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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男孩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眼睛转动着,我咀嚼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却不是很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我没仔细想,张口便回答:“就在你们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其实,我听到你们的声音从楼梯道里传来。在我恍神的时候,他就在我眼前不见了。然后的事,你们大概也知道了。”说完,我无力朝他笑了笑。
他听着我的话,先是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我的头还是有些虚空,还是感到晕沉沉的,浑身乏力得很,但已经清醒了许多。
他注意到我表情还是有些不妥,也没多加逼迫我回忆太多。他语气温和的说道:“也罢,你没事就好。这件事等见到拘魂鬼再问问,看他们知道些什么。可别小瞧他们,他们神通的能力不容小觑。”他不偏不倚,好像在平静的阐述着一件事实。
我瞥了他一眼,虽然他的表情与平时无异,不过却稍微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一时又说不上来。我很注意听他说话,他都这般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何况,我对那小男孩一无所知,若是想从中捞出些线索,那简直是个虚空的妄想。
不一会儿,**回来了。他颓丧地靠在椅子上,很明显,他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他好半响没有出声,两手抓着头发,胡乱地乱窜一通。看他这么沮丧的模样,我着实有些不忍。我很想开口问他,可一时间却又想不到任何的言语。再者,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忍打扰。许是他注意到我脸上的困惑,他一下子坐好,挺直了身板,抬起头来望着我们。
他脸上黯沉,眉头紧锁,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仿佛犹豫了少许,他开口道:“我去门卫室打听过了,今天并没有陌生人进来过,更别说是小男孩了。而且,我将你刚才所述的小男孩模样描述了一遍,他们听完后个个摇头,表示从未见过这个小男孩。”
白玄之打断了**的话,“张叔,刚才我问过小清,她说那个孩子就在我们到达门口前一秒消失的。你说人怎么可能在眼皮底下自动消失得无踪影呢?这足以说明,那个小男孩不是人类。”
**睁大眼睛,震惊了好一会,简直说不出话了,结结巴巴的,讲一句要用上大半天,“你…你是说……那个…孩子……是鬼?或是别……别的……妖怪?”**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飞快地扫视一下四周,唯恐他口中所说的妖怪会突然显现在他面前,这举动维持了将近几十秒。
白玄之苦笑一声,倒了杯茶递向**,让他润润喉咙,镇定一下。**手颤颤地接过茶杯,脸色略显惧怕。他抿了一口茶含在口中,想让茶的苦味冲淡他的怖栗。他之所以微微颤抖,大概只是碍于在我们面前,他有所保留的一份尊严。白玄之深切地看了他一眼,徐徐道出声来:“张叔,这事我会跟进,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晨姐的身后事。”这话提到点子上了,**眼睛一亮,即刻来了精神。他目光定在我脸上,他刚才恐惧的情绪渐渐消散,没有那么厉害了,很快,他弹出一句话来:“小清,明天你也去帮忙。”我点了点头。他停顿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声,“哎,晓晨能依靠的就是我们了。”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知怎地,我心升起一股淡淡的哀愁。
这一夜我睡得不是很安稳。我横竖睡不着,胡思乱想了许多,到了半夜才模模糊糊地睡着了。这一晚,我不知做了什么梦,我不仅忘记了自己去过哪里,甚至在醒来的那一瞬间,连自己是谁都糊涂了半天,直到眯着眼望着蒙蒙亮的天际,在静谧的清晨呆滞了好大半天,才恍惚觉悟自己是谁。我挪动下麻木的身子,抓了抓懒散的头发,才忆起今天要做的事。
