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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博物图鉴-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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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在碧月湖和一大家子人吃过团圆饭;萧肃冒着零星的细雪和荣锐去医院陪母亲守岁。

    护工给病房里挂了彩灯;贴了窗花,颇有点过年的气氛,萧肃将带来的百合玫瑰摆在床头,房间里立刻飘荡起馥郁的香气。

    方卉慈脸色不错,比刚送来时似乎多了几分红润,萧肃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心情不再像从前那样焦虑愤懑。

    毕竟她还活着;还有呼吸;还有醒过来的希望,不是么?

    这些天;他忽然理解母亲当初哭着求自己活下去的心情了,虽然活着很苦很难,毕竟还有希望;如果一念之差放弃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像父亲那样。

    “唰”地一声,荣锐拉开了百叶窗:“开始放礼花了;快看!”

    靖川市每年除夕夜都会在中心广场放礼花。今年的礼花仿佛分外绚烂,五颜六色腾空而起,将雪夜映照得瑰美异常。

    萧肃站在窗前和他一起看;暗暗庆幸自己又平安度过一年。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抢到头柱香。”荣锐望向积善寺的方向。

    “但愿吧。”萧肃说。方卉泽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反而迷信起来了;非说要去求头柱香给方卉慈祈福。萧然现在是他的忠实拥趸,特别虔诚地一起跟去了。

    讲真,文森的影响力还挺强大的。

    “生意人好像都信这个。”荣锐道,又问,“对了,方卉泽和丁天一谈妥了?”

    “大概吧,听萧然说已经签约了。”萧肃说,“你怎么不叫他‘咱舅’?”

    荣锐白他一眼,用鼻孔不屑地喷了一下。其实这段时间萧肃也感觉到了,荣锐不大喜欢方卉泽,总是若有似无地排斥他,见缝插针地嘲讽他

    奇怪了,跟萧然不是挺好的么?

    “你是不是对小舅有什么误会?”萧肃说,“他这么做不是为了帮丁天一”

    “我知道。”荣锐打断他,说,“但你信不信,他也不是为了你。”

    萧肃一愣。荣锐沉吟了一下,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哥,在你昏迷的那个早上,我和丁天一谈过一次。”

    “什么?”

    “他当时非常确定地说,他不会告你。”荣锐道,“他后来也确实没有告你,直到半个多月之后,忽然被人以公司存亡威胁,才不得不给你发了律师函。”

    萧肃花了五分钟才把这句话消化掉,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你和丁天一一直有联系?”

    “我一直没告诉你,哥,对不起。”荣锐特别认真地说,“因为你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我不想让你劳心劳力,而且有些事情我当时还没确认,不想提前告诉你让你为难。”

    “那现在呢?”萧肃问,“现在你确认了?你确认了什么?”

    “是洪颖在操纵丁天一,由始至终都是。”荣锐道,“从萧然生日那件事开始,丁天一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后来她又利用星悦之美和周律师之间的矛盾,指使丁天一的助理暗示王玉麟、王玉贵兄弟,劫车绑架。”

    萧肃有些眩晕,拖了把椅子慢慢坐下:“我们之前是这么怀疑过,那你现在找到证据了?”

    “没有直接证据,只有间接证据。”荣锐拿起围巾给他披在肩头,说,“王玉贵前几个月才从监狱里放出来,原本没打算去陇川找工作,是他关注的一个公众号那几天专门给他发了好几次招聘启事,他才动了这个念头。我调查了那个公众号,确认那几天他们是被黑客盗号,才给王玉贵定向发布的招聘信息。”

    “所以,王玉贵是一早就被选中,绑架周伯伯和我妈?”

    “对,我追查了那个盗号的黑客,发现他的手法,和黑了化工厂守卫手机、拿到订餐记录的那个黑客,是一致的。”荣锐道,“和微博上一直监控你的那个句号,也是一致的。”

    “那洪颖呢?你怎么确认这个黑客和洪颖有关?”

