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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还觉得柳儿太稚嫩,甚至想要用极端的方式刺激她。
可如今有了张巧儿这个鲜明对比之后,她突然觉得柳儿就这样一辈子乖巧可人,也挺好的。
至少,好过眼前这披着孩子人皮的女孩儿。
沈绿曼不想再看张巧儿,便四处张望起来。
她表面上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实际上却是暗自记下了这里的地形,并在顷刻间不着痕迹的布置了后手。
过了好一会儿,丫鬟含桃才笑着走出来,对张巧儿招招手,像是在招一只小狗一般,道:“夫人说要见你们,别在那儿傻站着了,进来吧。”
张巧儿甜甜一笑,可沈绿曼没错过她眼底的阴霾和憎恨。
她心道:环境改变人这句话说的真没错,从前张巧儿只是有些功利心而已,如今才来了刘家这个大染缸一个多月,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她被张巧儿拉着,朝刘夫人房里走去。
这房间里布置的极其奢华,沈绿曼故作粗鄙,目光在那金银珠宝上来回扫视着,眼中闪动着垂涎。
刘夫人轻轻一笑,沈绿曼立刻红了脸颊,看上去像是尴尬不安一般。
张巧儿拉了拉沈绿曼的衣摆,道:“夫人,这位是我娘亲,她是村里的妇人不懂规矩,我在这里代娘亲向你赔个不是。”
“说来也是夫人仁心仁德,才让我有了如今这样的大造化,我娘亲也是仰慕夫人,才会舔着脸不请自来。娘亲,别傻站着了,快跪下跟夫人磕头道谢啊。”
她眨眼间就给沈绿曼挖了一个坑,沈绿曼眼底泛着冷色,看了一眼张巧儿,心知对方绝对不是个安分的。
她不愿意跪这刘夫人,便笑着走上前,唾沫横飞的道:“你就是刘夫人啊,长得可真俊啊,我家巧儿长大后,若是能有夫人这般标致就好了。”
刘夫人被她口水溅了一脸,气的脸色煞白,道:“好了,行了,果然不愧是山沟子里面出来的山野村妇,赶紧走吧,别再让我看到你!”
沈绿曼吓了一跳,忙拉着张巧儿,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跪在地上,道:“巧儿,快跟夫人道个谢,今日时间不早了,我这……回去的路上也不好走,不知道能不能在刘府的柴房里,凑合睡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再走?”
她不等刘夫人回答,就懊恼道:“哎,我说错了,刘夫人是镇上顶顶仁慈心善的妇人,怎么会让嫡女身边的伴读家人睡柴房呢?说出去可就太难听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家落魄了,都没空房子招待客人呢。”
刘夫人被她气的仰倒,偏偏对方都这么说了,也不能真的跟她一般见识,不然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都被这长舌妇给破坏了。
她忙指派身边的大丫鬟,将这无知村妇带下去。
沈绿曼离开时,眼睛还紧盯着她桌子上的金色牡丹,刘夫人被膈应的心情不爽,忙让丫鬟给她打扇子。
她不耐烦的道:“看来这刘管事说的没错,张巧儿是个好的,可她这娘亲,简直比地痞还要无赖,果然不愧是村子里的长舌妇,我现在可算是见识到了,巧儿有她这样的娘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含桃笑着应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原想着巧儿是这批姑娘之中,天分最高资质最好的一个,将来说不得就被国师看中了,可她那家人却是拖后腿的,就算将来有了能耐,夫人拿捏了这张家人,不就拿捏住了这张巧儿吗?”
