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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秘诀?快说来听听。”
“你们这都不知道,太孤弱寡闻了,这可是花街柳巷的第一趣闻啊。”
“我只知道宫里三位宠妃娘娘集体出动,请的是咱们朱院生劝说皇上龙驾回宫。这怎么跟勾栏院扯上关系了呢?”
“那自然是咱们朱院生有办法,请来名动京城的第一花魁柳蓉蓉献给皇上,这才让皇上收起玩性回宫的咯。”
“竟有此般奥妙。难怪朱大人身为新晋院生就能平步青云,原来对花街柳巷的女人那么了解,难怪夫子让咱们读书,他一脸痴痴呆呆,说不定又是被哪位花娘勾了心魂吧?哈哈哈哈哈。”
语毕,朱八福的垫椅被那王奇故意踢开,桌上的书本也被人故意扯走。
“喂!把书还给我。”她伸手想要回书本,却见自己的书本被整个堂屋的院生传来传去,就是不肯给她。
“朱大人既然圣眷在握,这种圣贤书你也用不着了,不如给同窗用来多多苦读。”
“就是,反正朱院生不用像我们为国忠君,只用当个弄臣,好好伺候主子便是了。”
“不许胡闹!”夫子一声呵斥,满室安静下来,“老夫还在这里你们就翻天了,下课后,把这首《符读书城南》抄写一百遍,附上读书心得明日呈上来!”
夫子失望地摇摇头下课走了,而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的书本抢回来,却发现书本已经在传来传去间破了个稀巴烂。
“哎呀。书烂了。这下咱们朱院生要如何抄写夫子留下的功课呢?”王奇耸耸肩,看着朱八福里那本被撕得撕碎的书暗暗发笑。
她咬咬牙,不去理会,坐会自己的桌案,镇尺压住白纸,她提笔沾墨,娟秀利落的字体有些潦草却快速地落在白纸上,正是《符读书城南》。
木之就规矩,在梓匠轮舆。
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
诗书勤乃有,不勤腹空虚。
欲知学之力,贤愚同一初。
由其不能学,所入遂异闾。
两家各生子,提孩巧相如。
少长聚嬉戏,不殊同队鱼。
年至十二三,头角稍相疏。
二十渐乖张,清沟映污渠。
三十骨骼成,乃一龙一猪。
飞黄腾踏去,不能顾蟾蜍。
一为马前卒,鞭背生虫蛆。
一为公与相,潭潭府中居。
问之何因尔,学与不学欤。
金璧虽重宝,费用难贮储。
学问藏之身,身在则有馀。
君子与小人,不系父母且。
不见公与相,起身自犁鉏。
不见三公后,寒饥出无驴。
文章岂不贵,经训乃菑畬。
潢潦无根源,朝满夕已除。
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
行身陷不义,况望多名誉。
时秋积雨霁,新凉入郊墟。
灯火稍可亲,简编可卷舒。
岂不旦夕念,为尔惜居诸。
恩义有相夺,作诗劝踌躇。
洋洋洒洒几百字全靠脑中默背而出,看得周围几个院生目瞪口呆,只能眨着眼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王奇本以为她只是个不学无术,靠歪门邪道掏来圣宠的家伙,可以在学问上刁难她一把,却没想到她不是听不懂夫子教的文章,反而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下笔有神。
面子上挂不住,王奇忍不住开腔喷她,“死记硬背。还真以为自己挺本事似的。”
一股酸儒臭味,根本让人待不下去,朱八福放下笔杆,起身整理儒袍,一边双手负背踱步向外走,一边不咸不淡地开口吟道,“正所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你骂谁是狗?”一听她若有所指地指桑骂槐,王奇一帮人疾步上前来要与她理论。
第49章 卷 二第七章()
朱八福斜白他们一眼,指着门外雨停云散的天空,“同窗,此古诗是感慨事物变化之快,前一刻还似白衣的云朵,下一刻变成了大白狗,小生看窗外停雨感慨一句天气变化太快,你就对号入座嘤嘤狂吠做什么?”
多亏爹爹从小教导她念得诗词甚多,进了学府才知道,这些个白莲花诗词比娘亲丢给她看得美男小艳本有用多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模样呢。
她挑挑眉看着王奇等的脸突然炸红成猪肝色,心里的不快消散了一些,“读诗和读文章是一样的道理,不能死记硬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吧?”
