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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气恨得眼里氤氲了泪光,陈襄看见,一时之间失了言语。
“若真想对我好,就离我远远的。”沈连城迈开步子,往宫外走了去。
望着她远去,陈襄一只手在衣袖里攥紧了,一双眼眸,深沉得仿佛两个无底的深渊。
栾清殿内,天子宇文烈已等候陈襄多时了。陈襄一来,他就瞧出他眉宇微蹙,不同往日的沉静,于是笑着问:“你这是遇到阿蛮了?”除了沈连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陈襄不高兴到这种程度——难以遮掩的程度。
他又是一笑,兴叹道:“阿蛮着实不错,可惜啊,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有什么办法,可让他们和离?”陈襄突然抬眸问宇文烈。
宇文烈一惊,“阿蛮与李世子鹣鲽情深,岂会和离?”
“昨夜她挨了李家家法,我看那李世子也没为她做什么。”陈襄眸光一敛,心头又是一下气恨。
“有这等事?适才在慈安宫孤王还看她好好的……”原来,那么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的倦容,并非因为担心王太妃!他突然震怒:“李家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阿蛮施用家法!赵寺人,传朕旨意,杖责李世子二十板子,以示惩戒!”
“是。”
“……”宇文烈的旨意下得太快,陈襄都来不及思考此事的厉害,赵寺人便得了令跑出去了。
听说前段时间李霁与沈连城闹别扭被天子知道了,天子也下了训斥之言。今次亲眼一见,陈襄才发现天子对沈连城的恩宠,超乎他过往以为的单纯。适才听闻沈连城挨了家法,天子的怒气,几乎是一点即燃的,不假思索。
宇文烈平复心绪,方才对陈襄道:“和不和离的,乃是沈李两家的事,孤王不好掺和。”忽而话锋一转,“不过真到了那等地步,便是李家不放,孤王该出面时,自会出面的。”
陈襄颔首,对天子的意思心领神会。
而就在他与天子商谈国事之时,顾氏也来到了惊鸿殿。
李霜儿见母亲脸色难看,自然问询:“阿母这是怎么了?难得霜儿得了机会请求天子准允接您入宫这一趟,您怎还不高兴?”
如今宫里有个乔美人,得天子专宠,她这个李夫人,想见一见家人都难。此次深陷薛世妇一事受了委屈,这才从天子那里求了个准允,已是祸中求福了。母亲进来摆出这样一副苦瓜脸,她莫名觉得心烦。
“你弟妹适才来看过你了吧?”
顾氏才开了个话头,李霜儿却惊异道:“没来啊!”
“没来?”顾氏听了险些跳起身来。明明在太傅府,沈连城还说要进宫瞧瞧的!那个骗子,莫不是专程进宫里来会情郎的?她越想越恼,恼得一张脸都红了。
“阿母,出什么事了?”李霜儿方才感到事情不对,于是拉了顾氏的手,耐了性子。
“沈氏阿蛮,可真不是个东西!”顾氏说出这句话,接着便是满腔的苦水,从沈连城嫁到他们家让她膈应的那些事儿,一直说到头前进宫时见到的,一桩一桩地数落,一件一件地往外倒,只觉怎么也倒不完,倒不干净。
听了她讲了这许多,李霜儿心中也不平静,替弟弟不值,气愤、懊恼,但最终都转为了无奈。
“那能怎么办呢?还不得忍着些。”她终于沉了气对顾氏道,“这回没有沈家暗地里相帮,我能这么容易从內侍省的大牢里出来?要怪也只能怪你们没一个有用的!若是没有沈家,我这次在宫里出事,你们谁能帮我?谁能救我?”(。)
第217章:两不相见(加更各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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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女儿声声质问,顾氏也羞恼得无地自容。
殿内一晌沉默之后,李霜儿突然郑重地唤了一声“阿母”,而后重新拉了她的手道:“要让弟弟牢牢守着弟妹才行。”
顾氏点头,“所以适才在宫门口见了,我也只当没看见不是?”
“阿母您做得对。”李霜儿接着道,“无论如何,不能把她逼急了,撵跑了。无论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你们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她与陈国公真的有什么,那也当不知道吧!”
