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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俊美的;但是气质太疏淡了;就像漫射辉光的冰镜,以至于根本记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相貌。
他给林照月的感觉很强大;强大却叫人觉得没有威胁。
此刻;那人像是被提醒,若有所思着什么:“我想起来了;我是一个方士。”
他是方士,这是明摆的事,林照月早就知道了。
林照月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很快就展开。
每次说到他自己,这个人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痴痴妄妄的。
但除此之外所有的事;这个人都极为可靠;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林照月神情平静,另起一题:“依先生所见,这一次那个魔魅会是谁?是什么身份?我布好了所有的局,却不知道对方于何处落子。”
黑纱帷幕里的人从若有所思中抽离。
“因为你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林照月敛眸:“他想要用鬼剑的阴阳之力,复活三百年前被燕家封印的自己。”
“白薇告诉你的?”
“是。”林照月没有丝毫犹豫,和盘托出。
对着这个人,就算内心深处再保有一丝清明警醒,还是会不由自主全心信任。明知道这或许不是自己的本意,此时此刻却心甘情愿。
只有这个人离开后,再回想当初,林照月才会觉察出一丝可怕。
但现在,他没有一丝隐瞒和迟疑,将一切从头道来。
当初,林照月之所以和白薇结盟,源于白薇分享给他的一个秘密。
去年,白帝城中秋庆典第二日,秋水在天清如月。
白薇如约而至,带来一卷书册,一卷记录着落花谷燕家千年密录的典籍。
她说:“燕家祖上有古蜀大巫血脉。最重要的典籍上记载了,当三百年前的封印彻底打破的时候,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林照月面无表情,声音冷静又理智:“无稽之谈。人怎么会拥有那样的能力?你不如告诉我他是神仙。”
但,有林幽篁和他自己的死而复生,他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白薇的眼睛像是微微的发着光,蕴含一种极端的疯狂偏执,但她的理智却又极为清醒冷静。一步步向他走近。
“你知道,何为方士吗?换斗星移转命盘,阴阳凝魂乱坤乾。上古遣下通幽术,五行聚煞逆地天。”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煽动力,却已然充满诱惑,让人情不自禁微微发抖。
“我们可以借此得到他的力量,就能拥有方士颠倒阴阳,逆转乾坤的力量,让一切重新开始。”
“你母亲、姐姐,甚至你和顾相知错了的初遇,都可以一一重来。”
“我娘,我的孩子,所有死去的人,牺牲的人都可以复生。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让一切按照我们的心意发展。”
那张雍容倾城的面容,眼泪从平静的脸上滚落,她却在温柔微笑。
“你我的人生就再也没有悲剧和不得已。”
林照月,被打动了。
“如果他当真那么强大,三百年前如何会被燕家兵解封印,落得如此凄惨结局?”
白薇手无寸铁却从容翩然,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将那密录递到他手中。
她一眨不眨看着他,秋水一样的眼眸盈满神秘狂热:“所以,当初的封印本就是失败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死,他是自愿被封印的,于他而言,三百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一场大梦罢了。”
“你若是信,随时都可以找我合作。若是不信,想要杀我报仇,我也不会辩解一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大可随时来找我。”
她莲步轻移,缓缓离去,止步回头,微微一笑:“但我可以告诉你,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天将末日,则魑魅魍魉横行。不信,你可以问问顾相知,幽冥界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一片废墟?”
“我选择相信她。那本密录上并未记载如何解开封印。不过虽然我们不知道,但钟磬一定是知道的。那把真正的鬼剑,也一定知道。”林照月说。
黑纱帷幕下的人,似是隔着纱幔在看着他。那目光也疏淡极了,似是没有任何存在感。
可林照月知道,自己被注视着。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闽王是钟磬,特意将白薇安插在他身边。”
林照月摇头:“我不知道。当初结盟之后,迫于白帝城的势力,我给她出了这个祸水东引的主意,让闽王兜揽下一切。我只是知道,有鬼剑出没的地方,一定有钟磬。”
他们想利用钟磬,钟磬也在利用他们。
“可是,经历过诸多事件,从落花谷到麒麟山庄,从玉门关到三千雪岭,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钟磬到底在做什么?先生能不能教我?”
