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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钰珍受不了的就是徐家对她南笙的态度,简直就是不把她当回事,连乳母都不精心。
钰珍整日还要自己带孩子,明显的人都消瘦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到了她祖父那里,和他商量。
蒋胥夫近来因为儿子的事,夫人病重等事人都憔悴了不少,听闻孙女钰珍要见他,也是一惊。
他对钰珍的这个孙女唯一的印象就是乖巧听话,不像钰云那般爱惹是生非,也不如钰娇那般明媚可爱,她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围在自己跟前。
所以他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隐隐约约的记着每次她都会在远远的角落。
印象最深的还是她出嫁的时候,嫁到徐家是她这一生最能让人记住的时刻,这样一个沉静的好似透明人的孙女,能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蒋胥夫让人将她带进来,她已经不似印象中的模样,褪去了青涩的羞涩,拖去了少女的婴儿肥,只剩下一脸的憔悴。
“孙女携小女南笙见过祖父。”
蒋胥夫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抱着的是个熟睡的婴儿,那孩子睡梦中还嘬着手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笑得甜甜的,萌化了一颗心,很是可爱。
“快起来,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还真是可爱的好孩子。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像她母亲。”蒋胥夫一辈子没照看过孩子,所以并不懂得怎么去抱一个婴儿,只是看着她可爱,便啧啧称赞。
“南笙很像孙女么?”钰珍看蒋胥夫露出了微笑,还一个劲儿的夸自家孩子,心里十分高兴。
这世上哪有一个父母是不爱听人夸赞的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我要合离()
“当然,像我们蒋家的人,招人喜欢,名字也好,南笙,红豆生南国何处闻笙箫,南笙这名字是谁起的?”
“孙女起的,可是孙女可没有祖父这么高的文学素养,孙女只是取个谐音而已。”
钰珍的坦诚让蒋胥夫更加喜欢。
“名字是起名之人心中对孩子最大的寄语,例如你就是起名人心目中的珍宝。”
“是吗?”她的名字是蒋伯越起的,这么说她还是蒋伯越心中的珍宝?
她可不这么认为。
“祖父,孙女来找您是有话要对您说,希望您能给孙女指点一条明路。”
钰珍说着,突然跪了下去,让蒋胥夫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好话好好说,我听着就是了。”
“孙女有要事求您,还请您能替孙女做主。”
“有话好说,别跪着再吓到孩子。”
“祖父,孙女想要合离。”
合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孙女想要合离,与徐家脱离关系,徐家孙女实在待不下去了。还求祖父能替孙女做主。”
“好端端,怎么里有了这么个念头,孩子都有了,如今又起了这个念头,这不是胡闹么?”蒋胥夫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孙女开口就是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已然是惊世骇俗。
“祖父,徐家,孙女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钰珍突然觉得满心的愤慨不知道从何说起了,那感觉就像是茶壶里煮饺子,肚子里货,可是却说不出来。
蒋胥夫看着钰珍就像看一个陌生人,这孩子不是癔症了,被附身了?不然怎么那么听话乖巧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
“祖父,徐克他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妹,现如今她表妹被休回了家,两个人整日的耳鬓厮磨不清不楚,孙女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人,若是名正言顺的妾室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就是他表妹,孙女这心里实在是委屈。”钰珍说着,泪已经如雨下。
睡梦中的南笙也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也露出了憋屈的模样。
“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不对,徐家好歹也是功熏之家,你要求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了。”
蒋胥夫自己还不是小妾通房一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还真没觉得算是个问题。
钰珍也不是不知道这是男人的通病,而他们男人也意识不到这样一来,对女人的伤害。
“祖父,他们不喜欢南笙。”
“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们不喜欢?”
