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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自己之前愚蠢的决定,沢田纲吉觉得又闹又气,不过又庆幸还好理莎没有因此就再也不理她。
这么一想,简直开心的不行了。
四月份开学后,天气慢慢转暖,人也容易困乏,沢田纲吉总是容易起晚。
“我想,如果下次你再让我等超过五分钟,沢田纲吉,你之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桐原理莎黑黢黢的眼神,吓得沢田纲吉变成了两颗豆豆眼,缩在她的影子里抱着书包,小鸡啄米的点头。
之后沢田纲吉每天都是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去桐原理莎家,他一边发困一边感慨,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早起的啊。
桐原理莎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虽然在学校的时候还是被欺凌,但是最起码和理莎在一起的时光是快乐的。
学校里的人嫌弃他废柴,骂他,老师也看不起他,故意拿他开玩笑,只有在桐原理莎这里,泽田纲吉才能得到短暂的安宁。
虽然自从桐原奶奶去世之后,理莎变得沉默寡言,偶尔说话也会略显犀利,但是泽田纲吉下意识的将桐原理莎丛柔到刚的转变归结为遭遇至亲死亡所造成的不良影响。
不过现在的理莎,偶尔生气的时候,气场真的很强大。泽田纲吉下意识的抖了抖,随即他又不好意思的想,但是能生气,不正是证明她把他当朋友了吗,平等的对待所以才会生气呢。
而且理莎现在偶尔毒舌一下,但是大部分还是沉默寡言,这种状态,也比他当初在火车车轨上的那种样子,好太多了。
两份在十字路口分开,沢田纲吉心情很好的往家走,走了几步的桐原理莎转过头来,表情冷漠,她勾了勾嘴角,眼眸深不见底。
第十四章 意外()
沢田纲吉回到家后,并没有听见妈妈的“欢迎回来”,他脱了鞋,不解的喊,“妈妈,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
沢田纲吉狐疑的向着客厅走去,结果他看见妈妈在哭。
他立马跑了过去,担心的问,“妈妈,你怎么了?”
沢田奈奈的眼神略显空洞,听见沢田纲吉的声音,才缓缓的回了神,接着她便又哭了起来。
“纲君……对不起……你爸爸他……去世了。”
葬礼办的很简洁。
沢田奈奈在消沉了几日后,就振作了起来。毕竟她还有儿子,这个家还需要她来维持,她不能再沉浸在悲伤里面。
但是强打起精神的沢田奈奈眉宇间还是多了一丝沧桑,神态偶尔流露无法遮掩的悲伤。
来参加葬礼的人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沢田奈奈认识的附近的家庭主妇,大家听见沢田奈奈久不归家的丈夫去世的消息后,都十分震惊,纷纷跑来安慰沢田奈奈。
沢田奈奈强颜欢笑的感谢他们的慰问和悼唁。沢田纲吉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领带。他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葬礼上庄严肃穆沉重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他觉得自己衣服里面有几千只小蚂蚁在爬,让他恨不能立马脱下这身根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小西装。
但是他不敢动,他只能跟着沢田奈奈一起鞠躬,然后再每个人说节哀顺变的时候说谢谢。
弯了很多次腰,总有人过来摸他的头,说“纲吉君还这么小,不要太难过哦。”
“虽然爸爸不在了,但是还有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沢田纲吉只能勉强的笑笑,他想这个时候哪怕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都没关系,但是出于礼貌,按着他的性子,他也只能勉强的点点头,小声的说谢谢。
大家跪坐在旁边,寺庙里的和尚正在给做法师,说是安度亡魂。
大家都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和尚的经文,只有他觉得这经文十分无聊,晦涩难懂。他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大家都穿着黑色正装,一脸悲哀肃穆。
沢田纲吉疑惑的偷看了一周,发现每个人都十分郑重的闭着眼睛时,他大胆的抬起了头,向着墙壁正中央摆放着的父亲的遗照看去。
他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打量这个叫做父亲的男人。
遗照是黑白色,上面的男人十分年轻。
当然十分年轻,因为这是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照的,毕竟那个男人常年不待在家中,所以也没多少机会照一个全家福。而沢田纲吉对他的记忆也少之又少。
不是被他抱起来让马舔脸,就是在他摔到的时候哈哈大笑。这么想起来,好像一点好事都没有。
可是现在突然收到这个消息,说那个男人去世,沢田纲吉总觉得自己有些恍惚,好像还没从梦里睡醒。
法事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的走了。沢田奈奈在收拾东西,沢田纲吉跪麻了腿。站起来活动的时候,正好看见推门进来的桐原理莎。
桐原理莎看见他后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理莎。”沢田纲吉轻轻叫了她一声,露出了今天第一个还算轻松的表情。只有在理莎面前,他什么都不需要伪装,不需要装作很悲痛,也而不需要装作很懂事。因为理莎总是什么都可以接受,无论是邋遢的他,还是废柴的他,她从来都不在乎。
“腿麻了?”桐原理莎看他那种如同出生般小鹿颤颤巍巍的走姿,立马想到了原因。
“恩,有一点,跪太长时间了。”沢田纲吉的声音有点发虚,也不知道是突如其来的打击太大,还是真的只是因为腿麻了不舒服。
“扶你进屋?”
