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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姐请起吧。”
卿暖拉着文天心的手，没有一丝思绪外露，“表姐今日可打扮的真漂亮！”
“你呀！惯会打趣我的。”
文天心宠溺地看着自己这个表妹，不知何时，她已经消瘦了这么多。虽然之前卿暖也不是属于像文天心那般的微腴之美，但如今脸上往日的婴儿肥已然消失，露出尖尖的下巴，脸部轮廓也愈见清晰。
不得不说，变得更赏心悦目了。
但文天心也说不出是好是坏，只是觉得卿暖的身体不似从前那般好了。
“哟！我的小心肝，怎么瘦了怎么多呀！”文远老夫人下马车就看见卿暖，拦都拦不住地急急往卿暖身边走。
“老祖宗，你慢点，我在这儿又不会跑。”卿暖一步并几步的上前接住文远老夫人的手，撒娇的埋怨道。
“你还认识我这个老祖宗呀！过完年就只来过几次。唉~你们年轻人，是都要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给忘了！”
“祖母，你看你说的，这么能把您忘了呢！”官母过来扶住文远老夫人的手，轻轻安抚道。
“哼！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带着几个小辈来看看去这个老家伙，这些年白疼你了！”
人老了就是如此，像个小孩子，或许是年轻的时候见过了太多，所以年老了反而能够平静的去享受生活。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皇后宫中走去。
只有十爷，并没有跟上去，看看她们的背影，又看看四四方方的天空，突然想起刚刚卿暖悄悄问的话……
十爷有没有将一颗心无怨的给过谁……
“给过。”
他迈着步子往南书房那边走，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已经被仍在了往日的时光里，不复存在了。
另一边，康顺帝正和九皇子谈论着今年的祭祀大典的章程。
九爷：“父皇可有心仪的人选了？”
康顺帝久久不语，捻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祭祀大典不是儿戏，人选不急，老七在忙着使团的事情，脱不开身。就由你和礼部那边合计着，先把章程拟下来，该准备的给准备齐全。”
“是，儿臣明白了。”
九爷喝一口茶，整个书房里只有杯盖的碰撞声。他不太明白康顺帝是怎么想的，既然有意倾向七皇子派，却又犹豫着没让七爷接手祭祀的事情。若是一心想要将三皇子派继续扶持起来，却又没有直接让如今赋闲在家的三爷准备祭祀大典。
“皇上，十爷回来了！”
康顺帝疲惫的神态仿佛被注入了新鲜血液一般，浑浊的双眼仿佛有了清明的色彩。
“快！让他进来！臭小子，两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传进宫。”
十爷从容不迫的走进来时，康顺帝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女子走向他的时候……
经过两年的历练，十爷退去了往日的锋芒毕露，多了一份内敛与沉稳。不像以前的张狂，但康顺帝觉得同样少了那份朝气与傲气。不，在他说他要到外面看看的那个时候，那份傲气似乎就已经不见了。
“儿臣参见父皇！”
从新踏进这座城，十爷已经不再有一丝的不甘与怨气。正如他现在可以不带一丝情绪的去看着那个曾让他决定逃离一切的那个人，两年的时光已经将他的心境磨砺得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快起来！快起来！”
康顺帝老泪纵横地看着这个儿子，自己最喜欢又最心疼的儿子，展现出最具父爱的一面。这是他从未给予过其他任何一个儿子的，即使当年九爷为国征战几年保得一方平安，他也从未想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的怜爱看过他。
康顺帝几十年的执政生活中，从未像现在这般颤颤巍巍地握着一个人的手，好像怕他会就此离开，像他……母亲那样，没有一丝留恋。
“哈哈！回来就好！”康顺帝平复自己的心绪，转头对着一旁出神的老九说道，“祭祀的人选不是回来了吗？”
“嗯，十弟回来就好！那儿臣就让礼部那边准备着服饰之类的了！”
十爷一回来，整个南书房就不再是那么死寂了，十一、十二爷几个就将十爷拉过去，询问着他在外面游学时的所见所闻。
八爷看着老九有些出神，觉得有些悲凉，论为这个国家做过最多贡献的，非老九莫属，只是、、、
“父皇疼爱老十又不是一两天了，不要再介怀了。”
“嗯？”九爷不明所以，忽而又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八哥说笑了，我没有介怀，只是在想这几日神机营禀报的几个人可疑的人在玉华街附近出没，该怎么解决。”
