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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轩上前,“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扶着她的头,用帕子塞住她嘴巴,免得她因痛得受不了咬伤自己。”
“好。”楚云轩连忙扶着云岫衣的头,一面从身上撕下布条,塞进她嘴里。
“还有,不管过程中她有什么状况,你都不能心软、不能心慌,一定要稳住,要撑下去,知道吗?”南宫无咎叮咛着。
“我知道,我会稳住的,你可以开始了。”楚云轩深吸一口气。
南宫无咎颔首,一手按在云岫衣肩头上,一手抓住袖箭轻轻一拔。
云岫衣因他这一拔,眼睛霍地瞪大,全身不住地颤抖,脑袋瓜子也不停地摇摆,嘴里因塞着帕子而呜呜乱叫,“唔,呜!”
楚云轩用力扳住她的肩头,大声说道:“岫儿,忍着点,南宫大哥正在帮妳拔出袖箭,妳忍着点、忍着点。
他对南宫无咎点点头,南宫无咎接着再使力。
这次云岫衣的反应更激烈了,她不住地挣扎、扭动,小脸扭曲成一团,连塞在嘴里的布都给弄掉了,只听得她厉声尖叫:“不要,好痛!啊!”
楚云轩连忙抱住她,“岫儿,别慌,云哥哥在这里,妳忍着,一会儿就好了!”
可云岫衣还是耐不住痛,不断地挣扎、扭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楚云轩见状,连忙将自己的手塞进她嘴里让她咬着,然后对南宫无咎说:“拔,一口气把箭拔出来!”
“嗯!”南宫无咎深吸口气,略一施力,将那深入脏腑的袖箭给拔了出来。
同一时间,云岫衣痛得忍不住乱叫,牙齿紧咬,四溅的鲜血喷得她满脸都是。至于楚云轩则闷哼一声,咬紧牙根用力抱住她,不管那从她身上喷出的黑血是不是会弄脏自己,他只是紧紧抱着,不敢松手。
终于,南宫无咎说道:“好了,箭已经拔出来了,我先帮她上药,你叫人按帖抓药,煎好后立刻送过来,知道吗?”
楚云轩放下云岫衣,喘了口气,立即接过药方转身走人,准备到太医院抓药。
猛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南宫无咎,我不准你碰她!把你的手拿开!”
楚云轩一愣,赫然看见一道秀丽绝尘的飘逸身影出现在眼前,“大……大姊?妳赶到了?”
来者正是那曾经发过三绝誓,永不出宫,永不见南宫无咎,永不以真面目见人的楚凤衣。
只见楚凤衣拿过楚云轩手上的药方撕了个粉碎,然后走到床边冷冷地道:“你以为小岫是香雪海里那些终日环绕着你的庸脂俗粉,说碰就可以碰的吗?”
南宫无咎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脸罩薄纱、一袭白衣,依然如昔日般令人惊艳绝伦的美丽人儿,“妳……我终于见到妳了,我……”
楚凤衣转身,对着身后送她前来的独孤瀚,以及呆愣着不知该说什么的楚云轩说道:“云轩,瀚弟,把这个人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南宫无咎猛地站起身,“凤儿,妳不能这样,妳听我解释……”
楚凤衣背对着他,冷冷地说:“我不想听,出去!如果你不出去,那我就走!”
“别、妳别走,妳留下来,我走!岫儿所中的毒天底下只有妳解得开,如果妳走了,那我岂不是害了她?”南宫无咎颓然地说着,脚下一点,身形微动,瞬间失去踪影。
见南宫无咎离开,楚凤衣身子微微颤抖着。半晌,她深吸了口气,在床沿坐下,“云轩、瀚弟,你们两人到外头等,霞儿,妳帮我替小岫疗伤解毒。”
“是!”众人齐声道。
楚云轩在独孤瀚的御花园里踱步,一面欣赏御花园的景致,一面调整自己从昨天开始就没有放松过的心情。
从花园的布置看来,显然曾经花过一番心血,不过可惜的是,好几棵树都被连根拔起,从太湖运来的太湖石也被砸得支离破碎。他可以猜得到,这一定是云岫衣的杰作。
想起云岫衣,他的心不由得揪紧,现在毒箭已经拔出,大姊也来了,他的小岫儿应该没事了吧?
突然,宇文凝月温柔的声音响起,“云轩,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可好?”
