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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晗听着秦漠的冷嘲热讽，一时间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秦漠，他说得并没有错，从今晚的经历就可以看出摆渡使真的是游走在生死边缘，这群人不惜死后无魂也要维持人间秩序，多拿些工资享受下生活怎么了？他们的付出值得这一切！
“对不起，是我想得太简单。”君晗这声道歉是发自内心的，他太过冲动了。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是一路人，小赤佬，你不会以为你还能置身事外吧？”
秦漠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戏谑，看了一眼君晗。
君晗怔住了，随后转头呆呆地望着窗外，似是在望那一只只一闪而过的路灯。
秦漠不知道，君晗却是在看着车窗上映出来的影像。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睛，那个自己的镜像。
一切都变了啊
凌晨的市区不比那喧闹的白天，马路上车流量极少，更不用提堵车了，一路畅通行驶了三十分钟，秦漠开着超跑来到了苏州有名的商业街，观前街，外的一处停车场内，随后直直开到最里面，来到一个角落。
秦漠掏出手机，一阵拨弄。
紧接着，车前那堵墙竟然往上升去。
望着君晗惊讶的神情，秦漠得意地淡笑了一下，似乎让君晗吃惊是一件特好玩的事情。
二话不说，超跑开了进去。
墙内没什么特殊的，是一条通道，只不过灯光昏暗，像是隧道一般。
不久后，超跑来到一处广阔的区域，这里三三两两停放着些车辆，有跑车，也有普通的大众车型。
君晗心理想到，看来也不是所有摆渡使都混得那么好啊。
两人下车，又是秦漠走在前，像是归家的主人带着客人一般，带着君晗来到电梯处，随后步入电梯，奇怪的是，这里只有两个楼层。
“就两层还坐电梯？”君晗不解地问道。
“与时俱进嘛！”秦漠笑嘻嘻道。
“”
“叮。”
电梯到了，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君晗惊呆了！
当然，并不是因为这里有多高科技，有多未来，有多酷炫。
相反，这里更像是一处地下室，甚至建筑材料都明显有些年代了，与那座充满金属质感的电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欢迎来到，姑苏神堂。”秦漠踏出电梯门，略带自豪地说道。
第九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君晗望了一眼眼前幽暗的通道，星星点点的烛火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空气中若有若无飘着一股铁锈味，红色的石块被切成豆腐般工整叠放在一起，一条条纹路诉说着年代的久远。
难以想象在繁华的市中心，在姑苏人流量最大的一处消费点下居然隐藏着这样一处地方。
秦漠沿着纹路抚摸着墙面，温柔且深情，宛如那是心中所爱纯洁润滑的肌肤。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惊叹自己仿佛穿越了，这里古老、陈旧，宛若古代的建筑风格，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这些红色的石头更是奇怪，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块，却是这种颜色。”秦漠淡淡地说道。
“确实，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石头。”君晗点了点头，他只听说过青石黄砖，哪有红石的？他确信这些不是所谓的鸡血石那一类，毕竟没道理地狱富成这样，要如此铺张浪费用鸡血石造墙吧？
秦漠转过来看着君晗：“你知道吗？摆渡使有一个规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前面跟你也说了，与鬼搏斗，一旦身死，灵魂便注定是被吞噬，我们摆渡使的灵魂比起普通人，更要纯净，富含的能量也更加庞大，对鬼怪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补品，自然而然，它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灵魂的。”