“祖父,他们觉得南笙是个女孩,如今在徐家,连奶娘都欺负我们,祖父,孙女也不想有辱门楣,这么多年我战战兢兢唯恐行错踏错,到如今却换来这个结果,祖父,孙女不想再承受了,最重要的是。孙女不想我的南笙重蹈孙女的覆辙。”钰珍原以为她可以保留一丝尊严,可是最后,她还是毫无保留。
蒋胥夫静静的看着这个泪水涟涟对自己哭求的孙女,嘴唇颤抖着半晌都没说出来话。
她说不想重蹈覆辙,谁的,她的,她的覆辙又是谁的,是周氏的。
周氏在蒋家一辈子,他身为公爹也不是没看到。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不想置喙。
可是现在,这个孩子突然不想这样下去了,她要反抗。
“你,你要想好,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蒋胥夫不是故意在吓唬她,而是他知道,一个合离对一个男人来说并不要紧,可是女人却是最大的受害者。
“孙女知道,孙女已经想了许久,不是随便说的,一切困境我都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困境?
能有什么困境,无非就是各方面舆论的压力,嘲讽,可是她不在意,别人爱怎么说她都不在意。
她要关门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活在旁人的舌头上,为了别人而耽误了自己一辈子。
看到钰珍坚定的目光,蒋胥夫突然觉得这个孙女她从不曾看清。
他从未好好的看过自己这个孙女,他给她贴的标签是乖巧懂事听话,可是今天他却看到了她也有执拗的,或者是坚强的一面。
钰珍这一生,真像是另一个人轨迹的重复,不得不说,钰珍在某些方面和周氏太像了。
都有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一个丈夫倾心的妾室,身为主母一辈子只有一个亲生的女儿。
就像如今的周氏,顶着主母的名头,却过着空虚寂寞冷的夜,即便有再多的庶子庶女记在名下,那终究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她只剩下孤家寡人的哀伤。
而周氏她一辈子隐忍,做一个端庄秀丽的正室,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恪守己责,侍奉在婆母身边。
别人看不到,钰珍却是从小看着母亲是如何以泪洗面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过来的,她见过周氏为了蒋伯越哭,见过周氏为了蒋伯越笑,她的一生都系在那个男人身上,而那个男人的目光,却从未驻足。
她就是因为看透了,看清了,所以她想明白了,也决定了。
与其一辈子这样艰难,不如就快刀斩乱麻,人这辈子若是可以自己决定,为何要把人生交到别人手上?
从蒋胥夫这里离开之后,她看到伺候祖父的下人请来了蒋伯越,蒋伯越看到钰珍从蒋胥夫这里出去,俨然有些惊讶,然而钰珍却什么也没说。
她不必说,祖父会说的,她看着怀中的南笙,目光更加执着而坚定。
“南笙,母亲都是为了你,你可知道?”钰珍对着南笙喃喃自语,南笙奶娘突然从北边跑了过来。
见到钰珍大喊:“夫人这是去哪了?怎么把小主子抱走也不说一声?”
钰珍故意忽略了奶娘睡眼蓬松的模样,也没指着她唇边的口水印质问她,只是“嘘”了一声,说道:“你小主子睡了,小声些别吵醒她。”
那奶娘张了张嘴没再出声。
钰珍知道,蒋伯越一会儿就会将她叫过去问话,所以她虽然是心怀忐忑却仍旧意志坚定。
果不其然,蒋伯越出来之后就将钰珍叫了过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我支持你()
明知道这乳母对待南笙不是真心,在徐家钰珍也是毫无办法,然而此刻不是他徐家是蒋家,钰珍不会再坐视不理。
只是眼下不是追究她责任的时候,因为蒋伯越很快就将钰珍叫过去问话。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钰珍深呼吸之后进门拜见了自家父亲。
“女儿给父亲请安。”
蒋伯越摇了摇手说道:“你起来吧。”
继而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听你祖父说,你要和离?”