“姓朱的,你——”
被反将一军,王奇再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高举拳头劈头盖脸就要揍下来。
“朱大人!”
一声阴柔尖细的声音打断了这记铁拳。
朱八福的衣领还被王奇拎在手心里,头歪歪只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眼前的小个子一身宫里打扮,头死死低着,细白的手指局促地纠缠在一起。
“小……小人乃宫里传话的小太监小丹子。”
“小丹子?”陛下身边的小太监?陛下出门从不爱带小太监的,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新宠?声音细软,弱柳扶腰,这些都是陛下喜欢的元素之一,看过柳姑娘后她就知道了。如果再加上一点冷若冰霜,绝对正中陛下的口味。
可是这位小丹子紧张得浑身发抖,看来不是冰霜型的,估计跟她一样倒霉,偶尔一次接了陛下的差事吧。
“啊,小丹子,你先帮小生回了陛下,小生正在和人打架,打完就去找他。”
“可,可是……朱大人,小人觉得你不是在打架,只是在被打。”
“……”好个诚实的小太监,如实反应当局情况会掉脑袋的不知道吗?太监就要做到睁眼闭眼,粉饰太平就好了呀。
“所,所以,小人要向陛下如实禀报,朱大人在被同窗打,等被打完再去找他,对吗?”
“……”这种汇报法,她是无所谓啦,不过王奇他们就……
“扑通”
果不其然,王奇立刻松开揪着她的衣领,带着身后一帮院生对着小丹子跪倒在地。
“小丹子公公,您搞错了,我们没有在打朱大人啦。”
“咦?可是,你们刚刚明明……”
“啊哈哈哈,那是同门之间互相打个招呼的方式嘛,对吧,朱大人?”
“……”朱八福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可是,小人不知什么招呼会打到朱大人的衣领子上去?”
看来这位小公公不是个好打发的人物啊?还不打算放过他们?朱八福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这位小公公,但他个矮帽大,盖得严严实实,还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衣领子……呃,我之所以会碰到朱大人的衣领子,是因为……朱大人生得像女儿家般细白肤嫩,所以,我就忍不住偷偷摸了他一下,这是同门之间的爱抚,爱抚嘛!”王奇病急乱投医,慌不择路地乱开口。
“噗!”朱八福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给自己脱罪就好好脱罪,别把她的性别拖下水行不行!“喂!你说谁像娘们,信不信我揍死你!”她赶忙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王奇却赶紧趁机接话。
“公公你看你看,我们院生平时就是这样闹来逗去玩儿的,这根本不叫事,何足挂齿?怎能皇上汇报这等无稽小事呢,对吧?”
“那,好吧。”小丹子公公总算肯放人一马了,朱八福松了口气,小公公要再不放人,王奇这只旺财谁都敢咬一口,连她这个受害者都有危险了。
“……那,既然如此,请朱大人跟小人走一趟。”
“请。”朱八福拱手揖礼,理了理被揪皱的衣领,赶紧跟着小公公疾步走开,离那个变态王奇有多远是多远。
几步之后,拐过堂屋转角,朱八福见这小公公脚程飞快,忍不住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本想让他稍微放松些,虽然给皇帝当差难免有些紧张,不过咱们那位真龙天子目前为止都还挺好说话的,手还未碰到他的小肩,却被他警戒地一闪避,罩住他脑袋的大帽子被这一晃从头顶掉下来,露出一张让朱八福惊呆的脸。
细柳弯眉秋水瞳,兰芷生兮芙蓉披,这副美貌脸庞分明与少公子有八分像,而那常年被胭脂浸染不点而红的殷唇,无论如何擦拭也难掩脂粉之色。
这小公公他——不,是她……
女扮男装?
“少公子的姐姐?”
六部会议的厢房里,三个人,陛下摇着扇悠闲地坐在高位,李丹芯脱下帽子一头华发披身而下,朱八福只惊不奇瞪大了眼。
她是少公子的姐姐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姐俩长得也太像了,像到让她怀疑,她和小九是不是亲生的姐弟关系,而惊是因为——
她干嘛一身男装打扮出现在自己面前啊!
