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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转悦耳,如滴水天籁。
梁雪仪看呆了。她从未想到如今的资河竟还是这般美,就像不曾受到这场灾难的任何影响,遗世而独立着。
她仿佛能看到水中,翠翠和她尽情地嬉笑沐浴,洗尽身上所有污浊,而那个小骗子,就躺在河边的田町上,静静地看着头顶的蓝天。
“梁雪仪!别发呆!”一声大喝将她拉回了现实,那小骗子从桥下瞬移到了身边,拉着她的手拼命往前跑。
“妈的!怎么还有个铁丝网!”张沫白破口大骂。
只见桥的尽头,一堵铁栅栏矗立着,高约三米,拦断了他们所有的去路。沈老伯背着翠翠,着急地从这头跑向另一头,看了看又折回去。
“有路吗?”张沫白大喊。
沈老伯回过头猛摇。
张沫白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一个箭步上前,却发现栅栏尽头铁网繁复缠绕,徒手绝难解开,即便依靠工具也要耗费大量时间。
沈老伯用手按了按铁网,只觉它结实无比,用刀、剪子都是很难划拉出个缺口。
“艹!”好不容易逃到了这儿,却是一条绝路,张沫白心中愤懑难耐,不禁抬起脚猛踹铁网。
铁网哗哗作响,却是没有丝毫破损,甚至连变形程度都很微小。
“小张,冷静点,我们我们翻过去。”
张沫白朝后一望,只见那四人都出了店,最近的大汉离这边已是不足百米!
“好!沈伯伯,你第一个。”
沈老伯不敢再磨叽,将背上的翠翠往上一提,随即猿猱而上,伸手一够,直接攀上铁丝网顶!整套动作无比的迅捷,从开始到落地至多不过五秒。张沫白等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发现他已在另一边。
梁雪仪是第二个,可她却明显吃力很多,即便有张沫白在下面推着,她还是如同挂在钉钩上的咸肉,死活翻不过去。
“他妈的你们跑不了了!”后头,大汉的咆哮越来越近,梁雪仪在上面急得脸色潮红,带着哭腔喊道:“小骗子,你别管我了,快自己上去吧!”
“你个蠢女人说什么屁话!”张沫白大骂,上推的手却忽然一滑,从她屁股上溜到了股间。指尖传来奇异触感,张沫白不自觉往上戳了戳。
“呀!”梁雪仪全身微颤,身形突然拔高一尺,终于贴着网顶翻落下来,被早已准备着的沈老伯一把接牢。
张沫白回头一望,瞳孔猛然收缩——身后四人越来越近,那大汉更是离自己只有不到三十米,正伸出满是绒毛的粗臂,做扑击准备。
来不及了!自己右手抓不住,单靠一只手根本不行,来不及了!
他听到了身后大汉得意的笑,他看见了和自己一网之隔的梁雪仪、沈老伯眼中的担忧绝望。
风静静地吹动,时间似乎又凝滞住了。
张沫白突然猛地后退,竟朝那大汉飞速靠拢!
沈老伯、梁雪仪愣了两秒,接着齐齐惊呼。
他要干什么?
那大汉眼见自己的猎物不退反进,更加猖狂,叫骂着冲上前,飞身扑起。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够上了那青年的衣角。
“再见。”
他在说什么?他是在对我说吗?大汉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
只见张沫白重新前冲,举起了左臂。
他刚刚只是在作助跑!
到手的野鸭就这样飞走,而且还羞辱了他一顿!大汉失去重心,倒在地上,气得哇哇直叫。
张沫白大步流星,用力一蹬,高高跃起,直接扒拉上了网沿。可一条手臂根本难以发力,张沫白就这么挂在上头,涨红了脸,却无法翻越。
身后的大汉爬起来,咆哮一声,如蛮牛般前冲:“小畜生,老子”
危急时刻,沈老板握住了张沫白的手,用力一扯,直接将他拉到了网的另一面。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大汉直接撞到了铁丝网上。
铁丝网微微弯曲,却依然牢固。那大汉愤怒难耐,鼻喘粗气,隔着网死死盯着张沫白。
“小畜生,你有种!”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朝张沫白一戳,恶声道:“老子盯上你了!你听好了,老子盯上你了!”
