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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从兜里摸出苏莹莹写的那张纸条,打开又看了几遍后,他钻进牛角尖里的心思,终于一点点走了出来,于是开始反省——父亲说,他和冯江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恨,非得当众逼着对方下跪磕头道歉;苏莹莹问他,你会成为下一个冯江吗?
回过头来想想,这件事,确实做得过了。
这些年,自己曾多次遭受过同学当众戏谑调侃和欺负,当时自己的心情极度痛苦、难堪。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固然痛快,可这样就真的好吗?
天性善良的陈自默,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些过分,但如果当时不让冯江下跪磕头道歉,他又会觉得无法完全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以及长久以来对冯江这类坏学生的恨意。
所以……
冯江是咎由自取!
毕竟年少,骤有强势,又怎会养成容人之量?
俗话说杀鸡儆猴,陈自默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星光璀璨的夜空,胸中郁积消散一空:“冯江啊冯江,你就是那只儆猴的鸡,我,也断然不会变成你那样的人。”
晚上八点多钟,陈自默走进父亲的卧室,对躺在床上看书的父亲说道:“我答应了,那处老宅,卖给李志忠吧。”
言罢,陈自默掉头就走。
眼里忍不住流下了对干爷爷歉疚的泪水……不卖老宅,就做不到在最短时间内还了侯强的钱。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至于再迫使冯江把钱还回来的想法,可行,但不一定能成功。
毕竟,钱不受冯江的掌控,而是在他的父母手里。
看着陈自默抛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的瘦削背影,消失在外厅门口,陈金忽而心生一丝懊悔的内疚。
但随即,这份内疚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养不教父之过,耽搁了这么些年没能在家好好教育儿子,如今想要弥补的,不止是浅薄的溺爱,还应该有正确的教育,更深层次的爱。哪怕是被儿子恨,也不能让这棵小树,疯长——枝桠必须经常修理,他才会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
第二天,陈金到乡派出所交了钱,就去了燕南市。
下午,他早早回到村里,拿着五千块钱还给了侯强,并叮嘱侯强,这件事不要告诉陈自默,让这孩子心里有压力,才能更多的自我反省。
陈金不知道,他给予儿子的这份压力,会被迅速转移。
下午放学后,陈自默收拾好书包,看着刘宾、田志良一伙人走出了教室,背起书包迅速跟上,至实验室和操场相连的墙角处,他唤道:“刘宾,田志良,等等!”
“啊?”
刘宾和田志良一伙人全都站住,扭头神色间有些惶恐,却又强撑起冷静的模样,看着陈自默。
“自默,你有啥事儿?”
“我们今天上课没捣乱啊,你可别找茬!”
……
陈自默冷笑着哼了一声,道:“别怕,我今儿不是找你们茬的,是想让你俩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刘宾和田志良面露疑惑。
“冯江在家养伤,这两天估计不会来上课了,又或者,他真的退学了?”陈自默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俩,给冯江带个话,就说那天我打完他,双方长辈和校领导在派出所调解时,我在卫生院里输液,所以不知道怎么谈的。昨天我才听说,他爹妈要了我们家五千块钱,真他妈有点儿意思……”
言罢,陈自默转身就走。
刘宾和田志良愣住了——就把这话传给冯江听?
什么意思?
陈自默该不会是,还想让冯江把那笔钱,退回给他吧?狗日的,哪儿有这么办事的?
这是要把冯江往死里欺负啊!
在替冯江愤愤不平的同时,他们几个以往交情不错的坏学生,对陈自默的惧意,也更甚一层了。
陈自默刚转身走出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身材高挑清秀美丽的苏莹莹,正站在一棵树下,神情淡然地往这边看着。注意到陈自默发现了她,苏莹莹面无表情地往车棚的方向走去。
遭了!
她一定是误会我,又在欺负刘宾和田志良一伙人了。
今天上午第一节课时,他就认认真真地写了张纸条,向苏莹莹解释、道歉,并做出了保证。而苏莹莹对此,也仅仅只是简短地回复了两个字:“加油。”
可现在呢?
