑的钻石首饰了。”
仿佛是注意到自己正被评论着,正与人说话的雷明顿子爵往洁丝和潘妮的方向看来,同时举起酒杯示意。
洁丝看呆了,忍不住侧过头哼声道:“真是轻浮。”
潘妮敏锐地察觉了洁丝内心细致的变化。当她说到雷明顿时,语气明显地比谈论其它人时尖锐许多。
“你不想跳舞吗?”洁丝刚刚己经拒绝了三个前来邀舞的男士。
洁丝回答:“我宁可与你在这里说话。”
“站在角落说话,会比随着优美的音乐翩翩起舞来得有趣吗?”
男性的嗓音在洁丝身边响起,她猛地转过头来。“雷明顿!”
正是雷明顿子爵。他微笑地向潘妮点点头,然后向洁丝伸出手。“亲爱的女伯爵,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洁丝高高地仰起下巴。“但是这条曲子己经到尾声了。”
“有什么关系呢?”雷明顿还是将洁丝拉进舞池里。“下一支舞很快会开始。”
于是,洁丝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带进舞池。
潘妮则好奇地想知道,这位英俊的子爵有没有可能掳获女伯爵那颗骄傲的心?
宴会厅里实在太拥挤了,趁着洁丝与子爵在跳舞片刻,潘妮悄悄走向敞开的落地窗外。外面是一座花园,或许她可以去散散步。
她前脚才溜出去,宴会厅里就传来一阵骚动。
谈笑声渐渐停息,舞池里的人们也慢慢地停止移动。
包括格格笑夫人也怀疑起自己的视力来。
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只见穿着合身的黑色晚礼服,左手拿着一根镶有猫眼石象牙手杖的公爵,在哈沃斯男爵夫妇的陪同下,挽着一名年轻可爱的女孩出现在宴会厅的入口处。
六年来未曾涉足社交圈一步的费雪公爵竟然出席了今晚的宴会?!
咯咯、咯咯!格格笑夫人心里忍不住为之雀跃不己。她一定要抢在众人之前,得到第一手情报。
飞快地,她排开众人迎了过去。“亲爱的公爵大人,我还以为你会准时到呢。”
费雪公爵露出一抹歉疚的笑容。“很抱歉,夫人,路上太过拥挤,所以来晚了。”
第四章
当然,尽管格格笑夫人亲手寄出了邀请函给费雪公爵,但是既然这位公爵己经六年没出现在她的宴会上过,她实在没有理由会事先得知今晚就是那个幸运日。
不过对于这一点,她当然不会承认啦。毕竟每个人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格格笑夫人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不是吗?她可得好好维持她的形象。
也是当然,虽然伦敦的街道的确十分拥挤,然而费雪公爵真正迟到的原因却是因为,迟到正是他刻意安排下所要制造的效果。像这种社交场合,适时地拿捏出场的时间绝对是能否引起全场注意的关键。而今晚他的重责大任是帮助海莉成功地打进社交界里,韦握时间是他首先必须要做的事。而从众人惊愕的眼神来看,他想这项目标己经达成了一半。
“无论如何,你能够出现在这里真是太好了。”传闻六年前那次意外造成了可怕的后遗症,让这位完美却性情不同于常人的公爵不良于行,是以格格笑夫人借着近身之便,特地仔细地看了眼公爵的腿。而在猜想到那根象牙手杖的可能作用后,格格笑夫人不禁为费雪公爵惋惜不己。曾经,这位绅士可是全英国最迷人的男士呢……她带着怜悯的眼神转向公爵身边的年轻女孩。“这位可爱的小姐是……”
德瑞眯起眼睛,笑睨道:“原来社交圈里,还有夫人叫不出名字的面孔啊。”
格格笑夫人瞪大眼。见多识广的她立刻知道这是费雪公爵所提出的一项测试。
她当然不能说她不知道。“咯咯咯咯,刚刚我不过是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位小姐的名字呢——”
“我想也是,像席海莉小姐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夫人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格格笑夫人立刻踩着德瑞提供的台阶下来,在此同时,她也因为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哈沃斯男爵夫妇而认出了海莉的背景。
于是她挽住海莉的手臂道:“亲爱的,想必这是你第一次参加社交季吧,让我来替你引见其它的绅士。”她挑衅地看向公爵。“阁下不会小器地不许海莉小姐认识其它迷人的男士吧?”
“当然不会。”德瑞松开挽着海莉的手,状似亲昵地在海莉耳边道:“去吧。”
然后他仰起下巴。“不过,任何人想跟海莉跳舞,都得经过我的同意。”
就这样,有了费雪公爵的保护,席海莉小姐成为今天晚上最受嘱目的女孩。
当她一支舞接着一支舞跳的时候,公爵也被众人给包围住。
“公爵,真是好久不见了。真难想象你怎么有办法一个人住在那么偏僻的乡下这么多年……难道你都不无聊吗?”蓄着山羊胡的温爵士说。
渥克爵士表情夸张地说:“想想看,没有美女、没有俱乐部、没有马赛、也没有小赌一把的同伴!这种非人的生活怎么过得下去啊?”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德瑞听不出情绪、语气平稳地说。
“哈,那倒也是。想必你是终于想开了吧。”格瑞佛爵士拍拍公爵的肩,俨然对他能够“迷途知返”十分赞许。
或者其实他不是“想开”,而是“想不开呢”?
这种颓废的贵族生活从来就不对他的胃口。而这些人似乎也忘记了即使是六年前刚刚继承爵位的他,也不曾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
德瑞压抑住不耐烦的情绪与其它贵族聊些“久别重逢”后言不及义的话,直到夜色愈来愈深,额际的青筋跳动不己。
而从头到尾,他都没跳一支舞,这使得众人不禁猜想:六年前的那场意外,果然令公爵不良于行。而这可能就是他避居乡间庄园的原因。因为心高气傲的公爵不能面对自己的“残缺”?
对于他们所提出的问题,公爵从未做出正面的响应。大多时候,都是理查德替他发言。
宴会热闹地持续进行着,在高谈阔论中,没人察觉出公爵的眼里有着一丝落寞。
※※※
花园里有座迷宫。
潘妮原本只想到花园里散散步,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却不料一个不留神走进了迷宫里。等她回过神时,己经迷失了方向。
从宴会厅里流泄出来的音乐声告诉她,她其实并没有走得太远。所以只要她到处转转绕绕,还是能够走出迷宫的。因此她并不很紧张,相反的,远离了人群在夜色下独处,令她的思绪格外清明。
格格笑夫人的这座迷宫由一道道高高的树篱所围成,暖昧不明的月光隐隐约约地自纱薄的云层后投射下来,映照得潘妮身上珍珠灰的丝质礼服泛出柔和的光。
她在淡淡的月色下缓缓地走着。
草丛里传来蝈蝈的叫声,潘妮的脑袋里则正在构思她新论文的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