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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雷同的躯壳里,没有他要的灵魂。
分身急了,乾脆坐起身,流露甜甜的笑靥,解起他长褂底下的裤腰,搜寻他的欲望根源。
霎时分身惊喜万分,抚握他沉重的炽热。他早已全然勃起,蓄势待发。既然如此,分身就体贴地移动俏臀,往桌缘坐去,好玩地将他的男性摆直平贴在她的女性上,拿她腿间的温柔浸润他,从头到尾地沾满她汩汩的甜蜜。
正在她打算将他引进她之内时,她惊愣地抬眼瞪向雅希禅。千万个不甘愿与不解,闪烁在她眼中,随著她的身形,一同逐渐消散。
桌上没有任何人存在,桌面上的清水法阵也已乾。
房内又只剩下两人。
宝禄埋头蹲在地上,紧紧环抱自己完全动不了的双脚,贴额在膝头上。雅希禅看不见她的表情,也听不见她任何回应,只得叹息地拉她起来。
“好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猛然一个又急又重的耳光,狠狠打在他完美的俊脸上。
他没什麽动静,懒懒对著愤恨切齿的泪娃儿。
宝禄气得说不出话,紧握小拳颤颤咬牙,满眼深仇大恨地狠瞪著他。
“你说得对,我们就到此为止。”
他萧索地吊望上方,舌头在口中来回舔顶著被她甩耳光的那一侧面颊,似在品味那记小小的巴掌。
“我不需要你再帮我任何的忙。”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不觉得。”
“因为你还没见识到我帮的大忙呀。”
“我不想见!”
“太迟了。”
他笑著一把拉她离开门板,嘈杂的外廊同时攻入两声破门而入的巨响。两名壮汉,一左一右,一脸凶神恶煞貌,瞠瞪屋内的两人。
当一副高眺俊瘦的身影自两侧壮汉的护卫间优雅步入时,宝禄错愕得失神揪紧搂在她腰际的铁臂。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人孤冷的容颜甚为俊美,美得乾乾净净、整整齐齐,有如与世隔绝的冰清天人,不染凡尘丝毫污秽。出色绝伦的形貌因而看来毫无感情,彷佛人间一切喜怒哀乐,都会玷污到他的卓然高洁。
“再次打扰,请多见谅。”他有著极好的嗓子,可惜毫无温度,再客套的说辞也显得寒凉,感觉不到丝毫真心的友善。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会知道她临时起意变动的行踪。那他怎会在此?
“不和我打声招呼吗?宝禄。”那人柔声冷睇。
她艰困地咽著喉头,颔首嗫嚅……
“玛沁贝勒……”
第六章
“玛沁贝勒亲白去接你回府?”
“嘘!”宝禄连忙压下好友禧恩的咆哮。“别以为这是你家我们就不用忌讳好吗?你大哥还在等著抓我小辫子逮捕入狱。”
“可是玛沁贝勒为什么会突然跑那里去?”
“问他呀。”宝禄没好气地朝暖阁里的另一人扬扬下巴。
“佑芳?”
“少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他一身格格扮相,雍容秀雅,森冷斜睨。“你出卖我的事我都还没跟你算帐。”
“我出卖你?”宝禄鬼叫。佑芳这作贼的也敢喊抓贼?!
“你亲口答应让我加入你和雅希禅的合作查案,结果却临时摆我一道,向我哥玛沁告密我打算溜出关外的计画,害我被他带去长辈面前听训受罚。”
“所以你也就向你哥告密宝禄和雅希禅合作的事。”禧恩公正不阿地老成颔首。“这很合理,一报还一报。”
“我哪有跟你哥告密你打算出关的事?”少乱扣帽子!“就算你要出家我吭都懒得吭一声了,谁还管你出恭出殡出嫁的!”
“佑芳如果出家,该去和尚庙,还是尼姑庵?”禧恩塞著一堆芝麻松子饺入口,勉强在夹缝中嘀咕。
“我要去尼姑庵。”他才不要跟一堆臭男人厮守终生。
“那不是我们要谈的重点吧?”宝禄僵著笑容,几乎脸皮抽筋。
“还有什么重点好谈?不就是你遭人陷害罢了。”禧恩急急以热茶灌下满口点心,之後才放心地吐著大气晾肚皮。
“我遭人陷害了?”
