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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梅花园。
夜色正好,张翁宁念那梅园当是暗香浮动,差人备了糕酿,饬衣衫而往。
风寒而不凛,张翁宁拂去石座上落花,衬良辰美景,邀月而酌,喃喃道:“月掩罗衾畏天寒,小窗映银久未安。”
张翁宁身旁两三人陪侍,玩弄衣上佩,泠泠玉玦声轻轻。花香袅然,朱唇微勾。张翁宁起身倚婢手,淡淡道:“入此地已多日,是愈发清冷了。我江南冬日,倒是不见这梅。”
杨絮如刚才在福休的甘棠宫吃茶,忘时耽搁了,眼下已入夜,倒是有些凉意,便披了一袭狐皮大氅,青娘手持上元节所制梅枝莲月灯引路。
途中路过梅园,灯火星星,人生査査,歌不尽乱世烽火。杨絮如闻林中环佩铿锵之声,衣袖微响,遂听了那人言语,玉荑扶枝,笑道:”妹妹,江南四季如春,甚是养人,在这北方住长久了,便是向往江南了。”
萱草气息入景,不似梅花香清冷,也不类酒味儿甘醇,张翁宁却不知何宫小主踏雪而来,便道:“宫中景致虽美,在我心中却是比不上水乡江南,那是我心心念念的故乡。”
盏中酒水一饮而尽,张翁宁复自斟满,再饮时案上已多了一盏酿,末了言语,清音如泉石上流,“不知哪宫的妹妹得暇来此,既是有缘相逢,何不现来共酌一番佳酿?”
张翁宁眯了星眸,似在回味舌尖那一丝醇。
杨絮如向前一步,铺面迎来的便是浓浓的酒气,青娘皱了皱眉,有意的扯了扯衣角,水眸风情万种撇了一眼,微声告诫休得无礼。
杨絮如缓步上前,玉容染了一丝笑意,道:”姐姐,自然,毕竟家乡中有那日夜牵挂的亲人,算算,也是几年未见了,甚是想念啊!”
杨絮如恍惚中忘了什么事,此事却是想了起来,盈盈拜下道:”嫔妾延禧宫如贵人杨氏见过姐姐,不知道姐姐是?“
杨絮如缓缓坐了才人对面,玉荑轻拂,挡了这玲珑玉盏,柔声道:”姐姐少喝些罢,入了夜不免着凉,若是被有心人看去,怕是又少不了是非。“
梅瓣涟漪散入酒中,那暗香糅入了酿,那醇郁醉透了花,张翁宁轻轻道:“妹妹,只是有些思念家乡的景和人罢了,倒也不碍事。妹妹不必多礼,快免礼吧!”
执盏尽琼露,张翁宁两指拈了那夜光杯细细察看,青亮颜色温和润泽,泛的清辉一如夜般静谧安详,启唇吟诵。“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闻其后言,张翁宁轻笑起来,反对那盏梅花酿起了兴,自取一瓣梅佐酒饮之,“不碍事,只不过是姐姐酿的梅花酿,这酒清香但不会醉,况且只是寻常的赏景品酒罢了,妹妹怕是多心了。”解下流光溢彩蔻丹,素手拈花,倒是轻巧。
张翁宁呵气一口,顿成白雾,轻咳一声,眉微皱,挑眼望了望朱红宫墙,四四方方的天,“若是能终生与此景相伴,也不失快活。”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眼下此番月下独舞,倒也是有了意境。
高处不胜寒,谁又知道那些主子娘娘过得又如何?杨絮如含笑应了道:”姐姐,妹妹不过随便一说,却勾起了姐姐的思乡之情,实在是不该!”
样絮如婷婷立在才人身旁,玉容染了一丝笑意,水眸静静的观望着眼前的月下寒霜。
伊人起舞弄清影娇得憔悴,闻了酒香见那梅花酿安于盏中,甚是娇俏,垂眸享着这镜花水月,心情也是大好。
【见才人如此态度,想必是沉醉其中,随是不忍点醒,但现实中就残酷】才人……这里是宫中,且或者一日,又怎能快活?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边丝雨细如愁()
“姐姐只是在江南从未见梅花烂漫。今日难眠,闻其幽雅,必得前来一探才是。如此也想起了江南,妹妹不必自责。”
引盏而酌,暗香清而甘酿冽,酒逢知己,千杯不醉。
梅顺风而下,拂了一身还满,张翁宁索性任之沾满,便作附庸风雅,听其言,淡淡道:“梅香酒冽,佳人美景。如此自是自得。何来妹妹之说?”