这是不是陛下故意的啊?她偷偷瞥了一眼陛下,发现他正斜着眼眸看着自己,那审视般的眼神仿佛已经发现了她的狐狸尾巴,一刻不离地粘在她身上,不肯放过她每一个细枝末梢的表情。
她急忙转移视线,看向李丹芯,再度打量她,不得不承认她真是个大美人,就算穿着一身半男不女的太监衣裳,却难掩她“雅姿艳丽,蓊若春华”的倾城气质。
难怪少公子生得如此俊俏,眉宇间总带些阴柔,更难怪她方才上课的时候,以为自己想少公子想得入魔障了,原来是她在门外探头探脑……
李丹芯见朱八福一直上下打量自己,盈盈一福身,女儿家的娇态尽显无疑,“妾身见过朱公子。初次见面便这副模样,唐突了公子,请多包涵。”
“不不不,夫人快别这样说,”这贼喊抓贼的场面让她难以招架,只能干笑着猛抓脑袋,心虚地额头直冒冷汗,“女人家出门不方便,穿个男装哪里都能自由出入,方便又好用,这我懂,我懂的,嘿嘿。没关系,没关系你别介意,别放在心上。呵,呵呵呵呵。”说什么唐突,她倒现在还唐突着一群人呢。
“朱公子真如陛下所说善解人意,心宽仁厚。”李丹芯柔柔一笑。
“善解人意?心宽仁厚?朕何时用这些好字眼赞过他了。朕是跟李家姐姐说,有个家伙还挺好用的,总能在朕需要宽慰的时候,让朕舒服些。”陛下扬起眉头,眼眸晶亮透出一丝戏谑的光。
“什么叫让您舒服些,陛下,身为人君要注意措辞。”朱八福敏感地呛回去,陛下故意拎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到她面前走一圈,再把她形容得像个姑娘一样,这绝不是好事。
“那注意措辞的猪小子跟我说说,这女扮男装的好处除了进出方便外还有啥呢?朕看你了解的很多嘛。”
“荒……荒唐!小生怎知这女扮男装的好处还有什么。小生只是见夫人讲究礼数,宽解夫人抱歉的心理而已。”
“哦?猪小子竟如此孤弱寡闻。朕还以为这女扮男装的好处是人尽皆知呢。”陛下故意扬高了音,掰起指头数道,“一来方便进出,二来掩人耳目,三来……还能跟自己喜欢的男人随时授受不亲,对吧?李家姐姐?”
“唉?”被突然点名,李丹芯挠了挠头,不情愿地撇嘴,“妾身可没觉得有皇上说的那些好处,妾身只觉得要扮好一个男人真难。若非要瞒过宫里耳目,免得被爹爹发现妾身随陛下出宫求援,妾身是万万做不来的。你瞧,只要一眼,朱公子就认出妾身是女人了……怎么可能真的有女人能扮成男人不被发现,还混进学府读书上课的嘛,那些根本都是戏曲杂书里瞎编排的。对吧,朱公子。”
“……啊,嗯……哈哈哈,夫人说言极是,哈哈哈,不会有这种女人的,哈哈哈!”朱八福突然觉得自己身中数箭,膝盖微微发颤。
“朕也这么觉得。”陛下一拍大腿,刷拉收起纸扇,丹凤眼儿朝朱八福轻轻一眨,“女儿家天生娇弱,那股子女人的馨香是扮成什么样也这挡不住的,要是真有女人能乔装男人不被发现,那定是个毫无女人味的丑无盐,没长胡子的大老粗而已。你说是吧,猪小子。”
“…………”日照香炉生紫烟,人被气得鼻冒烟!
“最惨的是,万一女扮男装的时候喜欢上哪个男人,她把别人当情郎,别人只把她当兄弟。”两手交叠,陛下一脸无事地朝她抬抬下巴。
“……呵呵。回禀陛下,小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不——知——道。”朱八福提着粗气压着邪火,“陛下千辛万苦躲过耳目的夫人溜进东序府来找小生,不会就是为了跟小生畅聊女扮男装的好处和坏处吧?”
说到这里,陛下嬉戏的表情骤然一收,手起合扇,扇柄轻敲手掌,“言归正传,朕却有要事要与猪小子商议。”
“请陛下吩咐。”只要不是跟她讨论“女扮男装”这件事,她什么事也愿意和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