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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无星的夜里,朱八福跟在掌灯的小太监身后,往陛下宿下的宫殿走去,庭院里回廊上伺候的宫人来来往往,毕竟陛下今夜宿在此,所有人都提着精神,只待陛下一声传唤。
小太监一边引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聊着天。
绮妃娘娘不愧是大度之人,不仅将柳姑娘迎入宫中已解陛下相思之苦,更将柳姑娘安排在昭阳殿最雅芝的临水小筑中,只因那小筑临湖而建,不仅湖景别致,更是昭阳殿中唯一种有数排垂柳的地方,只希望陛下能赏柳幸柳而长留。
后宫女人望幸心切,她心了然,光看这湖边柳树也知晓这是刚载下去不久的柳树,为了陛下,绮妃娘娘也是煞费苦心,只希望这些柳树和柳姑娘都能在宫中长留君侧,这样她的威胁就越小
“朱大人这边走。”小太监拎高了灯笼照亮了湖面上的木质回廊道,“越过这片湖,就到柳姑娘的寝宫了。朱大人先行,小人在身后为您掌灯。”
“有劳公公。”她撩起儒袍,率先踏上木质回廊,几番蜿蜒曲折,眼看快要走过湖心,突然背脊被人猛地一推,她脚下一滑,失了平衡,整个人完全没有预警地往前侧处扑去,后人仿佛还嫌不够,抬脚就朝她腰处狠踹了一记。
“扑通”
她整个人栽进了湖里,冰冷的水一瞬间淹没了全身。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进湖里去了!”
“大胆!陛下宿在小筑,谁人这么没分寸?”
“是东序府的朱大人,朱大人掉进湖里去了!”
宫人们奔走相告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一只只亮闪闪的灯笼从湖边慢慢聚拢过来,就像要确定掉进湖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般,把深夜的湖边照得灯火通明,朱八福吐着水从水里探出头来,看着四周亮如白昼的岸边,却完全不敢站起身,这不是豢养了吃人鳄鱼的池子,她一个小人物掉进湖里自己爬起来就好了,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嘛?
还好她只是载进湖水边缘,探底并不算难,她拼命地踩着水,攀扯着湖边柳枝,哗地正要从水中起身,可胸口一阵松散解放的感觉让她大呼不好,正要站起的身子又蹲进了水里。
她束胸的布条浸泡足了水,明显松散垂脱下来,胸口前所未有的放松感让她背脊发凉。
“朱大人,您没事吧!”
“朱大人,湖水不深,快请上岸来。”
朱八福望着灯火通明的湖岸边,低首看了一眼已经遮掩不住的状态,张口回道,“我无碍,让宫人们散去就好,我自己能上岸来”
“为何要让人散去?朱大人还打算在水里待上多久?”绮妃娘娘的声音突然从岸上传来,只见十数个掌灯宫女高举宫灯照亮了沿路和水面,绮妃娘娘手里抱着爱妃,眼神不悦地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小太监,“傻站着干什么?朱大人许是吃着水呛着了,还下去扶朱大人上岸。”
小太监得令,踩着水朝她步步走来。
“不敢劳烦娘娘费心,小生水性不错,未有不适,能自己上来的。”她心虚地步步朝湖心退。
“看朱大人这般童心未泯爱玩水便知道朱大人水性好,可也不用半夜跑来陛下休息的寝宫夜游吧?叨扰了陛下休息成何体统。”绮妃娘娘掩唇轻笑,下巴轻抬,指示着太监继续朝她逼近,“还是请朱大人上来再说话。”
她节节后退,隐隐感觉绮妃娘娘的语气不知为何有些来者不善。湖底的乱石绊住了她退后的脚,脚趾磨破了皮,刺痛下她才惊觉,右脚的鞋袜不知何时被水流带走。本来光着脚丫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此刻的狼狈,胸口的空荡,加之沿岸灯火通明和耳目众多,女人的线条从胸口到脚趾定会暴露无疑,她心虚地整个人都慌了
97 卷三第九章()
那个推她下水的小太监是有心之人派来的,不为要她的命,只为了要暴露出要她命的秘密,且要在众目睽睽之下
“朱大人,夜深水凉,请速上岸。”
“朱大人,娘娘在岸上等着您,请速上岸。”
“朱大人,请速上岸。”
昭阳殿的绮妃娘娘为何会突然察觉到她的秘密
她才刚冲撞了丞相,得罪了相党,前朝因为陛下包庇她而风声鹤唳,若此时暴露了女扮男装的秘密,陛下就再没有偏袒她的借口,相党一定口诛笔伐置她于死地。
“把手给我!”