张翁宁起身踏雪,留了一案落梅夜光盏,“宫中岁月深寂,有美景相伴莫不是不该?”张翁宁瞧面前人也是梅落满肩,拾起一朵摊于帕上,勾唇自嘲道:“宫中多闲人,我们这些女子,左不过是权术的陪嫁衣裳罢了。”
张翁宁举杯似是邀月,似是邀人,却又独饮入口,“虽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却叹岁岁年年无今朝。”
一种娥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庚郎未老,何事伤心早,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这宫中什么都好,不过一切太过拘束,杨絮如水眸望了望碧空不知宫里宫外的天是否一致。
新年伊始,杨絮如自己本想着寻了几位知己踏雪寻梅,没想梅花没寻到,却寻了深陷梅花的你,无奈的笑笑,叹缘分太过神奇,本无交情的两人竟能坐在这里饮酒畅谈,共醉兰亭,宫闱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缘分。
遇了踏雪寻梅夜,识了暗香傲骨寒,裹了锦瑟暖风裘,惘了提灯染华裳。
杨絮如玉荑拂了风,浅浅道:“姐姐不必太伤心,这或许是宿命罢,有时间姐姐来妹妹宫里坐坐罢,妹妹宫里的碧桃可是十年前妹妹亲手载下的,姐姐许是能碰见今年第一株呢。”
梅花置桌,清香扑鼻,明灯落地,光影摇曳。
“妹妹,万物生而有灵,凌寒傲骨,更是通晓择贤而附,这梅花正是如此,才独爱于其。”
夜色已深。当是辞去“宫中岁月深寂,如今遇见娣,虽担不起知己共饮之佳情,却也有闲话对酌之清雅。”
张翁宁听其邀约,也不多说,起身,仅留下清淡一句,“妹妹若是诚邀,姐姐定会赴约。时辰不早,姐姐先行离去,妹妹也早些回吧!”张翁宁复抬眸望月牙渐瘦,低眉瞥帕上红梅,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月上柳梢头,杨絮如寻思已入夜,时令倒是该回宫了,欲言又止,罢了,此处陪着罢,免得惹出是非,示意青娘回宫寻鎏瑾,静待此处赏美人。
杨絮如闻其言语,淡然一笑,这翁贵人难怪喜梅,性子也同了那梅花,冷冷清清,不温不火,甚是舒畅。
青娘螓首点了点,诚然道:”自然同主子说的是。”
远处衣声窸窣,杨絮如远远望去鎏瑾已至,同张氏道了别,转身持了折扇,扶了鎏瑾,留下满城灯火夜阑珊。
甘棠宫。
天街小雨,春风杨柳,湖上冰消,私私春意,几日喧嚣,旧年归去。春风悄然吹飞絮,剪过枯枝新绿,犹带了凉意。福休在怀中抱了件棉茸茸的衣衫,绣了多福。
”这衣裳好歹赶在天凉的时候做出来,要是再晚些,怕是得再等一年了。简夕,陪本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长乐宫烫金的匾额高挂,恣意张扬,却不知里面的人儿是避世的姿态,也不知今日能否见到。
“本宫是甘棠宫的福妃,来看望皇后娘娘,劳烦姑姑通传。“
福休举起衣裳在光影下面,左右看看,颇多不放心。
“简夕,你瞧瞧,这衣服可有哪不合适的?皇后娘娘可能看得上眼?也不知皇后娘娘的侄子身量如何,约摸裁了料子,竟是忘了来问问。”
春寒料峭,长乐宫屋子里大的小的都得仔细,炉子里碳火旺着,殿里殿外不一个时节。皇后捧本诗经,指给怀里的小人儿看,“子之汤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声渐小,失神儿听着耳边稚嫩童音。推门的丫头带进来阵风,夹杂着绿芽破土的泥腥味儿,福妃到来。
人没见着几回,位分倒是提了一阶又一阶,只闻新人笑。皇后将册子搁桌上,清徐领了小娃娃下去。
“请进来吧!”
