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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你那么爽快俐落。”他轻搂臂弯中的小人儿,手劲慵懒却坚实。
他的混帐笑容又回来了。“滚开!”
“你不是要我陪你吗?”
“你办不到的事,少拿来说嘴!”
“我没有办不到啊,人家只是在伤脑筋。”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有什麽好伤脑筋?!”她怒斥。
“我只能陪在你床头,不能陪在你床上吗?”
“你作梦!”
“睡著了就会作啦。”
“我才不要听你鬼扯胡闹……”她愕然一怔。“你真要陪我?今天吗?”
“你真的只要我陪在床头吗?”他一脸好可怜、好无辜的神情,看得她心头小鹿乱撞。“我保证我会乖乖的。”
“不准!”
“好吧。”
她激动得连气都喘不稳。雅希禅真的愿意听她的?他真的愿意陪她?!
她努力装作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德行,小脸却泛著两团可人红晕,忘我地紧紧牵著他的厚实大掌。无论在返家的路上,在五光十色的火艳夜空下,在人声鼎沸的喧嚷狂喜中,她总会走著走著,就不自觉地抬头望向他,脸上泛滥著雀跃的满足与喜悦。有如一再求证著,他的同行是真实的。
什么太子密谋、六婶失踪,都好远好远。只有雅希禅,好近好近。玩弄也罢,他的承诺只有瞬间也罢,她只觉得,此刻满天炫丽的烟火晶花,比先前的美得千倍万倍。
她好开心。仰著观望火花夜空的兴奋小脸,总会接连转望到同样高高在她之上的俊颜,朝他绽放娇艳绝伦的笑靥。
她喜欢他的同行,全神倾注在他的陪伴上,无心留意他又耍了什么贱招,使得她领他回府时,无人察觉他的存在似的,应侍如常。
“你坐这边!”她热切招呼著,同时抓个软款垫在床头边上,方便他靠坐在床沿。
“格格?”下人不解。她一个人在忙什麽?
“你们都下去,全都下去!”
清场完毕,她赶紧跑到衣帘後更换衣裳,披头散发地急急奔出来,像是怕他消失。
“你要不要吃消夜?”
“不敢劳驾。”他苦笑,闲坐在桌旁托著好奇的脸庞。“你不奇怪我是怎么进到你家来的吗?”
“奇怪啊。”她把换下的一堆华贵衣袍往扶椅内随便一抛,趿著暖鞋东跑西跑。“你会不会冷?要不要我叫人再拿个炉子来?我家小厨房随时都可以开火,你若半夜要吃什么喝什么,你尽管吩咐,他们马上就会送到。喜欢我燃的这种薰香吗?我有很多种不同的,你可以自己过来挑。”
“不忙。”他轻轻推回她辛苦撑扛著的半开大抽屉。“你希望我怎么陪你?”
她凝望了他好一会,无邪的神态充满千万个秘密,单纯又费人疑猜。
“我要睡了。”她避开他倾近的俊容,匆匆跑回床边。
“那我呢?”
“你坐这边。”她坐入被窝里,拍拍床沿为他布好的位子。
他挑眉,乖乖从命。“好,我坐这边。然後呢?”
“陪我聊天。”
他笑到差点滑倒,靠著床头隔板的狂笑势子震得整张床都隐隐颤动。
宝禄才不管他,傲慢地把梳子拍入他大掌里。
“这是干嘛?”他还是停不下笑声,几乎掉泪。
“帮我梳头。”
他受不了地再次爆笑,愈笑愈无奈,终而累瘫在床沿,靠在软枕上,认命了。
“来吧,我的宝贝格格。”他拍拍自个儿大腿。
她马上欣喜地趴伏上去,像只被惯坏的小猫,蜷著自己最舒懒的姿态,任人宠抚。
雅希禅并没有以梳子为她梳理一头柔细浓密的长发,而以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爬梳著她纤媚乌亮的青丝。从头至尾,抚掠著她每一丝娇贵。
“你不是要跟我聊天吗?”他沙哑而迷离地醇吟著,比魔咒更醉惑。
她舒服得几乎融化,忘了这是现实。柔顺地瘫伏著,享受他指尖滑梳的触感。
“你若平日就这么乖巧,不知有多少男人会挤破头以求能跪在你跟前伏拜。”
“我才不要他们。”
“那你要谁?”