黑纱下的白衣,如同影下的雪,那人淡淡地说:“这些事件里,你看到了什么相同的东西?”
“我看到,”林照月思索,“他交易的每一个人都会卷进灾厄之中,而他每一次都会死在鬼剑下。”
除了麒麟山庄时候,钟磬是被他吞噬了。
“唯独有一次不是。他跟我的交易失败了,因为有先生教我的法子,我吞噬了他,掌握了魔魅的力量。”
就是那一次,林照月险些将这个人错认为是鹤酒卿。
黑纱下的人平静道:“你怎么想?”
“我在想,三百年前那个人是以妖邪身份被封印的,不管事实如何,那封印必然至罡至正。莫非钟磬是想用人间至恶,来侵蚀消弭这封印上的先天正气?”
那人颌首:“你很聪明,虽然不中也不远了。”
林照月不解:“差在哪里?”
“不可说。”
林照月的身上素来只有清贵风雅之态,没有半分傲气。但恰恰相反,他比绝大多数人更高傲自信。
说是请教,但他心里却早有答案。然而未曾想到,这人却说还差一些,却又不能说差在哪里。
林照月也不纠结于此,颌首说道:“那好,按照他以往做事的风格,这一次必然也该是与某个命格已死之人交易,定下契约,从而汇聚人间之恶于己身,最终死在那把真正的鬼剑之下。可是,到目前为止,天道大典上还没有死一个人。他到底是哪一个?”
一阵山风吹拂而过,拂开黑纱帷幕,露出一角素淡如旧梦的白衣,还有那人精致苍白的下巴。
林照月微微晃神,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帷幕很快平息落下。
那人并不在意被林照月看见,他从出现那天就仿佛什么也不在乎,出现离开都很随意。
“谁说没有死人?天道流不是有两个道主,死在了这把剑下。”
林照月:“那是十五年前,这也算吗?”
“十五年前只是因,到今日才结出果,自然算。”
林照月神情微微一变,反倒笑了,只是唇边笑容淡不可闻:“那岂不是说,我于此处布下重重迷局,竟是白忙一场。全然无用。”
“有用无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还有最后一次,一切就要结束了。”
那语气淡淡微低,就像看见沧海又变桑田,白驹过隙浮生千载,竟然隐隐温柔。
不等林照月说什么,那人落下最后一子,起身就要离开。
“先生这就要走?”林照月亦是起身,看着那人的背影,“棋局未曾决出胜负,何况天道流这场戏还未落幕。”
那人没有回头,清清淡淡的:“不必了,胜负早就在局里。落幕不过是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先生下次出现是何时?”
这次,那人回头了,雪岭的风吹拂帷幕和素淡白衣,一时分不清黑白界限。
帷幕下那人的脸也忽隐忽现。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再也不见,也希望很快再见。”
他转身,如风吹雾散一般消失在林照月的眼前。
这个人太神秘也太不可捉摸,林照月许久回神,想起来那个人还没有回答他,这一次钟磬是谁?
空中一声鸣唳,雪鹰的消息带到。
林照月看了一眼展开的消息,神情冷静,微微垂敛了眼眸。
不出所料,容辰带着人在三千雪岭下意欲往无名天境而去,与天道流布下的防守发生冲突。
无名天境得知消息,果然松懈了些。
更重要的是,天道大典上暴露出来的沉疴痼疾,让所有人都受到空前冲击。
那些从轮回香里清醒的人,又要如何自处?