楚云轩一愣,宇文凝月已经拉起他的手仔细看着,拿出帕子替他包扎,“咬得这么深,一定很痛吧?”
他摇头,“不痛,我根本顾不得痛。”
“说的也是,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怎么还顾得了自己痛不痛呢?她现在怎么样?没事了吧?”宇文凝月关心地看着楚云轩。
“应该没事了,箭已经拔出来,而且有我大姊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轩,你很喜欢她,是不是?”宇文凝月深吸口气后问道。
“喜欢?妳是说岫儿?”
“嗯,自从她受伤,你一直魂不守舍,一副恨不得替她承受痛苦的模样。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没见你这样,所以我猜你一定很喜欢她。”宇文凝月试探地道。
楚云轩浅浅一笑,“那不只是喜欢,几乎已到了我不知该怎么说的境界。”
他顿了下,想起与云岫衣的相识过程。“其实一开始我只是因为她长得像大姊,所以忍不住对她产生好感,可当我接近她后我才发现,她和大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大姊像冰,一直都冷冷的,虽然很关心我们,却只是默默地在暗地里付出;至于岫儿,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像火,又热情又纯真又明亮,高兴了就乱蹦乱跳,不高兴就找人打架发泄;谁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对人家好,即使把小命送了也无所谓,谁对她不好,她就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骂得狗血淋头;遇到挫折从不灰心,一个人傻傻地努力,拼命朝目标前进。对这样的她,我实在无法拒绝,更放不下。”
“这么说来,你是喜欢她了?”
“如果妳一定要这么说也可以,毕竟我自己也是直到刚刚才发觉,她在我心中占了何等重要的位置。我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就这么死了,我会把她带回凤宫,然后一辈子在凤宫陪着她、守着她,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寂寞、一个人涉险,也永远不再让她为我奔波、掉泪。”楚云轩坚定地说着。
宇文凝月长叹口气,“我真羡慕她,可以拥有像你这样的一个男子爱她、守着她,哪像我……”她抬起头看着楚云轩,“云轩,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让谢邕给欺负了,如果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如果我们还是未婚夫妻的话,你会不会……会不会接受我?”
楚云轩摇头。
乍见他摇摇头,宇文凝月脸都白了,“我……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和谢邕的事……”
楚云轩哑然失笑,“不,凝月,妳误会了!”
“误会?你……”宇文凝月不解。
楚云轩伸手握住她肩头,“我从来就没在意过妳是不是清白之身,对我来说,妳还是妳,还是以前那个温柔美丽又体贴善良的凝月,妳并没有变。”
“可是我让谢邕给……”
“凝月,那不是妳愿意的,妳根本毋需放在心上。况且一个女人有过一、两个男人又如何?谁规定女人就得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万一嫁了个恶劣又不养家也不疼老婆的丈夫,教这个女人怎么办?”楚云轩安抚着她。
宇文凝月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你……你是说我还是可以嫁人,还是可以……找寻自己的幸福?”
“那当然,如果有哪个男人因为谢邕的事而嫌弃妳,那么这种男人妳也不需要理会他,天下之大,必有芳草,何必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再说,谢邕都已经进了大理寺,随时会被处决,难道他死了之后,妳还要抱着这种想法过一辈子吗?”
“可是我……”她看着楚云轩,“那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楚云轩这次真的摇头了,“不,身为敦煌九凤,一辈子就只能爱一个女子。如果没有岫儿,也许我会接受妳,但现在我的心已经给了岫儿,自然没有再耽误妳的道理。况且我们并不适合,因为我们俩个性太像了,太过相像的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没有好结果。”
“可是我……”
“别可是了,妳是个好女人,应该去找更好的男人,一个能全心全意爱妳、照顾妳的男人,忘了我和谢邕,嗯?”楚云轩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
宇文凝月恋恋不舍地瞅着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云轩!”她说着,情不自禁地扑进楚云轩怀中紧紧抱着他。
楚云轩先是一愣,继而也伸手抱住她,“哭吧!把过去所有的委屈、恐惧、怨恨和不如意统统哭出来,哭完后,妳就是一个全新、完整的女人,一个重新出发的宇文凝月,嗯?”
