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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骑士-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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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什么啊,”姬乃抢先打断我,“就这么灰溜溜跑回去我可不能接受。难得找到这么个机会,试试有什么不可以的嘛。可别太小瞧人了。把右手给我。”

    看来是没法阻止她了。既然如此,就放手去干吧。有个什么闪失我就立刻扑上去,哪怕拿我当肉垫也不能让姬乃出事。

    我松开右手,伸向后面。姬乃则是伸出左手。我们紧握住对方的手腕。这是在救援中也很常用的,最牢靠的握手方式。姬乃应该没什么力量,得全靠我一个人抓住了。尽可能快地把她甩到对面吧。

    “准备好了吗?我说放手的时候就松开手哦。”

    嗯。我能感觉到姬乃在身后点了点头。然后,姬乃放开了与我最后紧密接触的双腿,只剩下一只左臂与我相握。

    接下来可是最关键的了。我动用全身肌肉,开始摆动。

    起初,只是轻微的来回运动,渐渐地,甩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姬乃则是在拼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令自己始终面向阳台的方向,并且尽可能缩起双腿。不得不说这是相当明智的做法。虽然姬乃并不擅长运动,但是有些事情只要想想就能明白。

    摆动的幅度也快要达到最大值了,我的双臂渐渐感到有些吃力,姬乃的左手则是早就感觉不到有握力了。没办法,对于没经过锻炼的人来说,一只手支持自己的全部体重的确相当不易。当然,我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手在这时松开的,我手里握住的,是我最重要的宝物啊。

    摆动幅度已经达到了安全区域,差不多该放手了。我们俩差不多都要达到极限。于是就在摆动达到最高点的一瞬间——

    “放手!”

    紧握着的两只手终于松开。在这一刹那,轻微的丧失感袭向心头。但我完全没有空闲沉浸在这种感觉当中。我缩起身子,脚蹬在墙壁上,全身进入蓄力状态。如果姬乃没能顺利降落在窗台上的话……我将会实践我的职责,用生命来保护她。

    随着姬乃的身体在空中飘舞,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她的身躯开始加速下落,稳稳地降落在了阳台上。

    屁股着地。

    “嘶……”姬乃倒吸气的声音着实令人心痛。

    在巨大的离心力下,姬乃也难以保持平衡,整个身子几乎是横着飞出去的……没办法,在这种状况下还能完美落地的人,肯定不会是姬乃这种运动白痴吧。

    过了半天,姬乃才揉着屁股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随即向我伸出大拇指。虽然还疼得呲牙裂嘴,但还是勉强做出了微笑的表情。

    真是的,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感觉心头像是有块大石落了地,完全沉浸在放心状态里。差点自己松开了手。

    既然姬乃都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我挥挥手示意姬乃退后,然后双手抓住窗台,让两只手臂都适当休息一下。

    等到差不多恢复了力气,我空出右手,依旧只用左手支撑身体,随后沿着墙壁向反方向倒退了几步。

    而后,我突然向着阳台的方向,在墙上猛地加速跑了起来。

    就在姬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以左手为支点,在墙上划出了小半个圆弧,然后突然松手,轻松飞越到阳台上,轻快地双脚落地。

    “怎么……”

    “怎么样个头啊!”姬乃没等我说完,就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笨蛋,你这是在演杂技吗?就不能稳妥一点嘛,想吓死我啊!”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想出做这种事的你才是差点吓死我呢。不过还好,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地过来了。

    我回头看了看五楼的窗沿,有些心有余悸。

    姬乃大概也是觉得再这样纠缠下去也没什么用,主动停止了对我的抱怨。

    或许是接下来的侦查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吧,她已经转向房间的方向了。

Chapter 16…5 潜入() 
Side_Asuka

    相比于重重封锁的房间门,阳台这里可以说是空门大开。

    没有任何锁具,只有两扇落地窗,玻璃还不知道哪里去了。

    内侧被像是窗帘的东西遮住。向阳台的这一面有些许脏污,不过跟其余地方比已经算是干净的了。看起来似乎有近期使用过的痕迹。

    这里,说不定有什么。

    我与姬乃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我撩开窗帘,首当其冲地走了进去。

    不算太明媚的阳光照进了阴暗的房间……然后,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裸地暴露在我们面前。

    房间里到处是大片的红黑色甚至是暗褐色的污渍,包括我们刚刚掀开的这片窗帘的内侧——这是已经干涸的血液的颜色。原本偏浅色调的房间内装,甚至被四溅的血痕生生染成了暗色。而在房间的正中央,刻画着一个复杂且巨大的图案。

    几圈同心的正圆形嵌套着巨大的六芒星,六芒星的顶点处摆着已经熄灭的蜡烛,整个图案满是密密麻麻不明其意的文字——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魔法阵,而且上面也到处可见已经发黑的血迹。

    “飞鸟……你看那边……”

    姬乃扯了扯我的袖子,指向了房间的角落。她的脸色有些惨白……而在我转向了她所指的那个方向之后,我立刻明白了她大惊失色的理由。

    在墙角,躺着人……不,我不清楚“那个”还能不能称为人。因为从外形上甚至快要看不出人类的特征。将人类的躯体破坏,截断,扭曲……然后从中抽出所有能象征生命的要素,剩下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尸骸吧。堆放在那里的,看上去甚至像是一堆无机物的集合。我想不出任何词语来描述这种已不能称为人的东西,它——不对,不止一具,是它们——给我带来的冲击超越了震惊,达到令我茫然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幅模样?