虽然布下的局似乎无用,但林照月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
他交代了一声,命人看顾好暮春,只身走向大雪深处,地面上却没有留下丝毫脚印。
无名天境。
天璇醒来,得知司徒黎亲口承认是他杀死自己的父亲,得知是司徒黎自己命天枢杀死的他自己。
他仰天长笑,冷声说出老道主当初所为,并非是一己之私,乃是为了救助活下来的人。他斥责司徒黎是懦夫,不敢面对自己杀错了,无能为力的事实,不配做这个道主。
但他也放弃了杀死少主,只身离开无名天境。
他还带着象征天璇长老的面具,也依旧以天道流的身份自居,只是,他要去寻找他自己认可的正义,创造他理想的天道流。
天权并没有责怪天玑,他的性格像极了当年的司徒黎,却比司徒黎通达豁然。
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人就会快乐很多。
天玑对醒来怅然失神的天枢说:“大哥,你怪我吧。你用了十五年拼尽一切维系的梦想,我把它打碎了,彻彻底底。对不起,我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天枢是为了守护盟内那些泥沙俱下,矫枉过正的正义,不想那个人失望之下否认整个天道流,而揽罪于他一身。
为了让天枢说出真相,逃过一劫,天玑才想出用轮回香把一切摊开给所有人看。
没想到,天枢背负的比他所猜想的更多。
那个素来沉稳的男人,摸摸他的头:“我们可以想办法,在废墟上重新建一个新的。虽然不完美,虽然会很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但是事情总要有人来做。”
瑶光摘下面具,走到他们面前:“重新介绍一下,在下沐天疏。我能加入天道流吗?不做道主了,就做瑶光长老。”
司徒铮站在玉衡、开阳长老之间,看着他们说:“我叫司徒铮,我师父是司徒信,他不是叛徒,我也不是少主。”
天枢看向他。
司徒铮深深地看着他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知道真的少主的消息,换一句实话,我师父是谁杀的?”
天枢说道:“我没杀他。我不想知道少主在哪里,只想知道他过得好吗?”
“我也没打算告诉你他在哪。他过得不好不坏,但他自己好像很开心,他很喜欢笑。”
天枢终于释然。
天玑望着司徒铮,微微点了点头。
在僻静的地方,司徒铮等来了天玑。
“你有话要告诉我?”
天玑看着他,平静地说:“司徒信,是我杀的。我偷拿了天璇的剑来看,天枢撞见过我,才染上了那股香。我做事小心,不会留下丝毫的把柄给人。他不知情,所以无意间替我背了黑锅。”
司徒铮冷冷地看着他,喑哑着嗓音:“你倒是义气。为什么杀我师父?”
天玑苦笑:“天璇旗下是清理叛徒的,那天我拿了他的剑,为了不被发现就替他走了一趟任务。回程看到神秘高手在杀天道流的人,他们不敌来求援,我就出了手”
司徒铮眸光清澈又空落:“今天之前,不,应该说天道大典之前,我都发誓,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杀了他。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找了他好久再见面我却害死了他。是天道流的人先袭杀的我,师父是为了救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据我所知你当时应该在玉门关。”
司徒铮眸光聚焦:“有人诱骗我回去的,我一定会查出来,让那个人血债血偿。至于你”
天玑坦然:“我站在这里承认,就没想活命。你杀我报仇吧。告诉我大哥,就说我厌倦了,回家归隐。”
司徒铮的剑毫不犹豫挥下,地上掉落一地乌发,还有零星滴落的血。
“我跟你们不一样,杀人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想知道真相,想要替我师父讨回公道,而不是泄自己的悲愤,安慰自己也算为师父做了什么。”
少年的脸上显出山岩一般的坚毅冷峻:“我要做天道流的道主,你来帮我。我想要的公道,我自己来找。”
天玑怔然,他的温雅玉秀的脸上多了一道剑伤,不断流下血来。
“天道流没有道主了,只有七星长老。”
司徒铮摇头,斩钉截铁:“我要做道主。司徒黎的话不对,我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