“更何况，前一秒还是要消灭它的敌人，后一秒变成了待宰的羔羊，鬼怪定是吞之而后快。”
“所以，尸体便是我们摆渡使存在于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
秦漠继续抚摸着墙面。
“它对于我们摆渡使来说，意义极其重大，不可亵渎，是我们的底线。”
秦漠握紧了双拳。
“因此，任何一具尸体，哪怕搭上我们的性命也要夺回来！”
“时间一长，鬼怪发现了端倪，有些存活无数年代的厉鬼知道了我们这个规矩，将它认作是我们的软肋，用来打击我们。”
“你可知，曾经有头厉鬼，将一名同僚的尸体用压柏油路的机器碾成碎片，装在垃圾袋中扔到刚才进来的那个死角处！”
秦漠咬着牙，眼神中透出无边的杀意。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在墙上，用那名摆渡使的血液写了两个大字，垃圾。”
“你知道那两字有多么刺眼吗？”
“嘭！”秦漠咬紧牙关，右拳直直打在墙面上。
“从此以后，我们将牺牲之人的血液涂抹在这些石头上，以此来告慰所有逝去的摆渡使，同时永远铭记那一段耻辱！”
“久而久之石头变成了这种颜色，血的颜色！”
君晗怔了一下，他一下子明白了，原来空气中飘荡着的铁锈味是血的味道
“哪一天，走出电梯，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墙面变得鲜红无比，就说明我们又死去了一名战友，这些红色的石块既承载了我们摆渡使的荣耀，又诠释着我们对已故者的哀悼。”
君晗静静倾听着秦漠的诉说，情绪不断变化着。
当听到摆渡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规矩时，伤感如潮水袭来，撞击着他的心灵，感触颇深。
当听到厉鬼将一名摆渡使的身体碾压成碎片并用垃圾袋装了扔到姑苏神堂的门口时，愤怒在他胸膛炸裂开来，恨不得手刃那个厉鬼。
君晗从内心深处对摆渡使这个群体感到崇敬，他们真的是最可爱的人。
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吧！
然而他们却默默地为守护人间秩序游走于死亡边缘，每个夜晚都可能是命运轨迹断裂的时刻，每一次于鬼怪的搏杀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从一定意义上讲，他们甚至失去了转世轮回的资格，这是有着何等的觉悟！
君晗想象着秦漠说的那个场景，有一天，电梯门打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鲜红的血液涂满了墙面
光是想象，君晗的心中都充满了无限的伤感，眼眶忍不住发热。
“那头犯下如此罪孽的厉鬼消灭了吗？”君晗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呵，没有，它躲起来了。”秦漠苦笑道，那头厉鬼是所有摆渡使的眼中钉肉中刺，奈何，犯下那次滔天罪孽之后，它便躲了起来，世间了无痕迹，随他们如何寻找，都是寻它不得。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每一个新上任的摆渡使都会被告知这些红色石块的由来，今后的路由我们自己选择。”
秦漠勉强笑了一下继续道：“当然了，逃跑的不在少数，甚至很多。”
“现在由你来选择，你是继续向前，还是关上电梯门离开。”秦漠那双绽放着神光的丹凤眼直直盯着君晗的眼睛。
闻言，君晗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双枯瘦苍白的手：“我还有选择吗？”
“哈哈哈哈。”秦漠大笑起来。
“我也就是问问你，嘿嘿，这是传统。不过嘛，你还真没得选择。”
“”
君晗无语，这人神经病啊！
“不过，我希望你在你内心做出选择，走上这条路，如果不是强烈的执念支撑着自己，如果没有足够的觉悟，你会走得很辛苦。”秦漠神情严肃，认真地说道。
“你要明白，你走的这条路，比我们更艰难”秦漠的眼中多了一丝同情。
“艰难？你不是说夜游神很强吗？”君晗不解，听他之前的话，似乎夜游神可以在人间横着走。
“夜游神牵扯到的可不只是人间，你所要面对的也不只是鬼怪，并且”
秦漠似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本不想打击你，但我不得不说，你也失去了轮回的资格，是真正意义上失去了！”
“什么？什么意思？”君晗颤抖了一下，问道。
