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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我们!”
是她?
是她吧。
每一条人命,不论轻贱与贵重。是她救活了楚则居。是她改变了一切。
她以为自己要倒了,可在别人看来,她走得那么稳。
另一边有近卫看到了徐鳞,连忙便迎来。
徐鳞问“这是什么事?”
近卫说“那些流匪闹了起来。”
一开始也只是件小事,这里是宫门,怎么能让这些人一直占据堵塞?可在驱赶的时候,出了事情。有个老头死了。
那些庶人想把老头遗体抬走,可亲卫怕他们把人抬了再生事端,万一摆在宫门或者置方在哪里呢便不肯放。可老头家的亲人就激动了。说这些做官的害死了自己家的男丁污蔑他们是流匪就处了,现在连老人的尸骨都不肯放过之类。最后开始不要命地冲击宫门,说要见皇帝告状。
结果便成了这样。
不过这里对外只说是流匪作乱企图闹宫谋害皇帝,并不牵扯许多。
徐鳞接过亲卫拿上来名册。
这里死了多少人,来的是多少人,都得要对得上号。事情既然是这样,便不能再漏掉一个。
对完了确定一个也没跑,交付给下属,徐鳞突然对齐田说:“你以为今天这能算什么吗?”这些年有许多事,件件冠冕堂皇,可他常常半夜不能入眠。
“那就杀了他吧。”齐田说。
声音又轻又浅,却如平地炸雷。
徐鳞猛地停下步子,回首看她,又看了一眼阿绍。
她是真的,还是在试探自己对皇帝是否忠心
“今天我要杀了他。”齐田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血渍。这句话说出来叫她背上猛地一轻。就好像去掉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阿绍听到她的话,骇然“你说什么?”尊称都忘记了。她以为齐田只是需要自己帮她争宠。
齐田没有理会,只是拉着她推到徐鳞面前,对他说“你认清楚她的脸。如果我成功了,她会来找你。我会抱着皇长子在宣室等你来救。她得信于内侍官和皇帝,不论什么情况,一定能出去找到你。”
“我不会去。”徐鳞立刻反驳。他竭力保持镇定。喝令自己不要慌乱,不要莽撞。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她不是阿芒。只是居心叵测。
“你会来。”齐田认真脸“她会带着我的信。你看了一定会来。”
“你要怎么杀了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说着,又突然笑“你是不是怕我跟皇帝一个算了出气,来诈你,试探你的忠心?”
徐鳞没有否认。
“走吧。”她没有再多说,言毕,招呼阿绍,转身往宫门去。
阿绍已经吓呆了,她懵懵懂懂拉一把就跟着走,回过神怒道“你要害死我!”别的还好说,可谋朝篡位?!这可是要诛族的。
齐田却反问:“你有九族吗?就算是有,他们生死,你在意吗?”
阿绍默然。
“为你阿弟着想吧,他是生是死,是富贵还是早逝,全看你”齐田笑“若是我得成,你与你阿弟一世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若是不成,你一个只管报信的人,销毁了信件,找什么借口都圆得过去。事情都只往我身上推罢了。退一万步,就算你因为这件事死了,有钱得利在,你阿弟也不会有事。钱得利知道如果败了要怎么办。他手里还有周氏家产。你阿弟不会受苦。”
阿绍好半晌没有说话。她不同意,阿弟恐怕活不成。同意了,起码还有生机
可心中愤怒势不可免“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为一已私欲牵连不相干的人!”
自己是为了私欲吗?也许吧。为了消除自己的负罪感,为了徐铮,为了舅舅,为了关姜,为了阿桃,为了寿大晋,以及其它许许多多枉死的人之外,还有很多理由纠缠在一起。缠得太紧,分界都已经不是那么清楚。而在心里原定计划改了又改,真正的心意与想法变了又变。
但现在,看看一这地的血渍!谁也不知道拖一天会多死多少人。
所谓最好最恰当的机会又要等多久呢?一个月?一年?十年?也许永远也不会觉得‘自己准好了’。总是少一点这个,少一点那个。在她等着虚无缥缈的‘好时机’的时候,原本的优势又在失去。
不如,就现在。
宫中没有其它皇子,徐鳞仍得重用,亲卫军在手可调动都城内外兵马。朝中还没有十分强势的官员与党派,自己手上还有苏任可用,庶民对楚则居的迷信顺延到他儿子身上也顺理成章。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再等下去,儿子太多党派必立,苏任可能会死,徐家也许会败落。
阿绍一直在一边因为自己被坑的事斥责齐田没个休,齐田停下了思绪猛地停下步子回头看阿绍反问:“你做人可问心无愧?”
