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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昊穹三步迈上台阶,正要进入镇抚司,却不料耳中听得“嗤”一下极轻的声响,他反应极快,瞬息之间挪开两步距离,同时回身向声音来处看去,似乎是个黑乎乎的小胡同口。
那百户长急忙抽刀挡在丁昊穹身前,深深吸了口气,正要大喊“有刺客!”
谁知两人头顶突然光芒大盛,丁昊穹察觉异样,看也不看便倒纵一步避开,同时急跃几步,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拔出腰间绣春刀,疾步追进小胡同内。
他一脚迈进小胡同的阴影里,正觉眼前一暗,黑暗中却隐见一道冰冷而微弱的寒光袭来,来势极快!
他骇然向后仰身,鼻尖感觉一阵凉意掠过,堪堪躲过这一击。
丁昊穹刚从亮处进入暗处,视线不清,但心知对方一击不中必有后招,等不及看清对方招式,立即先将刀竖在身前护住。
利刃相交,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一闪即逝的光芒中,丁昊穹来不及看清对方面貌,只顾盯着对方所使武器,那是一柄又细又薄的短剑。
他的绣春刀既厚且重,力沉势猛,短剑却是又轻又薄,走的是轻灵飘逸的路子。
然而刀剑相交之后,薄而轻的短剑并未被荡开,反而像是被刀黏住了一般,顺着刀身滴溜溜转了半圈,刃尖倏然上挑,犹如毒蛇吐信般朝他面门袭来。
丁昊穹心中大骇,急忙向后跃,绣春刀在身前急速挥舞,使了个百花争春,防守得滴水不漏。
另两名锦衣卫堪堪赶到,一左一右挥刀砍向刺客所在的方向。
丁昊穹喘了口气,厉声喝斥道:“什么人!胆敢行刺本官?!”
然而两名锦衣卫挥刀落空,就见数丈之外一道暗影迅速闪过,刺客一击不中,竟已经逃远了。
而南镇抚司门口的百户长就没有丁昊穹反应那么快了,他察觉头顶光芒大盛,第一反应是仰头向上望,就见一个燃烧的灯笼朝他直落下来。
因抬头耽搁了一瞬,没等他来得及朝旁边躲开,已经烧成个火球般的灯笼径直落到他面门上,一下子引燃了他的官帽。
百户长惨叫一声,拍打着头上的火焰,燃烧的余烬落下,又引燃他外衣,他急忙往地上打滚。
随行的锦衣卫亦慌忙上前,有人大喊:“拿水来!”
可这镇抚司门口一时半会儿哪儿去找水?当即有人急中生智,扯下马车的车帘来,虽是夏天用的竹帘,不如布帘好用,也尽管使劲往百户长身上特别是头脸上扑打,加上百户长来回打滚,终于是把火扑灭了。
正当此时,从镇抚司里冲出一个锦衣卫,手里提了一桶水,照准仍在头冒青烟的百户长就是一整桶浇下去。
百户长满脸火灼的焦黑,浑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气得大骂:“你个眼瞎的大蠢驴!火都灭了!你还浇我一头水?”
说话时他的头发还在不停滴水,脸上的水流入嘴里。他咂咂嘴,觉出味道不对:“娘的,这是什么水?!”
那个好不容易找到水桶,发现里面满满都是水,赶紧提溜过来救火的锦衣卫把桶提近鼻端闻了闻,冲鼻一股恶臭还带着浓烈骚味,差点被这股臭味恶心得当场吐出来!
原来这桶是用来浇灌前庭绿植的肥水,来自于人体制造的天然有机氮肥,放在避光的角落沤了几天了,今晚终于被用来浇灌了火冒三丈的百户长。
众锦衣卫瞬间掩鼻退远,在气味强烈的百户长周围形成了一个径达五丈的大圆。
再说丁昊穹这边,提气追了几步,见黑影已经跑远追之不及,便回到镇抚司门口,见众锦衣卫仍在原地,不由大怒:“人都跑了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追这他娘的是什么味道?!”
围成圈的锦衣卫哗啦一下让开了,留下站在中间的百户长,一张脸黑一块红一块,黑的是残留的烟灰,红的是烧灼后的肿胀,帽子没了,头发湿淋淋地还在往下滴水。
百户长朝丁昊穹走近几步,委屈兮兮地喊了声:“丁大人。”
一阵凄凉的秋风吹过,飘来一阵催人欲呕的恶臭味。
丁昊穹终于回过味来原来这气味来自于百户长!掩鼻让开两步,一脸嫌恶地朝旁边挥挥手:“你带人搜索附近胡同,寻找刺客踪迹!任何一点可疑痕迹都不要放过!”