“吃这么急作啥,难不成点心会自己长脚到处乱跑?”佑芳傲然冷睇朗朗打隔的白嫩肥妞。
“在客人来之前把东西先吃完,客人来後就会再上一批新样式的呀。”
“啧啧啧。”女人。
“喂!你们都不管我死活吗?”净聊些有的没的。“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遭人陷害了?”
“因为,有人,故意先设计佑芳,让他无法与你同行,再利用佑芳一报还一报的个性,逼他老哥出动人马去找你。”
“禧恩,谢谢你的幼稚说明,但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什麽玛沁会知道我和雅希禅半途溜去客栈所在?”
“有一百种说法可供参考,但最有可能的是,你一出家门就早给人盯上了。”
有理。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嗳,宝禄,还是继续说回你和雅希禅在客栈的事啦。”禧恩期待地隔著桌面倾身恭听。
“刚才不都跟你们说完了吗?”快打马虎眼!
“你省略太多细节。”佑芳又露出闪闪发亮的吊死鬼眼神,笑容诡谲。“雅希禅用咒术召来你的分身,对她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请问,是怎么个乱七八糟法?”
“不就这样那样,不然还有怎样?”
“你说你自己的身体也有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禧恩兴致勃勃地极力撑肘前倾,鼻孔翕张,喷吐大气。
“我也不是很清楚……”男人与女人的事,实在好神秘。“总之,就是感觉到……他的手好像不是放在分身身上,而是我身上。”
“应该感觉不错吧。”佑芳阴魂似地幽幽勾起嘴角。
“不,我觉得应该是感觉很糟。”禧恩斜眯的睿智双眸闪出一道英明亮光。
“你太小看雅希禅的本领。”
“那你说,宝禄後来为什么会哭。”
“这应该叫她说才对。”佑芳懒懒地将矛头刺回宝禄身上。
“我才不要!”她没好气地将茶杯扣回桌面。“你们都净顾著自己有兴趣探听的部分,根本就不在乎我真正的感受。”
“哪有?”那两只立即同声合唱。
“本来就有!我现在烦恼得要死,你们却在一旁隔岸观火,串些鸡毛蒜皮男男女女的垃圾。你们这样还算朋友吗?”
禧恩与冷皮佑芳都怔了怔,没料到她真的发脾气了。
这实在不像往常的她。
“宝禄。”禧恩柔声摇摇她的肩头。“怎么了嘛?”
一阵委屈倏地涌上她心头,泪珠便扑簌簌地滚落,当场可怜兮兮地抽泣起来。
禧恩吓得手忙脚乱,抽出绢帕急急拥住她。“对不起!我跟你陪不是,我不该乱说话。你不要哭嘛。”
宝禄自己也哭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她也不明白,何以自己会突然万分难过。
她一直都好想找朋友说说话,可说来说去,好像都只在周边打转,没切入核心。但她真正想说的是什麽,她也不知道。
不是朋友对不起她,而是她自己莫名其妙。
“宝禄,我跟你道歉嘛,不要哭了。”
禧恩软软的怀抱和歉意反而让她哭得更委屈,嗝声连连。
“怎么办?”小肥妞惶惶向佑芳求援,他却闲闲坐在那儿玩自己的头发,不当回事。“宝禄是怎麽了?”。
“恋爱了。”
“啊?!”
禧恩叫完,才领悟到自己的迟钝。她从没想到向来少根筋的宝禄,会突然开窍。
“我……我有吗?”
禧恩和佑芳同时斜睨她的一脸无助,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才庄严肃穆地点点头。
怎么可能?
“你节哀顺变吧。”佑芳拿起手镜修修唇缘有些糊泛的胭脂。
她喜欢雅希禅吗?!
看宝禄一副扪心自问的恐慌样,禧恩瘫趴回桌上,呈垂死弥留状……
“欢迎加入无药可救废物诗社。”
“什麽时候成立的?”宝禄好奇地眨巴汪汪泪眼。
“刚刚。成员本来只有我一个,现在爆增至三人。”
“三人?”她立即转瞪佑芳。
他才不甩她,慵懒地照补他的妆。
“我真的恋爱了吗?佑芳。”
“问你自己啊。”补完胭脂又好想补补水粉。唔,眉毛也有点……
“宝禄,你和雅希禅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禧恩咕哝的是他们初识的那日,她直接想到的却是他召唤分身的那日。
“那天,发生了让我自己也很讶异的事。”她挫折地吸吸小红糟鼻。“不是雅希禅调戏分身时传到我身体上的感觉,而是我心里的感觉。”
“喔?”禧恩精神大振。“你是不是很讨厌他碰触你?”
