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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相伴几十年的贴身太监又如何,如果是于江山社稷有碍,不是一样该杀了就杀了。
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倒不是说千古明君们有多么样的冷血无情,不近人情,只是人在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总是该放弃一些东西。
这符合万物能量的守恒规则,也是上天赐给所有人的公平。
在当今皇上的祖父,武昌帝的时期,就曾经发生过一件这样的事。
武昌帝有过一个特别宠爱的內侍,叫做陈平。
从小相伴武昌帝几十年,武昌帝对其特别的信任,很多事情也都对他不那么避讳,就连乘坐御辇的时候,都不用陈平在边上行走,而是跟着其一起坐在御辇的边上。
因为陈平的受宠程度,就遭到了一些大臣的嫉妒。
便有大臣像武昌帝进言:“陛下,您居然那样宠爱一个內侍,这不是明君的做法啊。您让內侍和您同乘一个御辇,我们见到御辇都要跪拜,难道我们作为国家栋梁,勋贵功臣,却还要像一个內侍跪拜吗?”
武昌帝当时一听大臣所言,觉得很有道理啊,为了抚平大臣们的不满,就下令把这个陈平杀掉了。
那可是相伴了他几十年的內侍啊!
就这么就杀掉了。
但是外面所有的大臣百姓,都不觉得皇上做的不对,也不觉得皇上冷血无情,都觉得这才是一个圣明之君应该做的事情。
当今皇上可以连武昌帝都亲口说过:此子最肖我。的人。
所以常化全公公,虽然在宫中叱咤风云,做到了太监总管这样的位置,可是却一直小心谨慎,从来不敢做任何过分的行为。
遇到皇上宠爱的嫔妃也是刻意交好。
一旦皇上有天真的要杀他的时候,也可以有人给他求个情,说不定就可以救他一命呢!
常化全常公公传了旨意,便回去了,只是令唐菲好好准备,晚上自会有凤鸾春恩车还接唐菲去乾清宫。
萦香阁院子众人,都是喜不自禁。
今日正是中秋佳节,却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皇上招了主子侍寝,说起来岂不是喜上加喜。
而且在宫中一向有一天规矩,便是每逢初一十五,皇上一定是要宿在皇后的寝宫的。
如今皇后不在,所以皇上去哪儿睡全凭皇上自己做主,可是这样的日子作为唐菲初次侍寝的日子,倒真是一种吉兆。
青梅就是满脸兴奋的向着唐菲道:“主子,皇上选在中秋节的时候招小姐侍寝,想来是真的把小姐放在心里的!”
唐菲却是微微一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始终在心中萦绕不休。
但是又不忍心佛了青梅的心意,便是强颜欢笑道:“梅儿,我有些累了,想来晚上还需要一番劳累,如此我便入内间准备准备,你帮我守着门口。”
青梅不疑有他,欢快的应了,与一边的青杏兴高采烈的商量起晚上主子的穿着打扮了。
唐菲进了内室,坐在床上,眼泪却是一下子便流了下来,却是没有声音,只是无声的流泪。
一低头,便看到,那个丑丑的布娃娃正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自己。
心中更是无端升起一份厌烦,便抓起那布娃娃,狠狠的一甩,布娃娃便落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最终不动了。
“贱人就是矫情。”唐菲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
一切都是自己所要的,自己争取的,自己希望的,那你现在的心痛算的了什么呢?
“唐菲啊唐菲,清醒一点啊,这才是你要走的路,你早已认定的人生之路!”唐菲狠狠的甩了甩头,仿佛赌气一样的用力擦干了眼泪。
却忽然听闻窗外一段缥缈的笛声,仿佛从天边传来,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晰,却又依稀可闻。
唐菲不再动作,只凝神听了一会,笛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吹得正是一首秋风词。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唐菲对于大云国的诗词歌赋,也是有了一些的了解。
这首秋风词便是前朝的一位很有名的词人陆白所做。
这位词人从小和表妹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在长大后也如愿取了表妹为妻。
谁知表妹嫁给陆白后多年无子,而陆白却因为与表妹的情深厚意迟迟不愿纳妾。
这引起了陆白母亲的不满。陆母认为表妹会让陆家绝后,又认为其把儿子的前程耽误殆尽,随命陆白休了表妹。
大云国天生崇尚孝道,陆白拗不过母亲,只能假意休了表妹,却偷偷的把表妹安置在外面的一处别院。
可是即使这样却仍是叫陆母发现了,于是强行给陆白另娶了一户姓王的女子为妻。
表妹伤心欲绝之下,身染重病,便也在陆白娶亲的那天晚上吐血而亡。
而陆白得知了表妹的死讯,也是悲痛欲绝,不久便也随着表妹郁郁而终。
而这首秋风词,便是陆白在被母亲逼迫额情况下,被迫与表妹分别的时候,所写下的。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衣带渐宽()
唐菲坐在床上,定定的听着这如泣如诉,婉转哀怨的笛曲,却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的踩着鞋子,连外裳都没有披,便向着萦香阁门外奔去。
青梅,青杏,正在外间兴高采烈的讨论呢,突然便见主子竟是如此衣裳不整的便奔了出来,心中都是一惊。
刚想问主子有什么事,便见主子已经是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院子。
两个丫鬟心中俱是一惊,自己伺候主子这么长的时候,何曾见过主子这样失态的模样!