百户长大声领命,匆忙拿汗巾擦了头上脸上的肥水,带人往丁昊穹所指的方向找了过去。随行的锦衣卫都离开他至少五丈远,只因为在百户长的下风头,仍然逃不过随风飘来的恶臭味。
丁昊穹“哼”了一声,点齐剩下的锦衣卫,大步往镇抚司里面走。
第150章()
晋|江文学城看正版;有红包,有萌萌作者可调戏柳蓉娘低哼一声:“就是不说话;进进出出总会有些声音。你们也知相公伤得极重;这几天正是要好好休息静养的时候,你们若是真关心他;就不该去打扰他才是。”
“这汤是我亲自守在炉边看着火炖的,小火慢炖了大半天,正该趁热时喝了。也是奇怪了;都过去两天了。我们每回来看;相公都是睡着的。姐姐不让我们进去探望也罢了,还让我把东西搁在这儿,也不知相公一会儿喝的时候知不知晓是谁熬的。”
说这句话的是另一个女子,口气略冲;声音故意提高;明显是要让屋里的人听到。
“呵呵;你坐着炖碗汤水,这也算是功劳?我还看得上你这碗破汤!我在相公身边照料他多少年?你进这家门才几天?我用得着算计你这些?”柳蓉娘不屑地嗤了一声,虽没提高声音;语气里已经满是不快;“都走吧;还有你,把汤拿回去自己喝了。别再啰嗦不休吵醒了相公!”
莫晓突觉头疼起来。但有柳蓉娘替她挡驾也是好事;她身受重伤;又对莫亦清以往的一切都所知不详;是真不想再多费心力去应付那些莺莺燕燕了。
隔了会儿,外间再无声音,应该是两个小妾无计可施终于退去了。
柳蓉娘放轻了脚步进来,绕过屏风,见莫晓眼睛睁着,微吃一惊:“相公,可是被吵醒了?”
“自己醒的。给我倒碗水喝吧。”
喝了几口,莫晓示意够了,叫柳蓉娘将水碗搁在床头边的矮几上,又问道:“这会儿什么时辰了?哦对了,这些天我都过得迷迷糊糊的,今儿是什么日子了?离我被刺伤的那天过去多久了?”
“申时过半了,今儿是七月十四了,相公被刺伤是昨日的事。”
“才是昨日之事么?我总感觉过了好几天呢,真是睡糊涂了。”莫晓哂然道。
柳蓉娘陪着笑了下:“相公可觉得伤处好些了?”
莫晓皱眉道:“仍是疼得厉害。但此时与肚子有关的头等大事却不是伤口。”
柳蓉娘问道:“相公可是饿了?”
莫晓摇头:“非也。肚子虽然也是饿的,但还有更紧急,更重要的头等大事。”
柳蓉娘不解道:“到底何事?”
莫晓苦笑一下:“我要解手。”
柳蓉娘忍不住噗嗤一笑,笑过后脸又红了,小声道:“相公且稍待片刻。”言毕走到门口吩咐丫鬟。
不一会儿香萍拿着个夜壶进来,莫晓一看那壶的造型就知道这下要完!急忙道:“躺着拉不出,你们扶我起来。”说完便想起一事,又补充道,“顺便拿身干净衣裳来,我把这身换了。”
香萍赶紧放下夜壶跑过来,与柳蓉娘一起把莫晓从床上扶起来。
就算有人扶着,就算是小心翼翼动作极慢,单单只是起身的这一番动作,仍是牵动伤口,疼得莫晓直冒冷汗。她咬牙强忍腹部疼痛,好不容易才从床上下了地。
她连连摆手,半弓着身子原地站了会儿,把这阵疼熬过去,才能开口说得出话来:“你们出去,我有人看着解不出。”
柳蓉娘舒了口气,向外走了几步又有些担心地回头:“相公,你一个人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啊!莫晓心中苦笑,面上装作无谓的样子挥挥手:“行了你们出去吧。”
柳蓉娘与香萍出去后,莫晓低头看着夜壶的开口,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作为一个女生,在没有合适工具的情况下,站着瞄准一个小口尿尿有多难!
但若要她此时此刻蹲上蹲下坐马桶她还不如直接憋死算了!
