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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来,奶奶也没啥招待你……”拉着子晗的手,奶奶一脸慈祥。
左手拎着大西瓜,右手拉着奶奶枯瘦的手,子晗步履沉重。
奶奶的背明显有了弯曲的弧度,一张脸若皱皱的老树,微风拂过,那银发稀稀落落的,暴露着洁白的头皮。
三间砖瓦平房被奶奶收拾得很干净,尽管条件简陋,倒也宽敞明亮。
放好大西瓜,子晗飞快走出房门,那两只包包躺在热浪底下,子晗担心里面的食品会不会坏了。
从包里拿出食品,放到厅堂古旧的八仙桌上。这才注意到房里是没有冰箱的。一台老旧的风扇吱吱地发出声响。
“奶奶,爷爷去哪儿了?”子晗有点担心爷爷,快八十岁的人,身体又不太好。
奶奶切着西瓜,这才看着子晗的脸:“子晗,谁打你了?快,让奶奶看看!”
“谁敢打我?奶奶,婶婶是不是欺负你们了?”坐在奶奶对面窄窄的长条板凳上,子晗双手托着下巴,一脸严肃。
“不是,你叔生意不太好,还拿了很多贷款,子新上了课外辅导班,手头有点紧,这不,我就把房子给他们腾出来,也算出一点力吧!”奶奶低着头,轻声说。
“噢!奶奶,房子要拆迁吗?”从长条板凳上站起,绕到奶奶身后,子晗轻轻揉着枯瘦的脊背,心里一阵酸楚。
“当然不会拆!子晗,你听到啥啦?你叔他们挺好的,只是……”奶奶的声音有点哽咽。
子晗明白,有旧思想的奶奶,一直耿耿于母亲郑岚没给叶家添个男丁。所以,奶奶唯一的房产便归到叔叔的名下,姑姑闹了一阵子,得了五万块钱,母亲那时单位效益不错,也没计较。
爷爷手执蒲扇,满脸红光走了进来。奶奶进了房里,她要用土方把子晗的熊猫眼整好。
“我这儿有yn白药!”爷爷倒是眼尖:“我的小祖宗,都长成大姑娘了,还跟人家打架呐!”爷爷摸出个小药瓶,放到桌子上。
“老太太,去,弄点酒来,我要喝两杯,子晗,没吃饭吧?爷爷给你盛上。”说着,爷爷便双手别在背后,慢悠悠地走进厨房。
看着墙上的挂钟,子晗才觉得肚子真的很饿。
子晗带来的食物,分明就是爷爷的下酒菜。
子晗这才注意到包底还安心地躺个红包包。
郑重地把红包包放到奶奶手上,子晗分明看到她的眼圈红红的。
子晗转脸在奶奶房里打量了一番,回头,看着爷爷:“爷爷,奶奶得了沙眼,我去买瓶眼药水。”
“孙女,别管她,老眼昏花!”爷爷淡淡地盯了奶奶一眼,上前轻轻拭去她浑浊的泪。
“死老头,有本事你给我再说一句!”捏着个神龙宝杖,奶奶气恼地瞪着爷爷。
第十四章 争抢()
“子晗,子晗!”不顾身后两位老人的大声呼唤,子晗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清凉的井水,清凉的西瓜,与躁热的空气是那样的不和谐。
记忆里,奶奶的泪是金子,尽管向来不讨人喜欢的叶二公主,和奶奶并不太亲,毕竟奶奶并没带过她,因为,奶奶一直体弱。但奶奶对小叔叶永才家的子新却不一样,拖着孱弱的身子,倒是把叶家唯一的孙子带到八岁。确切地说,小叔一家是奶奶的心头肉。
爱的天平向来是不平衡的,这个,子晗再傻也会明白。
奶奶的爱被掠夺了,心被掏空了,唯一的除了浑浊的老泪在眼圈里打转,别的还能做啥呢?
风中的树叶终得归于尘土,只是,这树叶最后的时光何以要太过凄然?
子晗不明白,父母这些年的付出到底是怎样的结局?