焦虑的男音带着深喘撞入她的耳膜,她颤颤发抖地抬首看向来人。李宸景背对着湖岸上闪烁不停的宫灯,烛火映照下,他发丝凌乱湿漉,身体大半皆浸泡在水里,一步步地踩着水伸着手朝她疾步走来。
“别再往后退,湖心处水很深。手给我。”
她眨了眨沾水的眼睫,看着少公子的手伸到眼前,颤着唇,却不敢即可大方应承他的好意,只得低下头看着泛着点点灯光的水面。
李宸景盯着自己伸出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手看了一阵,眼眸微垂,想了一瞬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甘地抿了抿唇,再开口已换上了少公子模式下温言软语的态度,重复道,“把手给我,小八。”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回应,一件龙腾金纹的披风遮蔽了她的视线,载着万千浩荡皇恩重重地降落在她的身上,拉开了她和少公子的距离,下一瞬,她听到从湖岸自身边一阵跪倒叩拜的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兴致真高,半夜在此跳湖戏水,打扰朕临幸爱妃。”哑懒的声线带着责备又无奈的语调。
“陛下?”她慌乱间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下水,站在自己身侧的赵凰璞。他唇齿间带着赶路而来的微喘,正低头看着自己。她秘密缠身,她忘了要跪要行礼,下意识地只想退出他直视而来的视线,遮掩自己的胸口。
“别动!”陛下命令的声音带着威慑在她耳边响起,大手不容推拒地将她揽进身侧,一边勒紧了披风的束带,一边不动声色地以背挡住众人的视线,小声地在她耳边耳语道,“朕知道你在遮掩什么。小如。”
“陛”她脑中轰得一烧,震惊地看向陛下。
“嘘。小景子在看呢。”他稍稍侧身,露出少公子僵立的身影,她却不敢看他的表情。
“”
“不想被发现,就听朕的。”
“”
“现在,牵着朕的手,跟朕走。不许回头,不许看小景子。”
“”
“你做的很好。小如。”他弯身在她耳侧轻语。
“”她拖着宽大的龙腾披风走上了岸,因为陛下出现,所有人皆跪地低首,再亮的光芒也无法让她露陷。她本该庆幸,可背后探来的视线让她莫名的心痛阵阵。少公子还在水里,他还站在那儿,等着她把手给他。而她却为了明哲保身跟着陛下上了岸,放他一个人在那里
“陛下,湖水那么凉,就算陛下担心朱大人安全也不该亲自下水救人啊。快到臣妾宫里喝碗姜汤。来人啊,快给陛下擦水。”绮妃娘娘焦急的声音响起,朱八福只是失魂落魄地听着。
“都给朕跪好,别靠近朕。”陛下一声冷令,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回复跪资,绮妃正想上前规劝,却听他冷硬的声音,“绮妃,你也跪好。”
一排宫灯下映照着一片肃然的静默。
绮妃明显地愣住,屈膝跪下,探究的目光射向浑身湿透的朱八福,陛下的身影却刻意往前一步隔绝了那道视线,她的眼瞳里再看不见朱大人,只剩陛下隐在滴水的发丝后,因不满而眯起的一双桃花眸,那眼神分明在警告她——
“朕的人岂是你能随便试探的,还不把眼睛低下。”
“陛下,臣妾”她张嘴想辩解些什么,却被他开口打断——
“看来绮妃娘娘并不喜欢宠冠后宫的感觉,也不在乎什么后宫的地位,无妨。既是爱妃不喜欢,朕随时都能收回去。”
说罢,陛下走至绮妃身边捞起了自己的猫儿,转身一抚湿透的衣衫,命令自己的随侍,“摆驾,回御书房。”
一听陛下要走,朱八福喟叹了一息正欲旋身看身后的湖水,陛下的手却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护在众人的视线之外,也挡住了她看向湖中的视线。下一刻,龙辇停摆在她面前。
“朕今夜要与朱爱卿秉烛夜谈,谁也不许打扰。”
“”
“朱爱卿,上辇吧。”
“陛下,小生不能”
好似知道她想拒绝,他勾唇倾下身,那压迫感笼罩了她全身,附在她耳边的声音低柔道,“小如,脚破了。”
她缩了缩光着的右脚,陛下又一次唤了她的女名,像在提醒她,不想女儿身被识破,现在她最好乖乖听他一人的话。
