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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是开阳的计策,找一个假少主安插在自己身边,在这种时刻突然暴露,这样另一个就算是假的也不会有人发现?
对面的天权一身轻松,笑开了:“玉衡你果然深谋远虑,不过连哥哥我都瞒,真有你的啊。”
天枢也微微颌首,赞许地说:“难为你了。”
玉衡轻轻嗯一声,淡淡应道:“客气。”
天枢看向开阳身边,语气微温:“这么说,你就是”
她红唇紧抿,强行压下心中喜悦躁动。
少主是她找回来的,明日选举,她这边的胜算自然就更大一些。
开阳身边的少主纵使也有压力紧张,神情却比那位替身镇静多了。
闻言,他轻轻拱手,高声说道:“在下这里,先对诸位道声歉意。”
天枢微顿,看向开阳,然而开阳也是不明就里,气氛忽然紧张。
天权朗声笑道:“不会你也要说,自己是开阳长老请来的替身吧,这玩笑可不好笑了。”
开阳冷声道:“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随便找个替身回来,闲的没事寻开心吗?”
她转而看向那少年:“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没看她,平静大声道:“在下姓冷名洛,今年二十有七,并非什么天道流少主,若说是江南第一盟十五年前的少主,倒是可以。在下来这里,是受人所托,将这把剑完璧归赵。”
七星立刻神情冷峻,目光锐利直视于他。
天道流里混进了江南第一盟的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如同狮子群视孤狼。
天枢声音微冷,却还是沉稳:“这把鬼剑是假的,你受什么人所托,又归的什么赵?”
天权还在笑,却有锋芒:“冷洛?就是去年在玉门关,以鬼剑之名大开杀戒的那位。”
冷洛额头渗出冷汗,喉咙干涩,他深吸一口气,先撕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久不见光的真容。
“不错,正是在下。这剑的确是假的,可这假剑,却牵扯到真剑内幕。我靠这剑得以报仇雪恨,既是报答,也是心慕天道流高义,有心与诸位共事。”
瑶光面具下,沐君侯平静地看着他:“你还没有说,是受谁所托,真剑又有何内幕。”
“此事事关重大,只能当着七位长老的面”
“说清楚,就现在。”沐君侯语气定定,“诸位同盟也想听听看,到底有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冷洛面容愈冷,冷而苍白,他逡巡了一下天枢长老,发现这个最末位的瑶光长老发话后,再无人表露丝毫。
他心下几变,毅然决然道:“好。我要说的是,我手中的假剑,乃是麒麟山庄林照月敬献给已故闽王的。我受闽王恩惠,执此剑在玉门关杀戮数月,是为了报复江南第一盟,逼出哥舒文悦老贼复仇。”
沐君侯一眨不眨,平静无波:“此事天下已经皆知,还有呢?”
一直按捺不动的哥舒茵,死死地盯着冷洛,就像天上盯着猎物的鹰隼。
冷洛牙关紧咬,面无表情:“哥舒文悦不是我杀的。他是林照月的弟弟林容辰所杀。”
一向满不在乎言笑晏晏的天权,不动声色与三哥天玑对视了一眼,天玑今日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最是城府深重的老二天璇,他被那个神秘的瑶光以道字令对了一掌之后,就一直蛰伏不语。
瑶光出言之后,魁首天枢就避嫌一般不再插话。
天璇反而冷笑一声,若有所思,声音低沉说:“就算是作假的鬼剑,也不是什么大白菜,人手一把。麒麟山庄林照月确实有一把伪剑不假,哥舒文悦被玉门关鬼剑杀死的时候,林照月给闽王的那把剑,随着闽王之死留在洛阳皇宫内。你却说剑在你手中,人却是容辰所杀,你的话未免矛盾。”
冷洛斩钉截铁:“我说得句句属实。”
天玑慢条斯理,淡淡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林照月手中有两柄一模一样的鬼剑。”
冷洛眼睛一亮,看向他:“不错。他手中不但有一把假的鬼剑,还有一柄真的鬼剑。”
这话就有意思了,七星长老都已知道,真的鬼剑现在在这个瑶光手中。
瑶光掌心有道字令,做不了假,可这鬼剑,所有人都还不曾亲眼看见。
就算这假瑶光是林照月派来的,林照月总不可能是那位能写下道字令的人吧,这绝不可能。
那么,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剑不在瑶光手中。要么,冷洛在说谎。
六人的目光似有若无,看向瑶光。
瑶光面具下,沐君侯目不斜视看着冷洛,依旧平静地说:“你还是没有回答,谁指使你来的?我给你最后一炷香的时间。”
冷洛警惕地看着他:“我的话句句是真,天道流里如果有真的鬼剑现身,那一定是林照月的诡计。那个人也一定是林照月的人。”
沐君侯一字一顿,冷冷地说:“你为一己私仇,在玉门关犯下滔天杀戒,死在你手中的人有多少无辜,你最清楚。林照月有野心不假,破案捉拿却是洛阳皇帝下的令,如今林照月已经率领大内高手一路追到三千雪岭下,你想利用天道流对付林照月,也要想想天道流有没有听风阁和书堂好瞒骗。”
天枢颌首,声音沉稳说道:“不错。瑶光长老所言,皆是天道流人所尽知之事。你还有什么话说?”
