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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
“让宝禄格格先避开一会儿比较好。”厅里的那人缓缓自暗处步往门外,最先显亮的是他完美的下颚与性感笑靥。“因为禧恩她大哥待会也会到场,给他瞧见了宝禄格格,不太好。”
“怎么著?”
“还不是为你六婶失踪的事。”
三哥轻噱。“你当他真会因此逮捕宝禄?”
“他会,因为事关人命。”
宝禄顿时被钉在原地,不是因为他的话,不是因为他的人,而是因为……
他的戒指!
他优雅的笑容霎时闪过一抹狡狯,使得绝俊英武的神采充满杀伤力。邪气得教人战兢,又魅惑得令人痴迷。
是他!她不小心窃听到太子党人密谋的逃亡之夜,收容她暂躲的人就是他!
她认得那只奇特的戒指,足足有他一段指节那麽长的玉石戒指。戒面雕镂著繁复花瓣,一重又一重,浓艳无比。透过玉石天然变幻的色泽,精巧的雕工呈现出瓣瓣不同的华丽层次,深中有浅,浅中有艳,艳中有清,清中又透出另一层浓郁。
一大朵精细的红玉牡丹,柔顺地缠绕在他的指节。
不会吧?宝禄几乎浑身寒颤。搞不好这种戒指满街都在卖,便宜得根……
“六婶的失踪怎会事关人命?”三哥微蹙眉心。“雅希禅,你哪来的消息?”
“衙门的内线,因为他们找到你六婶遭人谋害的证据了。”
雅希禅……这三字毁了她逃避现实的荒谬推论。他就是那夜收容她借躲的神秘男子。不知是巧合或诡诈的预先谋画,这个占了她胴体便宜的坏胚子竟与三哥是熟识。
她完蛋了,雅希禅若抖出那夜的事,连三哥都不会饶过她的。
宝禄紧张兮兮地慢慢调起双眼偷瞄他。可他没什麽特别反应,笑容客套,温文而疏离,保持著和善的陌生距离。
难道说……他认不出她来?
对呀。那夜天色那么黑,她连他长什么样都认不出来,他当然也看不清她是啥德行嘛。
吔!老天保佑,小人万岁!古有明训,祸害遗千年,她哪会这麽容易就英年早逝。既然雅希禅认不出她来,她还有什麽好怕的,哈哈!
“宝禄,六婶被人谋害有这麽值得高兴吗?”
三哥这话凝住了她腾在空中手舞足蹈的优美势子。
“六婶被人谋害?”
“而且很幸运地,你荣获最大嫌犯的头衔。”
宝禄惊呆,双眼小口撑得老大,半晌无语,背後却似乎赫然爆出平日遭她捉弄之受害者的呜炮狂贺,普天同庆,薄海欢腾。
这是什麽烂笑话?
先前诗社朋友这么说时,她根本不当回事。家人这么说时,她也不当回事。现在,竟然连个外人也这麽说……
“我……谋害六婶?”她的食指都快直直戳到喉咙里。
“就算有人不这么认为,但若看到你得知她遇害的这副欢喜德行,也不得不相信衙门的推断了。”雅希禅不敢领教地苦笑。
三哥没辙,懒得搅和,瘫坐到大椅内无力地摆摆手。“你赶快去避一避吧,省得禧恩她大哥到了,顺道把你拎回他的大牢里。”
他们俩刚才到底在谈什么?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我没事干嘛害六婶?我害她有什么好处?我甚至跟她没什麽交情啊!”
“这句话最好搁在心里,以免加重你的嫌疑。”雅希禅比直了食指,压在魅惑的笑唇前。
“我会有什麽嫌疑?”轮得到他这外人多话!
“宝禄。”三哥皱眉。
“不要紧。”雅希禅莞尔,修养甚佳。“宝禄格格,你是否与玛沁贝勒准备订亲了?”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他是职业蛔虫,专门在人肚里探隐私?!哼。
“只是合过八字,还未下聘。”三哥已经不想浪费力气去说她什么。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错了?”卖个什么鸟不拉叽的奥关子。
“你抢了你六婶心爱的男人。”
宝禄先是怔住,而後皱起闻到怪味似的小脸。这人皮痒啊,非得逼人抡起拳头扁他一顿吗?