阿绍似乎要应声,张了嘴张,但最后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她能得内侍官这么重用,自然是做过不少能证实自己实力的事。一时语结。只说“我也是听命行事”
齐田笑“是吗?你如今的处境,就当是行恶的报应吧。”再不理会,转身大步往宫里去。
阿绍恼怒,却又没有半点办法。她可以不要良心,不要良知,但不能不要阿弟。不然她舍弃那些又是为了什么呢?也许一开始,只是为了寄点钱回去,可付出牺牲得越多,意义便越不同凡晌,不能舍弃。
在走进宫门前,阿绍忍不住问“徐大人真的会去吗?他可是个最忠心不过的人。听闻他以前对先皇后十分钦慕,但先皇后死时,他也并没有十分动容。”这都是宫人间流传的闲话。
齐田回首看,徐鳞站在外头空旷的血色地面上看着她。衣襟被风吹得胡乱摆动,眼神晦暗不明。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那时候可真是稚气。
最终她没有回答阿绍的问题,收回目光,转身大步地迎风往宫中去。
170()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赠送三千字。
另外提醒一下,每是中午十二点更新。
进了宫门照例是搜身。她是宫人打扮,外头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带的。
她也并不闪避。
只是在她身上挂个玉质的短笛,免不得要盘问。不过这种东西也是寻常,看着玉质不多,多问几句。
宫人出去时怕有夹带,进来时却并不是那么严格,只是不许带凶器污物罢。
受完了盘问,一进宫门,便看到长贵。是皇帝叫他在这里等的。寿妃回来便要带去宣室。妃嫔擅自出宫还偷盗了太后宫里的牌子,这可是大事。
阿绍心里暗暗有些担忧,她固然是对寿妃没甚感情,可自己姐弟两个现在是系在寿妃身上了。
再看齐田,却并不以为然,只笑“长贵。”仿佛是熟识已久的人。
长贵莫明。
现在他混得好,别人都要叫他一声大公公了。便是宫里寻常的妃嫔,也对他客气。在这之前他也见过寿妃,那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到也不显,笑咪咪地应了声,行了礼,便传了皇帝的话。
知道皇帝要自己去,她也并不十分害怕,自来熟地吩咐长贵“抬了撵来。我在外头走得累了。要睡一会儿。”
皇帝身边得信的人,她到吩咐得极为熟练。
阿绍往前一步,笑着想解个围,长贵却没有理会她,只转头叫小内侍去把步撵抬来。等着的时候,却暗暗地打量着寿妃。
齐田仿佛一点也不知道他在看自己,不过,过了一会儿突然对阿绍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前我逃难的时候遇到过拐子。”
阿绍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还是十分配合。
“到不曾。”
“那时候,正是陈王出兵直攻都城,我从百川出来与人走散了,在路上遇到个拐子,说是我亲戚。我也没有拆穿他,跟他一路到了顺城”齐田一副说来都好笑的样子。
阿绍问“娘娘可曾报官抓了他?”