宝禄无奈地望著的细致小瓷碗,宛如繁复的五彩富贵花纹内正藏有她不想面对的答案。
“不,我不讨厌他碰我,但我很讨厌他碰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当著我的面。”
禧恩傻住,愣愣瞪了宝禄尴尬的神情好一会儿。
“那个分身不就是你吗?”
“她才不是。”
怎会这样?“你不是说她看来和你完全一样,连细节都很像?!”
“是没错,但她并不是我!”
“哪里不是了?连感觉都一致啊。雅希禅碰她就等於碰你,他对她说的一切浓情蜜语也就是在对你说。一样呀。”
“不一样。”
“你到底在讲什么?”
“反正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宝禄已经解释到气急败坏。
“喂,你很莫名其妙喔。”
“她在嫉妒。”佑芳冷睨。
“她嫉妒什么?”
“她要雅希禅疼的不是分身,而是本人。”
禧恩大感荒谬。转望回宝禄愕然困窘的羞怯样,她赶紧煞住差点出口的爆笑。
“宝禄,真是这样吗?”
她几乎想到太阳快下山了,才勉强垂头嗫嚅,“大概吧。”
说出来之後,心头顿时舒解许多,也立即引来另一层隐忧。
“我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轻浮了?”
“不会啊。”禧恩皱眉。“你干嘛要这么认为?”
“因为太不合理了。我和雅希禅又不熟,性格差那么多,而且我已经另有许配的对象,却还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复杂感觉。这不是很……不妥吗?”
“很高兴你还记得自己另有许配的对象。”哼。
“佑芳,你很吵吔。”禧恩快烦死了,急急切回话题。“跟雅希禅在一起很复杂,是什么意思?”
“我很难讲清自己对他的想法。”伤了好久的脑筋,仍理不出头绪。“我很不想碰到雅希禅,因为会让我想起初次和他见面时发生的一些呃……不愉快。”
禧恩不解,何以宝禄愈说愈神情娇羞,双瞳左右乱飘。这个“不愉快”,真的令她很不愉快吗?
“但是,雅希禅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时,又令我精神异常振奋,好像……整个人突然都活起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呃。”禧恩担心地看著宝禄极力解说的比手画脚。“小心杯子。”
“他好讨人厌,常说一些会惹我生气的浑话,然後像头贼猫似地一直笑我。他心机很重,就起话来拐弯抹角,让我对付得好吃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贱外还有更贱。”
“佑芳,你专心补你的妆,好吗?!”禧恩吊眼恐吓。
宝禄一反常态,毫不介意佑芳三不五时放来的冷箭,完全陷入自言自语的一人世界,滔滔不绝。
“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如果是我讨厌的人,我才不会浪费那么多心思在对方身上。如果是我不想接触的对象,我也多得是逃避的法子。可是,这一切在雅希禅身上,就全都走样。”
“怎么个走样法?”禧恩欣喜前倾,殷殷期待。
“我讨厌他,又期望碰到他,想逃避,却又情不自禁地拚命想与他有所联系。所以我有点担心,我对六婶失踪的关注,好像被他渐渐淡化,真的全心相信他会处理妥当。”
“宝禄,你真的开窍了。”
她瞪视禧恩感慨的笑容,逃避现实地拖延了一下下。“这个……也算感情吗?”
“勇敢一点吧。”禧恩没力地托著圆脸。“喜欢一个人有什麽好丢脸的。”
“感觉自己好像从此会任人摆布了……”
“没错。那感觉既甜蜜又窝囊,甘心又不甘愿。”
“对对对!”宾禄兴奋地伸指狂点。“就是这种感觉,好复杂!”
“宝禄。”
“禧恩!”
两个女孩激动地呼唤彼此,一伸双臂便紧紧互拥。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终於明白你死追四贝勒不放的感觉了。”
“所以我好高兴听到你也和我沦入相同的惨况。”
宝禄倏地将她推至一臂之遥。“什么惨况,少把我的恋情说得那麽壮烈。”
“想必阁下是忘了自己和玛沁贝勒的婚约罗?”她不怀好意地龇牙咧齿而笑。
“婚约又怎么了?”怎会扯在一起?
“宝禄,虽说豪门婚约并不需要论及情爱,你对玛沁贝勒也没什么好恶,他对你却是相当执著。”
“当然执著,我们两家很需要这椿婚姻的连结。”
“请你别讲得这麽悠哉,否则届时你是怎麽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喂,我可郑重声明,我还是完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