不曾来过的长乐宫带了暖意,将福休周身的寒凉驱散了大半,瑟缩缱绻。紧闭的门窗隔绝了屋外的寒风凛冽。
“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这日头打扰皇后娘娘清宁,还望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福休将小衣裳拿出来,带了暖融融的笑意。宫中孩子少,那样一个奶娃娃最是讨人喜,干净的不染尘世俗,也不带宫中污秽,那样干干净净,恍若含苞的莲。
”娘娘,中秋夜宴见了三皇子,一次看那孩子可爱的紧,便缝了这样一件衣裳,也算我这做姨娘的一点心意。“
皇后抿着温和笑意看人自正门一步步进来,起身将福休往座上引,“瞧你说的哪里话,我可巴不得添点人气儿,快上坐。”
福休上座之后,便有人上了热腾腾的姜茶,又把门合上,一阵儿忙完便各归各位,殿里又如往常。
“痴长你几岁,便应了这声姐姐。”
皇后的手里不闲,接了衣裳摸摸看看,夸她手巧:“妹妹耐心好,这衣裳摸着就暖和,绣工可真不一般。”收怀里看眼殿外方向,面色愈发柔和,“觅轻那孩子皮得很,我估摸着穿不了几天就要糟蹋了妹妹的好东西。”
福休瞧她满目的母爱溢出,连带着周身都是柔和的,福休端起玲珑的茶盏轻抿一口,划过喉咙,滋润入心间,这茶亦如她人一般,柔和的像是柳絮拂过。
”断断续续缝了些时日,也靠着打发打发时间,宫中的日子颇为无趣,倒是羡慕姐姐还有三皇子作伴。“福休凤眸含笑,与整室的暖意相融。”哪里糟蹋,觅轻喜欢我便满足了。孩子还小,衣服不耐穿。”
皇后掩口轻咳了声,捧茶浅啜,浑不在意有趣无趣。“我这日子也闲适。”
宫里头美人儿们肚子一个个大,娃娃一个个多。偏头瞧她肚子,眸子里藏揶揄
“皇上正直壮年,妹妹又是个有福的。”,皇后又摇摇头,不提小团子,“该是我羡慕妹妹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福休凤眸染了促狭,生出些羞赧,颇有女儿家娇羞的姿态。“姐姐惯会取笑妹妹的。“
二月春风,揉枝东醉,薄雾轻纱,夕阳西下,愁绪平添。福休看着净白的瓷杯出神,藏了些寂寥在映水的翦瞳缭绕。在宫中树敌便是将来路坎坷,连累了孩儿怕是一生将会沉浸在悔过中。
“只是这宫中孩儿活的艰难,妹妹在宫中尚不好立足,无端拖累孩儿,倒不如孑然一身的好。“
皇后瞧出她几分心思,心底里打个圈将三宫六院的各处牵扯把握了个差不离,一如我当年,深受其困。手上摩挲着小袄,确实费心。“糊涂了。”
“生来就是龙凤命,怎会艰难。”
皇后挑眉,眼里水波不兴,“凭妹妹的本事,立足,是不难的。”
福休蓦然回神,竟是说了些越矩的话,颈子一阵瑟缩的凉意。喝口温热的茶暖暖心口,缓了惊悸。“是妹妹糊涂了,说出些无边的话。“
茶已见底,福休指尖触上也不再温暖柔和,那被石子激荡起的涟漪缓缓向外退散,心里平和一片。笑意染上眉角,起身带起衣袂划过虚无。“愿借姐姐吉言了。时候不早,妹妹先回去了。“
皇后不与她虚礼客套,清亮声儿喊清徐。“送送令妃。”皇后撑案支着头,正脸予一笑色。
“听来句诗”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一句便没了下文,没头没尾,如自语一般,尽让人悟去。皇后手儿轻挥,丫头敞了殿门,送入一室明媚春光。
数年前,慎贵妃晋位之后。
晨光熹微,沐栉盥洗,对镜贴花黄,黛描远山淡转浓,腮上胭脂凝似华,朱唇降点赤如火,寒梅花钿姱客态,三千青丝成望月,芙蓉绢花鬓边饰,步摇巍巍映颊边,耳垂东珠相呼应,象服是宜身窈窕,子之皆淑美人态。
膳罢,小桃掀帘而入,上前福一礼,道:“娘娘,端嫔娘娘来贺您晋位贵妃之喜。”
慎贵妃勾唇浅笑,眉眼生温,道:“快让她进殿来,数九寒天怎的来了,可别着凉才好。”话音刚落,慎贵妃遂移步于暖榻,待伊人。
须臾,一婢出含笑出,恭敬有礼道:“慎贵妃娘娘请端嫔娘娘进。“其婢顺手打起帘子。眸转淡然视人,颔首缓步入殿。
端嫔进得室内,一阵融融暖意,抬眸便见伊人倚榻,闻着淡淡的酒香,跨一步推开牖门,俯身行礼请安道:“嫔妾给慎贵妃娘娘请安,妹妹贺慎贵妃娘娘晋升之喜。”说着,端嫔示意婢子献礼。
端嫔复笑言道:“一段时日未见,慎贵妃娘娘可安好?慎妃娘娘如今晋升贵妃,后廷怕是有人嫉妒姐姐吧!”
慎贵妃斜倚榻边,白荑细细拂摸榻上的金丝软枕,上绣合欢花纹精致繁琐,好的绣娘怕是没有两三月也难成。时宜事易今非昔比,虽还是居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