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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是她的期盼，但是，也成为刻在他和她心上抹不去的伤痕。
这一切萦绕在烟雾中，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只有站在那里流泪的韩玉若与白衣翩翩的慕流枫。
“师妹你是因为刚才的幻境，才哭的吧”
韩玉若背转过身去，打断了淇水的话，用手擦了擦眼角，道：“胡说八道！我才没看到什么幻境，也没有哭！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罢了。”
第1221章 白昼（）
他的双眼，没有恐惧，只有无尽遗憾的苍凉。溪流依然流淌，鸟儿啁啾歌唱，仿佛都没有注意到，这不久前还笑着跳着的生灵，转瞬间，就随着黑夜，一起消失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阵悠扬的琴音，伴随着铃铛叮铃地脆响。可是再细听的时候，又听不见了。
许是冥界送给亡灵的安魂曲吧。
一抹碧色，立于尸体的旁边，用纤长的手指，探了探他的气息。
用手狠狠推了他两把，不见任何反应，只是白玉一样的手，染上了点点殷红。两滴眼泪落下，又用这血手，擦了擦眼。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了嚎啕的哭腔，一面跑，一面哭。这凄厉的嗓，划破了清晨第一缕寂静。
“大师兄！”
如此凄惨的声音，冷幽朔抬头。
玉若。红肿的双眼，满手满脸的血污。
幽朔仍旧是冷淡。
“终于出新花样了啊。哪个可怜的小动物遭了殃，被你沾了血抹上的？”
“是淇水淇水师兄啊！”玉若抽抽噎噎：“淇水师兄的血！”
“放血降温，有助于睡眠。只是不该给你提供着素材来吓我。”
玉若平复了许久许久的情绪，终是道出了可怕的事实：“淇水师兄死了！被人杀死了！”
他也不太在意，淡淡地笑道，只把她的话，当作一句玩笑。
“淇水师兄真的被杀死了，身上好多伤口，一道道的，样子特别怕人。”声音抽噎着，可是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他终于起了一丝微弱的变化。虽还是疑惑多些，但总归还是有些相信了。
“带我去看看。要你们联起手来编故事，我可不会轻饶的。”
“我没有和你在开玩笑。岂有红口白舌咒人死的？清晨我去溪坛玩的时候，看到淇水师兄就躺在那里”
玉若的话还没有说完，幽朔已经飞奔了出去。虽然他冷冷淡淡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焦虑。可是，总归，还是担心的吧。
幽朔的身法那样的迅敏，远远地把玉若甩在了身后。
他真的很希望，这不过只是他们设好的一个，引他上钩的圈套。
就算是看到了尸体，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嗓音：“起来吧。我已经来了，我输给你们了，不用再装下去了。”
他希望看到，淇水从血泊中跳出来，玉若随后用嘲讽的语声道：“师兄，那么谨慎，也还是上了我的当吧。这一次可多亏了淇水师兄帮我。”
然，寂静无声。
只有风吹过。
他抚摸着淇水身上的伤。
全是细细的，被线割伤的痕迹。切口那样齐整，一看便知，杀他的一定是绝世高手。
他的一只手，被踩烂了。碎骨肉之下，有着残存的，被抹去的痕迹。
看来，临死的时候，是想要留下什么讯息来着么？他把指尖放在被抹去的痕迹之上。
那一小块的时间渐渐倒退，血液，变了形状，现出了没写完的，“小心”二字。他的眉心微微一挑，用手重新把这字抹了去。
他起身，四处看着，有没有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
第1222章 过往之荒芜（）
梦烟安静地注视着青铜镜中的凤冠霞帔的女子。
人果然还是要靠着衣装粉饰打扮。
淡淡的胭脂，盖住了她缺少血色的皮肤，朱红的嘴唇娇艳欲滴，比玫瑰花瓣还要美丽。一袭华服，长长的青丝盘起，斜插着明晃晃的金簪子，粲然生光。
当烟雾褪去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淡，更有一番别样的风韵。
她却如一尊雕塑，无喜无悲，不冷不热。