她才不回答,贪婪地独享他的温柔伺候。
“你好任性、好任性、好任性、好任性。”
他浅浅柔柔的低咒,宛若甜蜜的抱怨。一面控诉,却又一面甘心沉沦。
她天生有任性骄纵的权利。生於豪门,长於权贵,处於金枝玉叶的顶尖。上头一堆哥哥姊姊替她遮荫,使她得以优游穿梭,在长辈间当个宝贝的小小开心果。可她又不似只会使泼撒蛮的顽劣千金,她的每一项无理取闹後头都有巧妙的心思,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清楚该收该放的分寸。
真是只优雅至极的小狐狸,连刚硬的小性子都使得细致无比,坏得教人甘心任她搓圆搓扁。
“宝禄,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宠溺之情,流泄一室。
“我告诉你一件事。”
他静候半晌,只见她著迷地抓著他另一只大掌玩。比比与她白玉小手的悬殊差距,扳扳骨节分明的每一只长指,彷佛这是非常有趣的玩具,玩得异常投入。
他依旧温柔梳抚著,耐心等待。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喜欢过什么人。”
她把他的大手只只展指地搁在她眼前,手心对手心地与他贴合,纤纤玉指穿透他指间,轻轻勾搭。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喜欢你。”
有力的长指极缓极静地也勾搭起来,与掌中小手牢牢交握。
“我已经与玛沁贝勒有婚约了。”
“我知道。”
“所以我不可能成为你的人。”什麽该守,她很明白。
“那为何还带我来?”
“这是我的梦想啊。”
“就这样?”他傻眼。“你的梦想就只是牵著我的手逛大街,彻夜坐在床头陪你聊天,替你梳头?”
“是啊。”
“你对我的需要就只有这些?”
“不然呢?”
他啼笑皆非。“宝禄,我的功用不只这些。”
“可我就只要你这些。其他我不需要的,再有用对我来说也没用。”
“这些事你随便找个人都可以替你办到。”
“我就只要你做。”她心不在焉地只只扳开与她交握的长指。
“你不需要我替你洗刷罪嫌了?”
“不需要。”
“你不怕被官府抓?另外还有被你窃听到秘密的人正等著逮你呢。”
“那又怎样。”她无聊地重玩数手指的游戏。
他彻底被她奇异的思考击倒。这毫无章法可循、全无条理、不分轻重缓急的想法,天真得教人不知所措,又固执得难再劝些什麽。
一般人该怕的她不怕,该要的她不要,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宝禄半躺在他大腿上,莫名仰望。
“什么事这麽好笑?”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碰到你,我的心情就会特别好。”
“为什麽?”
“因为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那跟我一样嘛。”她洋洋得意地勾著嘴角,像拥著心爱玩偶似地环抱他的大手,蜷伏在他腿上。“我要睡了。”
他慵懒而满足地继续以另一手摩挲地披散的娇柔长发。
“牡丹花儿终於要睡下了。”
“你不可以半途跑走。”她故作随口说说而已,却暗暗将怀中健臂搂得更紧。
“我不会走,我会在这儿守著。”
“那就好。”放松的心情,让她也放松了眼皮。“雅希禅,你说说话嘛……”
“说什么?”
“什么都好。我喜欢你跟我说话……”一个小呵欠打断了她的要求。
“你可真会挑处罚人的好方法。”刚好折腾到他的要害。
“喔……”
“你睡得可舒服,我的苦难才正开始。”
漫漫长夜,他该如何捱到天明?
垂望身前甜美的小睡娃,不省人事的娇态,令他叹息复叹息。
她天真也就罢了,他何以反常地顺著她一块天真起来?而且,竟然还颇为陶醉。
或许,他浪荡半生,最终要的就是这份感觉吧。
只不过,牡丹花绽放得太华艳夺目,难免就会引来折枝的危险。许多的不安全,都得细细剪除,省得惊扰妩媚。
看顾芬芳,可不是件容易的工作哟。
第八章
“宝禄,你的点子太棒了!我後来送我姨婆西洋水粉做贺礼,她高兴得不得了,真的就没再计较我打碎她成化窑小青壶的事儿。”诗社的一名女孩笑道。
“老人家都是这样的。”宝禄无聊地拿黑子在棋盘上排乌鸦。“顺著他们的心思哄一哄,他们当然不会跟小辈计较什么了。”
“我不明白的是,姨婆都七十多岁了,居然真的很欢喜收到你建议我送的西洋水粉。你是怎么猜著她会高兴收到这种贺礼?”
