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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此节，夏卫启一瞬间轻松许多，将百里行歌出乎他意料的淡然反应也放在一旁。
“此处黯淡，将白姑娘抱起，让朕仔细看看。”
第1045章 釜底抽薪（）
夏卫启站在刚进中门位置，他如此说，是要王仲将那尸首抱出王府，打得正是让王府外众人看清尸首面貌的主意。
“且慢！”
百里行歌突然开口阻止。
听见百里行歌开口，夏卫启心里却安定不少。百里行歌有反应，证明他确实在乎那女子。
“行歌，怎么？”
夏卫启面露不解之色，看向百里行歌。
“哦，朕忘了，这女子不比寻常，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脸上露出关切之色的夏卫启，百里行歌只感觉胳膊上鸡皮疙瘩一颗接一颗凸起来。
“皇上，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
夏卫启一指殷璃，意思百里行歌为何打断他看一具尸体。
百里行歌脸色微变，三分不解，两分恼怒，五分隐忍，看着十分微妙。
“行歌有何话，单说无妨。”
“皇上，这”
百里行歌目光在地上尸体上来回游动一圈，而后为难开口。
“臣府内出现命案，皇上要看这具尸体，臣无话可说。”
夏卫启不知百里行歌到底要说什么，只好认真听着。
“但是”
一个但是出口，让夏卫启的心轻轻一抖。
“臣疑惑的是皇上为何要说那是小白？”
夏卫启看着百里行歌，百里行歌也看着夏卫启。半晌过去，两人的不单动作，连目光都没有变一变。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为何说那是小白？”难道那不是小白？！
夏卫启看着百里行歌，脑子里竟然一时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行歌也不叫了，夏卫启脸上一直维持的关切表情终于崩碎了，眉头紧皱，眼中露出阴鸷目光。
“臣疑惑皇上为何执意说地上那尸首是小白。”
百里行歌不卑不亢，对地上尸体已经是连看也懒得看的嫌恶表情。
夏卫启这才转过弯来。
原来如此否认这女子身份么？好一招釜底抽薪呐。
眼睛眯起，夏卫启看着百里行歌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都说百里家个个都是痴情种，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百里行歌不承认这女子身份，听起来虽然无赖大胆，但无疑，搅乱眼下局面，却最是有效！
在场的百姓，没有几个见过那女子的。京中达官贵人见过那女子的倒是不少，但是敢趟这趟浑水来指认那女子的，估计是没有几个。
若是百里行歌一口咬定死在这的不是那姓白女子，那眼下占尽的优势，又会因混乱而不复存在了。
他要如何应对呢
与百里行歌对视的这短短片刻，夏卫启心里已经想出许多应对之法，但又被他一一推翻。
要如何，让众人相信这就是那姓白的女子呢？
夏卫启脑中瞬息闪过许多想法。目光也不再紧盯在百里行歌身上，而是在那具尸首身周游离起来。
外头百姓正在小声谈论着今夜平沙王府前的一幕幕“好戏”。声音噪杂，传进王府内。让夏卫启更加烦躁起来。
阴冷视线一扫外间百姓，夏卫启正要开口冷冷喝止，脑中却突然一闪。
第1046章 瘗玉埋香（）
他是大夏皇帝，他一开口，便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只要他开口，就算百里行歌否认又有何妨。他就不信，外间的百姓会信百里行歌而不是他这个大夏皇帝！
“将白姑娘抱出来。”
百里行歌方才的质疑似乎并未让夏卫启听进去，夏卫启还是以“白姑娘”相称。
张了张口，百里行歌眉头紧皱，却最终没有发作。
王仲没有动，按他自己的说法，郭凤东麾下的他，没有资格靠近圣上，不过好在有郭凤东。