冷洛额头的汗渗出,他目光左右扫过,没有看到一张犹疑动摇的面容。
“快说,你手中的鬼剑从何而来?”
“谁指使你来的?”
七星里,唯有老三天玑最是温雅平和,也最是洞察敏锐,他不紧不慢道:“林照月手中是一柄假剑还是两柄假剑都好说,可你为何一口咬定,他手中有一柄一定是真剑?”
天权笑道:“三哥,听说那极道魔尊乃是方士,当初在玉门关都追他不到。就因为鬼剑乃是方士之器,能屏蔽方士的阴阳之力。我看他可能说得是真的。”
冷洛冷笑一声:“我说得自然是真的。当时我手中拿的就是真的鬼剑,我不知道闽王为什么突然死了,林照月成了皇帝的人。但是林照月和我都知道,当时我手中的鬼剑是真的,因为闽王要借鬼剑,复活闽越白衣教供奉的神灵。一个死了三百年的人!”
天璇低沉的声音,冰冷又危险:“胡说八道!不过是邪魔外道,愚弄普通百姓的伎俩罢了,也敢拿到这里来说。”
沐君侯巍然不动,他的手缓缓放在腰间,平静地说:“马上就到一炷香了。既然你不愿意说谁派你来的,那你可以用这个时间,留一句遗言。”
冷洛瞳孔骤缩:“你要杀我?”
“这是第一句吗?”沐君侯的手轻轻一动,原本一无所有他,腰间忽然悬挂了一柄剑。
一柄漆黑无光,细长纤薄的剑。
一直静观其变的司徒铮眸光瞬间锐利,直直盯着那柄剑。
这就是,林照月告诉他的,已经出现在天道流的真鬼剑?
七星长老们在看那柄剑。
冷洛也在看那柄剑,他恍然明白了:“原来,你就是林照月的人。怪不得呵。”
“这是第二句,你还有最后一句,别浪费。”
“慢着!”