“我没猜呀。”只是家里长辈一大堆,从小看多了自然明白。“女人不管到了多大岁数,还是会爱搽搽抹抹的。”
“所以我说,宝禄是我们诗社里的小军师。”禧恩摇著摺扇,故作风雅地踱著方步而来。
宝禄看了就没力。“禧恩,你不冷啊?”外头下大雪了她还摇扇。
“嗳,你不会懂的啦。”她不胜苦恼地优越一叹。“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凉。”
她才嚣张没多久,马上打了个通天大喷嚏。
“还好吧?口水没喷到你那四贝勒宝贝的真迹上吧?”宝禄邪邪冷笑。
禧恩霎时风云变色,惶惶检视扇面花鸟与诗句,慎重至极,专注得连鼻下挂的两条清水都没空搭理。
“你下的这是什麽烂棋?”佑芳一晃到桌边,就忍不住皱眉。“棋是像你这样下的吗?”
“要你罗唆,臭男……”她赶忙收口。要命,差点泄了佑芳男扮女装的底。诗社里除禧恩和她之外,可是没一个知道这秘密的。
佑芳阴森的冷眼几乎把她冻死,却忽然转为轻笑。“我来跟你下一回。”
“呃,好啊好啊。”还是少惹毛他为妙。自从上元灯节大夥走散的那天起,佑芳就处处看她不顺眼。
“你们做了吧?”
“啊?”宝禄侧耳,听不太清楚。“谁?”
“你和雅希禅。”他连连按子上盘,垂眼低喃。
她紧张地扫视花厅内各自玩耍的诗社朋友们,小心嘀咕,“我和他怎样?”
“做爱了吧?他功夫如何,那夜跟你玩了几回?”
宝禄绷紧小脸,蜷著小手力持冷静。“我用不著跟你报告。”
“当然,那么愉快的事,要是我也舍不得与人分享。”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有什麽好想的,我想的又哪比得过你做的?”
他柔声细语,模样清雅和煦,像在闲话家常,却字字阴狠,不留情面。
“你少把人想得那麽龈龊。”
“不是我想的,而是许多人在私下早就传开的。”
她大起疑心。“许多人?传什么?”
“你公然与他出双入对,从不避人耳目。旁人能不猜测吗?”
“我没有和他出双入对,我们在一起时都有亲友在场,一道出入。”她压著声量,郑秀响一告。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上元夜我看到的也不是这麽回事。”他一直冷磃棋面,不断排子,笑容寒凉。“你知道现在外头是怎么传的吗?”
她才不屑知道!可是,她心头狂跳,紧张静候,无法狂傲地叫他住口。
佑芳奸险地吊了她半天胃口,才懒懒低吟,“外头的人都说,你贪的是我哥玛沁的感情,爱的是雅希禅的狂野肉体。所以你一面耍著对你忠心倾慕的玛沁,勒索感情,一面和不请感情只讲性的雅希禅痛快纵欲,尽情云雨。”
宝禄气到说不出话,还有另一种难以下咽的陌生情绪,梗在喉中,吞吐不得。
是什麽人造如此卑劣的谣?她哪里得罪他们了,得受这般羞辱?为什么要把她和雅希禅的事扭曲得如此不堪?
“啊,这该不会说中了你的秘密吧?”
她瞪著大眼,狠狠抿唇,胸脯重重起伏,双拳密实到隐隐颤动。
“或者,你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呢?”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我了解,毕竟你干的全是不可告人的事嘛。”
“不。是因为,一个外人没资格罗唆我自个儿的事。你搞清楚,玛沁并不是我什么人,我和他的婚事也不一定会成。在你跟我卖弄架子前请先想清楚,你只是我朋友,不是我亲人。如果这是你待朋友的方式,那我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宝禄?”女孩们被她凌厉的态势怔住。“怎么了?”
佑芳悠哉地照玩他的白子,根本不把她的恐吓当回事。“你丢掉我哥,可不代表雅希禅就一定会接收你。”
“不管他会不会,我都不想要你哥的婚约!”
“宝禄!”女孩们大惊。
“小心两头落空喔。”佑芳狠笑,重重按下最後一子。“你死定了。”
她正想开骂,小掌在拍上桌的前一瞬,愕然看见佑芳在棋盘上以白子排出的图形:一副棺材。
所有的火气顿时冲上脑门,她扳起棋盘就重重摔到佑芳头上去。他微闪,害一旁的女孩被砸中额角,当场见红。白子黑子四散奔落,杯盘震颤,场面大乱。
“宝禄!别这样!”
“你这算是什么朋友?你凭什麽这样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