“以后你会明白的走吧。”秦漠并没有给出答案，转身离去。
第十章 鬼兽化（）
“夜游神乃是由冥界十方大帝即十殿阎王钦点，巡视人间与地狱的鬼神，察人间疾苦，平人间不平，除人间妖孽；管地狱轮回，维地狱安稳，守地狱净土。”
“摆渡使中品德端正，生性善良，克己奉公并且执念深厚之人均有机会成为夜游神，夜游神的来源也只有摆渡使，从古至今无一例外。”
君晗望着眼前这位穿着西装侃侃而谈的大叔，他没想到秦漠所谓的姑苏神堂负责人神掌竟是以这般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一张忠厚的国字脸，长的一团和气，慈眉善目，赫然就是邻居家和蔼大叔的模样，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到扔在大街上都认不出来的人，统御着姑苏城上千摆渡使与厉鬼斗智斗勇，维护着姑苏城一方太平。
“您是说，夜游神无一例外都是由摆渡使晋升上去的？”君晗抓住了神掌话中的重点。
“没错，夜游神虽是神明，但需要凭借活人之身存在于世，换句话说，你可以将夜游神看作是活死人，他们均是死过一次的人。”
神掌突然面向着秦漠：“小子，学着点，这才是跟长辈说话的方式。”
“嘁”秦漠扭了一下，闭了个白眼，表示不服。
“嘭！”
桌子上传来重击的声音。
“你这辈子都别想做夜游神了！”
君晗也是没想到，看上去和善的神掌竟然是个暴脾气，看着秦漠一脸不屑的样子，火从心中来，直接发泄到了他身旁那张会议桌上。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秦漠的小尾巴，瞬间炸毛，转过头来，愤怒地盯着神掌。
双拳紧紧握在一起，那双慑人的丹凤眼中似是燃烧着熊熊怒火
“哼。”
终于，秦漠还是一言不发，轻轻哼了一声，低下了头，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
君晗心中算是明白了，为何之前秦漠口中总是对他的上司出言不逊，“牲口”这种词都毫不吝啬甩在他身上，原来两人闹矛盾关系不和谐啊，一言不合便是要开战的样子。
“咳咳，神掌叔叔，您消消气，秦漠这人就是这样，我跟他相处才几小时，都发现他这人脾气犟得不行。”君晗赶紧打圆场，笑着劝道。
不过他这张苍白的脸加上漆黑如墨的眼睛再配上那笑容，可没他说话的语气那么具有善意，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邪气。
神掌不再搭理秦漠，继续对着君晗说道：“倒是让你看笑话了，怪我这个神堂负责人，管教下属不力。”
“没有没有，秦漠与我也算是共患难，经历了生死危机。”君晗心中也挺郁闷的，第一次来这姑苏神堂，居然做起了和事佬。
“嗯，咱们刚说到哪了？”
聊天的主题再次回到正规。
“您说夜游神是死过一次的人，是活死人。”君晗想了想，回道。
“没错，夜游神身份特殊，需要在人间与地狱两处活动，从而必须以半人半鬼之身存活于世。在人间，便以人身，去了阴间，便以鬼身。”
话毕，神掌看向君晗：“当然，所谓鬼身亦不是你现在这般。夜游神体内除了原本的灵魂以外，还有一只共生鬼兽，此兽乃是地狱神兽谛听的后代，夜游神之强大之处，便是可以借助这鬼兽之力，同时身体相应部分可以达到鬼兽化。”
神掌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你此刻，应是完全体的鬼兽化。”
“您是说我体内有一头共生鬼兽？”君晗震惊地问道，他想不通，这所谓的鬼兽是何时进入的他体内。
神掌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缓缓道：“不确定。”
“按照常理来说，是有，可你情况特殊，况且我见过夜游神鬼兽化之后的模样，可不似你这般保持着人形态，倒是与那妖极为相似。”
君晗越听越迷糊：“那鬼身呢？之前秦漠说我是控制不了体内鬼兽的力量才变成鬼身的。”
听闻，神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鄙夷地看着秦漠，嘲讽道：“还真是一瓶不晃半瓶摇，事情知道个大概就出去误人子弟了。”
出乎意料之外的，面对神掌的嘲讽，秦漠竟是一言不发，亦没表现出任何愤怒的举动。
“不过，你这副样子确实会让人联想到鬼身，人身与鬼身其实并无区别。”
神掌盯着君晗的双眼：“除了一处。”
“那便是眼睛，谛听本就是喜静的神兽，它的后代同样如此，夜游神为人身时，鬼兽沉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