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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崔先生命中有贵人相助,不但没有被族中人给卖了,还借着贵人的势将崔家拖下了水。
可惜的是当初因为证据不足,杀父仇人依然活跃在朝堂且权势愈盛。
八月初的京城,桂花的香气还没有弥漫整个京城,暑气刚过天气有了丝凉意。
一大早就要上朝的官员们或做轿或骑马,络绎不绝的从家里出来朝内城去,眼看着就要进入正阳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位风华幽静、满身素服的女子此刻正跪在正阳门前击打着门前的石狮子鸣冤,口口声声的喊着状告当朝阁老杨千华,指认其杀人夺产、恶行乡里。
众官员面面相觑,有人正在马上吃早餐的,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烧饼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张着嘴惊讶的看着那打石狮鸣冤的女子。
有那与杨阁老相熟的,左右巡视没有看见杨阁老的车架,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将女子拉下去,却都碍于人眼没一个主动的。
通政使得了上面的信,今天早早的候在正阳门,这会果然看见一女子跪在正阳门打石狮子鸣冤,等着周围官员越聚越多的时候,他终于挤进了人群。
人们见通政司的头来了,纷纷让道。
通政使也没有问崔氏话,直接接了崔氏的诉状,命随从将崔氏带进了通政司府衙。
江侍郎的府邸此时也进入新的一天,下人纷纷从前街进入侍郎府,值了一夜班的丫鬟、婆子也开始与进府的姐妹们交接。
安然居此时还是一片黑暗,最近侍郎府喜事连连,安氏忙的不可开交,直接免了玉萱等人的请安,让她们在各自院子里吃饭园子里玩耍,无事不用再去正院。
不用在母亲面前晨昏定省,玉萱也学着玉菁同样的免了在江老太太面前的晨昏定省,江老太太眼不见为净竟然对此事没有什么反应。
也不是玉萱不通大礼,实在是江老太太太能作。
来到侍郎府这才几日,先是挑拨江睦桐和安氏的关系,接着就是不顾体面与安丽门口骂街,接着还想偷龙转凤换了江玉茜和江玉菁的婚事。
玉萱是看明白了,老太太这块石头是捂不热的,那为什么还浪费自己那些孝心呢,不如多对父母好一点是正经。
院子里秦嬷嬷已经盯着粗使丫鬟们将角角落落打扫干净,又让小厨房备下热水和清粥,这才慢慢悠悠的进屋子看看玉萱起了没有。
玉萱其实已经睁开了眼睛,就是不想起床。
值夜的青棋笑话她:“夫人这才免了几天的晨昏定省,小姐就懒的赖起床来。”
玉萱躲在被子里笑:“天气凉了,早上竟然眷恋起温暖的被窝,真想一觉睡到大中午。”
青棋道:“小姐这是在闺阁里,还能享受几天这种赖床的日子。将来嫁了人做了人媳妇可就不能这么懒了,每天在婆婆面前晨昏定省还是最基本的,不站着伺候婆婆吃饭都算您稍高香了。”
玉萱道:“想那么久的事情干什么?如今该担心这个的是我姐姐。”说完自己闷在被子里偷了,最近自己一无聊就去打趣玉菁,玲珑馆已经看见她就关院门了。
见主子又淘气,青棋也想到如果玉萱如愿嫁给安家表少爷,都是自己的亲人,安家二夫人定不会为难玉萱的,青棋也跟着笑起来。
秦嬷嬷进屋正看到此景,问道:“笑什么呢?小姐醒来还不赶紧起来,不要把头放被子里。捂了一夜的废气了,小心又吸进去。”
玉萱探出头:“知道了嬷嬷,您起的倒早。”
秦嬷嬷慈爱的望着玉萱道:“年纪大了觉浅,我卯时就起来去园子里转了一大圈了。”
玉萱坐起身,一面让青棋给自己穿着衣服,一面说道:“嬷嬷是不是因为这个好习惯,这么大的年纪身子还这么硬朗的?”