一整晚,我都在想着那个小男孩所说的话,甚至在梦中,我都念叨了这句话一晚上。我一直在揣摩着这句话所谓何意,人终究是人,总会有钻牛角尖的时刻,搁在心中无法解开的谜,会一直困扰着我,使我不能好生心宁。为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我探究了许久,始终琢磨不出,也正是因为如此,总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直到后半夜,才努力说服自己去了这杂乱的心思,糊里糊涂地睡沉了去。可,在梦中又是一番的缠磨。
我用力揉了揉太阳**,这大清早的我精神甚是不佳。静坐着,烙在脑里的那句话又被翻出来,翻来覆去的想,脑袋几乎欲裂而出,疼痛得厉害。微微的凉风徐徐吹来,洒在我脸上,这才让我清醒了三分。昨日里心中的憋闷,暂时得以忘怀。也罢,今天就把心中所有的憋闷放下,专心去送晨姐一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拘魂鬼(10)()
客厅外有了走路的脚步声,许是**他们起身了。我没想太多,立马从床上翻滚下来,急匆匆地朝客厅跑去。简单地吃过早餐,收拾一下餐桌,便匆促地出门了。
殡仪馆在郊外,从城里开车到那也要花半个小时多。一路上,我百无聊赖地到处看,漫无目的的四处观看,倘若要我回忆起具体看了什么,我还真回想不起来。只知道车子过了一村又一村,从广阔的柏油路逐渐变成有些狭窄的由石头泥土铺就而成的泥沙路。到了这处,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的村庄,就连一家农舍也没有。这是一条很偏僻的小路,没有行人,偶尔只是一辆车子快速地往返驶过。路面有些坑洼,四周一望无际的全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木,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这一路颠簸很是厉害。头脑挤不出任何的想法,全被这一路的颤抖给掏空了。我甚至感到我的灵魂从躯体里冲天而出,飘飘乎的要升往另一片天地。野花野草的气味隐隐从窗外飘进来,一种新奇的,浓厚的土腥味钻进我鼻子里。
这里是郊区的外围,没有人特意会到这里来,当然,除了有重要的事之外。这里所说的重要事,当然是离不开这个殡仪馆。来的人无一都是愁眉苦脸,愁颜不展的样子。不知颠簸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一处看起来十分静默的地方。不知怎地,从一下车,我浑身都不自在,具体哪里不安又说不上来。只是这里能唤起人类心灵深处某一种非常遥远而又深藏的回忆。一阵风吹来,带著一股腥甜的气味,只不过这种怪异的腥甜味却是有种令人窒息的魔力。我微微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捂着嘴唇,似乎想阻拦这股奇异的气味侵入我的肺腑中。
**带著我们向前走了一会,大概二三百米左右罢。从远处我就隐约看到“殡仪馆”三字悬在半空之中,这牌匾倒像是有引路的作用。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到了殡仪馆门口,我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块牌匾看。这块牌匾和这座古旧的建筑有得一拼,都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样子。只是当我盯着它看时,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也在同时贪婪的盯着我看,我被这念头吓得寒毛直竖,不禁颤抖了一下。
我探着脑袋到处扫视一遍,看着彻底死寂的树林深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密切地注视着我一般,令人好生烦躁。深林处有一条黑糊糊的小道,不知有什么作用,像迷宫一样的崎岖,让人忍不住好奇心生向往。不过,这里的树木荒草长得出奇的高壮,郁郁苍苍的遮住了大部分的地面,横生的树枝挤得像一个仰望天空的救赎者,在默默地祷告着谁的过错。望着无边无际的深林,总觉得有无数的怨灵在痛苦的挣扎着,或是发出呜呜地咆哮声,贪婪地望着我们,又或许,有着更为恐怖的表情,只是他们巧妙地躲避着我们的视线,不为我们所发现而已。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吓人的想法。若是这些可怕的怨灵倾巢而出那怎么办?我们逃得了吗?虽然白玄之多少懂得一点道术,可面对着千军万马的怨灵,他能应付得了吗?或许,我们会在这强大的踢踢踏踏队伍中被踩成了肉酱。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我索性收起这些可怕的妄想,耸了耸肩,努力抑制住乱糟糟的胡想。白玄之在一旁用犀利的眼光打量着我,他眼神略有一些疑惑,“看什么呢?再往那边看,又不知吸引了什么东西过来。”他扬扬眉,语气平缓地说道。
