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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很高兴,但他的身体依旧不好,到书房还没两刻钟,他又靠着椅背睡着了。
醒着这么磨人,怎么睡着了,就这么乖呢?俞乔想着,将毯子盖到谢昀身上,随即抱起他,往书房里侧的卧榻走去。
放下谢昀,她又瞧了他一会儿,才起身继续做她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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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乔高中解元,成为今年解试最大的黑马,再细究她的考史,这绝对是一个天才式的人物,从童生到解元,她无一例外全是第一,阅卷的考官对她的文章赞不绝口,惊为天人。
原本异议很大,直到俞乔的一篇文章流出,所有质疑的声音就都消失了。
名声鹊起,不可避免,但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个解元神秘非常,放榜至今,京中的学子的集会上,从未见她露面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老是少,半点消息也无,实在让人好奇。
“耳朵拉那么长,听什么呢?”池胥人在他的友人肩上被狠拍一下。
那人愣怔许久才回神过来,随即讪笑,“在听那边议论今年的解元,可是神秘。”
“叫什么来着,没大在意……”他们武官,走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不在意其实挺正常的。
“俞乔好像……”说话的人,说着喝了口酒,感叹了一句,“总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的。”
“噗……”池胥人一口酒喷了出来,“谁?”
“不叫俞乔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咳咳咳,”池胥人依旧呛酒,随即摇头,肯定不是记错,绝对是俞乔。不声不响,她居然考上解元了,那明年会不会就是状元,要入仕了?她才十三四岁吧。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浮生斋侧门,俞乔抱下了谢昀,走内道,上了浮生斋的顶楼。
两个伙计将木椅放到门口,随即躬身离去。
俞乔将谢昀放下,又整了整他的衣领,谢昀俨然一副棕熊过冬的模样,便是北原上的居民,也不会比谢昀穿得更多了。
不过,即便这样,谢昀依旧养眼得很,毛绒绒的装束,只露出一张脸,皮肤雪白,眸子黑黑,乖巧莫名,便是俞乔偶尔也忍不住多摸一把谢昀。
“阿公阿婆还有阿娘是在这里?”谢昀这般唤起他们,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俞乔点头,随即推开门去。
一眼看去,这就是一间学究严肃的书房,谢昀目露好奇,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俞乔推着谢昀走进,而后将门关起。
她先是推开了窗户,然后才拉开了灵台的幔布。
再点上檀香,俞乔才烧了两炷香,一炷香递给谢昀,一炷香她自己拿着。
俞乔拜了一拜,谢昀也跟着拜了一拜。
“阿公,阿婆,阿娘,我来看你们了,”俞乔的声音并无多少变化,但目光温柔,好似她又见到了她这三位最重要的亲人。
“我很好,虽然,一切都和阿公您想不一样,不过阿乔真的过得很好。”她满心算计未变,却多了更加重要的人。
谢昀点点头,给俞乔帮腔,“是真的,我们阿乔很厉害,已经是解元了,过了开春就是状元。”
俞乔目光扫向谢昀,终于给他介绍了,“这是阿昀。”
谢昀点点头,接下去的话,完全不用俞乔说,他自动点亮自来熟技能。
“我是谢昀,是阿乔的人,嗯,就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您三位,别急着生气,要气就也气我,是我不好,拉着俞乔走上这条路,不过我是真的喜欢阿乔,只喜欢阿乔。”
俞乔目光睨去,谢昀毫无所觉,依旧在说,已经和三位热聊开了。
“我保证,会永远守着阿乔,一心一意。”
他又在心里加了一句,用他的命来守着,来喜欢,来爱护他的阿乔。
“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越说越不像话,她阿公他们要是天上有灵,牙都要被谢昀酸倒了。