刘夫人被她这么一劝,心情才总算好了起来。
她缓了一口气,道:“哎,国师身边的暗卫,就没一个是我送上去的,眼看着其他妯娌靠着暗卫飞黄腾达,我这心里啊,就怎么都不得劲。”
“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来了一个有潜力的,可必须将她牢牢把控在手里,不然,我那些银子、心思,可就都白费了。”
含桃闻言,又劝了几句,她嘴巴甜会来事,所以在一众大丫鬟中,即便是年纪最小的,可却是最得夫人喜欢的。
这深宅大院里,可是女人的天下,讨好了夫人,就站得稳脚跟。
那张巧儿,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孩子,根本不值一提。
等夫人身边的那些大丫鬟年纪大了,都放出去成婚时,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大丫鬟。
伺候的刘夫人是个耳根子软的,只要她美言几句,对方就会乖乖听她的话,到时候整个刘府,就相当于是她的天下了。
她心中一喜,忙又说了几句逗趣的,见刘夫人累了,伺候她休息着,才转身离开。
此时,沈绿曼已经避开了众人的耳目,来到了刘管事的房外。
路上有丫鬟、小厮,还有巡逻的官兵,沈绿曼为了避开这些人,带着巧儿直接跳上了房顶。
她听到砖瓦下面传来隐约的水声,便对身边的张巧儿道:“你确定柳儿就在这里面?”
张巧儿吃痛的应了一声,因为刚才她在夫人面前耍花招,等被安顿到客房内后,沈绿曼就立刻给她了个教训。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做了什么,她现在身上还疼的厉害,她眼中含着泪珠,道:“刘管事的习惯,向来是带了货物回来,找丫鬟婆子清洗之后,先拿来摸摸揉揉尝尝鲜,过过瘾。”
“他也不会真的进去,那些资质好的,第二天都会带去给夫人过目,等夫人满意了,那些便会成为我这样的‘伴读’;而若是不满意,那些孩子多半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沈绿曼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跟我装可怜,下次再动歪脑筋,我就彻底废了你!”
张巧儿心里一惊,忙笑着道:“怎么会呢,我刚才不过是跟伯娘你开个玩笑罢了。”
沈绿曼冷冷瞪了她一眼,等下面暂时没人了,便跳下房梁,推开房门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
这里是刘管事的房间,水声从帘子后面的浴室传来。
沈绿曼轻手轻脚的走到帘子旁边,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里面,就看到了几个年幼的小姑娘。
她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发现了吴梦秋的身影,但是柳儿却并不在其中。
她心中慌乱,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捂着张巧儿的嘴巴,到一侧木床后面躲着,小声怒道:“柳儿根本不在里面!”
张巧儿惊讶的瞪大眼睛,皱眉道:“不会吧,我记得我当初被带入刘府内,第一个待过的地方,就是刘管事的浴室啊。”
她说完,见沈绿曼眼神凶狠,顿时浑身一僵,打了个冷颤。
她忙转动眼珠子思索起来,随后恍然大悟道:“等等,我想起来了,在刘府内,喜欢玩弄这些孩子的,除了刘管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张管事。”
“他跟刘管事是一丘之貉,平日里总会聚在一起,若是有了干净漂亮的货色,也会互相分享。”
她见沈绿曼眼神凶狠,声音不自觉的放低道:“柳儿若是不在此处,那只有可能被张管事中途截胡了,反正他跟刘管事关系亲近,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沈绿曼咬牙切齿,道:“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张巧儿无奈,道:“若是不亲自来刘管事这里一趟,又怎么会知道柳儿并不在此处呢?且我刚才看到吴梦秋就在浴室内,伯娘,梦秋可是柳儿的玩伴,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沈绿曼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小丫头,她揪着对方的领子,冷酷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张巧儿立刻捂住了嘴,脸色惨白的摇头。
她这一个多月内已经吃够了苦头,可是多年被娘亲和爹爹娇惯,心里总有些坏心思,时不时的就会冒出头来。
以往,即便是在刘府,她也可以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挑拨离间后全身而退。
可她忘了,沈绿曼并不是那些只会在背后下死手的丫鬟们。
若是真的惹怒了沈绿曼,对方现在就可以单手掐死她。
张巧儿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行事了,至少在没有自保之力之前,不能撩拨自己的对手。
她低着头乖巧道:“那我现在带伯娘去找柳儿。”
沈绿曼顿了顿,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道:“张管事的住处距离这里有多远?”