上午做保证,下午就犯了……
陈自默忍住想要追过去解释的冲动,挠挠头寻思着,明天上课的时候,再给苏莹莹写纸条解释吧。
来到男生停放自行车的车棚旁,王辉、杨强斌和几个同村的学生,还有一些邻村同路的学生,都在那儿等着陈自默了——现在,陈自默已经是滏渠乡中学公认的一号人物,这些男生们,都开始主动接近他,想和他做哥们儿。
“哟,哥儿几个都等着了?走吧。”陈自默笑呵呵地开了自行车的锁,单腿潇洒地跨上去,一按车铃,脚上使劲一蹬,身体刻意晃悠出较大的幅度,往校门口行去。
一众男生立刻蹬着自行车呼啦啦追了上去。
这阵势,让当先一骑的陈自默,还真有那么点儿威风凛凛的架势了。
学校大门外,一道窈窕靓丽,透着青春气息,却略显孤独的倩影,推着自行车缓缓往西走去。
苏莹莹的家,在滏渠乡政府旁侧,是属于乡政府产业的一处独立院落,院子的西墙上开有一道圆门,和乡政府大院相通相连。再过一周,县一中的入学手续办妥后,苏莹莹就会离开这里。
也许,是永远离开吧?
54章 陈瘸子威从何来?()
年前得知会转校到县里上学的消息时,苏莹莹也没什么感觉,去哪里上学都一样。但今天接到母亲的电话,确定了离开的时间后,苏莹莹才发现,自己竟会对滏渠乡,对滏渠村,对这里的小学,对滏渠乡中学,生出不舍的感觉。
从小在这里长大,怎能不怀念?
她知道,心生不舍的感觉,是人之常情。至于这里的人……大概除了几位对自己很好的老师,还有乡政府大院里几个基层干部长辈之外,没有其他人值得思念了吧?
从小学到初中,她几乎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也知道之所以会这样,责任在自己。
但,不会自责。
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车铃声响,还有男生们嘻哈喧嚣的声音,有人在唤着陈自默的名字,苏莹莹不禁扭头看去,只见陈自默骑着自行车在前,身后左右十几名男生簇拥着他,在陆陆续续离校的学生群中,显得格外突出,向东驰去。
“陈自默,你不会真的变坏吧?”苏莹莹好似无所谓般露出一抹笑容,扭头骑上了自行车。
她刚刚发现,在所有同学中,还真有一个会让她稍稍牵挂的人。
是陈自默。
……
正月十二那天晚上,杨二柱去村东陈宅家里当说客时,陈金就对他说:“我敢打赌,正月十五过后,不出一个星期,他李志忠就得托人给我送钱。”
现在,杨二柱对陈金真是钦佩地五体投地。
李志忠还真就在元宵节过后的第二天晚上,找到杨二柱,说他决定出这五万块钱,请杨二柱做中间人,先去和陈金打个招呼,让他定下一个时间请假在家——交钱当天,大家就去乡土地所出证明,再到县土地管理局,把宅基地使用证转到李志忠名下。
杨二柱心想陈瘸子真他妈行,莫说是在这两千多口人的秤钩集,就是整个滏渠乡,谁能从李志忠手里讹到这么大一笔钱?
那一小块堵在窄巷里的宅基地,若非李志忠以权谋私拿下了老村委大院,为了盖新房的建筑格局更完善,才会想法设法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要得到之外,别人压根儿就不去考虑——时代不同了,经济条件日新月异的乡下,谁都想住一处临街,门外交通便利的宅子。这狭窄的死胡同,又是最里面,有谁乐意住?
所以,自打陈金向李志忠要五万块钱的消息,在村里传开后,几乎所有村民在私下的议论中,都觉得陈瘸子的开价高得离谱,这他妈简直就是在欺负人啊。
当然,也有人说,陈瘸子狮子大张口,明显是不想卖那处老宅基地,只是故意恶心李志忠的。
因为没人相信,李志忠真的会拿出五万块钱买那么一块破宅基地。
李大村长又不是傻子。
大不了,新房盖的时候缺西北那一块,嫌格局不好,就把整个宅院的北面做成一个后花园,不做主宅所用,也就不影响宅院的格局了啊。反正老村委大院的面积足够大了。当然,如果李志忠非得想要盖和村东陈宅那么大的四合院……
那就活该他倒霉,自己钻到了陈瘸子这头雄狮的锋利爪下。
村民们私下议论,老李家现在也是意见不一,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李志忠买那块宅基地,事情闹到了现在这般地步,陈瘸子和他那儿子摆明了就是贵贱不卖的态度,不然也不会漫天要价了,何必再费劲去找人说和?干脆,他们不卖,咱老李家还贵贱不买了,让陈瘸子和他儿子,将来后悔去吧!