说着这话,她是咬着牙的,咽下的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而即便是这一句话,顾氏也隐忍地点了头,“你说的对,都怪你父亲和弟弟没出息,才要受这样的委屈。咱们李家,好不容易有一个入了宫的,却没有谁护得了……”
听了这话,李霜儿流下了两滴泪。
自进宫以来,她谨小慎微活到现在,着实不容易,每天里的生活,说是如履薄冰也毫无虚夸。
“不会一直如此的。”她眼里满是决心,“总有一天,我不必活得如此辛苦,阿母,您和父亲,还有弟弟,也不必活得如此委屈!”
她的话,顾氏听得懂,但她却觉得遥遥无期。天子是个见异思迁的,后宫佳丽无数,自己的女儿,想再有长进都难,何时才能有那么一天,不必活得辛苦,不必受委屈?
不过,她还是点头,没有泼女儿的冷水。
而听女儿这番话,下定了决心要把沈连城供着,她也不敢把昨夜对沈连城施了家法的事说给女儿听。再聊了些旁的,她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做辞离开。
回到家府,她却从李威那里听了一个骇人的消息,因为昨夜对沈连城施了家法一事,天子派人来打了儿子二十大板子!
她一听这事,当即腿都吓软了,“那……霁儿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半条命都去了……已经请了大夫,上了药,在宁辉居躺着呢。”李威怒不可遏,“都怪沈氏!这事传到天子那里,怕也是沈氏说的!早知她这么厉害,我绝不让霁儿娶她进门……”
“夫君!”顾氏垂着泪珠子,却是急忙拦李威的嘴,而后压低声音道:“不可说,不可说。”
李威有些意外,平素里把儿子疼在心尖尖儿上的妻子,如何听了这事反是这样的反应?她不跳将起来要去撕了儿媳的皮,真是古怪!
“霜儿说了,无论如何,得牢牢把握住儿媳,不可把她逼走了。”顾氏解释道,“霜儿说,她这次深陷內侍省大牢,若不是沈家暗地里相帮,她恐怕难能出得来。霜儿在宫里,还得仰仗着沈家。”
李威并不糊涂,这个道理,他比妻子要通晓得多。但儿子被打成那样,他气啊,恨啊……也后悔,终是一声叹息:“昨夜我们就不该打她。”
“是啊,真是一时没忍住,害了儿子。”顾氏抹泪,“我去看看霁儿。”
“嗯。”李威点头,忽而想起什么来,问:“儿媳呢?你入宫可见到她了?”
“她还没回来?”顾氏不无惊异。“我刚一进宫就看她出来了啊。”至于见到她与陈国公不清不楚那事儿,就不说了罢!
“这就怪了……”
“也该回来了吧!说好一起用午膳的。”顾氏无奈,也不往心里去了。“我先去看看霁儿。”
“去吧!”
就在顾氏去宁辉居的路上,她恰巧遇见沈连城回来了。
远远地瞧见,她强压了心里的怒气,挤出一个忧心忡忡而又不失柔和的样子,疾步迎了过去。“阿蛮,你可算回来了!霁儿被打啦!被天子打了二十个大板子!”
沈连城听言,所有见到顾氏的无所适从都烟消云散了。她蹙眉问:“天子因何打他?”
“还不是昨夜的事……”顾氏咕哝一句。
天子如何知道的?定是陈襄多事!沈连城想到这一层不禁更为愤然,转身便往宁辉居的方向走了去。
进到宁辉居的院子,她却犹豫了。
阿则出来迎了她,把李霁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只求沈连城能进去看看。
“世子夫人,世子他屁股都被打烂了,血肉模糊的看一眼都不忍!可世子他,愣是一句委屈的话都没说,一句疼也没喊。赵寺人来传圣旨时,世子也只说自己该打。世子他……实在太可怜了。”说着还掉眼泪了。
终于说得沈连城没有了迟疑,他欣喜不已,忙是一溜烟跑进去通报,声音里带了几许兴奋连连喊了几句:“世子,世子夫人来看您了!世子夫人来了!来看您了。”
沈连城跟着来到后院门口,却听得屋里一个虚弱的声音回了一句:“不见……你跟她说,算我为昨夜之事,向她赔罪了。”
阿则愣住了,回头只见沈连城的眼泪哗地淌了下来。他想了想,心一横道:“奴不说!要说您自己与夫人说。”说罢就往外头跑了去,并让跟进来的青菱和玉荷都出去。
在外头见到顾氏,他也上前劝住了她,叫她晚些时候再进去。
顾氏心急儿子,却也盼着沈连城能跟儿子就此和好了,便没有进去叨扰。
后院里,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却是许久无言。
沈连城压制着哭了好一阵,终于拭了泪,却是反身,往外头走了去。
屋内,李霁双手交叠在枕下,趴着身子,本扬起的头,隐隐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红着的眼睛也涌出了一层雾气,终于紧闭了双目,埋首于臂间。
沈连城来到外头,顾氏忙上前,不无期待问:“你跟霁儿他……和好了吗?”