在夏卫启第一次开口要将具女子尸首抱近前时，郭凤东已经站出了夏卫启身后。此时夏卫启再次开口，郭凤东依言从王仲面前接过那具被华贵衣料包裹的小小身体。
入手轻飘飘几乎没有任何分量，不及郭凤东在心里感慨这具尸体分量，殷璃幻化后的稚嫩面庞便落在郭凤东眼中。
殷璃本来的面容娇俏妖媚，幻化后的容貌带着几分还未长开的稚嫩。虽然裹在华贵的衣料之内，却单纯脆弱得让人不设任何心防。
小脸青白安静，没有任何生机。本来应该让人感觉到阴森可怕的尸体，却奇异地让人感觉到安然。
心里轻轻一揪，郭凤东匆匆将视线从尸体面庞上挪开。
他见过这个女娃的。上次锦城公主册封宫宴，这个女娃同百里行歌一同出现，穿着的正好也是一件紫色华服。
当他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女娃娃大闹玉凝宫时，他是十分惊讶的。这么个黄毛小丫头，竟敢叫板权倾后宫的萧媚儿？！
他本来是有些不信的，可是听到那女娃娃坐在百里行歌身边狡黠的笑意时，他突然又有些信了。
至于后来这个女娃娃说她出身天衍阁，他也是信的。因为，只凭宫宴上与百里行歌那配合无间的吟诗舞剑，足以说明一切。
那女娃，怎会是世间寻常女子可比。纵是瑤光郡主，也不及那女子光华一二。
可如今
郭凤东偏过头的瞬间悄悄叹口气。
天妒红颜呐
夏卫启目光一直跟着郭凤东动作移动，直到郭凤东来到面前。
百里行歌的脸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手掌紧紧攥成拳头，似乎按耐不住便会随时出招。
这一切都看在夏卫启眼中。可百里行歌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放心。
以为否定这女子身份就可以了吗？他自己的反应还不是出卖了自己。
想到此处，夏卫启心里有不免有些鄙视百里行歌。
好歹也是困扰他多年的对手。被称为大夏战神也好，被叫做煞星百里也好，竟因为这样一个黄毛小丫头失态。百里行歌，不过如此
夏卫启心里陡然一松。突然觉得百里行歌似乎也不过如此，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藉由此女子，让百里行歌翻不了身！
装模作样仔细看过，又伸手探过尸体脉息。夏卫启终于确定，这姓白的女子，已经死绝了！
到得此时，夏卫启才敢说出自己一早就想说出的话。
“百里行歌，天衍阁圣女瘗玉此处，你可有话说？”
第1047章 无赖（）
夏卫启眼神阴冷，看着就让人胆寒。离夏卫启最近的郭凤东此时自是紧张无比，若不是手上抱着一具尸体，否则，早就控制不住双手颤抖。
若是可以，他此刻真不想站在百里行歌和皇上之间。
“百里行歌，朕在问你话。”
一直仁君示人的夏卫启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面目。
“微臣不知皇上何意。”
百里行歌冷声回答，不看郭凤东怀中尸首。
“哼”
一声冷笑，夏卫启一指郭凤东怀中。
“几日前，你带着此女子参加宫宴。说她是天衍阁圣女，如今，这女子魂断此处，你竟问朕是何意？！”
夏卫启说得有理有据。听起来没有任何可供百里行歌反驳的余地。
可百里行歌还是开口了。不徐不疾，并无半点慌乱。
“皇上，锦城公主册封宫宴那日，微臣确实带小白进宫，可是臣并不认识眼前这具尸首！”
百里行歌言罢，目光扫过郭凤东怀中，其中没有丝毫爱怜意味。让见过百里行歌眼中温柔的夏卫启都要怀疑这尸首是否真的是女子了。
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被百里行歌近乎无赖的方式推卸开。夏卫启千算万算，却始终没有料到百里行歌会拒不承认这女子身份。
这就难办了
他所有的计划可都是建立在这女子是天衍阁圣女的基础之上
“行歌你说这女子并非天衍阁圣女？”
“是！”
百里行歌斩钉截铁。
“那天衍阁圣女身在何处？若圣女无恙，朕也好放心。”
夏卫启另辟蹊径。既然你说这尸首不是那白姓女子，那就让姓白的女子出来见朕吧。
“小白近日闭关，连微臣也有许多日子未见她。”
百里行歌找理由真是张口就来。
“闭关？真是巧得很呐”