飞奔着冲向笔直的马路,子晗远远看见一行人向这边走来。
待近了,子晗看清人群里面有姑姑叶永芬,还有小婶臧红花。
子晗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见她们俩有说有笑的一定觉着不是啥好事。
还没等她们开口叫她,子晗飞快往回跑。
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站在门前,子晗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爷爷,奶奶,爸妈让我接你们回家。”
爷爷奶奶诧异地盯着子晗。
子晗这才定下神来,她一时不知该怎样跟两位老人说,因为李叔的话,她懂了,要拆迁的是二爷爷的房子。
她们俩到底是谁把二爷爷的房子买下来的?爷爷奶奶一定不知道。
子晗的手机适时地响起,她这才摸过接听。
手机那端,是妈的担心和责怪。这会儿,妈已向这里赶来了。
子晗不再说话,八仙桌上,西瓜安稳地躺着在磁碟里。那些食物,显然,爷爷并没动筷子。都放在碗里,安安静静地躺在水盆里。
井水很凉,老人是不适宜使用井水的。当然,使用井水也是省钱的。
随手拿片西瓜,子晗坐到老旧的方凳上,呼哧呼哧地啃了起来。
子晗忽然想起,腾地站了起来,摸出手机,发了一长串文字。
她不愿无辜的父母牵扯进来。
“爷爷奶奶住这儿就好,别让你爸妈费心。”坐在长椅上,爷爷若有所思。
奶奶把黑乎乎粘粘的膏状物,拿棉签一点一点糊在她的黑眼圈上。
“女孩子家,要是弄丑了,将来可是找不到婆家的……”奶奶轻声地责怪。
“才不要嫁呢!”子晗笑着。
“那怎么成?唉,也不知子默这丫头啥时找到婆家?”奶奶自言自语。
子默是长孙女,奶奶当然疼她。子晗的地位不尴不尬的,除了母亲,真的没几个肯待见她。
好在,她绝对想得开,大大咧咧从来不识愁知味。
说到姐姐,子晗无语。两个人之间横垣着看不见的冰墙。子晗一度想越过这座墙,姐姐从不肯给她机会。
这会儿,子晗倒是邀上爷爷,奶奶,一同消灭饭菜。
若不是爷爷奶奶拦着,子晗一定得来上半瓶啤酒。
祖孙三人,看起来倒也开心自在。
饭后,子晗麻利地收拾了餐桌,端着一摞碗筷,向井台边走去。
子晗这才奇怪,那群人走路也太慢了。
一边洗碗一边低头思忖着,再抬眼时一辆大卡车横在房子外面。
“说好了,爸妈住咱家。”这是姑姑叶永芬的声音,脆亮高亢。
“不行,得住我家!”小婶的声音很尖,还有点嗲。
“姑姑,婶婶!”子晗甩了甩手上的水,跑上前,脆生生地叫道。
尽管心里觉着别扭,但母命难为。
看着子晗的小花脸,姑姑和婶婶都笑了。
子晗水汪汪的大眼睛咪成一条细缝,盯着婶婶手上那亮闪闪的大钻戒出神。
确切地说,婶婶其实是琳琅满目了。一张微微发福的脸保养得倒很细腻,卷曲的黄棕色短发,看上去好似假发套在头顶上,粗短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闪亮的钻石项链,厚实的双耳垂下是一对珍珠耳环,腕上是翡翠玉镯,那条上好的蚕丝裙包裹着浑圆的身材,怎的也觉着如同暴发了的富婆。而这些穿戴,子晗母亲郑岚,统统没有。
相反,姑姑叶永芬倒是低调,一双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解放鞋,与一身皱巴的旧衣裤,倒是觉着她是标准的贫下中农。若果,姑姑告诉别人自己过的是菜里没有一点油的生活,没人不相信这是真的。
迎着子晗犀利的目光,臧红花心里后悔没早早卸了这些行头。
子晗重又回到井沿上,用吊桶汲了一桶清凉的水,把碗筷洗净了,端着个大大的盆,一路晃悠悠跑了回来。
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子晗摸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把玩。
落座,寒暄,没话找话。接着,姑婶两个争着去整理爷爷奶奶的衣物。
三间房,一览无余,根本没啥家当可拾掇。
“爸,妈,跟我们回家吧!”妇女良友臧红花抢先发话。
明明是半老徐娘,整个软绵绵的语调真有点让人受不了。
子晗臂上瞬间长了一串鸡皮疙瘩。
“婶婶,恭喜啊!您家有大房子,只是,我爸妈太穷,买不起大房子,我只能住阳台,要不,我也去你家住几天,婶婶没意见吧?”子晗噘着嘴一脸委屈,“回家这些天都睡不好觉,他们也装不起空调!”