听着这话,我立马回过头来,不敢再东张西望的。**忽然凑近我身边,用颤颤的声音小声说着:“小清,到了这里还是听玄之的话,这里毕竟都是死人呆的地方,万事要小心,知道吗?”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不过我听得出他声音里还是有些颤抖的。我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虽然极其的小声,可站在旁边的白玄之倒是听入了耳里去。他笑了笑,伸过手来摸了摸我的脸蛋,竟调侃的看着我,“你也可以不听我的话,不过,就是途中会吃点苦头。”我瞪圆了双眼,打了他一下,实在见不得他这般得意。
没有停留太久,**带著我们进去。一进到里边,灵堂已设好。一切就绪,想必是昨晚他们两人早安排妥当,剩下的便是让工作人员帮忙准备即可。说实话,现在的社会,只要有钱,万事好办,若是没钱,一切免谈。就好像古罗马诗人玉外纳所言,有两东西是人们极欲得到的——面包和娱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罢。
我身披麻衣,头戴白花,站在一侧。**吩咐我只要一直蹲着烧冥纸便可,其他的事都交给他和白玄之去办,其一,是为了照顾我脚踝有伤,其二,也是为了避免我糊里糊涂的犯错。对于**的安排,我觉得很是妥当。堂内的光线有些昏黄暗淡,整个灵堂彻底静默,死一般的静寂。灵堂中间摆着一副棺材,里边躺的是晨姐。**叫人给晨姐化了个美妆,现在的晨姐看起来倒像睡着了一样,除了脸上的抹粉太过惨白外,并无其他怪异。
一张四方形的木质供桌上,摆着一张黑白遗照,照片上的晨姐面带笑意,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正盯着灵堂所有的人。遗照前方还设了个小方桌,上面摆着一个灵牌,灵牌上用朱砂写着故女马晓晨大人之灵位。白花花的纸幡立在一侧,显得很沉重。而桌子两旁,安静地站着一对童男童女纸人。他们面带微笑,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眼睛直勾勾地盯向某一角落,似乎在看着谁一样。不知怎地,我看着这对纸人,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谲。或许是我多心了罢。我暗暗安慰自己道,不敢想太多,这种情形,想的越多,越是会心惊肉跳的。
在我转头的那瞬间,我感觉那对纸人的眼睛转动了下,从空洞地盯着某一角落转动到门口方向。我倒抽了一口气,再次扭过头看著那对纸人,好像又没有什么变化,果然是我多心了罢。也许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都是幻觉,只是个纸人,没什么可怕的。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着,可总感觉那对对无神的眼睛陡然间的转动,并不是我所想的幻觉。或许,是我太过紧张了。四周一片的死寂,又加上这里的气氛太过沉重,会给人造成一种视觉上的幻象,我极力地安抚自己烦躁的心,可,我的手脚不由自主地哆嗦得厉害又是怎么回事。恐惧真是无穷无尽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拘魂鬼(11)()
我不时的心烦意乱,这还没开始我便慌了心神。许是我不安的情绪影响到了旁边的白玄之,他轻轻拍了拍我后背,用平素里平和的语气说道:“不要想太多,特别是在这种地方,阴盛阳衰,很容易被那些东西钻了空子。”我小心翼翼点了点头,不敢再扭头看那对诡异的纸人。
灵堂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或者准确来讲,是一股死亡的气息,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对于我来说,妄想的想象会强化我的痛苦,使我一遍又一遍地陷入黑暗的深渊里不可自拔。我得去了这个心思,才能安心的做事。
不一会儿,进来一群道士,是**特意请来做场法事,希望借此能超度晨姐。我头脑中迅速勾画出电影里那些超度亡灵的场面。其实,我和白玄之知道,这些根本无用,晨姐的魂魄早已跟随阿隐归隐异世。**请人做法事只是求个心安,我们也不好阻拦,毕竟这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得体面的。
时间一到,我们也各自忙活起来。我蹲在一旁,努力地烧着堆积如山的纸钱。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这些纸钱晨姐肯定是收不到的,那这些纸钱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中?一直带著这个疑问,我皱着眉头,一脸的哭相。看着一沓沓纸钱燃成灰烬,我这心里莫名地起了一抹忧伤。不知不觉中,我眼眶溢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