“你真的不晓得?”雅希禅微蹙困扰的双眉,很是无辜。“你六婶当年本来该嫁给玛沁贝勒,却因为你家财大势大,而被迫改为指配给你病弱的六叔,做冲喜新娘。”
只是没料到这一冲,竟在拜堂当夜把新郎给冲到鬼门关里去了。
“有这种事?”她愕然转瞪三哥,他耸耸肩,没啥大不了似的。
她这才发觉,自己对身旁熟人的了解有多浅薄。
六婶十三岁时嫁给六叔,拜堂完就马上守寡,这五年来始终一身缟素,白白糟蹋著青春。而今的她严格说来,仍是十八姑娘一朵花,配玛沁贝勒刚刚好,比宝禄自个儿还合适……
想到这儿,还真有点令人感伤。
“六婶和玛沁贝勒既然有旧情……那就,那就成全他们的好事嘛,我才不会去坏人家的姻缘……”
“你真是个好孩子,可外面的人不明白你的善良,都以为你是存心跟她抢情人。”雅希禅幽幽一叹。
“什麽抢她情人!”这家伙一开口就讨人厌。“你没凭没据的,少胡说八道!”
“怎会没凭没据?凭据现在正扣在衙门里,等著用来逮捕你呢。”
笑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衙门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当天无故邀你六婶出游,刻意带她到危险的地方,将她丢在江湖分子厮杀打斗的现场,自个儿扬长回府,置她生死於不顾。这,就足以将你重重治罪了。”
宝禄哑然,明知事情根本不是这样,却找不出这荒谬推论有何漏洞。
不是她无故找六婶出游,是六婶反常地突然邀她同行。她没有带六婶去危险的地方,是六婶把她引到龙蛇杂处的区域。她也没有丢下六婶不管,而是她被六婶丢下,只得跟著六婶行踪乱逛。
“事情跟你的推论……差太多了。”差到令她浑身发寒。
“你有凭据证实吗?”
她悄悄打了个冷颤。
雅希禅长长地吐了口气。“衙门里却有人证及物证,证实你的确有谋害你六婶的企图。”
她不想听,又极想知道。情势应该不会对她……那么不利吧?
“人证是,你家的车夫。物证是,你当夜反披的斗篷。”
那天载她回府的车夫?她的斗篷?“这算什么证据?”
“你刻意反披斗篷,伪装一身雪白的模样招惹江湖分子,好陷害你六婶。”
“我没有!”
“那你为何要冒充你六婶长年守丧的白衣模样?”
“我是为了逃……”啊。
若想证实她的无辜,岂不是得抖出她窃听到太子党人的机密吗?
“宝禄格格。”雅希禅柔声鼓励。“如果你有任何证据可表明你的清白,请告诉我。这样,我和你三哥才知道该如何帮你洗刷嫌疑。”
“我、我反披斗篷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是为了假扮我六婶的一身缟素。因为,我当时被一个很奇怪的男子追缉,他……”
一道猛雷闪进她脑中,将一切慌张劈为震愕。
不能说!她绝对不能抖出她不小心偷听到太子机密的事!
“宝禄格格?”
那名追击她的男子,与雅希禅熟识。他俩是同一挂的!
雅希禅极其诚恳地凝睇著,她却还以战战兢兢的敌视,誓死不露一个字。
“宝禄。”连三哥都察觉出别有隐情。“你若要人帮忙,就最好实话实说。”
不行,她不能说,说了难保雅希禅不会招来他的同党,杀她灭口,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你有什麽难言之隐,是吗?”雅希禅几乎放弃地一叹,又善体人意地轻柔建议。“好,那就放弃你不能说的证明。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当时并没有在刻意诱你六婶涉险。”
有,可是那项她更说不出口。
好一段窒人的死寂过去,最後由雅希禅转冷的低语打破僵局。
“说不出的理由等於没有理由。宝禄格格,你假扮你六婶,故意招惹危险分子,害她因此遭遇不测的事,显然是真的。”
“我才没那么做!”
“口说无凭。”
“我有凭据!”
“在哪里?”
她霎时红透了脸,尴尬万分地瞥了他手上的戒指两眼,激愤的勇气变得扭扭捏捏。
她……总不能诅她那时正和他在幽暗的房里,进行下流的游戏吧?幸好他认不出漆黑中的女子就是她,否则……
难堪之馀,她不自觉地羞怯往上偷瞄雅希禅,猝然震颤。
他在笑,而且是不怀好意的笑,刻意慵懒地爱抚那只戒指给她看,好像闲适的猛兽在逗著小猎物玩一般。那眼神,邪气得可以。那笑容,暧昧得教人全身发烫。
电光石火之际,她赫然明白那笑容的含意。
他知道那夜误闯入他客房的女子就是她!他正等著她亲口招供。或者说,他正迂回狡猾地诱她自个儿说出来。
他根本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了!