沈连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顾自离开了。青菱玉荷向顾氏施了礼,忙是跟上。
“看来还没好……”阿则失望地呢喃了一句。
顾氏气极,冷不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缩了脖子。
沈连城回到清秋苑,不吃不喝,却是拿起了一本未有读完的书,安安静静地坐在了窗边的案几旁。(。)
第218章:无视存在(加更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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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青菱玉荷看来,沈连城异常的安静让人感到害怕。
这一刻,任是聪明过人的青菱,也琢磨不透沈连城的心思。
“青菱,我害怕,你能不能不嫁洪护卫了?”玉荷真是怕极了,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可叫她如何应对啊。说着这话,她都要哭了。
见她眼底氤氲的泪光,青菱不禁皱眉,睨了她一眼道:“瞧你这点出息。”不过,叫她现在嫁人,她的确不安心。
她想了想,向沈连城走近了些,小心翼翼道:“女公子……奴让下房为您做些吃的送来?您便是心里不痛快,也不能不吃不喝呀。”
“并非心里头不痛快,”沈连城目光仍落在书本上,心平气和道,“我只是暂且不饿。你们饿了,先去吃吧!”
“女公子,”青菱鼓了鼓勇气,又道,“世子他这两天经的事情多,怕是不知如何面对您,您别往心里去才是。”
“我不往心里去。”沈连城淡淡地说着。
可是,分明不该是这样啊!若不往心里去,岂会是这副样子?可便是往心里去,也不该是这样……青菱也真的是急了,不知所措。
而感觉她还杵在那里,沈连城不禁抬眸。见她拧着眉,一脸的担忧,她合起书,笑了一下吩咐道:“那让下房把严公子送咱的桂花糕蒸上几个拿来吧!”
头前出宫回开国郡公府的路上,遇到了才来京都没几天,并顺利做了太傅府僚客的司空府长孙严孝宽。
他让仆僮拿了一食盒的桂花糕,说是自己亲手做的,特拿了些来,正要到开国郡公府拜见沈连城,谢她“举荐”之恩。
既然在街头恰巧遇见了,沈连城与之寒暄了几句,领了他的桂花糕,便要别过。然而,巧又不巧,她又遇到了早就来到京都却一直未曾露面的韩阙。
韩阙来京都就一直被拘在大伯韩正家里,接受调教,连着一个多月,那是哪儿都没去。这次好不容易得了准允出来透透气,还不得往开国郡公府找表兄表嫂叙叙旧?
可他出来的不是时候,李家正是家事混乱的时候,沈连城自然不愿他过去。于是,她以李霁染了风寒不能陪他为由,带了他,顺便也带了严孝宽,来到一处风雅之地,陪着他们喝了几杯茶,聊了会儿天。
这也是她为何比顾氏还要晚回家的缘故。
不多时,她便吃到严孝宽扬言亲做的桂花糕了。
味道与一般厨子做的,别无二样。她还让青菱玉荷也都尝了一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好似这两天没发生任何事一般。
午后,李威和顾氏出发回秦州,她也亲自相送。面对顾氏的再三叮嘱,劝她要与李霁如何如何,她也唯唯是诺。
接下来几天,她对府中庶务,该管的依然会管,对李霁的姊妹,也和往常无异。唯独对李霁,她绝不主动过问,哪怕一句。
就这样冷着,一直冷到李霁屁股上的伤好了能下地了,也还这样冷着。
偶然在花园里遇见,她就像没看到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