留着那块破宅基地,还能当饭吃啊?!
可李志忠经过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拿出将近一半的积蓄,这五万块钱,老子出了!
本来他不想把这么窝囊的事情,告知所有人,心想自己吃个哑巴亏就算完了。可是仔细算了算盖房所需的费用,他发现必须召开家族会议,因为他需要向各房头借钱——那块宅基地买下来之后,他,乃至整个家族,绝对是在全村丢尽了面子,想要挽回点儿面子,就只能迅速把新房盖起来,盖成和陈宅一样的四合院,以此向全村人证明,他李志忠,整个老李家,有这份经济实力和魄力——为了顺顺当当把新房盖起来,盖得比陈宅还好,不在乎多花那五万块钱!
家族会议上,各房头听完李志忠的话,当即七嘴八舌地劝说李志忠,胡四那处老宅基地不要了,这倒不是钱多钱少,也不是大家不想借钱的问题,而是,丢人啊!
咱老李家人多势众,却让独门独户的陈瘸子,给欺讹得低下了头!
以后,老李家在村里还怎么服众?
还能抬得起头吗?!
“事情闹到现在,房子盖不起来那才叫丢人!”李志忠力排众议,为这件事拍了板。
他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各房头看李志忠态度坚决,就都不好再劝他,否则李志忠这房头,岂不是会怀疑他们,不想借给他钱吗?要知道,以前各房头有了经济方面的困难,可都是找李志忠借钱的。只不过现在李志忠刚建了新厂,资金有些紧张而已,否则李志忠出于他的面子,也不会向别的房头借钱。
可这家族的面子,怎么办?
大家虽然不再劝,也答应借钱,但李志忠看得出来,家族中人心里感觉窝火,今天不把大家说服了,这个家族的心,就会彻底散了——他这个家族的主心骨,家主,在这次和陈家的冲突中,首先败下阵来向陈瘸子示弱,老李家强势这么多年,以后,谁还会把他当主心骨?以后,旁人还会再忌惮老李家吗?
但有些话,李志中实在是不好豁出面子,向大家坦率地说出来。
可现在,不说不行啊。
李志忠从未如此犹豫过、踌躇过。就在各房头的代表,见李志忠久久不语,大家用眼神交流着,是不是告辞离去时,李志忠终于干咳了两声提醒大家,然后点了支烟,不急不缓地说道:“行了,今儿我也不藏着掖着的,把话给大家挑明了说。”
所有人立刻都打起了精神,他们心里本就犯嘀咕,以李志忠的性子,不该办这么蠢,又这么怂的事儿啊。
“我和陈瘸子以前多少有些交情,比你们,都更了解他。”李志忠抽了口烟,苦笑着说道:“那天老二还有祥子他们几个,跟着我在陈瘸子家里打了陈自默,被刚出狱回家的陈瘸子给撞了正着……如果那天,陈瘸子抄起家伙和我们打起来,双方打得头破血流入了院,这事儿反倒是好办了,无非是再有中间人站出来说和,几件事装到一个篮子里谈妥。可陈瘸子没动手,甚至话都懒得说几句,当天晚上,又主动找到咱家里,用和谈的态度,却狮子大张口要五万。我这心里就发毛了,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胡四的老宅咱们已经拆了,还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儿子,你们说,换做你们谁,能像是陈瘸子一样忍得住?”
“兴许,他是这些年在监狱里,被政府教育得洗心革面,不敢再犯错,生怕再进监狱?”李志国轻声道。
“怕?!”李志忠摆了摆手,道:“我刚才都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