九爷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在想玉华街的事情。
有些东西看得多了，即使当初介怀，现在也早该习惯了、、、
第四十一章 西洲曲，秋风词（）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礼乐声响，歌舞渐起，杯盏相交。偌大一个乾坤殿，宾客位列两边，席地而坐，分餐而食。众人相互交谈，辩古今，论四海，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市井杂谈，无一不通。殿外天空阴沉，殿内热闹非凡，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与畅快。
一曲北汉宫乐结束，康顺帝执杯起身，高高举起。
“愿我北汉国势昌盛，风调雨顺！愿我北汉与大梁世代交好，共筑盛世！”
众人一齐举杯，恭敬又威严：“吾皇万岁！”
一杯饮下，众人入座，继续交谈。
“陛下，皇后娘娘！”云桑公主站起来，看向康顺帝。
“云裳公主有何事？”
帝后同席，这北汉最尊贵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说不出威严。但此时，面对将会成为半个北人的云裳，却有说不出的柔情。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云裳准备了一曲舞，要献给陛下、皇后娘娘还有、、、”
我的心上人。
“早问云裳公主多才多艺，如今可得一见了，是吧皇上？”
皇后娘娘笑着看向康顺帝，真像一对闲话家常的夫妻，如果爱慕多于畏惧尊敬的话。
“哈哈！云裳有心了！准了，去准备吧！”
康顺帝喜笑颜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云裳，又看了一眼云裳身旁的闵升涛。
闵升涛淡静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时而和前来结交的人聊上，时而静静地坐在一旁吃饭，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他们说话的影响，与他丝毫没有关系。
若不然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若不然就是演技太好，骗过所有人。
换好衣服出来的云裳一袭紫纱留仙裙，将婀娜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头发绾成一个高高的发髻，眉眼间多了一分女子的妩媚与娇羞。
“云裳早就听说北汉的世家小姐们德才兼备，请陛下恩准云裳挑一人，为云裳的舞蹈伴乐！”
康顺帝看着闵升涛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在一边与朝臣权贵们交谈，料想他也不会弄什么幺蛾子出来，遂也放心，任由这位梁国公主折腾。
“不知道云裳公主想要谁给您伴乐呀？”皇后娘娘微微倾身向前，和蔼地笑着。
云裳环视一周，几家小姐都跃跃欲试，眉目间多了些光芒。
突然云裳扫视的目光落在一个身影上。淡绿色的薄衫，腰间系着色彩斑斓、编法奇特的腰带，腰肢细弱，肤色润白。没有一点北汉女子的大气，却多了几分南方女子的温婉。
她没有像一些世家小姐一样希望得到赏识的跃跃欲试，也没有其余一些自视甚高的小姐们看好戏的淡淡嘲讽。她就只是坐在那里，细细摇摆着手中的茶杯，没有一丝情绪，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皇后娘娘，我想要这位小姐为我伴乐！”
不管是在不在意这位云裳公主献舞的人，听见云裳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众人都顺着云裳所指，看向那个坐在角落的女子。
卿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今日终于得以“再次”见到自己的曾经的主君，想起前世的种种，不由的感怀。
若是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除去的眼中钉，肉中刺，再一次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知要作何感想。
卿暖冷笑，回过神来，却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卿暖压低声音，暗暗在未陌耳边问道。
未陌依旧坐直在一旁，十分、、、僵硬，小声回答道：“云裳让你去给她伴乐。”