“启禀诸位,其他的客人到了。”下人恭敬来报。
客人之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直等著逮她入狱的禧恩她哥。
她凄怆无比地僵呆在原地。
为什麽……她又沦入了前後夹杀的惨况?这下谁还能救她?雅希禅咧著魔魅的笑齿,彷佛狮子张口迎著她说:欢迎光临。
第三章
她才不要被雅希禅一口吞入肚腹。可是……
无路可走的小人儿扁起小嘴,皱眉瞪大了不甘示弱的水亮双眼,就是不肯掉泪。
远处逼近的杂沓喧哗声,宛如送她出殡的铙钹响,愈听愈教她恐慌。她才没有陷害六婶,绝对没有!只不过,她完全拿不出证据……有也没胆拿出来。
怎么办?她的人生真要栽在这关卡上了?
三哥深深一叹,揉著额角,眉头蹙得老高。
“雅希禅,你带宝禄去避一避,我出去堵人。”他有气没力地起身,亲自出马,替小妖女挡驾。
“三哥!”
“别在这节骨眼撒娇,我回家後自会找你算帐。”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才不甩她的含泪感激。
“宝禄格格,请。”
她厌恶万分地狠睇雅希禅。他倒享受,活像她是送了一记秋波,在跟他眉目传情,心情好得不得了。
“滚开!你挡著路,教我怎么走?”
“你打算怎麽走呢?直直冲出去与那些人正面撞上?”
这倒是。“那、那你有什么其他建议?”她努力抬高下巴,勉强睥睨。
“我这不就在等著了吗?”
她狐疑地瞪视他一直伸向她的两条铁臂。这是在等著什麽?
外头人声已经明显逼近,雅希禅只得苦笑。
“宝禄格格,请你将就一会儿了。”
她还没搞懂他在说啥,就被一双铁臂打横抱起。下一瞬,整个人已由侧窗飞腾至半空。他朝高耸的树干轻蹬一脚,便藉力翻飞至屋顶上,轻盈俐落,无有声息。
宝禄也安安静静的。不是因为她很合作,而是吓呆了。
雅希禅带著她腾跃数重屋顶,最後翩然飘落在人烟稀少的林间长廊,暂避风头。
放下怀中娇躯时,瞥见她那副傻相,他忍不住轻噱。
“醒醒啊,小睡娃,我还得赶回大厅里呢。”
他……他带她,用飞的过来。这太……太不可思议了,人怎么会飞呢?
“你也未免被保护得太好了吧。”连这种场面都没见过。
这也算做是武功吗?怎麽和哥哥们平日练的拳脚不同?还是,他身怀异能,会飞天遁地,跟鬼一样?
“宝禄?”
她眨了眨呆眼。什麽东西,怎麽在她脸上揉来揉去的?
疑惑的小手才正往脸上的怪异感扫去,就被另一股力量握住,倏地将她往前拉去,落入一堵壮硕的铜墙铁臂中。
这是干什么?
她正错愕著,一只巨掌便霸道地箝起她的小脸,迎向放浪的吞噬。
好恶心!他居然……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刻,对她做这种事!
她顽强地以唇舌使劲驱赶口中的不速之客,还未退敌成功,环在她腰上的健臂就开始朝她腰际探索,搜寻她重重衣物的交会之处,好切入至她滑腻的肌肤。
不要脸!宝禄慌得手忙脚乱,泪眼汪汪地无声指控,却在他大掌抚上她背肌的刹那,骇然向前挺起了身躯,使得双乳更加紧密地揉入他胸膛。
“别急。”他在她唇上沙哑劝阻。“姑娘家要矜持点,别这么猴急。”
他乱讲,她哪有猴急!
宝禄愈是想放声痛斥,他的唇舌便愈是深入,宛如在呼应她的张口邀请,以极煽情的吮弄回报佳人的热烈需索。
她的意识几乎被他汲尽,只剩一脑子烂糊。她努力保持清醒,小手却急急颤抖,害怕坠落似地紧紧抓住他肩上襟袍,无言地呼救。
她好像……又快掉到某种诡异的漩涡里。一掉进去就完了,她自己既没法子爬出来,雅希禅也不可能会拉她一把,只会帮她陷入更深,溺得她神魂颠倒才甘愿。
雅希禅以火辣的唇舌纠缠掩饰他的轻笑。他难得见著如此鲜活倔强的娇贵丫头,既是天真,又是狡猾;既是善良,又爱惹祸。
他腻了性格单薄的女人,偶尔玩玩这类有趣的小东西也不错。
而且,她的天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