俞乔抬步,将香插上,然后就接过,明显有一箩筐话没说完的谢昀的香。
“我以后要经常来给阿公阿婆还有阿娘上香。”
俞乔将香插上,回头瞪谢昀,“那是我阿公阿婆阿娘。”
“那是咱的呀,”谢昀笑眯眯地拉了俞乔,抱住她的腰,一脸甜蜜欢喜。
谢昀抱着俞乔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她。
俞乔理了理谢昀被他自己蹭乱了的头发,然后才推着他往外去。
“这里的布置是按照我阿公的书房来的。”
“阿乔以前也是在这养的书房读书识字吗?”谢昀打量着书房,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小小软软的俞乔,要是他没沉睡十年,是不是就能看到那样的俞乔了呢。
俞乔并不知谢昀的想法,她看着这里,眼中多了几许亲切,“我读书识字都是阿公手把手教的。”
俞乔早慧,说话早,识字早,写字也早,别的孩子爱玩爱闹,她却能跟着老俞公在书房从早待到晚,在英州老宅的这个书房,俞乔消磨了绝大部分的童年时光。
“阿公一定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学问大家,”谢昀观察了一遍,回转木椅看着俞乔道。
他还是位严谨学究且睿智的老人,只有这样的他,才教导得出这样的阿乔。
俞乔颔首,认同了谢昀的话,“阿公很好。”
她阿公并未像陈公萧公他们名传天下,但他在英州,在赵国是受人敬仰的,他前半生游历天下,后半生才回到英州论述,年近四十才和她阿婆结缘,有了她阿娘。
原本一切都很和美,直到他带回了齐恪成,赔了女儿,折了俞氏,多了一个她。
她的出生是备受苛责,甚至除了她阿娘是没有人期待的,但她阿公还是负起了教导的责任,她肯学,他就肯教,倾囊相授,便是他离世,也早为她安排好了之后的学习。
或许,他早看出他的孙女儿,有鸿鹄之志,他未必等得到,却愿意放下成见,相助于她。
俞乔的缅怀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放下,便是在谢昀面前,她也鲜少有太多情绪外露的时刻,她走上前去,继续推着谢昀往外走去,“今儿出来,是要让阿昀看一场戏。”
到浮生斋,一是带谢昀见她的家人,再就是看戏,算是谢昀受苦这么久,放放风了。
浮生斋从早到晚,座无虚席,因为浮生斋的带起,这一带成为北市和南市之外,最热闹的街市,人流往来络绎不绝。
二楼雅室的窗正对着街市,窗户打开一些,外面的动静就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喝点汤,”俞乔将一碗汤放到谢昀面前的桌上,然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汤才喝入口中,浮生斋对面的青楼里就传来哭闹的喧嚣。
“人模人样的,身上没一文钱也敢来睡老娘!”
一个半老徐娘叉腰嚷嚷,然后两个龟奴将一个年轻公子哥扔了出来,他的衣服被剥得只剩一个裤衩,其他全用来抵他的过夜费了。
“放肆!”那公子爬了起来,双手抱胸,表情屈辱无比。
“呵呵,”那个皮肤略松弛,身材微胖的老鸨再次叉起了腰,没再骂,却是哭了,“嘤嘤嘤……你昨儿进来对奴家又亲又抱,奴家十多年未做生意了,从了你……”
闻言,周围看客表情如出一辙的惊悚,这个老鸨的年纪绝对够做这位公子哥儿的娘了,但这俩人却睡一起去了,还是这个公子哥主动的了,唔……打一个激灵,继续看!
“嘤……没想到你这个没良心的,睡了老娘不说,翻脸不认人,一副想吐的表情做给谁看,昨儿不是睡得很高兴吗!”
“呕……”公子哥儿撑地吐了。
那个老鸨再次被气炸了,“给我把他的裤衩也脱了!”
说脱就脱,两个龟奴上前,动作好不利索,一下子就扒下来了。
“吁……”唏嘘声不断,公子哥儿蹲地,露出雪白屁、股、蛋、儿,站不起来了!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下朝回来的路过的崔御史,被越聚越多的人,堵在了路上,他也不用小厮去看,他自己下了马车,踱步过来,然后就被惊呆了!
他一副官威做派,那老鸨却是机灵,不等那公子哥说话,她先上前拽住了崔御史的裤腿,哭诉了起来。
“大人给奴家做主,是这个负心人,睡了奴家,不给钱不说,还是嫌弃奴家,咒骂奴家,嘤嘤嘤……大人给奴家评评理啊。”
这个公子哥儿毫无例外就是谢晔了,他昨儿被他表兄徐茂拉出来喝酒,喝多了,糊涂了,再醒来,他居然趴在一个皮肤松弛,模样辣眼的老妖婆身上,而且明显,他们干过那档事儿了,当下他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气炸了的他,自然是直言要将那老鸨杀了泄愤,那老鸨也是个狠的,当下就连衣服都不让穿,让龟奴拉他出来,刚刚还让人剥光了他!