好在夜壶是崭新的,大约是她受伤后柳蓉娘特意让人买来的。身为大夫的莫晓对于人体结构足够了解,找准位置也不是太困难。
解完手她顺手就把夜壶搁床尾花架上了,方才有人扶着从床上起身下地已经疼得她去了半条命,再要她弯腰放夜壶,接着再站直的话,真的是会死人的。
干净衣裳之前就送来了,她脱下脏衣裳,帕巾蘸着床头喝剩的大半碗水,将身上够得着的地方擦了擦,再换上干净的上衣。
穿裤子则是整个过程里最困难也是最痛苦的环节。她一手扶着床架,一手拎着裤腰,稍稍抬腿就疼得她咝咝倒抽冷气。好不容易才把两条腿都穿进去,束上裤腰带后,莫晓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在伤好之前,这条裤子她能穿多久就穿多久,再脏也坚决不换了!!
擦去头上疼出来的冷汗,她把柳蓉娘与丫鬟叫进来,在她们相扶之下重新躺回床上。
柳蓉娘见莫晓面色极差,担心问道:“相公,你的伤怎样了?”
莫晓自己也有点担心,伸手摸了摸腹部伤处,觉得似乎有些潮,便将上衣掀起一半露出腰腹,让柳蓉娘替她瞧瞧。
柳蓉娘瞧了一眼便惊呼起来:“伤口出血了!”她回头对香萍急切道:“快去请大夫来!”
莫晓闭眼,真是一次尿尿引发的“血崩”啊。这回还只是小解,若是大解的话,她大概就要血流成河了。
等着大夫来还得不少时候,莫晓让香兰举高镜子替她照着腹部,她将自己双手与工具洗净,并用烧酒消毒后,剪开了包扎的纱布。
伤口处理得不错,已经凝结血痂,且周围无红肿发炎迹象。但因她方才动作较大,血痂撕裂了一处小口,正不断往外渗着血丝。
莫亦清本就是太医院医士,家中备有煮过的洁净纱布。莫晓上了些伤药后换上干净纱布,等大夫赶到的时候,她自己已经把伤口重新处理好了。
大夫问明事情经过,也不好说什么,只叮嘱了一番莫晓,不可再多动,这几天的上进下出都尽可能在床上完成。
柳蓉娘一边儿向白跑一趟的大夫赔着不是,一边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去。
莫晓不想再吃今天这样的苦头,让柳蓉娘着人再去买两个新夜壶回来,特意交代:“要口最大的那种。”她指了指花架上的尿壶,“这个口太小了。”
眼看着柳蓉娘俏丽的脸颊又泛起淡淡红晕,莫晓心说,娘子,你想多了啊!!
柳蓉娘侍候着莫晓喝香蕈豆腐鱼汤,鱼汤炖煮得鲜美醇香,但莫晓不敢贪多,只怕喝得多尿得多,一小碗喝完就示意不要了。
柳蓉娘命丫鬟收拾碗碟筷箸,丫鬟们退出屋子后,她亦准备告退。
莫晓却忽然叫住她:“蓉娘,我以前待你好不好?”
乍然听见她这么问,柳蓉娘不由微怔,垂眸沉默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
莫晓疑惑道:“那为何我总觉得你有些怕我?”
不是说柳蓉娘对她有什么照顾不周或故意忽视的地方,但柳蓉娘的眼神与态度,总让她觉得莫亦清以前与柳蓉娘的相处有着某种问题存在。
当然莫亦清自己是女人,不可能与柳蓉娘亲密无间成为真正夫妻,也或许她是故意找理由冷落疏离柳蓉娘,这样一来,即使两人间没有房事也不会让柳蓉娘起疑。
柳蓉娘是典型的古代女子,受礼教约束,出嫁从夫,以夫为纲,即使婚后莫亦清的言谈举止对她纯粹是冷暴力,她也没有反抗的意愿或行动。
也或许柳蓉娘不是没有反抗,莫亦清被刺伤之事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许她寂寞良久之后另有相好,为此谋害莫亦清亦有可能。
但要说柳蓉娘会买凶杀夫,莫晓又觉得不太像。假若真有其事,她只要见自己没有死,反而“活”过来了,恐怕没胆量留下与自己当面对质,早就与奸夫一同私奔了!
莫晓琢磨了各种可能,却都不能确定。她此时伤重,行动困难,全靠旁人照料,又是初初穿越,人生地不熟,柳蓉娘对她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对她其实十分重要,她问出问题后便紧紧盯着柳蓉娘双眼。
柳蓉娘神情黯然,用极低的声音道:“相公以前待我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可是相公自从受伤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莫晓,“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