天枢上前一步,挡在沐君侯的瑶光和冷洛面前,沉稳儒雅的声音说:“此事内里蹊跷众多,先不急着杀他,把他关起来,一条条审问过后,再定罪处刑不迟。何况,既然江南第一盟的林盟主来了三千雪岭,把这个人交给他,比杀了他更能解决问题。”
隔着面具,沐君侯定定地看着天枢,许久平静地说:“在下还以为,天枢大哥想看看鬼剑出鞘是什么样子,也好看看,是真是假。”
天枢似是笑了下:“老七说笑了,你手中的剑自是真的。”
冷洛直勾勾地看着瑶光,将手中的假鬼剑随手抛给天道流的人,顺从地被押解下去。
直到走出去很远,他才收回目光。
沐君侯却一眼都没有看他,金玉相击的声音,从容不迫地说:“天枢大哥说是真的,可有依据凭证。毕竟在下这剑,既不是林照月给的,也没有什么能复活死人的能力。”
天枢没有答,最是温雅的老三天玑走过来,慢条斯理道:“瑶光莫要负气,此事我们稍候再议。今日是为了司徒道主的遗孤。”
天权轻松笑道:“玉衡开阳两位长老带来的少主,都主动说自己是假的。两位也很气闷了,我看你们就别追究了。总不能非要让人家凭空给变一个出来。”
“那两位是假的,不代表真的就不存在。”
突然而来的声音,少年人特有低哑清凌,像清晨略显渗凉的河水。
所有人都朝着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看去,惊讶地发现那是玉衡长老身边一个普通的弟子。似乎是跟着秦刀一起护送假少主来无名天境的人。
唯有沐君侯,眼神复杂又怀念。
玉衡长老淡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立如一杆标枪,脊背挺直坚定,平静决然地说:“我叫司徒铮,司徒黎的司徒,铁骨铮铮的铮。”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声音不高不低,叫所有人都听见:“我是司徒信带走的那个少年,你们当中有人追杀了我十五年。现在,我回来了。”
第164章 164只反派()
黄昏落日如风吹落叶而走。
在无名天境祭坛;司徒铮站出来表明身份后;并没有任何后续。
星魁之首的天枢,静静地看了他几眼,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假鬼剑。
没有任何质疑,也没有任何验明身份的举措;天枢素来沉稳的声音温和地说道:“去给你父亲上柱香吧。”
其余六星亦无人发话,这个时候七星仿佛如一人;只要有一个发了话,就代表了其他所有人。他们无条件支持天枢的任何决定。
周围的天道流的人也一片肃穆冷静;没有任何人有质疑疑惑,随着七星长老们的离去;各自依随鱼贯而出。
司徒铮像是忽然才意识到,天道流有多可怕有多难对付。
就像妄图走进一座没有门的铁屋。
玉衡长老走在最后,在他前面走的是瑶光长老。
走之前,目光在司徒铮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
甜井村周围呈七星拱月之势,坐落着七位长老和麾下的天道流高手。
玉衡长老带着司徒铮回到甜井村深处的树屋时,黄昏的金辉已经遍洒世界。
金灿灿的橙黄朦胧,如同幼年时候最难忘的梦境。
“太冒险了,你该早些告诉我的。”
玉衡长老卸下面具,露出一张线条疏淡的脸;他的面容年岁不老,神情却像已然看尽世情人心;没有丝毫的热情。让司徒铮想起;秋天屋后林子里静悄悄的落叶。
司徒铮没有回他;神情冷得有些淡淡的嘲讽。
玉衡眼皮不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七星之中肯定有暗杀你的幕后指使者,要杀你就不会多此一举护送你。所以我和开阳都不是那个人,你可以信任。”
“那谁是不能信的人?”
玉衡薄薄的眼皮之上,疏淡的眉宇微蹙,缓缓吸了一口水烟。
“这个问题,我想了十五年也没有想明白。”
另一边,七星四魁齐聚。
天枢在木质桌面上依次摆开三柄剑。
在他身边站着其他三个魁星,天璇,天玑还有抱臂而立,神情轻松灵动的天权。
剑从右到左,分别是今日从冷洛、司徒铮手里拿到的鬼剑。
四个人都没有戴面具,天枢宽厚的剑眉凝重:“看看这两柄剑与天璇手中的有没有什么不同。”
天璇抱出一柄一模一样的鬼剑,放在另一侧。
四个人围成一团,严谨仔细地一一拿起来比较后。
许久后,天璇沉声道:“落花谷燕家!欺人太甚。”
天玑也不由叹息一声,额头微微有汗:“难分真假,必然是出自行家之手。”
天权虽然还在笑,眼神却锐利如刀:“看来燕家当初给我们铸剑之后,所谓的残次品丢失,也是句假话了。”
天枢一直很稳,这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气怒之色:“燕家已经灭门,不管他们有什么打算都没用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其中有没有别的算计。天玑你来说。”
天玑一贯不紧不慢,他本是百年书香世家所出的名士,年少之时就以敏慧而闻名。
“那就从十五年前的叛乱说起,道主司徒黎暴毙,司徒信带着少主和鬼剑叛逃。”
他放下两枚黑子。
“我们追捕司徒信的时候发现,天道流里有一股暗中势力,在追杀他们,意图夺剑。”
他放下一块墨砚。
“十二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