秦嬷嬷道:“可不是。我要好好养好身体,将来得看着小姐出嫁,还要抱小小姐呢。”
玉萱羞的脸通红,扎进青棋怀里不起来。青棋笑着对秦嬷嬷说:“嬷嬷怎么开起小姐的玩笑来,小姐这才多大可不能这么打趣。”
秦嬷嬷乐呵呵的又转出了门,看雁书去提热水了没有。最近看着自己奶大的孩子越来越懂事端庄,知道给安氏分担家事,她心里高兴。
玉萱起了床吃了饭,先去耳放里看了看养伤的墨琴,见她已经好的差不多,终于放了心。
江世圩那几棍子打的可不轻,墨琴虽然没伤到内里,却也是歇了这些天身上才消了肿没那么疼了。
安然居的人都恨江世圩浪荡公子、不务正业,把手都伸到小姐院子里来了,可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江世圩至今还躺在前院“哎呦哎呦”的养着伤。
却说玉萱带着雁书、染画在园子里转圈消食,还没转够一圈,安氏身边的秋凌匆匆走进来,找到玉萱说老爷有请。
玉萱一愣,问秋凌:“父亲不是上朝去了,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秋凌看看天,奇怪的说:“不是很早呀,兴许是衙门里今天没什么事情吧。”
雁书悄悄提醒玉萱:“小姐起的晚,此时已经巳时三刻,若衙门没事老爷确实该回来了。”
玉萱醒悟,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秋凌:“秋凌姐姐可知道父亲有什么事情找我?”
秋凌答道:“奴婢也不知道。老爷还唤了三小姐过去呢。”
玉萱道:“姐姐已经过去了?”
秋凌点头:“是的。”
玉萱心里存着疑跟秋凌去了正房东厢,江睦桐与安氏坐在上首,江玉菁坐在安氏左手边,三人见玉萱进来,都望了过去。
玉萱进来行了礼,问:“怎么我一进来大家就不说话了,都望着我做什么?”
江玉菁招招手,把玉萱拉到自己身边,愁眉苦脸的说道:“你可知道崔先生今儿个一大早,跪在正阳门前击打石狮子鸣冤告御状?”
玉萱心里一惊,不及想崔先生有什么冤屈,脑子里最先想到的是本朝律法:凡是民告官者,坐笞五十,虽胜亦判徒二千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9暗示()
玉萱听闻崔先生竟然跪在正阳门外击打石狮子鸣冤告御状,心里一惊,脱口而出道:“凡是民告官者,坐笞五十,虽胜亦判徒二千里!崔先生这是不要命了吗?”
江玉菁也道:“崔先生只不过是个弱女子,父亲,朝廷可动刑了?”
江睦桐叹气:“祖宗定的律法岂能因为她是弱女子免了的?早有人认出了她就是当初京城有名的坐馆女先生,还有好事者提到崔氏之前在安府坐馆三年,想把安府牵扯进去。”
安氏开始还只是同情崔氏,如今听到会牵连到安府,惊问:“圣上可信了?”
江睦桐摇头,从头说起:“通政司将崔氏的状子接了,见兹事体大匆匆的又递给了圣上。上朝之时,圣上直接让人在殿外对崔氏坐笞五十,又命人将她带进大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冤情说了。”
安氏急问:“崔氏到底有什么冤情值得不要命的去告御状?她的叔叔婶婶不是已经倒了吗?”
江睦桐继续说道:“你当她的婶婶是谁?就是当朝阁老杨千华的大女儿,当初崔氏父母路上遭遇匪徒本以为是她叔叔下的手,谁知道崔氏又有了新证据,直指杨阁老买凶杀人!”
安氏大惊:“好好的一朝阁老,又怎么会去杀一个江南世家的族长?难道只为女儿女婿掌控家族之权吗?这也太没道理了。”
江睦桐道:“崔氏找到了当初劫匪的一个小头目,将其带进了京,通政使已经审讯过做了口供了。崔氏所告句句属实,那小头目手里还有杨阁老书信一封。人证物证俱在,杨阁老买凶杀人的罪名板上钉钉!”
玉萱不理解:“崔先生不过一介女流,哪里寻得到劫匪的头目?莫不是有人相助?”
江睦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今天杨阁老的人还想攀扯上你们致仕的外祖和刘阁老,说是崔氏之前一直在安府坐馆,也许这一切都是安阁老愤恨被迫致仕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玉菁冷笑:“朝廷倾轧罢了!有本事对着丁首辅去,总在背后诋毁内眷和致仕的老人算什么男人!”
安氏皱眉:“事情到底发展的如何了?三郎你快说,真的要牵扯上父亲吗?”