刺痛的右脚踩上龙辇,她感觉自己被高高抬起,摇晃地沿着湖边越走越远。她的余光瞥向夜风拂过的湖面,柳丝飞起,水面涟漪,湖心处分明有一道人影依旧矗立在那儿
御书房的侧殿是陛下的寝宫,龙床正列其中,床头龙头,床尾凤尾,金雕玉琢镶嵌其中。
龙床,皇帝无瑕去后宫时召幸的地方,亦是后宫女人们为之拼搏向往的地方,躺在上面的次数越多,地位也就越牢靠。而此刻的龙床上,没有躺着千娇百媚,正欲承欢雨露的女人,却正襟危坐着个毫无暧昧眼神,调情姿态,还露出一脸正气盎然的扫兴家伙。
朱八福——不,被拆穿了女人身份后,应该说是朱福如直挺直腰杆,跪坐在赵凰璞的床榻上,双手交叠置于膝上,眼神平视于前方。
“陛下,小生在此休憩实属不妥,请让小生速回昭阳殿。”
赵凰璞斜倚在床头,刚清洗过的长发披散垂落在枕席间,手里的书卷微微一歪,越过书卷看向端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戒备的小女子,上下点了点她的装束,笑道,“就这样回去?朕是无所谓,但你不怕小景子误会了?”
朱福如低首看了自己一眼,身上套着过分宽大的男衫,是陛下溜出宫外游玩时穿的便服,雪白纤细的颈脖和娇小圆润的肩头若隐若现,不但遮掩不住她是女人这个秘密,反而感觉自己和衣服的主人关系暧昧。
“谁让小如不乖乖听话,朕替你选的衣裳不好看吗?”赵凰璞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丢弃在龙床一边的纱衣和罗裳,软滑如肌肤的纱绸配着娇媚的粉。他本来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她穿上它们的甜美模样,可她自进了他寝殿的门就一脸戒备,穿着湿衣抱着膝缩在墙角,对他精心挑选的女装更是一脸嫌弃。
“陛下,士可杀不可辱。”她凉凉地怼他一句,让他心口一堵。她本来就是女人,在他面前恢复女儿家的娇美倒成了侮辱她了。就如此把他推拒在男女之情的门槛外面吗?
他拿着绫罗绸缎,香脂水粉,想用最寻常的男子对心悦的女子一般讨好她,想让她也稍微有点“女为悦己者容”的自觉,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宁可穿着湿衣,滴着水珠,抖着身子,跪在原地跟他真心实意承认所谓的欺君之罪,“小生不,罪臣隐瞒女儿家身份,欺君参政,请陛下看在罪臣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论处。”
他满心欢喜跌落谷底,梗在喉咙间,拿着骄软女装的手垂到身侧,低眸问她,“那你想朕怎么论处你?”改了称谓,不是小生,而是罪臣,是想表达不管她是男儿身或是女儿身,他们的君臣关系也始终不变吗?
“只要不累计家人,陛下怎么论处,罪臣都认。”
98 卷三第十章()
“把湿衣裳换了吧。”他丢开了手里不受待见的女装。
“陛下,罪臣——”
“穿朕的衣衫可以吗?”不想听她倒胃口的话,赵凰璞率先开了口。
于是,待她洗浴完毕,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虽没了娇媚柔婉身段和含春羞语的眼眸,却变得更加掩不住情趣的味道,他宽大的衣衫裹住她的身体,更加衬得她娇小可人,尽管她如何维持一本正经的模样,他也努力专心于书卷,可眼神还是不自觉地朝她雪白的细颈飞去。
生平第一次,他和一个女人躺在龙床上面面相觑。
他叹了口气,微微坐起想要靠近她,她却像惊弓之鸟般弹开,保持端坐姿态,缩进床尾的角落,她浑身的不自在落在他眼里。
“这么怕朕?之前你与朕勾肩搭背可是相当自然啊。”自然地让他以为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女儿家,但见她赫然的羞怯,反倒倒让他安心不少。
“之前因为陛下不知,可现在”她戒备地抬头看向他,“陛下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罪臣是女,女人的。”
“你猜?”
“应该是罪臣失恋的那次吧。”哭得太放肆了,像个娘炮。于是就怀疑上她了。再加上被穿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