宇文凝月点点头,抱着他泣不成声。
尾声
半年后
深夜的嘉定县衙窜出两道人影,一道有点娇小,背上背了个大包袱,另一道则显得修长飘逸,手中握着一卷书册似的东西,和那娇小人影在静得没有半个人的大街上奔走着。
不消说,这自然是云岫衣和楚云轩两人。
只见楚云轩领着云岫衣穿街过巷,一直到离县衙远远的,才在一间破屋前停了下来。
他推开破屋进入屋里,帮云岫衣把她背上的大包袱取下来,嘴里碎碎念:“告诉过妳不要拿那么多,妳就不听,现在可好,伤口又疼了吧?我瞧瞧。”
云岫衣往前扑进楚云轩怀中,撒娇地赖在他身上,“只是有一点点疼,没有很疼啦!而且那个李通是个贪官,不把他的库银搬光,岂不是白来了?”
楚云轩莫可奈何地点点她的额头,伸手解开她的衣衫,仔细地检查胸前那又深又明显的疤痕,“疼吗?我马上帮妳上药。”
云岫衣摇摇头,“我说过只有一点点疼,不过好痒喔!”
他一边取出金创药洒在她伤口上,一边说道:“痒才好,这表示快好了。可是不能抓,不然到时候伤口发炎流脓了,我可不管妳!”
“不行耶,云哥哥,凤姊姊把我交给你了,如果你不管我,凤姊姊会生气的。我听小若说,凤姊姊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喔,你不想惹凤姊姊生气吧?”
楚云轩瞅着她,“那妳舍得让我生气?”
“我也不想让你生气啊,可是那个李通真的是个大贪官,如果不好好整整他,我会吃不下睡不着。我一吃不下睡不着就会生病,我一生病伤口就好不了,伤口好不了,那凤姊姊知道了就会生气,所以这又不是我的错。”
云岫衣振振有辞地解释着,听得楚云轩直摇头。
“知道了,我的小包公,我听妳的,让妳把李通的库银搬光,可以了吧?”
哪知云岫衣居然噘起小嘴,“可是搬光他的库银也没用啊,他是个贪官、坏官,专门从老百姓身上搜括银子,这些银子被我们拿走了,他一定会再从老百姓身上搜括银子补回去,所以我还是去把他打得死翘翘好了,省得他再害人。”
说着,她还当真撩起袖子,准备当小包公杀贪官去了。
楚云轩好笑地拎起她的衣襟,“傻瓜,杀人不用偿命吗?况且妳杀的还是个官。”
云岫衣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抱住他,“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他继续胡作非为下去吧?”
楚云轩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本册子说道:“如果要放任他继续胡作非为,那我偷这账册来做什么?”
“账册?什么账册?”云岫衣好奇极了。
“这是李通他每一次收受贿赂的明细,他怕自己记不清楚,所以每一笔都写在这本子里,只要我们(奇*书*网^。^整*理*提*供)将这本账册送到瀚弟那儿,包管那李通人头落地!”
云岫衣一脸钦佩地看着他,“云哥哥,你好厉害喔,居然可以想到这招!”
“妳以为我这几年来浪迹江湖是在玩的吗?在江湖上混这么久,自然知道对付什么人该用什么手段。有些人只要给点教训就知道收敛悔改,可是对付像李通这种永不知反省的贪官,那就得斧医抽薪,将他除去,省得让他再害更多人,懂吗?”楚云轩敲敲她的头。
云岫衣拼命点头,“懂懂懂,所以我才要跟着你浪迹江湖,学你劫富济贫,做大侠啊!”
原来半年前在楚凤衣的细心照顾下,云岫衣总算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因为谢邕那枝袖箭实在太狠毒,让云岫衣足足调养了五、六个月,一直到半个月前,她实在躺不住了,才偷偷拉着楚云轩离家出走,说是要当劫富济贫的大侠,不要当一直躺在床上的大虾。
对于她的天真热心,楚凤衣和楚云轩是又感动又好笑,感动于她的善良真诚,好笑于她的天真不解世事,她以为大侠那么好当吗?劫富济贫那么容易做吗?
但如果不让她去,以她的个性,铁定会自己拎着小包袱半夜离家出走,说不定一不小心被坏人逮住,再被逼着扮小笨鬼去吓人,那可就罪过了。
所以楚凤衣虽然万般不舍,也只好答应云岫衣让她去闯江湖了。
幸好楚云轩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又有独孤瀚给的金牌令箭,倒也治得住那些官吏巨富。加上童采衣、欧阳雍容、诸葛容若,甚至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