江睦桐道:“夫人多虑了,圣上当时就驳了回去,说安阁老是他亲自请去青山书院做山长的,说这话的人是质疑背后也有圣上的的影子吗?”
玉萱问:“崔先生如何了?挨了五十下子,可还受的住?她的案子圣上怎么处理的?”
江睦桐道:“我也不知道。圣上只是让人直接拿下了杨阁老,又派出一队金吾卫围了杨府,抄家找证据去了。后面到底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不过杨阁老是翻不了身了。这几天你们别出去,街上太乱。”
玉萱见江睦桐没听懂自己的话,又问了一遍:“崔先生怎么样了?”
江睦桐这才反应过来小女儿问的是崔先生本人,他答道:“已经上了药押在通政司的牢里,只等着杨阁老的案子坐实了,上面就将崔氏往北流放二千里。”
玉萱心疼的落泪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无论父亲愿不愿意,我都要去送送崔先生。”
江玉菁在旁边也点头同意。
江睦桐本不愿意,安氏道:“往日见崔先生柔柔弱弱,没想到是个坚韧不屈的奇女子。三郎,她毕竟教导咱们女儿一场,就让她们去送送吧,好歹全了师徒情义。”
江睦桐想了想,杨阁老反正已经倒了。
崔氏有难,女儿过去送一场不但与名声无损还能得到众人的钦佩,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杨阁老的案子好像上面早有准备,从崔氏告御状到杨家抄家下狱不过三日的时间。
让人更瞪掉眼珠子的事情是,金吾卫竟从杨阁老家里抄出了不少于国库的家财,以及多封通匪的信件,其中杨阁老一些政敌被打被劫甚至丢掉性命的全有在信上一清二楚,崔氏父母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
更有杨府内眷交代出当初是杨府派人用迷药迷了丁首辅孙女和太常卿家的公子,丁小姐的人命终于找到真凶。
圣上轩然大怒,下旨杨府男丁十二岁以上者全部斩首,女眷收录教坊入了乐籍,与杨阁老交好的各级官员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牵连。
让人不解的是,丁首辅在看着杨阁老斩首示众后,也上书告老还乡,圣上连推辞都没有直接同意了。
一时之间京城充满萧杀之气,人人自危;朝廷内阁五人竟去了四人,每天上朝的官员少了将近一半。
中了进士的青山书院学子还没有历练,圣上一面调政绩卓著的官员进京审核,一面下旨明年二月大开恩科,招全国学子进京。
这一切与玉萱无关,她一直等着杨阁老的案子过去,等到崔先生的判决下来。
那一天,玉萱早早的与玉菁去了城外长亭,翘首等着崔先生的身影。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崔先生等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两人眼前,待众人走到玉萱姐妹面前,玉菁拿银子塞给了押送的衙役,让他们通融片刻。
衙役也同情崔先生,好好的一个大家小姐被奸官害的家破人亡,他接了银子道:“两位小姐尽管与崔姑娘说话,只不要误了我们下一站投宿的时辰就是。”
待衙役走到一旁,还不及玉萱姐妹说话,被云姑搀扶着的崔氏笑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姐妹一面。”
玉萱和玉菁都红了眼睛,上前搀扶住了崔氏,玉萱道:“崔先生,您身上的伤”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崔氏道:“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幸亏庆王妃请了大夫,上药上的及时。说起来,我在安府这三年能有你们三个学生,实在是我的福分。”
玉萱道:“先生坚持离开安府,为的就是今日吗?”
崔氏点头:“父母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我又怎么睡的安稳。”
见崔氏神色黯然,玉菁劝道:“好在如今大仇已报,先生两年后就可以重新回京了,到时候我奉养着您。”
崔氏笑着摇头:“有你这句话就好了,我是不会再回京了。据说北国风光绮丽,我倒想去看看。这一生一直在南边和京里呆着,倒想四处走走看看。”
玉萱心里有疑惑,问道:“先生,您是怎么捉到那土匪头目的?”
崔氏道:“自然是贵人相助。”
见玉萱还想问,她又道:“我不会透漏给你们是谁的,贵人自然是贵人,知道太多反而睡不着觉。”
玉萱听了,也听话不再问,只扶着崔氏不让走。
崔氏伸出一只手扶着她的头,望着玉菁道:“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