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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莫府发生的案子,蟒袍男子在桌上放下茶盏:“莫亦清就是上个月初十那晚当值的医士?”
“正是他。”
“他受伤是真是假?你瞧见了?到底有多严重?”
“确是真的受伤不轻!他娘子本当他死了,便去往顺天府衙报案。以属下愚见,常人若是流这么多血,十个里有九个半是死定了!还能活过来绝对是他命大。听说刀伤深及腹腔,肠子都快流出来了,请去的大夫光缝合伤口就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听说?”修长的眉毛不满地挑了起来,尾音上扬微尖。
陆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充道:“属下进屋时大夫正要为其缝合,便靠近看了一眼伤口,刀口长两寸余,皮肉翻起,仍在渗血,可确定伤是真的。属下还搭了把脉,手摸着冰凉,真和死人差不多了!且像那么微弱的脉象是装不出来的之后未免干扰大夫治伤,属下等就都退了出来。”
第159章()
晋|江文学城看正版;有红包,有萌萌作者可调戏莫晓不能确定汉子是有意跟踪她还只是巧合与她同路,但最近经历颇多诡异,让她不敢轻视此事。
她在下个街口拐弯而行,冬儿不由讶异:“爷,怎么往这儿走?咱不回家了?”
莫晓摇头:“先不回。”
下个街口她再次拐弯,两回一拐,就是走回头路了;接着她故意将香囊掉在地上;冬儿回头去拾;她回身看他捡拾香囊;顺势看向来路,见那灰衣汉子仍然在十几丈外;她与小厮停下了,他却没有停,仍朝她们越走越近。
莫晓紧张起来,叫了声“冬儿,快走。”便转身往前大步而行。
冬儿急忙拾起香囊,跑着追上莫晓,一边拍去香囊上的灰:“爷;等等我,咱到底去哪儿啊?”
“找地方喝酒。”
莫晓确定汉子是在跟踪她;不敢往人少处走;只往行人众多繁华处走;不一会儿便到了正阳门大街,这条街宽阔可供四辆马车并排同驶,街道两边酒楼饭馆云集,她找了家最近的大酒楼,带着冬儿入内。
伙计迎上来热情招呼:“这位爷看着面生呢,是第一回来小店用饭?请问有没有预先订位?”
“没。”
“那是楼上雅间入座还是楼下用饭哪?”
“楼上还有房间么?”莫晓口中应付着伙计,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有啊!二楼头一间便空着,客官楼上请。”
“从那间能瞧见街上么?”
“能啊!朝东大窗,可不光能瞧见街上的光景,从窗子望出去能看得老远呢,能瞧见天坛、安国寺,药王庙那都是京师盛景啊!”伙计舌粲莲花,一口气报出一连串京师名胜,想是平日说惯了的。
莫晓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听进去,她顺着楼梯往上走了两三级,不见那汉子跟进来,才稍许松了口气。
伙计见她频频回头,有些奇怪:“客官是等人来么?”
“没别人了。”莫晓一回头,差点迎面撞上要下楼的人,急忙打脚站住。
“闲人回避——”楼上下来一群人,口中呼喝,皆两人并行,清一色窄袖束腰补子曳撒,高帮乌靴,腰间佩刀,面沉如水。
莫晓进出宫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这服色便知是东厂干事。楼梯本就不宽,这么两人并行,她只能回头向下走,避在楼梯下等这帮人离去。
酒楼大堂本来最是热闹,酒客食客交杯换盏,高谈阔论,笑声不断。然这帮人一转过梯角,出现在众人眼前,楼下大厅里喧哗的高声便一下静落下去,整个大厅竟无人再敢出声。
少时一人下楼,前呼后拥中的那人一袭玄青团领锦袍,腰系翡翠绦钩,长眉秀目,面如冠玉,浑身上下却弥漫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督公!这么巧!出宫办事么?”莫晓吃惊不小,急忙行礼,心里嘀咕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他?出宫也能碰上,简直是太不巧了啊!