    “我暂时没有确认,但我找到了另一个疑点。”荣锐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是刑警在化工厂附近走访排查的时候,从一辆拉沙车的行车记录仪里切下来的截图。”

    截图里是一辆白色小面包车,城乡结合部最常见的那种。

    荣锐又打开另一张图:“这是今年十一月,吴星宇被诬陷杀害尤刚的当天,靖川市通往尤刚家别墅的省道上,监控拍到的照片。”

    仍旧是那辆小面包车,车牌一模一样。

    “这辆车在珑州巧颜名下。”荣锐解释道,“我委托珑州车管所对珑州巧颜的公用车辆做了一次统计,确定这辆车一直是洪颖私人在用,公司并没有使用记录。”

    当初为了调查尤刚的案子,专案组留存了案发期间所有道路监控,但因为关键信息太少,无法精确排查,所以没有派上用场,没想到荣锐因为怀疑洪颖,将这两个案子联系起来,终于找到了交集。

    “化工厂附近没有监控,无法证实这辆车就是运送金属钠和石油醚的货车,所以我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洪颖策划的劫车纵火案。”荣锐收起手机,说,“但经过交叉比对,这辆车同时出现在这两桩大案的现场附近,我想应该不是巧合。”

    对洪颖的怀疑最早是萧肃提出的,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猜测不是空穴来风。

    “她到底是谁?”萧肃喃喃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她是谁,她绝不是洪颖。”荣锐将自己在越南当地的调查结果告诉萧肃,“我怀疑她根本就是中国人,因为某些原因偷渡出国,冒名顶替,变成越南商人又回到国内!”

    萧肃想起自己车上发现的那根头发:“你说得对还记得我让伍心雨验过dna的那根头发吗?结果显示她的基因有大半属于中国北方。假设尤刚死亡当天,她开着那辆白色面包车去现场嫁祸吴星宇、帮尤莉抛尸,那这根头发很可能真的是她留在我车上的!”

    萧肃一下来了精神,问他:“能不能通过dna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我们没有全民dna库,只有公安系统在册的犯罪人员,才会留存dna记录。”荣锐道,“很遗憾,我拿伍心雨那张检验结果做过搜索,没有搜到dna存档——洪颖没有犯罪记录。”

    线索似乎又走进了死胡同,萧肃皱眉思索,半晌才意识到他们谈话的起因:“对了,你说丁天一是被洪颖逼迫,才不得不控告我蓄意伤人?”

    “我和他通过一次电话,我认为他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萧肃有些费解,“以她的手段,想害我不是很容易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想害你并不容易。”荣锐特别认真地指了指自己,“哥,有一个配枪的刑警就住在你隔壁,ok?”

    “”萧肃看着他隐隐带着中二的小模样,思绪莫名飘了一下——他配枪的样子真是帅爆了。

    但这不是重点啊!萧肃下眼睑抖了抖,说:“哦。”

    荣锐傲娇地挑了一下眉,说:“起先我也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丁天一有句话提醒了我,他说‘等着看吧’。”

    “什么意思?”

    “看结果。”荣锐道,“他给你发律师函,折腾到现在,结果是什么,受益人是谁?”

    萧肃有些茫然:“受益人不就是他吗?他得到了阿泽的投资,可以翻身了。”

    “不,他失去了对星悦之美的控制权,他并没有受益。”荣锐解释道,“洪颖用对赌协议压着他,让他不得不控告你,然后方卉泽出手了,用极低的代价拿到了星悦之美的控制权。所以,方卉泽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

    顿了一下,又恨恨道:“方卉泽还通过这件事得到了萧然全身心的崇拜,以及你全部的爱和信任!”

    前半句很正常,后半句怎么这么酸?

    萧肃莫名奇妙尬了一下,顿了顿,回到正题:“所以你想说什么?你不会认为这件事幕后的指使者是方卉泽吧?”

    “你不是也怀疑过吗?”荣锐反问,“咱妈刚出事的时候,你就说过,知道她香樟树花粉过敏的,除了你和陈医生,就只有方卉泽了。”

    萧肃脑子有点儿乱,他当初是这么怀疑过,甚至当着方卉泽的面问过,但怎么会?

    方卉泽,那是他的亲舅舅,他母亲的亲弟弟!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动机呢?