那描画的略有些妖冶的眸子中，是一成不变的平淡似水。娇俏的红妆，能够遮住面容上的冷淡，却掩不住灵魂中透出的冰寒。
可身边其他几位贴身侍女，悄悄地交换了一下眼色。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哎，你看小姐真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惜了，还是这么冷淡这副样子哪像要出嫁和
云锦咳嗽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她们立即闭上了嘴巴。
梦烟透过镜子发觉了她们的小动作：“啊，是呢。成亲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我这样，弄得和冥婚似的了。”
说话的小丫头吓得手中端着的饰物几乎要脱下手去，惊惶地道：“小姐多心了奴婢奴婢才没有那么想”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小姐什么都没说，她这么一说成了不打自招了。
梦烟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若是牡丹花将牡丹花置于这笑容面前，也一定会枯萎凋零。
“想了也没关系。正提醒我想起了桩趣事来。”她抚摸身上绣工精致的喜服：“这世事还真是难明。我本是最无心的那个，以为我这一生都和喜庆姻亲无缘，却也得了机会穿上这火红的嫁衣。”
那几个不明真相的丫鬟，见她那如花的笑靥没有消去，又听她说如此，只当她之前的冷漠，也不过是新嫁娘的紧张。顿时也不再束手束脚。梦烟也一直笑着听她们那些或祝福或调笑的话。眉宇间有散不尽的清寒，此刻竟也有些即将大婚新人的模样了。
其实，即便你不愿意不承认，大多数人都是喜聚不喜散，愿笑不愿哀。声声爆竹锣鼓，于己无关，也会不自觉地被那种气氛所感染。
室中人，此刻皆与处处朱红融合。
云锦最是性情中人，往常她处于此情景，定会比任何人都热烈。她现在几乎也想冲上前去，说点什么热闹热闹。
然而，一想到这片喜气洋洋之后，即将出现的未知的危机，她咧咧嘴角都做不到。
梦烟轻声道：“云锦，又不是和我长离。凭你我的矫情，我的陪嫁丫鬟你一定有份的。何必愁眉苦脸的？”
云锦个性开朗，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很有人缘的。她在北堂家也相当受欢迎。小丫头们本还奇怪，怎么平日那火爆性子今天沉默至此。现在都恍然大悟般，把她围住，嘻嘻哈哈地劝起她一些话来。
耳畔的那些话，和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惹她心烦，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怔怔地盯着梦烟。
第1223章 或病或痴（）
你清楚我是为何而悲哀，也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然而你为何，还能如此淡静地扯到无关的话题上？
“阿锦，够了。这样子真的不适合你。”
云锦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
她天生的笑面，稍有不悦，脸就如垮掉了一样，难看得很。
但是，那也是无能为力，无法改变。
梦烟见她毫无反应，缓缓站起，红衣罩体，纤纤细腰不盈一握。安安闲闲地镜前徘徊几番，步步生花。她并非从小在大家中长大，然这走路姿势之高雅，尽显闺秀风范。
她抚摸着清秀的脸颊和红唇，顺便擦拭掉渗出的淡淡血丝。
云锦注意到她拂去血丝的细微动作。
小姐，只是照见镜中倩影，为何你会因此而流血呢？莫不是，这样的打扮，也戳中了你的某种真意？
梦烟许是听到了她的心之音，转过身来，她用如水的双眸注视云锦。
身上隐隐有烟霞轻拢，芳华无双。
她淡淡地开口问道：“阿锦，你回答我，你觉得我穿红衣服，好看吗？”
梦烟的话，她一向觉难懂。此时也不知她突发此问的真意，不禁犹豫了一下。旁边那些小丫头们耐不住了：“这还用问吗？小姐天仙似的人儿，穿什么都是好的。这红衣更衬您娇美无比，容色绝丽。”同时推了推云锦：“姐姐今儿真是不对劲，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犹豫。”