“不,”沢田纲吉立马说,他抿唇,看了一眼母亲的背影,摇了摇头,“去院子吧。我不想……留在屋子里。”
桐原理莎丝毫没有男女之防的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就快步的向院子里走。
桐原理莎的手微凉,小巧而柔软,在握住她的手时,沢田纲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冒出一种酸涩。
果然是理莎的风格,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也不会刻意温柔的让人无所适从,她这种直接而强硬的作风,对于现在的沢田纲吉来说,最为让他放松。
他虽然走不稳,但是有桐原理莎牵着他的手,他像是找到了支撑一样,虽然走的磕磕绊绊,但是速度却不慢,偶尔要摔到的时候都会被理莎的力道牵住,不至于摔到。
现在已经是夏天,但是因为阴天的关系,气温不是很高,他虽然穿着合体的西服,但是莫名的觉得冷。
两人坐在靠近院子的长廊上,没有人率先说话。桐原理莎的双手撑在长廊上,双腿荡在外面,风偶尔吹过的时候,她的裙摆会微微的飘动一下。她很安静的坐在沢田纲吉身边,没有问他感觉如何,也没有安慰他让他不要难过。
也许他知道按照理莎安静的性子,什么都不会说,所以才让他更加的放松。桐原理莎就像是一块炎热夏天中的寒冰,在她身边,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也许一个人的心很宁静,她的气息就会变得变得安静和谐,因此沢田纲吉总算在这一个星期来,呼吸了一口放松的空气。
沢田纲吉双手抱着腿,眼睛怔怔的看着前方。
“理莎。”他叫她,心里不是很平静,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恩?”
“我那个很久都不回家的老爹,死了诶。”沢田纲吉不知道自己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来的。
“哦。”
“我不知道我心里什么感觉。”沢田纲吉抱紧双腿,将半张脸藏在双腿间,只露着一双困惑的眼睛。
桐原理莎没有说话。
“其实……正常来说,这个时候,都应该很难过吧。”沢田纲吉不解的说,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心情。
“恩。”桐原理莎很干脆,让沢田纲吉噎住。
“果然……不正常的是我吗?我只是……”
父亲这个概念在沢田纲吉的脑海中,并没有多大的印象。他小的时候看见别人的父亲会抱着自己的儿子女儿,会接他们上学放学,会给他们买东西,甚至会在孩子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每次老爹回来都没有好事。
但是妈妈却总是相信那个男人。沢田纲吉其实很多次怀疑是不是他已经抛弃了妈妈和自己,不然为什么常年不回来。可是妈妈总是一脸坚定的相信着,那个男人只是工作太忙,甚至每天都因为老爹而幸福快乐着。
真是的,妈妈为什么要这么……笨啊!但是他却不敢对妈妈说出自己的怀疑,他怕妈妈伤心,所以在沢田纲吉的人生中,他总是刻意的忽略了父亲这个存在。
“理莎,你说死亡到底是什么呢?”沢田纲吉不得不再次重视起了这个问题。
“死就是死呗,还能是什么。”桐原理莎说的很轻松。
“?”沢田纲吉不解的看着桐原理莎,用眼神询问她。
“真麻烦。”
桐原理莎蹙眉,说:
“你想见,却再也见不到。想和他再一起,却再也没机会。想听到他的声音,也听不见,再也感受不到他对你的好,然后……无论是你想做什么区弥补过去的错误,都再也没有机会。而同样,无论再爱再恨那个人,他也都不会知道。”
桐原理莎简简单单的说完,发现沢田纲吉没了声,她转过头去看,发现沢田纲吉抱着双腿,睁着眼睛看着他,但是那双棕色的眼睛里,却氤氲了泪水。