夏卫启眼睛眯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怒火简直难以遏制。
若是百里行歌来点让他难以招架或是措手不及的手段计谋，他或许不会如此愤怒。可百里行歌就是用这种无需思虑的无赖手段拦下了他谋划好的每一步。
就好比是棋局对弈，你已经想好七八步之外，甚至对方下一步落子何处该如何应对也考虑到位，可是对方却一把打散棋盘。
别说你之后的棋路，就是你辛辛苦苦营造的局面，也一并被打散。
夏卫启此时有些难以寸进的意思。他将宋青菏算计进去，他将贺影存私算计进去，他将噬神生变算计进去可他唯独没有算准百里行歌。
应该形神萧条的百里行歌依旧精神奕奕，不但未见丝毫哀戚，反而更让他捉摸不透了。
这些年与百里行歌明里暗里交手许多。据夏卫启对百里行歌的了解，善谋多计的他绝不对用这种无赖的方式应对自己。虽然此时这招似乎非常有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夏卫启对百里行歌是认可的。
而这种认可也让夏卫启认定了非要除去百里行歌不可。
“闭关，连朕也不能见吗？”
夏卫启倾出上半身，阴阴目光紧盯百里行歌。
第1048章 指认（）
“皇上，小白闭关时叮嘱微臣一定不能打扰她，否则她会有性命之忧。”
百里行歌一本正经解释。
看着百里行歌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夏卫启恨不得一拳击碎那张脸。
他绝然不会想到，百里行歌竟会如此的无耻！
闭眼深吸一口气，夏卫启沉沉开口。
“那你告诉朕，这女子又是谁？”
你说这尸体不是那姓白的，人你也交不出来。那好，来说说这尸首是谁的。
“回皇上，臣也不识得这尸首。”
夏卫启久久没有开口。因为百里行歌今日的无耻真的是让他有些无计可施。
在夏卫启和百里行歌多年的博弈间，或者说在所有自视甚高的將侯官吏间，相互的斗争都在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之下进行。
很多时候，不言而喻心照不宣才是他们乐于看到的交手方式。
像百里行歌这样彻底的无赖手段，让夏卫启愤懑难平的同时也无计可施。
此时，夏卫启突然有些想念起萧书义来。他相信，萧书义完全可以用更加无耻的方式来应对百里行歌。
“我见过她！这不就是那天进了平沙王府的那个女子嘛！”
一声明亮惊呼打破僵局。夏卫启心中一喜，他竟忘了人群中的暗卫了。
面色一沉，夏卫启冷脸喝问。
“何人喧哗！”
那人很快被带到夏卫启面前，跪成一团瑟瑟发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胆小样子。
百里行歌暗笑一声。夏卫启的暗卫演起戏来倒是不错。
“下跪者何人？抬起头来。”
开口问话的是夏卫启，口气中随时透露出高高在上。
“禀禀皇上，草民李虎。”
李虎抬起身子，露出脸来。虽然抬起头来却不敢乱瞄，看着一副老实模样。百里行歌饶有兴趣紧紧盯着李虎的脸看个不停。
“李虎，朕且问你，你方才说什么？”
“草民草民见过那女子。”
说完这句话，李虎耷拉着的眼皮动了动，很明显，眼皮之下的眼珠正在不安转动。似乎察觉有一股灼人视线一直盯着自己，李虎的鬓角很快渗出汗水。
“你见过哪个女子？”
夏卫启继续发问。
“她”
李虎眼皮又动了动，咽了口唾沫。抑制不住发抖的手指最终还是准确无误指向了郭凤东抱着的尸首。
“你可知她是谁？”
“草民前些日子曾见这女子乘坐一辆黑色马车来到平沙王府。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
李虎说的，是殷璃正式在京城中亮相那一日的事情。
“那你可知这女子是谁？”
“草民听人称呼她白姑娘。”
狠狠咽下唾沫，李虎已经感觉得到那股视线中的森冷杀意。
“李虎，你且站起身来。”
李虎磕头谢恩，而后依言起身。
“你且来看看，这是否真是你那日看到的女子？”
夏卫启话说完，一旁郭凤东已经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