她不是为了这个答案犹豫，而是为了这个问题本身而疑惑。那样飘然出尘的女孩，也会问出这样俗气的问题，太让她诧异，所以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了。
“阿锦，你为何沉默？可是心里有异议，认为我和这朱赤，果真还是不相称？”
“当然不！”云锦脱口而出，她敢正面迎着梦烟的眼，可见并没有撒谎。
“那你觉得，现在的我，和散羽比如何？可比得过？”
散羽是谁？云锦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记不起是在哪里听过。
然而梦烟刚问出这个问题，强压着痛苦，还是咳嗽了两声。
云锦本能地上前去扶住她。她不知散羽是谁，可见梦烟只是提到了名字，便如此难受。定是个特别的存在。
“我因不知散羽为何人，不能武断回答。只不过这世上能和小姐一较高下的，也是罕见的吧。”
窗外无端地传来了一声冷笑，清脆如铃音的少女音，用嘲讽地语气道：“你无药可救我早就知晓了。可万没料到，你居然会变成这德行，不觉太难看吗？”
几个小丫头吓了一跳，云锦朝着窗口大喝一声：“谁？”
身影半点没看清，声音却已是从远处飘来：“观测者，无须急迫。一会我们便会见面的。我非好好治治你们小姐这痴病不可。”
观测者？她知道这件事？回头正见梦烟摇了摇铃铛，几个小丫头眨了眨眼，又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了。
她无视了云锦疑问的眼光，望着窗外，喃喃笑道：“啊呀，不管有意无意，她也躲在窗边了，连所站的方位都没有半分偏差。这才叫心有灵犀呀。”
第1224章 临风嗟（）
茫然，恐惧与疑惑，甚至还有些疯狂。
同时出现在，那从来都是看破一切的，淡淡冰冷的人身上。
梦烟此刻许多种情绪碰撞在一处，是云锦幻想过无数次的景象，她从不知道，是如此可怕。
天上的星光让人无比憧憬。可一旦坠落凡间，那灿烂的光辉没有消逝，也想令人远离刺目光辉那一般。
梦烟早已经平静下来了，见到云锦难以置信地瞪大的眼，不带丝毫感情地浅笑道：“失态的样子，又吓坏你了吧？我也不愿显出这般，不过最近崩坏的速度，又变快了。”
崩坏的速度又变快了。第二次打通血脉的云锦，知晓这代表什么。可是她却不能说出“不要”“不想”之类的话。
谁让，她不过是个主动请缨的观测者。
“小姐，小姐！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这声呼喊打断了云锦的思绪。梦烟清冷地道：“终于来了，让我好等。”
云锦一听，迅速地打起精神来。
还不知接下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呢，与其一直被纷杂困扰，不如把经历放在护得梦烟周全上。
“阿锦的恢复能力，倒一如既往地强大。”梦烟的嘴角现出两个浅浅的酒坑，颇为好看。好在这是她的假笑，但并不至于再令她受伤。
她在喜娘的引导下，前去拜别父母。云锦紧随其后。
见到座上的北堂夫妇时，她不禁瞠目结舌。
北堂孑桓的忧伤相比青鸾夫人的泪流满面，抽抽噎噎，显得极为浅淡。但是，他反而算是真情流露。
现在的云锦只需要一瞥，就能察觉出青鸾夫嘴角的窃笑及眼泪之虚假。她那有几分妖媚的嗓音，更能让云锦肯定，眼前的女人，不是真正的青鸾，是那位冒名顶替的风尘女子红萼。
她怎么还活着？
在驱鬼的那天晚上，云锦以为红萼肯定已经命丧青鸾之手。无论是谁，都是北堂家的管家人，云锦心想自己武功再厉害，在她们眼里也就是个丫头，恐怕没什么话可说。所以也未亲眼去夫人房间看。
可是现在的状况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那个与魔族签订契约的恶心女人好好地坐在这里。
虽见梦烟十分冷静自然地和“母亲”说着客套话。
但云锦也不敢肯定她究竟是处理好了记忆，还是因为蒙着面，她的墨莲又惟妙惟肖，所以才未让红萼生疑。想到了自己那日的冲动表现，生怕她认出自己，盘问什么，忙低下头站在一边。
梦烟每说一句，不管是何内容。红萼都啜泣两声，北堂孑桓却在一边不断劝慰她。云锦眼皮微微抬起，心中哀叹：“人的感情真是脆弱，一点魔族的力量，便会被虚伪蒙蔽了眼。”
“来，云锦，你过来。”
云锦突然听到红萼的招呼，心里也是有些没底，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行礼：“是，夫人。”
“抬起头来。”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