沢田纲吉在哭。
泪水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他恍然大悟的发现,原来这才是死亡真正的意义。
死亡的可怕之处,从来都是自己对逝去之人的留恋和不舍。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之人的悲痛和遗憾。
泽天纲吉抽泣,情难自禁,“我……我其实对那个混蛋老爹,没什么感情……”
“我有的时候甚至觉得,我讨厌他,但是……我有的时候又很爱他。”
沢田纲吉终于难忍悲痛,哭了出来,“我不想他死。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明明……他还想让他回来,虽然他离开了很久,但是如果好好补偿的话,他还是会原谅他。
他其实只是希望那个人可以回来陪陪妈妈,陪陪他,不要总是在外面。
最重要的不是家庭吗,所有不重视家庭的人,都是混蛋才对。但是他必须要活着,才能回来啊。他必须要活着,才能弥补他对妈妈和自己的亏欠。
他必须活着,沢田纲吉才能对他说,其实他不讨厌他,他还是很爱他的。
泽天纲吉哭得一脸眼泪鼻涕。桐原理莎一句话也没说,坐在旁边看着灰色的天空,听着泽天纲吉压抑的抽噎。
“我不想让他死。”
“怎么可以突然就死了!”
“该怎么办……”
怎么办,他还不知道怎么面临死亡,也该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汹涌的,似乎要杀死他一般的悲伤。
泽天纲吉第一次在桐原理莎面前哭得如此难过,等沢田纲吉哭痛快了后,已经眼睛酸的睁不开,鼻尖也疼不的得了,他转了转酸涩的眼睛,发现桐原理莎没在看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理莎。”
理莎没说话。
沢田纲吉也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桐原理莎正在看灰蒙蒙的天空。
“理莎,你有怨过你爸爸吗?”
“他死的很早,我对他没感觉。通常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怨吧。”
沢田纲吉一停,顿时鼻尖又是一酸。
即为理莎的遭遇,也为自己这么晚才意识到自己对爸爸的爱。
但是在他意识到之前,那个男人就已经死了。
他明白的太晚,而这个世界不会为谁等待,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心去弥补,因此徒留许多遗憾和悔恨。
第十五章 责任()
天起了凉风,桐原理莎站起来,抚平了裙角,“我走了。”
“恩,好。”沢田纲吉吸了吸鼻子,站起来准备送桐原理莎出门。
桐原理莎进入主厅,打算向沢田奈奈告别。
沢田纲吉跟在桐原理莎后面,亦步亦趋,走在前面的桐原理莎突然速度加快,咚咚咚跑进了客厅里。
“理莎……?”沢田纲吉心中纳闷,也跟着跑了起来。
“妈妈!”沢田纲吉惊呼出声,之间沢田奈奈躺在客厅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桐原理莎神色冷静,她伸出一只手先试了试沢田奈奈的鼻息,这个动作让沢田纲吉心头一紧,随即桐原理莎的手撘上了沢田奈奈的额头,随即桐原理莎神色一松,“只是发烧了……这几天她太累了。”
“……吓死我了。”沢田纲吉由衷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种解脱的神色。
“帮我把她扶到房间,吃点退烧药,休息一会儿就没问题了。”
沢田纲吉闻言立马搭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