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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飞鸟的生日,所以我想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飞鸟君的生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飞鸟君的生日应该是在十二月吧……”
戴维会长向我投来疑惑的视线。
确实,我“原本的”生日是在十二月的某一天。但我第二次生命的生日,毫无疑问是在去年的明日——6月14日。比起那个人授予我生命的一刻,我更想要庆祝从姬乃那里重获新生的一日。就是这么简单。
一个是寒冷孤寂的冬日,另一个是生机勃勃的夏日。日期本身似乎也蕴含着某种暗示。
“是明天没错。”
我坚定地点点头。
“是吗……”
戴维会长若有所思地颔首,随即又转向了姬乃那边。
“就算是飞鸟君的生日,也不一定非要选择外出嘛。只要姬乃君提前打声招呼,家里的人肯定会准备热闹的庆祝会的。”
确实如此——我的脑中浮现出汉娜阿姨的身影。如果她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肯定会张罗一桌丰盛的大餐,自制的白香肠绝对是少不了的……
不好不好。我急忙咽下快要涌出的口水,强行拉回溜走的思绪。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们,也不会辜负大家的好意。只不过飞鸟本人有强烈的外出愿望。”
“咦!??”
这,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吧!
无视惊慌失措的我,姬乃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您也知道,飞鸟跟我这种习惯了呆在家里的人不一样,是十足的运动派。长时间不活动活动身体的话,对身心健康的影响非常巨大。”
“但——”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戴维会长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姬乃毫不留情地再度打断,“确实我们可以自由地在别馆周围活动,但是这范围太小了,对飞鸟来说远远不够。她渴望的是广阔的平原和巍峨的高山,一望无际的大海与可以展翅翱翔的青空!就算这些无法满足,至少也要让她去热闹的市镇里感受一下生活的气息不是吗?您看,她现在就像整天被关在家里没法出去散步的大型犬一样郁闷啊!”
姬乃“刷”地伸出手指向了我。
……我的地位似乎突然从骑士下降到了宠物,简直是跳水折扣。
与此同时,三个人的视线也一同射来。
艾雷克托面带苦笑,戴维会长似在审视,而姬乃,则是不由分说地投来了“给我配合!”的命令的眼神。
“戴,戴维会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到远一点的地方散散心……”
我努力扯动痉挛的脸部肌肉,摆出勤恳的笑容。可惜,做出有违内心的表情这种事对我来说根本是难于登天。
“唔……”
戴维会长略微皱起眉头,手抚下巴沉吟起来。
姬乃也适时地停止了攻势,等待着戴维会长的回复。
不过,她那过度热忱的眼光,比起“拜托”更接近赤裸裸的威胁。
“姬乃君,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把飞鸟君拖出来当挡箭牌可不好哦。”
“切,看穿了吗。”
姬乃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都怪我演技太差。
“那,那个,戴维会长!”
在有些紧张的空气中,我试图打开僵局。戴维会长点了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姬乃的话确实有些夸张之处——”我刚说出第一句,就感觉到身边的姬乃散发出不满的气息。但是都到了这里也不能停下,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但,但是她的确是想让我在生日的那天开开心心地外出游玩,这点绝无虚假。而且姬乃自己也同样期待外出。她从小就被关在家里,很少能自由地出门,所以对这种事格外热心。尤其是这次来到德国,周围全是新奇的景色,这是姬乃最感兴趣的。我想让姬乃能够去外面走走,一口气看个够,所以,所以……希望您能同意我们明天外出。”
我咬着牙把心里的话全都吐露出来。拜托别人的时候得发自真心,这是爷爷说过的。单凭借口肯定是没法打动别人,必须得把己方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这样才能更加真诚地交流不是吗?
我倒不是反对姬乃的做法,只是我觉得面对戴维会长没必要过多警戒。
结果就是,从后半段开始姬乃就恶狠狠地盯着我,还不停地掐着我的手背,不过这种疼痛还在忍耐范围之内,没什么问题。
“哦?是这样吗,姬乃君?”
“……反正我就是整天想着往外跑的闲不住的闹事丫头,不行吗?”
