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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每天早出晚归,又是去了哪里?”
吕蒙知道若是照实回答母亲必然大怒,一下子便有些犯难,吕母见他游移不答,面上升起怒色,将他手狠狠摔开,又是忍不住一阵咳嗽,她推开吕蒙过来扶的手,厉声骂道:“你为什么不答!我看你根本没有用心学艺,定是贪玩怕累,这才推三阻四找理由不去,你你如此没有志气,怎么对得起我、对得起你阿姐!”
吕母惊怒至极,声音都有些变调,吕柔见弟弟只是闷声受着,毫不辩解,终于憋不住了,向前跪行几步道:“阿母!你实在错怪了弟弟!他并不是不肯去,只是为了替您医病,这才、这才”
她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吕母听得一愣,一声长叹,手忽然失了力气瘫软在床上,双唇不住颤动,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家三人相对无言,俱是心中酸苦,他们母子相瞒,说来也不过是为着一个钱字。因为母亲重病无钱医治,少子只能放弃学艺,女儿不得不日夜赶工,而为了不使儿女受累,母亲也偷偷起来帮着做活,熬不住因而累倒,他们说来都是一番好意,也正是如此,外人瞧来,更是感慨不已。
苏妩、孙策在旁边做了许久的背景板,此时孙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伯母不必忧愁了,在下孙策,如今暂居在此,我见君家小郎颇有才识,有意将他招于帐下,伯母和贤姑娘若是不弃,倒不如跟我一道回府安置。”
吕蒙听到“孙策”二字,心中一震,下意识转头看他,像是不敢相信不久前自己所讲的故事中的主人翁竟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不仅是他,吕母和吕柔也是又惊又喜——这些日子孙策在江东连战连捷,名声早就已经传遍诸城,吕母知道自家孩儿结识了这样一位大人,一时间只觉得身上病痛顿消,连忙掀开被子就要向孙策行礼。
孙策慌了手脚急忙劝住,又道:“老夫人这是要折煞我了,吕小郎他年纪虽小,却见识过人,我有幸得他,也不失为一件快事,即便要谢,也是我谢夫人养了这样一个好孩儿,让我平白得了这么个俊才。”
吕母一心系在儿女身上,听到孙策对吕蒙如此赞赏,心中不由大为快慰,感觉精神都好了许多,她面上泛起一层红晕,忙拉着吕蒙道:“阿蒙,你还不快谢过将军!”
吕蒙显然也是激动得很,但他的模样比之两位女眷还是克制得多,他转身朝孙策一拜,也顾不上擦鼻子上沁出的细汗,朗声道:“吕蒙谢过主公!”
孙策性格颇为爽快,手一托将他扶起,笑道:“阿蒙不必客气,你家中的情况我心中有数,日后你便跟着我一道吧。”
吕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一阵狂喜袭上心头,一时竟不知作何表情,好久方才将那兴奋之意慢慢消化了,大声道:“是!一切听从主公安排。”
吕柔和吕母互相看看,只觉得苦尽甘来,皆是欢喜无限,孙策也知道他们自家人定有许多话说,只道:“其余事你们不必操心,今日时候不早,我便不多留了,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待我回府之后便唤人将你们接来。”
吕家三人喜不自胜,连番相谢,要请孙策留下用些茶点,只是孙策知道他家中并无余财,若要招待自己,必然又是一番拼凑,便坚持要走,吕母见留不住,也不敢多说,只能千恩万谢将他和苏妩送走。
孙策出了吕家之后难得沉默不言,似有心事萦怀,苏妩想他也是年少丧父,兴许是勾起了自家心事,便也配合着他的沉默不再多话。
吕家渐渐被抛在了后面,但苏妩的心里却还挂在吕蒙身上未曾摘下——她虽然有意撮合孙策与吕蒙相见,却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总觉得未免巧得有些出奇。
在她的设想中,孙策至多给吕蒙留下些银钱,再举荐他做个小官,即便如此,也足以结下一段君臣之缘,不想孙策居然直接开口将吕蒙要到身边,又答应照顾他一家生计,分明是要将吕蒙放在身边培养苏妩细细回想吕家三人一番对话,短短几句的功夫便将家中隐情尽数道出,简直像有剧本一样,早就设好了起承转合,实在叫人心惊,苏妩并不是多疑的人,但她的直觉却准的出奇,而她此时就隐隐觉得此事有异。