    这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就摆在我们面前。

    “飞鸟……”

    姬乃只是叫了我的名字,就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她想说什么,我都明白。

    一切都已经晚了。

    能做出这种事的爱德华,内心的疯狂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

    好好劝劝他一定会明白?就算是硬逼着也要把他带回去?顺便救回被劫走的受害者们?我为自己这种天真到幼稚的想法感到羞耻。爱德华早就越过了可以被拯救的那条线,在通往深渊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站在深渊的边缘了。

    正如他所说,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只是个错误。

    因为种种的巧合,令处于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相遇,相知,甚至是相恋……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而已。当梦醒的时候,爱德华必将会回到黑暗之中,而妙姐与前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新的家人一步步走向毁灭。

    格里高利是不可能饶恕这种行为的。甚至可能是跨越大陆的执着追逐,不可能只是为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危害世间的死灵法师。这些,很可能只是他罪行的冰山一角。他是真正的“异端”,不止是教会,他是全人类的敌人。

    横在我们与爱德华之间的,是比海还要深、还要宽广的沟壑。

    就算妙姐与前辈能原谅他的罪行又怎么样呢?就算他们能逃脱格里高利的追捕隐居起来又怎么样呢?

    爱德华能放弃一切接受这种结果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做出这种事,但是我知道,是什么在他内心一直支持他做下去。

    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地面上的魔法阵。

    这不是画,而是直接刻在地上的。用坚硬的石头,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深浅不一的刻痕就是爱德华内心的写照。

    不是狂热,不是欲望……这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因为绝望,所以疯狂。他所做的并不是出于追求这种轻快的字眼,而是走投无路的绝望。只有经历过失去一切的痛苦才会这样,内心完全被黑暗所笼罩。

    因此,哪怕只能看到一点点的光亮,为了抓住它,可以不惜做出任何事。

    这些残酷得令人无法直视的仪式,也不过是献给绝望的祭品的一部分。但是,爱德华为了接近那缥缈的希望所做的一切,无疑都会加重他的绝望。

    压在他精神上的东西,沉重得令他根本无法停下,更别说回头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些什么呢?对爱德华一无所知的我,别说走近他的内心了,连从武力上压制他都做不到。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被格里高利追上,然后带着自己的绝望与他们同归于尽。

    “哼,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到吗?果然是个失败品。”

    !!!

    我,我不是!我不是失败品!不是废物!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制止爱德华,让他与妙姐抛去顾虑重新在一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从格里高利的手里保护他们……我可以的,我一定能做到的!!

    “……鸟,飞鸟!”

    耳中传来什么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愕然回头,发现姬乃正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怎么了飞鸟?脸色这么差。”

    姬乃才是……为什么会这么淡定?与我们有着同样特征的生物,就在自己的面前呈现出异形般的死态。一般人肯定无法保持正常的精神。姬乃……对了。姬乃也是直面过死亡的人。对她来说,这大概并不是那么陌生的东西,因此她受到的冲击并没有那么大吧。

    “飞鸟,暂时撤退吧。”

    姬乃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判断。

    “为,为什么!?这里明明……”

    “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了,而且这里短时间内不像有人的样子,再等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毕竟只是众多据点中的一个而已。还有……你现在这个状态,还是回去调整一下比较好。”

    我……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吗?

    姬乃并没有再说。拉起我的手就走到了门边。她并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问题了,走吧。”

    说完,姬乃便打开了门,拉着我一路小跑冲下了楼。

    不知是出于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们一路上并没再遇到巡视的骷髅,顺利地跑到了大楼外。

    姬乃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着。

    “姬,姬乃……我们接下来去哪?”

    “回去。”

    姬乃的回答十分简短,仿佛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一样。

    “回,回去?可是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

    “我说回去就回去啦!”姬乃不知为何又发起了脾气,“累了。回家。”

    说完,姬乃便不再理我,执着地执行“回家”这一决定。跟刚才兴致满满的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姬乃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是执意要追查的样子,是刚才的景象太过刺激了吗?可是姬乃并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啊。

    结果,一头雾水的我,就这么被她一路拖回了小早川家。

    ——————————————

    进门之后,姬乃反手关上了门,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办法,尽管只是步行,可这么长的距离对姬乃可怜的体力也是不小的负担。

    “那个……姬乃,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一个人去调查也……”

    “放弃吧。”

    姬乃突然抬起头,从嘴里吐出这三个字。

    什,什么?放弃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我不知所措。

    ——你知道的,她想让你放弃什么,你知道的。

    “飞鸟,别再掺和这件事了。放弃吧。做到这样你已经很努力了,谁都不会怪你的!别再勉强自己了。”

    姬乃说的是爱德华的事情。

    “我没有勉强……”

    “还说没有?”但是,姬乃瞬间就把我顶了回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根本不想看到这种表情!你自己不也在犹豫吗?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种事根本不是正常人会做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了!别再执迷不悟了!还有那个格里高利什么的,能跟爱德华那样的疯子打交道的肯定也不会是正常人,别再跟他们搅和到一起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解决情感纠纷级别的问题,交给应该解决这些的人吧,你要做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我可以……我可以的!”

    我反射般地大叫着,可是抬起头,就看到姬乃那愕然的表情。

    “笨蛋,到底在想什么啊!那个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那种人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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