姬乃把脸偏向一边,鼓起腮帮子开始闹别扭。
她几乎不会在生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虽说对戴维会长的态度很恶劣,但是看起来姬乃并没有彻底地拒绝他嘛。
“哈哈哈,没什么不好的。”
姬乃的可爱表情,也让戴维会长开怀大笑。这显然令姬乃更加气恼。
她转过来,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没办法,说出去的话可收不回来,我也只能做好之后被数落的觉悟了。
“说实话,老朽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尽量满足你们的愿望,但是……”
戴维会长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
姬乃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戴维会长先是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唉……最近,格里高利之剑的活动又开始变得频繁了。”
姬乃立刻皱起了眉头。
而我……现在的表情,恐怕相当难看吧。
Chapter 1…4 闲不住的睡美人()
Side_Asuka
“自从姬乃君你们那件事之后,格里高利之剑因为独断专行,向刚刚与教廷关系缓和的我们出手而遭到了圣座的训诫,所以一时间暂缓了活动,各地发生的冲突也有了相当程度的缓和。但是这种平稳不过持续了几个月。从今年年初开始,就像是之前压抑的反弹一样,格里高利之剑的活动又开始变得频繁,甚至比之前更甚。这半年来,有不少魔法结社的据点甚至直接遭到了格里高利之剑的攻击。”
我半是呆然地听着戴维会长的叙述,脑子迟钝而缓慢地运转着。
是吗,格里高利之剑吗……
我漠然地在脑海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即便是被半隔离地保护起来,暂时远离了外界的纷争,这个名字也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淡去。
确切的说,是一瞬间都没有忘却。
从过去到现在,这个组织数次给我的人生带来巨大的悲剧。我——我与姬乃的命运,今后恐怕也会与它们继续交织在一起,无法分离。
毫无疑问,除了保护姬乃的决心之外,他们也是我鞭策自身的动力之一。
他们从我的身边夺走了太多重要之物,给我们带来了无尽的痛楚。在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彻底清算之前,我绝对不会停下脚步。
只不过,充满刻骨之恨的记忆不会淡忘,但对于痛楚的感受,却不免逐渐变得麻木。
格里高利之剑是我的仇敌。这一点,即使天崩地裂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可是在这远离斗争的一年之中,这种恨意变得一点点抽象起来。
以至于我时隔一年,再次从姬乃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首先涌现出的感情是“漠然”。
不行啊飞鸟,这不行。
对于以仇恨为动力的人来说,这种漠然是致命的。
在安逸的生活中淡忘痛楚,复仇的利剑必将变得迟钝。
好好想想她们过去给你带来了什么吧——还未出生就失去父亲,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也命丧黄泉,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安身的新家,却再度体会了失去亲人的悲伤和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凄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格里高利之剑,是那个人所犯下的罪。
“…………呼。”
毫不留情地掘开逐渐愈合的旧伤,赤红的鲜血伴着激痛涌出。
有些迟钝的精神,也在这疼痛的刺激下变得敏感起来。
这样就好。神代飞鸟,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那个人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姬乃,骑士的剑变钝了的话,是无法保护好公主的。
不能放松,绝对不能。
“飞鸟——”
……姬乃的手是如此的温暖。只是这样双手相握,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感觉到两颗心紧紧相连。
“谢谢。”
我再度长出一口气。多亏了姬乃,我才不会在激昂之中迷失自我。
“客气什么嘛。”
姬乃笑了起来。只是看到这可爱的笑容,心中的阴霾便在瞬间被一扫而空。
“咳咳……那个,老朽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吗?”
“!!”
我差点被戴维会长的声音惊得从长椅上跳起来。急忙转过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
“当,当然可以!您请!”
我忙不迭地应答,同时想要抽回手……然而失败了。姬乃紧紧握着我的手就是不放开。
看她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怕是在报复我刚才替她说出心里话吧。
于是我只好保持这样双手紧握的状态,在艾雷克托带着笑意的注视下,满脸通红地听戴维会长继续说明。
“蔷薇十字会因为有教廷合法认证的缘故,并没有受到直接的大规模打击,但小摩擦终究还是免不了的。不过两位放心,这栋别馆有特殊的保护,外人不要说侵入,想找到都很困难。待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姆……确实,能风平浪静地度过这一年,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姬乃发出了有些不高兴的声音,却并没有反驳。正如她所说,住在别馆的一年,我们不仅没有遭到攻击,甚至连骚扰或者来自外部的搜索和监视都没有遇到。如果真如戴维会长所说,那这确实可以成为反对我们外出的理由。
“而且根据这边的探查,格里高利之剑似乎没有放弃两位的打算,依然在持续搜索。所以——”
“所以您反对我们在这种时候外出?”
“不错,我不能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同意你们的请求,否则就太对不起将你们托付给我的正宪君。”
呜……实在是无法反驳的正论。本来就担心姬乃安全的我几乎就要被说服了。
我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姬乃。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在这件事上我完全听从她的意见。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姬乃仍然坚持己见,那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她。只是……她能说服戴维会长吗?关于这点我并没有多少信心。
但是姬乃本人仿佛看穿了我的担忧,回给我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后,开始了她的反击。
“可是戴维会长,您刚才的话语之中,似乎有点矛盾的地方。”
“哦?”
面对姬乃的直接指摘,戴维会长并没有动怒,只是扬了扬眉毛,同时点头示意姬乃继续说下去。
“相信您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我们,不过现在外面的状况应该没有那么糟糕吧?”
“何以见得?”
尽管被正面驳斥,戴维会长不知为何反而露出了些许笑容。
“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合理,格里高利之剑的行动缺乏一贯性。伊斯卡蕾雅·卢恩是个性强烈的人,而从之前的交锋看来,她对下属具有相当的统治力。因此,整个组织的行动恐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个人的决策。”
关于格里高利之剑的话题,自然不可能避开那个人。但我还是对姬乃说出这个名字这件事有相当的抵触。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但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难以理解的地方。伊斯卡蕾雅并不会因为来自上方的一点压力就变更自己的行动方针,除非这种压力来自教皇本人。实际上我们就曾经目睹过这样的一幕。”
“目睹过?……啊!”
姬乃所指的,应该是戴维会长通过教皇亲自颁发的认定书逼退那个人的事情——虽说那是可以以假乱真的赝品。面对那个人还敢使用这样的手段,戴维会长的胆识真是令人钦佩。
按照姬乃的推断,这一点就证明了那个人至少无法忽视教宗的意愿。
“嗯。”姬乃对我点了点头后,继续说了下去,“这样看来,戴维会长您所说的‘格里高利之剑因为圣座的压力而暂缓活动’这点并不是假话,因为这压力很可能就来自教皇本人。那么后半段的发展就有些让人不理解了。明明都已经惊动了教皇亲自训诫,就说明教皇的理念跟那个人激进的主张格格不入,而这种情况下,教皇显然也不可能只是训斥两句就完事,就算没有剥夺权利,限制行动肯定是少不了的。在这种情况下,由伊斯卡蕾雅一人主导的格里高利之剑又怎么可能大张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