叶永芬瞟了子晗一眼,这丫头装起穷酸来,也真不赖!
“子晗,你跟你姐可是赚大钱的人,怎么会穷呢?”婶婶的笑有点假。
“子晗,你这脸……要不要去打点滴?婶婶送你去!”可不,这话真是温暖人心!还能直接把子晗支走。
“谢谢婶婶,咱又不是千金小姐,没那么娇气,只是,我也在想,咱家怎么可以穷呢?回去我问问妈妈,咱家的钱都弄哪儿去了呢?”子晗一语双关。
若果他们还记得曾经父母为这个家庭的付出,现在应是无语的。
“妈,爸,到咱家住吧!若不是咱饭馆亏本,房子做了抵押,咱早就请你们过去住了……”
姑姑叶永芬的眼睛里瞬时挤出两滴眼泪,想必在家训练了n遍。
姑姑家也有两套房,难不成都做了抵押?没听说,她们一家住饭馆或是租房子啊!若真那般爸妈怎么不知道呢?
“爷爷,奶奶,爸妈把房子租好了,就去我们家吧!”看着两位长辈的精采表演,子晗有点无语,但还是想没事跟着搅和。
难得婶婶只字不提爷爷奶奶自己的房子。
枯瘦的身子坐在太师椅上,两位老人一直无话,奶奶脸上皱皱的沟纹有了少许舒展。
臧红花肥嘟嘟的手掌一搭上奶奶枯瘦的手,奶奶便立马抓紧。那样子,感觉抓住了救命的绳索。
子晗有点看不明白。只觉心脏忽然被什么牵扯着,酸酸的痛痛的。
背过身去,她在手机上重重敲了几个字:“爸,您是捡来的儿子吗?”狠狠地发了出去。
若果爱无法对等,请选择沉默,或是转身。而留在原点,只有义务和责任。
子晗心里忽然这么文艺地认为。看来,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可以提升精华值、iq值的美好世界啊!
该死!她忽然又想起纪影来了!
不就是个小小的暗恋吗?得把小萌芽扔得远远的才好!
第十五章 美女()
jm大学的篮球场空荡荡的,一如纪影空荡荡的心。
雨丝长长,滑过他的脸庞,洁白的衬衣映上一圈圈淡淡的阴影。
坐在木质长椅上,他双手支腮,黯然望向远方。
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庞是那么清晰,清晰地印在眼前……
伸手抓向空中,努力把逐渐模糊的身影,拉回来。
“纪影哥,纪影哥!”娇弱的女声,夹着明显的娇嗲。
纪影这才定神,修长的手臂正扣在路娜的纤腰。
他急忙抽回手,视线移向别处。
路娜一袭洁白长裙,手执一柄粉色阳伞,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相识十五年,除了在一起跳舞,他从来没有这样。
甚至,她渴望的初吻,也没有。
他总陪在她身边,细心体贴,无微不至。
他的五官是精致完美的,完美得让人觉得不是真的。而且,好多人都说他长相象极了jm大学当年的男神祈浩天。
而她却不是江雨颜。尽管她美丽温柔,追求者无数。
再过不久就订婚了,那是路娜母亲施压的结果。
纪、路两家是m市豪门,生意场上是合作伙伴,又是世交,这样的联姻本属锦上添花。只是父辈们的一厢情愿,留给他们的又是什么?
路娜的右手臂正中有个刺目的梅花印,那是她用钢笔尖刺进皮肤留下的。
此刻,纪影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大手去接路娜的小手。
路娜把身体前移,踮起十公分的恨天高,在纪影明净的前额上留下淡淡的吻。
纪影身体僵硬,高大的身形如一尊完美的雕塑。
雨中的树静默,碧绿叶子上晶莹的水珠无声地滑落。
“啊,扑!”子晗捂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才觉着鼻子痒痒的。
“子晗,你感冒了?要不要回家吃点药?”臧红花语调温婉,和她彪悍的身形有点不搭。
“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住这儿很好!”爷爷一锤定音。
她们两个根本不依,拉着爷爷奶奶的手不放。
子晗懒得答话,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真希望这一切不是她们的表演。隔着肚皮,厚厚的脂肪深处,心到底是啥样的呢?
那些行李,装上了大货车,爷爷奶奶被她们两个小心翼翼地扶进了小轿车。
子晗没有跟在后面,她谎称有个朋友住在附近。
正如子晗所想,有几个人拿着卷尺在测量房子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