“真可笑”
“你说什么?”
张沫白从怀里掏出手枪,道:“我说你真可笑!”
这一下变故大出壮汉意料之外,他呆了呆,立马后退。张沫白眼神一冷,迅速开枪,只听得“砰砰”两下,那大汉闷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肩膀。
张沫白继续扣动扳机,可火舌却再也没有喷吐。他这才想起,自己已耗尽了子弹。
壮汉趁此机会,连忙回退,隐蔽在路边的一辆车后。
“小张,他们追来了,快点跑吧”
张沫白点了点头,捂着再次渗血的右手,紧跟着沈老伯和梁雪仪向前跑去。
后头,那被称为吴爷的男子也赶到了壮汉身边。“你为什么刚刚不用枪?”他质问。
壮汉脸胀得紫红,脖颈里汗如雨落,滚进了臂膀上的伤口里。他本就好强,此时索性一声不吭。
“自己才是个没用的废物!”紫毛男在旁边轻嗤道。
“够了!”吴爷大声呵斥,接着掏出了腰间的枪:“听好了,枪是带来用的,而不是装饰的。”
他慢慢将手枪平举到胸前,眯起了眼睛。
此时双方几乎快相隔两百米,别说壮汉,就是紫毛男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两百米开枪?别开玩笑了!前方四人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就连四肢也已分辨不清。
没人注意到,吴爷瞎了的左眼正慢慢变红,一条条血红色神经如小蛇般游动跳跃,眼眶边的血管也越来越粗大。
他在聚焦!他能看清张沫白四人的一举一动!
“呼呼”
吴爷食指猛然扣紧,子弹从膛内喷出,穿过网洞,穿过沿途的车玻璃,不受任何阻挠地向前,只为最后那一刻!
“噗!”
一朵血花盛开。
张沫白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一章 加减法()
“呃呃”张沫白重重扑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黑,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似乎翻了个身。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他小腹里流出,他用手挤压,却阻挡不住。
梁雪仪扭头见了这一幕,眼睛瞪得浑圆,大脑中一片空白。
“啊!啊!”肌肉似乎在被撕扯,张沫白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喊叫起来。
吴爷射出的子弹进入了他的腹腔,不断深入,已不知钻到了哪里。
“小小”梁雪仪扑上前,骇得结结巴巴,机械地捂住张沫白涌血的伤口,脸色惨白。
张沫白一看梁雪仪这样子,惨笑道:“不要这副表情,我我有多糟?”
梁雪仪眼泪涌出,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
“不糟?很糟?你你倒是说句话啊”张沫白苦笑着,忽觉胸前一窒,一股腥甜自腹腔上涌,不禁忍受不住,一口血沫“哇”地吐出。
沈老伯赶了过来,撕下袖口衣物,裹盖在伤口上。紫红色的鲜血瞬间将它侵染,沿着布料继续下滑。
“小张,忍一忍我们我们先逃,后面人追过来了!”沈老伯看了看身后,只见那几人还不死心,开始攀爬铁网,试图翻越过来。
“别别管我了!”
“你这是什么话!”沈老伯忽然失控般大叫:“发生了那么多以后,你还让我们丢下你?不会!不可能!”
他将背上昏迷的翠翠交给梁雪仪,随后一把架起张沫白,往前拖行。
“温柔一点,我是伤员。”
沈老伯流着眼泪,喝骂道:“小娃娃身子那么好,这点伤怎么会受不了,你可别让我这一把老骨头看笑话!”
一行人走着走着,却发现这片地方的丧尸明显多了起来,不少都被血腥味吸引,晃悠悠地走来。
“不能再走下去了,找找个地方躲一躲”张沫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沈老伯正有此打算,招呼一声梁雪仪,架着张沫白走进了附近一家没关门的餐馆内。店里走出两只丧尸,看见猎物纷纷兴奋起来,歪扭着脖颈,破裂的大嘴撑死张开,快速咬合。
梁雪仪拔出手枪,连连开枪,却都打入了那两只怪物身体内。
两只怪物倒在地上,刚欲站起,沈老伯上前一脚一个,将它们尽数踢到了外头。
见那俩怪物还在挣扎,梁雪仪放下翠翠,随即拔刀上前,在每只丧尸头顶都豁了个大洞。她猛吸两口气,返身关上了大门,将附近的桌椅尽数拉来,堆在了门口抵御。
梁雪仪回过头,发现张沫白盯着她,眼睛亮闪闪的。
“怎么了?”