只是吕母吕柔的表现看起来并不像作伪,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吕蒙摸准了母亲和姐姐的性情,有意引着她们道出实情来获得孙策的同情,如果真是这般,那么这少年未免也心思太重了些。
苏妩轻轻转动手指,回忆吕蒙的面相动作,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恐怕就是事实。
老实说来,吕蒙的法子不可以说不妙,自西汉以来,孝悌便成为选拔官员最重要的考量之一,汉时有一人名叫许武,被推举为孝廉而两位弟弟却未曾显名,他便将地产分为三分,自己取良田广宅,而将劣的分给两位弟弟,两位弟弟默默忍受而不与兄长争执,于是乡人皆以为弟弟谦让而兄长贪鄙,也推举许武两位弟弟做了孝廉。事后许武才招集众人,向他们说明自己所做只是为了替弟弟扬名,并将已经扩大三倍的产业尽数分给了两位兄弟,于是自己也名声大噪,为世人所推重。
吕蒙先是为了母病而辞官不受,又放弃学业去说书挣钱,这些事大概都并未作假,但孙策苏妩他们能够了解内情,恐怕也是吕蒙有意引导,这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实在叫人动容,若孙策无动于衷,那才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老实说来,吕蒙所做,也不过是将实情抖出叫外人看,但以此来博取他人好感,不免让人觉得有些
苏妩想到此处不由摇了摇头,又是一笑,吕蒙是否有意都不能确定,她就这么给人家定了性,对他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不管怎样,他既有气运,又有才华,总不是一个庸人,至于他心性如何,日后慢慢便能见出究竟,她也不必在此胡思乱想。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苏妩眼波轻轻一转,却是在想方才吕蒙将孙策神亭所遇说得那般详细,究竟是谁告诉他的?
她一边想,一边往孙策那边瞧了一眼,却见他仍然紧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妩见他似乎怏怏不乐,便想着找个法子开解他,四处望望,忽然眼前一亮,笑道:“伯符,你等一等我。”
孙策心不在焉,也没问她干什么,便随便点了点头。
苏妩快步朝旁边一个小摊子走了过去,不一会背着手拿了个小纸包过来,直到走到他跟前,方才笑嘻嘻把手中的东西往孙策眼前一举:“喏,请你!”
孙策被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却见那小纸包中,原来放着的是一小包杏仁膏。
杏仁膏算不上什么珍贵的点心,但难得有人请他,这倒是叫他觉得稀奇,孙策一时有点发傻,苏妩便弯着眼睛将那小纸袋往他手中一塞,笑道:“你病刚好,忌口的地方还多,这杏仁膏也算半个药,你吃吃倒也不妨。”
孙策见她还挂心着自己的伤势,不由心中一暖,将那纸袋珍而重之的收在怀中,半晌才望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你没有给自己买吗?”
苏妩忍不住哭笑不得地望了他一眼:“我不是准备和你一起吃的么?”
孙策脸上猛地炸红,手忙脚乱将小纸袋掏出来,双手捧到她跟前,眼睛亮亮地等着她拿,苏妩忍不住莞尔一笑,从里面拿了一个出来,胳膊一转,塞到了孙策口中:“好不好吃?”
甜味霎时间在舌尖蔓延,孙策感觉脸上越发热了,心里乱七八糟像是黏黏糊糊的饴糖,却也同这饴糖一般的甜,他心里滚过了好一长串的话,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将那纸袋递到她跟前,干巴巴道:“你也吃。”
苏妩瞧着他期待的面容,不由一笑,从袋中取了一个含在口里。糖在口中化开,苏妩用舌头将它翻了个面,侧着头道:“唉,这店家做的也太一般,我猜他是用了酥、杏仁、阿胶、白蜜、紫苏子和着生姜汁一起熬的,所以掺了姜的辣味,直接用杏仁、甘草和桂心来做,要比这个清甜爽口得多,我下次自己做了请你吃,好不好?”