齐田摇头“那也没有。我既然借了他的光安全到了地方,也就给了他马和钱,让他走了。”
长贵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这些事他谁也没有说过。这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皇后知道。她,她真是皇后活过来了不成?看着面前的人,嘴唇微微抖动,又怕被有心人看出什么来,克制地收回目光,只低眉垂首看着自己脚下。一派恭敬淡定的模样。
不一会儿步撵抬来。他上前扶着齐田上去“娘娘坐稳”
他手微微有些抖。
齐田扶着他的小臂,用力地握了握,又马上松开了。
长贵心里像是打着急鼓。心里波涛起伏不止。皇后真的没有死!脸上却不露出半点来。要是没有这点定力,他也不至于能在楚则居身边这么久。
从宫门到宣室的路显得格外的短,他一路思绪万千,忐忑纠结,但还没有想清楚要怎么求证,就到了宣室外。
齐田小眠片刻,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宣室外全是卫军。
下撵来,跟在长贵身后往内去。
她进殿时,楚则居正在看折子。身边只有个端茶送水的内侍。
分明是听到她来了,可不抬头看她,也并不理会。齐田礼一礼,他也不叫起。
齐田却似乎不懂看人脸色,仍然是兴冲冲的,边礼他边说“我方才进来就一直觉得奇怪”
他不应声。
她也不怕,自己起身了就跑到他身边去笑咪咪“你怎么不问我奇怪什么?”
也不知道她做对了什么,还能这样喜气洋洋。哪怕没人理,可她仍是兴致高昂“我就是奇怪,这些内侍官手里,为什么都要把个麈尾呢?你说吧,小内侍手里拿着到还有解,是拂拂灰尘,打打苍蝇什么的。可大公公为什么也抱一个?他即是皇帝身边得力的人,自当有更重要的事,怎么得空去扫灰?”
叫长贵来,问“你这麈尾抱着是为了甚么?”
长贵也答不出来,总归内侍就是得拿着这个的,他刚进宫来人家给他发一个,他也就拿着。不过是个规矩罢了。只有没见识的人才才能都好奇。说来,寿妃本来也就是没见识出身。打着齐田仍带着猜忌与不确定。
齐田下了台阶过去,把他的麈尾拿过来看。内侍是木的,他的是有些份量的青铜短棒。
楚则居放下手里的折子,“你知道你闹出多大的麻烦?”
“出去看个猴戏能有甚么麻烦?”齐田十分不以为意,拿了麈尾觉得奇怪,问长贵“这上头是什么字?”
长贵为难“奴婢不认得字”
楚则居耐着性子问她:“你那太后宫里的牌子是哪里来的?”
“捡的呀。”她可说得真轻松,专心研究麈尾上的字,说话也十分心不在焉。就是跟这麈尾叫上真了。
捡的?捡的你便用?岂知道这里头有多少凶险?
不过她本来也只是个没甚么心机的庶人女子。楚则居见她看得那样认真,调侃“难道你还认得字吗?”
原本他接不接话她都是要问他的,这时候便顺势拿了往他身边去“那你帮我看。”
“楚则居说“能有什么值得看,无非是个讨喜的话罢了。”也就只有她这样的觉得好奇,就是看到针尖点大的事,都新奇好半天。不过他虽然身为皇帝,确实是不知道麈尾上头还有字的。
接过了麈尾,问她“一会儿太后那里便有一顿好审,说不好还要受罚。降品。那一场猴戏可看得值吗?”
她站在椅边,依在他坐的椅子扶手上,问“你不帮我说话吗?”竟然有些娇憨。
“你当我怎么都会帮你,才这样大胆。我再帮你,岂不是助纣为孽?”楚则居好笑。
“算了。我也没想着你能帮我什么,反正我不过是出宫看个戏,能有甚么大事?”只是不当一回事情罢了。
“你这一趟,多少人受罚知道吗?内宫岂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地方。”从她宫里的宫人,到放她出去的卫军。一个也没跑。内宫的人现在全跪在太后那里等她回来呢。
“受罚就受罚。还能死人不成。他们受了委屈,我多赏点就是。”真是发家致富后讲话有底气了。轻佻又得意。
言罢推了楚则居把催促“上面写得什么呀?我听说要写祥瑞御免。真的吗?那是什么意思?”
说着向前移了一步,大概是没有站稳,撞到楚则居怀里去,还叫了一声“呀”
楚则居笑,还想说什么,可却感到胸前什么凉凉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低下头。才看到自己胸口插着把匕首。刃已经没进去了,只有半截光滑玉润的短笛在外面。
这个东西是钱得利走时随手给她用来防身的。刃很短,不过一指长,因为要做成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