他毫无与她搭讪的意思,见她行礼也只朝她看了一眼,便要从她身边过去。
莫晓忽然心中一动:“督公请留步,下官有事相询。”
芮云常停步,略显意外地望向她。
“下官回家途中发现有人暗中跟随。”
芮云常轻轻挑起一边眉毛,等她说下去。
莫晓见他没有接话,只能自己说下去:“不知此人是否是东厂的”
芮云常淡声道:“东厂的人真要‘暗中’跟着莫太医,莫太医是不会知道的。”
莫晓半信半疑,也不知他这么说是不是在给自己手下挣面子,但她也不可能追着他问啊!
芮云常嘴角微掀,掠她一眼,嘲讽道:“莫太医会怕东厂查你,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莫晓无奈叹口气,看来原身真的是卷入什么事情中去了。但就算是有,也是原身做的,不是她啊!
眼前的芮公公虽然态度冷淡,语气嘲讽,但也不是完全说不上话的,她既然已经开了口,索性就多问几句:“下官还有一事相询。”
“说。”
莫晓压低声音:“事关惠妃娘娘”
他举起一手制止她再说下去,盯着她看了数息,转身朝楼上而行。
莫晓跟上他,进入二楼第一间雅阁,他回头吩咐随行干事留在外面,守着走廊前后段,不许闲杂人等靠近,随后雅阁的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芮云常撩袍坐下,莫晓十分自然地在他对面拉开一张椅子跟着坐下了。芮云常眉梢微微一动,却没说什么。
莫晓开口道:“敢问督公可是在追查惠妃娘娘小产一事?”
“看来莫太医也不是什么都忘了的。”他语气讥讽,并未正面回答她。
莫晓摇头:“并非督公所想的那样。下官很想找回过往记忆,娘娘之事是偶然向宫人打听到的。”
他一付并不相信的样子漠然望着她,莫晓也就只管自己接着往下说:“下官今日查找太医院的供药记录,娘娘小产应是六月里的事,但具体是哪一日”
“六月初十深夜。”
莫晓默默记在心里,打算过几日等她回太医院了查查当晚的记录。
芮云常勾起一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莫太医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当值的医士是谁。又是谁被召去澄辉殿听差遣?”
澄辉殿便是惠妃所居宫殿,莫晓听他这种口气,心中已然猜到九成九:“是下官么?”这种时候装傻也没用,还不如大家坦率一点,把话讲开了。
“是你。”
“除了下官还有谁?”惠妃小产那么大的事,不是小病小痛,不会只有一名医士被召去,至少还应该有一至二名御医在场的。
“这就是耐人寻味的地方了。”他悠悠道,“娘娘小产时,在澄辉殿的太医只有你一个,另一名御医是事后才赶到的。”
“奇怪了,为何会如此?”
“这就要问莫太医了。”
莫晓皱眉苦思,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当时情形,原身的记忆就好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芮云常推椅起身:“莫太医没什么事情要说了吧?”
莫晓跟着起身:“今日那个跟着我的人真不是东厂的?”
他笑了笑:“真不是。”
莫晓走到窗前,往下瞧去,那灰衣汉子仍在街对面蹲着,她只要从门口出去就又会被他盯上。
雅阁的门吱呀一声,莫晓回头一瞧,芮云常已经出了雅阁,往楼下去了。
她急忙追出雅阁:“督公,可否顺路带下官一程?”
芮云常并不停步,亦不回头,只冷冷道:“我回宫。”
莫晓笑得灿烂:“正好顺路!”
尽管芮云常从头到尾没有点过头,也没有说过一个好字,莫晓还是打定主意要跟紧他,无论如何都要蹭上一段顺风车才行!
她紧随芮云常下楼到了大堂,特意站在门内那汉子所在位置瞧不见的视线死角,预期中会有马车驶来,谁知却见一乘青呢暖轿抬到了门口!
莫晓顿时就傻了眼,这还怎么蹭车啊?
随行打起万寿纹棉轿帘,芮云常弓身上了暖轿,待他坐定,轿帘垂落,这就要起轿走人。
莫晓一咬牙,冲向暖轿边。
随行的番子那容她冲到轿前,当即两人上前,伸臂如门闩一般拦在她面前,沉容低喝:“不得无礼!”
莫晓只能止步,担心地看看前后:“督公,下官还有事告诉你!”