    “还有一个疑点。”荣锐接着说,“萧然跟我说,当天给丁天一互助献血的志愿者是方卉泽。哥,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你和丁天一发生冲突是在中午,他病危是下午,方卉泽来医院看咱妈是傍晚,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回了一趟碧月湖,从刘阿姨那里听说家里出了事,才急急忙忙赶到医院——这里面有个时间差,你发现没有?”

    萧肃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时间差虽然算不上前后矛盾,但确实有些太巧,巧到奇怪。

    但他仍然无法想象,方卉泽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我们不能轻易下这种结论,小锐。”萧肃沉思了很久,对他说,“阿泽是我舅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实在无法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你们已经分开十三年了。”荣锐尖锐地说,“方卉泽十八岁出国念书,这些年只回来过两三次。哥,人是会变的,十三年,你根本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可能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阿泽了。”

    萧肃语塞,确实,这次方卉泽忽然回来,一开始给他的感觉非常陌生,还是后来他们经常聊起从前的事,才慢慢找回了一些儿时的感觉。

    “可是,丁天一的话就真的可信吗?”萧肃又提出另一点质疑,“他说洪颖逼他把星悦之美的控制权交给阿泽,可洪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想说,阿泽和洪颖是一伙的?”

    荣锐抱着双臂,说:“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对这个家,对这个家曾经的往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了解。”

    萧肃一愣:“什么意思?”

    “我们一直怀疑洪颖和萧家,或者方家,有很深的渊源,确切地说,是过节。”荣锐道,“咱妈说她没去过越南,没见过洪颖,但你也说了,你在她手里见过一张形似洪颖的老照片”

    “我并没有找到它”

    “因为它被藏起来了。”荣锐打断他,说,“你给我说过,你那天去找那个黄杨木匣子的时候,方卉泽先你一部翻过书房和阁楼,有没有可能,他也在找你找的东西?”

    其实,当时萧肃也有这个怀疑,只是那天在天台上他们一起抽烟,一起回忆往事,把这种怀疑冲淡了,几乎冲没了。

    现在再回过头去想,其实疑窦仍然存在,从未消失。

    “东西,应该是咱妈藏的。”荣锐肯定地说,“所以她到底向你隐瞒了些什么?十几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萧肃皱眉沉思,喃喃道:“那时候我大概十一二岁?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外公外婆还在世,我爸还在主持方氏阿泽比我大四岁,刚刚上高中。”

    “会不会和咱爸有关?”荣锐道,“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哥,一般家庭,一个女人偷拍另一个女人的照片,八成和自己的丈夫有关。”

    萧肃愕然:“你怀疑我爸出轨?不,不可能,荣锐你不知道我父母的感情有多深”

    他非常笃定地说:“这世上,除了死亡,谁也不可能把他们分开。”

第68章 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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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细雪飘飞;礼花已经结束了;远远能听到积善寺高塔传来的跨年钟声。

    “我父母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爸是我妈高两级的学长。”萧肃极少和人聊起父母的过往,此刻却想把一切倾诉给荣锐,“我妈大一刚入学,就对我爸一见钟情,我爸,也是一样。”

    方卉慈十七岁考进大学;在迎新社团活动中认识了萧肃的父亲萧勤;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风驰电掣般爱上了这个出身贫寒,但英俊开朗的师兄。

    学业的压力、家庭的反对、阶级的差异一开始萧勤也犹豫过;但最终还是无法割舍这份青春的萌动,选择和方卉慈在一起。

    萧肃出生之后,方家二老终于接受了他们俩的感情。大学毕业;萧勤进入方氏工作,方卉慈留在家里照顾幼小的儿子,几年后又生了萧然。

    事业蒸蒸日上;家庭幸福美满,萧勤人生得意,铆足劲儿想把方氏做大做强;然而三十二岁那年;他忽然开始浑身无力、低烧;最后发展到眩晕,频繁摔倒。

    在数家医院辗转检查之后,医生确诊为神经元异常病,先天遗传,无法治愈。

    萧勤面对的不仅仅是三到五年之后的死亡,还有在这期间不断可怕的衰弱。

    随着传出神经元的坏死,他的运动机能将逐步丧失,最后导致瘫痪、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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