孙策心里砰砰直跳,低低说了声“好”,却是将手上的袋子默默攥紧了些。
苏妩见他心情转好,眉眼间更是温柔起来,他们一路走一路吃,口中漫无边际地说着四处风土人情,越说越是投机。
苏妩这一世虽然没怎么出过门,但上一世里去过的地方倒是不少,她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自己前世的故乡长安,话不由更多了起来。
落日的斜晖下,秣陵城的砖瓦似乎也被漆了金色,壮美中透着一丝妩媚,苏妩恍惚间想起自己很久以前似乎也曾这样行走于故乡的街道,语气不由透出一丝眷念:“你去过长安么?”
见孙策摇头,苏妩目光一点点软了下来,温声道:“你该去那里看看的那是我待过的最好的地方。”
孙策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西汉虽然都于长安,但东汉时长安历经几番战乱早已残破不堪,是以刘秀放弃旧址,移都于洛阳,年前李傕攻入长安,这座旧都兵祸连年,早已一副残败之象,如今的长安城实在是饿殍遍地,尸骸成山,直如人间炼狱一般,孙策怎么也想不通苏妩为什么会对那里有这么深的感情。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苏妩所说的“长安”并非是眼下的这个长安,而是熔铸汉唐武功、远在千年之后的那个她记忆中的长安。
只是见苏妩目光渺渺,他却是在心里默默许下了誓言:不管她为什么喜欢,等到时候他将长安打下,送给她便是了,三次大恩,拿一座长安城来还,似乎也并不冤枉。
他轻轻握紧了手中装着杏仁膏的纸袋,却是什么也没说,只迎着苏妩的笑容浅浅勾起了唇来。
———我是策策阿妩双双把家还的分割线———
等孙策和苏妩一起回到府中,立马便被看了一日文书的张昭和张纮抓了壮丁,二张埋首于案,累得腰酸背痛,一出来就瞧见孙策正兴高采烈跟苏妩聊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次他说什么二张也不肯放人,直接押着他去处理政务,孙策只来得及吩咐人去将吕蒙三人接来,便被张昭扯着袖子拉走了。
苏妩见孙策走得委委屈屈,内心早就哈哈哈哈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大笑,她脚步轻快地往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已是决定了今日定要好好沐浴,洗完便早早休息。
她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孙策他们住的帐篷,虽然安排的人已经尽量挑最好的给她准备,但比起床来,还是多有不及,而且军中多是男子,她也不好过分讲究,平时也只能随波逐流,如今难得有机会回到城中,自然要好好收拾一番。
苏妩请外面听候的人替她预备热水,用过晚饭之后,便高高兴兴捡了新衣服出来,准备好好泡一泡放松一下。
苏妩从包裹里翻出了自己平时浴时用的药粉,这药粉是她按照古方所调配,需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各三两,柰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各四两,将花、香分别捣碎,真珠玉屑研磨成粉,合以豆末制成,她将这药粉倒在热腾腾盛满了水的浴桶中,药粉顿时和着热气在水中化开,氤氲出缕缕淡香。
她嗅一嗅这香气,本就娇嫩的脸也被热气蒸出了几分晕红,转身又掏了以猪苓茵樨香熬煮成的头油出来。
她本梳着双环,如今要梳洗了便将头发打散,及腰的长发垂委而下,如同锦缎一般,她解衣沉在桶中,一边将头发浸湿,一边将头油抹在发上,只觉得身上无一处不松快。
她在水里大概泡了有一刻钟,方才慢悠悠出水,取过一旁的毛巾将身上水珠拭净,又捡了一身浅血牙色的裙子穿上,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梳头。
苏妩见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瞧着外面似乎辰时多一点的样子,正在想该干点什么好,外面的孙策临时调来照顾她的婢女却是轻轻推门进来,向她深施了一礼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苏妩“咦”了一声,心想难不成是蒋钦又来找她算两卦么,顺口问道:“来得是蒋将军么?”
那婢女摇了摇头:“是将军今日派人请来的吕蒙先生。”
苏妩第一反应是:来得好快!但慢慢回过劲了便有些疑惑,吕蒙找她做什么?
苏妩又问:“吕小郎来了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听说大人暂时不方便见客,便一直在外面等着。”
苏妩心中暗暗有了猜测,笑一笑道:“我知道了。烦你去准备些茶水,告诉吕小郎,说我一会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