而他也是倒霉透顶,屋漏偏逢连夜雨,叫这个崔御史撞上,这要是被认出,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他低着头,死死咬牙,不肯抬头。
“哎哟,这谁啊,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浮生斋也有不少人被外面的热闹惊动,窗户一围都趴着不少人。但他们越瞧那个裸、男,越觉得熟悉啊。
池胥人点点头,他也瞧着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会是哪个。
“唉,”一个端着酒杯看热闹的,身子被身后的人一撞,手中的酒杯就飞出去了。
“小心!”他大喊了一句。
下面的人连忙退开,踉踉跄跄,蹲地抱膝的谢晔被踢了一脚,呈大字趴地,哎哟,之前没瞧清楚的屁、股、蛋、儿的,现在都瞧个清楚了。
“哈哈哈……”不少人都笑出了声。
谢晔爬起,脚后跟突然失力,来了一个仰倒。
“噗……”楼上看着不少人都喷酒出来了!
谢昀拉了俞乔,捂住她的眼睛,“阿乔不准看!”
除了他的身体,俞乔谁都不准看。
俞乔转身,然后才将谢昀的手拉下,“阿昀也不要看。”
谢昀点点头,那么辣眼睛的画面,他才不要看。
“殿下!”
徐茂揉揉眼睛从青楼里出来,弄不清楚情况,却是一眼认出,一句叫破了谢晔的身份!
“殿下?”这一句是崔御史,他眯瞪着眼睛上前,然后确认地嚷嚷了一句,“十殿下!”
“哗!”
“噗……”
“咳咳咳……”
连续三个殿下,可制造不少事故,浪费了不少美酒美食,唧唧嗡嗡的喧嚣一下子炸了开去。
第10章 /65/19()
徐茂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知道自己闯祸了,他连忙扒开身边一个龟奴的衣服,上前给谢晔遮羞。
“殿下,殿下……这可怎么办哟……”
谢晔闻言一巴掌打在徐茂的脸上,忍了又忍才没继续胖揍他,“给爷找辆马车来!”
一旁的崔御史眯了眯眼睛,“就用老臣的车吧,老臣有好些话要和殿下说!”
谢晔的脸没忍住扭曲了去,差点就对崔御史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还是被理智拉了回来,他一脸扭曲地道,“不用了,爷下回再听你说!”
崔御史看着谢晔和徐茂离去,他却没有回府,直接上了马车,回转皇宫,谢晔不听他说,他找楚皇说去!这种事让他撞见了,他要是不说,还算什么谏臣!
甭管是不是被人设计,谢晔这次是出了大丑,短时间内,他怕是不敢在众人面前露面了。
想看谢昀的热闹,就要做好自己被看的准备,报仇嘛,以牙还牙是最好的。
谢昀继续甜蜜蜜地笑,今儿出来给俞乔的家人烧香,又看了谢晔的热闹,可谓是圆满了,当然,如果不看到杨昔,他会觉得更圆满一点。
阴魂不散,好想剁成渣渣……
似乎感受到谢昀怨念的杨昔,在叫住俞乔之后,杨昔终于看了一眼,被她推着的谢昀了。
“这是八殿下吧。”
谢昀身上披着黑色斗篷,看不见脸,不过需要被推着走,还在俞乔身边的,就只有谢昀了。他们倒是一直形影不离,俞乔来一次浮生斋也要带着谢昀。
“既然碰上了,喝一杯?”
杨昔指了指他手边的雅室,原来方才他一直就在俞乔和谢昀的隔壁。
谢昀眯了眯眼睛,却是拉住了阿乔的手,“难得遇到篙草原上的故人,就陪他叙叙旧吧。”
篙草原对杨昔来说,绝对是一个黑历史,一个不怎么愿意被提起的往事,谢昀一句句都往他的伤疤戳,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
“请,”他看向了俞乔,温淡的目光中多了几许不一样的期待。
谢昀心塞了,后悔了,他刚才不该吃醋作死应了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