言简意赅！
但、、、冲击太大！
卿暖瞬时就愣在了那里。
卿暖环视周围的世家小姐们，有的艳羡，有的不甘，有的准备看好戏。
这次自己真的是赚住眼球了、、、
“哈哈！云裳公主好眼光！这位可是威远侯的掌上明珠，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才女？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才女，连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名”？！我们皇后娘娘还真是一心想看自己出丑呀、、、卿暖此时心中已经无力思考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卿暖一点皮毛功夫，怎敢称自己是才女，别是侮了这个名讳了。”卿暖平静下来，开始回击。
“难道你不愿意为本公主伴乐？！”
这个云裳瞎掺和什么劲呀！卿暖心里暗暗鄙夷到。
“当然不是，公主身份高贵，让卿暖伴舞是瞧得起卿暖，卿暖怎敢嫌弃。只是皇后娘娘的称赞卿暖实在愧不敢受，又怕是才薄，会扫了大家的雅兴。”
留意着云裳这边进展的闵升涛，抬头看向正在说话的那个小女子。
还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呀！闵升涛暗暗讽刺地一笑。
“虽说是国宴，但都是亲贵忠臣，丫头你好好奏曲，不必想太多！”康顺帝接过话，看着威远侯一家都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沉着冷静地应对着皇后和云裳公主的各种刁难。
这个皇后，算是越来越分不清楚场合了！
卿暖：“是，谨遵陛下圣谕。”
卿暖走到大殿中央，不紧不慢地给众人施施行礼，然后坐到已经摆好的古琴旁边。手指轻轻往上一放，拨动琴弦，如山涧流水一般，悦人心耳。
“好琴！”卿暖心里暗暗赞叹，这一世她不爱抚琴，但上一世对一把好琴的灵敏度还没有消失。
琴声缓缓从指间飞出，起始时如有情人初次相逢在杏花影下，回眸一笑，微微战栗人心；琴声渐急，像夏日的焰火，满满的星光占满夜空，焰火绽放，定格，消失，绚烂美丽却十分短促。
琴声到激昂处急转而下，仿佛就是六月的雪花，还没来得及落地就已经融化，化为恋人眼角的泪珠，遥望着远方征战沙场的心上人。
由低沉处再度转折，铁马铮铮，风沙轻扬，刀戟相撞，悲凉的嘶吼，令人生畏的血腥。琴声缓缓归于前调，仿佛是血腥的沙场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忆到当年的杏花剪影，那个女子缓缓想自己走来、、、
凄凉无限。
一曲《凌华怨》终了，众人感叹。
“好！卿暖好样的！”十一给卿暖眨巴眨巴眼睛，明目张胆地做着鬼脸。
众人也都拍手叫绝，没有说是在说舞蹈还是曲子，但和曲子比起来，云裳公主的舞蹈确实苍白了许多。
艳羡的继续艳羡，不甘的不敢再不甘，看笑话的没有如愿看到笑话。
“官小姐刚刚还在推辞，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露呀。”作为使团公主，云裳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沉住气。
“卿暖没有谦虚，我北汉多得是女子比卿暖更有才华的，卿暖只能算皮毛。”
一句话，既将云裳硬给自己扣上的欺瞒心机的帽子给打翻，又让北汉挣足了面子！
第四十二章 风光冉冉东西陌，几日娇魂寻不得（）
醉起微阳若初曙，映帘梦断闻残语
很多年之后，每当夜深之时想到那曲琴声，七爷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倔强的女子。如有伯牙不遇子期的孤凉，高山仰止，细水深流。在这之后，七爷再也没有听过有谁弹出更好的《凌华怨》。
“哈哈！北汉女子果然都是豪爽英杰呀！”
闵升涛放下酒杯，细细打量着站在殿中的卿暖。
十一二岁模样，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傲。站在这些权贵之中从容应对，喜怒不形于色。是怎样的一个人，会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淡定从容，好像将一切都是俯瞰在眼底，像是天神在看凡人可笑可悲的戏。
“梁国六皇子缪赞！梁国位于南边，都说南方山水养人，自然见过的德才兼备的人更多，卿暖这是献丑了！”
此时一个坐在皇子堆里，自己安静喝酒的人，听着殿上两个人的交谈。眯着眼睛发出危险的信号、、、哼！梁国的人，还真是自来熟呀！
闵升涛：“诶~官小姐谦虚了。官小姐能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