其实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能告诉他的了,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医士,加一个十多岁的瘦弱小厮,无论如何都不是那灰衣粗汉的对手。
天知道那个尾随她的汉子想对她做什么!她可不想在肚子上多添一道刀疤!更不想莫名其妙地把第二次重活一回的机会莫名其妙地丢掉!
轿中人冷冷道:“莫须有之事本督已经不想再听,莫太医还是回去想想清楚,到底要对本督说什么,明日来东厂一次,把你真正该交待的,说个清楚明白。”
莫晓愕然:“什么我真正该交待的”
“起轿。”
“起哟——”随着轿夫们齐声吆喝,暖轿离地,前呼后拥施然远去。
莫晓无奈,回头看去,街对面的灰衣汉子已不见影踪。
但她却并未因此就放心了,方才她与芮云常在门口一番交谈,那汉子不可能没留意到,此时隐匿不见,多半是藏起来了,也可能是换人跟踪她。
莫晓心中暗暗叫苦,原身到是底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麻烦啊!
青呢暖轿抬出两条街,从街旁树影下出来一人,身着灰色短衣,玄色长裤。灰衣汉子走近轿前,虽然轿中人瞧不见,他仍是恭恭敬敬地跪地行了礼:“督主安。”
轿中淡淡应了声:“跟着吧。”
“是。”
莫晓深吸一口气后辨明方向,迈步前行。
她一路走着,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这对她而言是全然新鲜的景致。
这时辰街上已有许多行人,匆匆来往,沿路有小贩挑担或摆摊叫卖着热气腾腾的馒头、烧饼、豆汁儿、羊杂汤各式早点的香气飘散在初冬的街道上,既充满市井气息,又给人温暖而踏实的感觉。
莫晓瞧了会儿新鲜,一瞥眼见冬儿背着背囊,提着她的午饭食盒跟在一旁,忽然想起一人:“冬儿,原先家中还有个小厮吧?叫什么来着怎么这段时日一直没瞧见过他?”
冬儿道:“回爷,那是小春。夫人派他去灵州了。”
莫晓觉得意外:“为何?”
“爷受伤这么大的事不得让老太爷、太夫人知晓么?小春是报讯去了。”他本是外院跑腿干粗活的小厮,要不是小春出远门,还轮不到他来近身伺候主人呢!
“哦。”莫晓再一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那时候她才穿来没几天,伤重之际浑浑噩噩的,听蓉娘提过这事,只记得派人去了,却没记住名字。
第160章()
晋|江文学城看正版;有红包,有萌萌作者可调戏她默默看完供书;将目下事态迅速思量了一番,抬眸望着芮云常:“下官若助督公扳倒贵妃,督公可能免了下官之罪刑?”
芮云常扯扯嘴角:“戴罪立功,可减不可免。”
“那死罪可免吗?”
“就看你表现如何了。你最好把当时细节想想清楚,若还是装傻充愣;那就”
莫晓沉默片刻:“此去不管成事与否,莫某都将身陷囹吾,可否容莫某回家一次;再与家人相聚一回?”
芮云常唇边一抹讥笑:“方才是谁将自己内家推出来做挡箭牌的?此时倒装得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了?”
莫晓也不争辩,只道:“莫某只求这一事,企督公成全。”
芮云常盯着她看了会儿,忽道:“回去吧。”
莫晓无声地松了口气;正往外走;听见芮云常吩咐:“严立、苗大安;带齐人;‘护送’莫太医回邸。”
“是!属下遵命!”
莫晓面无表情地往外走。芮公公自然不可能让她离开他手下的视线。
芮云常看着莫晓被押送出去;接着视线移向刑架。
他缓步走近,一把攥住那人的脖子,收紧的掌中,脖颈柔软平坦;并无凸起喉结。
那人痛苦地张大口;顺着嘴角流下两道鲜血;口中赫然只有半截舌根!
他混浊双目对着芮云常,似有几分清醒过来,浊目惊惧,面带哀求,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芮云常冷哼一声,乍然松手。
那人张着口,拼命喘息,胸腔如风箱起伏,喉间一阵“嘶——沥,嘶——噗噜”之声,随着这阵喘息,又有带血口涎顺着下巴淌下。
“知道悔了?想求本督饶你一命?”
那人“嗬嗬”发声,点点头,又缓缓摇头,目光黯然。
“不求饶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