也不做他想,便都跟着追了上去。
青梅心细,见主子没有披着外裳,还特意抓起了一件外裳,才跟着追了过去。
唐菲却是一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随着笛曲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对的,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失态。
可是好像只有这样做,自己的心中才会畅快一些,自己心中那些如蚂蚁般密密麻麻不停噬咬疼痛才会减轻一些。
唐菲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只听到自己耳边的风声,以及不断变换的,陌生的景色。
储秀宫越到深处已经是人迹罕至,寂寥幽静,唐菲还是第一次知道宫中还有这样更加残破,冷清的地方。
相比于总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乾清宫,这里杂草丛生,残垣断壁,虽是一个宫廷,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秋风瑟瑟,一条悠长的小路伸展在唐菲的眼前,在寂静的树林中蔓延。
路的尽头,一座残破的宫墙的断壁上,正坐着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本该带着天真笑意的脸上,现在确是只有无尽的愁思。
第一次见时还略略婴儿肥的脸,现在也只是衣带渐宽,憔悴不堪。
秋风卷着微微泛起红的枫叶轻轻落在路两边的树林间。
不一样的轨迹,但有一样的宿命,生命的琴弦由自己去弹奏,每一道音符的奏响都要用一生的时间。
唐菲看着眼前的少年,在漫天的红叶飞舞中,轻轻沿着小路走向他。
风儿飒飒轻抚着,卷起更多的落叶,在空中飘荡,迎接他们树叶生涯中的最后一次辉煌。
段致远感觉有人走近,抬起头,便看到了唐菲。
两人四目相对,却是都只默默无言。
段致远默默的放下了在嘴边的笛子,轻轻跃起,从那宫墙的断壁上跳了下来。
笛声忽然停止,倒是让四周变得更是一片寂静,只有簌簌秋风不时卷起落叶的声音。
“我居然不知道,这大云国的宫中还有这样一个如此冷清又残破的地方。”
唐菲静默半晌,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
“我,我也是听雀儿和我说起,我才知道的。”段致远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唐菲的眼睛。
“你的身体,都没事了吧,我听说上次卫贵妃举办的游湖宴,你掉进了湖里。”
想起那次游湖宴,唐菲一时觉得又羞又恼,但是面对段致远,却只是低低的道:“已经没事了。”
两人又一时陷入静默。
却是谁都没有想着离开。
唐菲仔细打量眼前的段致远,却发现几日不见,他却是更加憔悴了不少,原本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现在竟然有了一种形单影只、弱不胜衣的感觉。
“瑞王殿下,您现在的样子,不是我希望的样子。”
唐菲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有些湿润,慌忙低下头,掩饰般的不去看段致远。
“叫我远儿。”段致远走近了唐菲。
似乎是想要摸摸唐菲的头,但是看到唐菲眼中的泪水,举起的手又忽然落了下去。
“对不去。”段致远的声音落寞无比。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也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唐菲抬起头,刻意忍着的泪水,却还是落了下来。
“对不起让你流泪了。你这个样子,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段致远伸出手,从怀里轻轻的掏出一块浅黄色的绢子,洗的干干净净,折叠的整整齐齐。
仔细看去,却不是什么手绢,而明显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块碎步。
“你”唐菲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因为这块碎步正是出自她的衣裳。
那次戚府的赏花宴会,自己不小心误会伤了段致远,于是便撕下自己的衣裙帮他包扎。
“你还留着。”
唐菲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心中一下子溢得满满的,各种滋味喷薄而出,眼中的泪水也是仿佛决了堤的洪水。
“不要哭。”
段致远轻轻的用手拂去了一滴粘在唐菲长长睫毛上的泪珠。
那泪珠晶莹透亮,粘在唐菲长长的睫毛上似落非落,好像世界上一滴最纯净的水晶。
段致远目有短视,看不真切,微眯眼睛,更是只觉得那泪珠竟是闪现了各色光芒,令人目眩。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总是这样为难又伤心。可是我总是忍耐不住。”段致远说着垂下了头。
“对,是你不好!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样的不同!为什么要关心我!为什么总是让我想起你!”
唐菲好像终于将所有的情绪一瞬间爆发了一样,突然狠狠擦干自己的泪水。
“我讨厌你,你总是让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是唐菲,天下无敌的唐菲啊!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犹豫,退缩的唐菲!”
唐菲看着段志远,却忽然伸手夺过他手里拿着的那条浅黄色碎步,一把扔向天空。
秋风瑟瑟,那碎步瞬间便被秋风卷走,和众多绯红色的落叶一起,不知飘向了哪里。
段志远却是只呆呆不动,看着唐菲的一番动作,默然无语。
“想来你也知道了吧,皇上今夜已经招我侍寝,以后我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妃了,以后你见了我,想来还要称我一声嫂嫂。”
唐菲突然冷了声音,换上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仰起头,收回眼泪,斜睨着段致远道。
段致远并未理会唐菲瞬间的变脸,只是一个人坐下来,却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
打开布包,里面都是一些各式各样的小瓷瓶,还有一些不同颜色的彩带。
段致远努力的将眼睛凑近瓷瓶,一个一个的仔细辨认,每辨认好一个之后,便在那个瓷瓶上系上一个颜色的彩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我错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唐菲见他因为近视,每次辨认瓷瓶都是眼睛要贴着,极为费力,不由出声问道。
“这些都是一些常用的药丸,都是我自己配置的。因为用料讲究,所以比太医院的要好得多。”
段致远手中动作不停,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从小万事多由哥哥照顾,也是没有什么别的长处了,唯有在医学一道上,还算略有成绩。”
“宫中事务繁多,太医院的那些庸医我也信不大过,如果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便按着丝带的颜色服用一颗我自制的药丸,想来会有不少帮益。”
唐菲觉得自己故作冰冷的面孔又有了消融的痕迹,忙转过头,“谁要用你的药丸,我是皇上的嫔妃,自有皇上保我周全!”
段致远却是也不回答,只闷声将每个瓷瓶都系上颜色不同的丝带。
唐菲久未听段致远的回应,便回头看去,却只看到段志远艰难辨认瓷瓶的样子。
短短月余不见,一个原本天真不知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