钰珍点头。
“是,如果从最初就是个错误,女儿不打算将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了。”
蒋伯越闻言眉头微皱。
“珍儿,你知道这桩婚事是为父为你定下的,徐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是不至于让你吃尽苦头。”
钰珍以为蒋伯越是要劝说她,让她打消和离的念头,所以抢先说道:“父亲,女儿不想和母亲一样过这样的一辈子。”
蒋伯越没想到钰珍会提到周氏,被她这样一提倒是无法开了口。
看着自家女儿,眉眼处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这性格也是,刚才她敢用周氏来堵自己的话,这倒是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有些刮目相看。
钰珍不知道蒋伯越是被自己顶撞了心里不悦,还是他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眸光暗淡神情落寞。
良久,蒋伯越方才开口。
“珍儿,我并不认为我亏欠了你的母亲,有些事,你并不清楚,但是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希望你不快乐。”
听到蒋伯越这样说,钰珍心里有些难受。
他竟然说不亏欠她母亲,一个女人暗淡的一生不足以让他亏欠么?
然而下一刻蒋伯越接着说道:“既然你做了决定,身为父亲自然是支持你的,既然过得不好就和离吧,南笙终究是徐家的骨肉,如果他们硬要留下来,就给他们。”
“不行,南笙不能留在徐家,徐家原本就不喜欢她是个女儿,况且,况且杨芸现在有了徐克的骨肉,我不觉得南笙留下来能确保活的下来。”
什么钰珍都能忍,然而南笙不行,如果说从前的她是懦弱的,那么为母则刚就是钰珍此刻的状态,她不要将南笙给他们,她不要让南笙认那个女人做母亲,她不会觉得那个女人能对南笙真的视如己出。
钰珍当初提出和离这个想法的时候,周氏万般阻拦,她死活求她最后才答应回来帮她问问家里的意思。
可是她祖母一病重,周氏又去侍奉她祖母,这事也就搁置了。
若不是后来钰娆给她送了信,让她小心注意杨芸,她都不曾想到,那个杨芸竟然会怀了徐克的孩子,难怪徐母对她百般呵护犹如亲生女儿。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被人当傻子,耍的团团转。
听闻钰珍的话,蒋伯越也是暴怒而起。
“什么?那个徐克竟然做出这种事?”蒋伯越听到钰珍说起徐克与杨芸竟然勾搭成奸,顿时暴跳如雷。
钰珍不知道他的愤慨是不是因为徐克肆无忌惮,而触碰了他的尊严。
“父亲明鉴,女儿没有半句假话,这种事女儿是万万不会随便说出口的。”
钰娆给她送信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杨芸会跑到钰珍那里,然后摔一跤,弄个什么钰珍害她,逼着她最后被徐家扫地出门,那时候钰珍才是有理说不清。
而钰娆猜测的也不错,杨芸确实借口去过她那里几次,可是钰珍要么推脱说身子不舒服,院门都不让进,要么就和徐母在一处,让杨芸没有下手陷害自己的机会。
可是,近来杨芸有些疯狂,来找钰珍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徐克也有让钰珍与杨芸好好相处的态度,这一切让钰珍已经开始厌烦至极,觉得事已至此,不如快刀斩乱麻。
这才趁着给祖母探病带着南笙回了娘家,思来想去还是和蒋胥夫提了这事。
“珍儿,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徐家脱离关系,父亲支持你。”钰珍闻言一愣,抬头看着这个无限愤慨的男人,这还是他父亲么?不是换了里子了吧。
看出来钰珍的惊讶,蒋伯越双手握拳气愤的说道:“当初要不是那小老儿给我承诺,若是你嫁过去,他们家会对你好,为父何必找这么一个无职无权的徐家,如今纵使我被罢了官,成了庶民,我也不容许我自己的女儿受人凌辱。”
没想到蒋伯越还是个这样的父亲,钰珍原本设想到的重重困难顿时烟消云散。
让她惊喜的是她父亲蒋伯越也站在她这一面,让她觉得原本暗淡的人生,终于柳暗花明了。
“珍儿,你放心父亲会为你讨回公道,你要和离,咱们就和离,为父让你母亲把嫁妆单子找到,咱们把咱们东西全要回来,一点也不给他。”
听到这里,钰珍原本的兴奋有些打折,原来是要嫁妆钱啊。可是下一秒蒋伯越的话,却让钰珍觉得自己是小人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