“没事你让我想到一个人,她我有些想她”张沫白叹了口气。
梁雪仪不知张沫白口中那人是谁,她此时眼中脑中完全只有张沫白一人。“小骗子,你快些躺下吧,我们我们看看你的伤口。”
张沫白依言躺下,忽然道:“你们你们有没有感到有些冷?还是只有我这么觉得?”
沈老伯和梁雪仪互望一眼,开口:“你你不要多想撒,会没事的。”
他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声音已沙哑如夜隼。
张沫白收起嘴角苦笑,脸色忽然变得正经。
“沈伯伯,梁雪仪,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他盯着面前的二人,缓缓道:“我要你们别管我,自己去逃命。”
*********
“吴爷,我们还追过去吗?”四人中,最矮最胖的男子开口询问。他叫徐生,五短身材,皮肤黝黑,貌不惊人。他在所有人中样样平常,毫不引人注意,因此被同伴戏称“徐平平”。
身后,那负伤的大汉也望着吴爷。他甚是骁勇,连子弹都不曾取出,随手撕了块衣料堵住伤口,便跟着另三人追了过来。
大汉名叫杨国伟,生得近两米,天生神力,寻常三四个壮年男子都近不了他的身。只要能用拳头解决的事,他都不会寻求其他方法。
杨国伟天生脾气暴躁,可在吴爷面前却十分乖巧顺从——事实上,谁敢对吴爷不尊重?他与老大的关系本就非同寻常,更何况刚刚还露了一手枪法。
那惊鸿一枪,瞬间让四人对吴爷佩服得五体投地。
“唔前面这片地方我们还没清理过,怪物确实比较棘手”
“所以”紫毛男急急插嘴,连声道:“我们回去吧,他们进入了这里,肯定活不了了!况且,这里还有”
“怎么了,怂蛋,又想夹着鸟跑开吗?”杨国伟笑道。
“连枪都不会用的蠢货,我懒得与你多费口舌。”
吴爷举起手,打断了两人的争斗。“前进吧。”他淡淡道。
“可是”
“那少年中了枪,根本走不远。若是不深入,这些怪物便没什么威胁。”
紫毛男还欲开口,吴爷横了他一眼,道:“你若不想来,可以离开。”说罢,便大踏步朝前走去。
“怂蛋!”杨国伟一口唾沫呸在紫毛男面前,冷笑着跟上吴爷。紫毛男脸色阴晴不定,拳头捏紧放松又捏紧,犹豫了片刻,终于长叹一声,跟上了前面的三人。
四周,那些怪物都注意到了他们,低声嘶叫着,颤巍巍地走来。
**********
“你个娃娃怎么又开始说这种话!”沈老伯愤愤站起,道:“我们怎么可能会丢下你!”
张沫白顿了顿,坚定道:“不,你们不能再带上我走了。”
沈老伯还欲张口,却被张沫白伸手打断。
“你们带上我,根本走不远。这里都是怪物,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个吸引源。谁知道这边有多少怪物,能打死十只,那二十只呢?一百只呢?”
梁雪仪在旁边急道:“就算是这样子,我们也要试一试,我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放弃过我吗?现在我们怎么能”
“你们就算再架着我走,我也我也走不了多远了。”张沫白掀起衣服,苦笑道:“妈的,这个出血速度,太快了,我经不起再折腾了。”
“那我们就和你一起留在这里。”沈老伯道。
“看到前面的血迹了么,这是我一路留下的,后面那些家伙也不蠢,马上就会追来,你们你们快些走吧。”
沈老伯来回踱步,颤声道:“就算是这样,我们我们怎么能把你留在这里,这这等于就是眼睁睁地看你死啊!”
“沈伯伯,你还有翠翠啊”张沫白看了眼在墙边昏睡的翠翠,道:“你能看着她陪你一起送死吗?”
“我”
“如果你们带我走,大家一个都逃不了,还不如三条命和一条命,哪个重要?”
梁雪仪嘶声道:“这不是简单的加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