巧儿愣了一下,心中好笑,道:“他跟刘管事关系极好,在刘府的权利地位又相近,自然有本事凑合在一起,所以张管事的住处,就在这房子后面,走几步路就到了。”
沈绿曼眼底沉了沉,思索片刻道:“那好,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救梦秋。”
说罢,她便闪身从张巧儿面前消失了。
张巧儿愣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的一笑,道:“看来柳儿的性子是像她的娘亲,都喜欢多管闲事,心慈手软。”
不过这样最好,若是换成荆傲雪,早就在她接二连三动歪脑筋的时候,就不耐烦的把她给弄死了。
与此同时,荆傲雪跟吴志勇二人,来到了秦将军下榻的酒楼客房内。
秦亦舒此时正在用饭,她手脚不便,是身边贴身的下人,在一旁伺候着喂饭。
除此之外,顾白薇也在,只不过脸颊气鼓鼓的,看上去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顾白薇见他们来了,立刻眼前一亮,走上前来对荆傲雪道:“你怎么也来镇上了,是过来买草药的吗?这事儿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便是,何必多跑这一趟?”
荆傲雪抿了抿嘴唇,道:“顾小姐,我今日过来镇上,是因为家中出了意外。”
她语气沉重,顾白薇脸上不由露出担忧的神色,忙问道:“怎么了?”
荆傲雪看了一眼留意这边动静的秦亦舒,将今日发生之事简单概括了一遍,吴志勇之前也不知道孩子丢失的具体经过,闻言怒道:“这刘家真是该死!”
顾白薇冷笑一声,道:“谁说不是呢?仗着家里出了个刘文耀,就在镇子上作威作福,私下里的勾当,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我之前就没瞧上他们的暴发户德行,没想到……”
她看着秦亦舒,皱眉道:“秦亦舒,你怎么看?”
秦亦舒用过饭菜,此刻正斜躺在椅子上。
她的手指规律的敲打着桌面,目光在脸色沉着的荆傲雪,和一脸忐忑的吴志勇身上一扫而过,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不说话,顾白薇有些着急,但是也知道她如今正在思索,便耐下心来等待她的回复。
过了好一会儿,秦亦舒才道:“我知道了。”
“就这样?”顾白薇气愤的走上前,道:“你难道没听到荆傲雪刚才说的话吗?她家的孩子才多大,也就四五岁的年纪,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吴志勇欲言又止,迟疑片刻后,咬牙道:“秦将军,此事事关我的家人,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擅自离开岗位……若是将军无意插手,末将也不会为难将军,只希望将军可以批准我一日假期,让我可以想办法,将孩子们救出来。”
顾白薇立刻道:“算我一个,我可跟某个人不一样。”
荆傲雪想扶额,不知道自己浪费这时间的意义是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继续去探刘家那龙潭虎穴。
在场众人中,只有秦亦舒面不改色,目光在众人身上淡淡掠过,随后对荆傲雪道:“此事虽然只是小事,可是牵扯到了国师大人,那就是一件大事,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行动。”
“不过你之前仗义出手帮过我的忙,我不会置之不理,今晚我便动身去刘府内将你们的孩子带出来,算作是你赠我药丸的谢礼,如何?”
荆傲雪愣了一下,她原本都不报什么希望了,可若是一开始就绝望的话,也不会听了吴志勇的话,就立刻赶来酒楼见秦将军了。
秦将军如今虽然是个行动不便的废人,可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即便是刘文耀也不能小觑她。
若是有她出面,的确要比自己这个升斗小民,亲自溜进刘府探查要来的方便许多。
于是,她忙笑道:“如此,就多谢秦将军了。”
她心道:虽然如今她还是看不透秦将军的为人,可她愿意出手相助,这本身就是一份恩情,原本她是不想跟秦将军有太大的牵扯,可就冲这份恩情,她也会想办法回报秦将军。
若是这一次果真可以顺利救出老婆孩子,那秦将军身上的锁心蛊,她一定会竭尽全力解决。
她身上拥有木系异能,还有灵气两种力量,脑子里还有那么多的末世治疗药剂,锁心蛊勉强也算是一种疑难杂症,她会努力研究出解决方案。
且就算她能力不够,从之前跟沈绿曼的对话之中,她就留意到沈绿曼最后的含糊其辞。
对方一定隐瞒了其他的方法,只是或许做起来很困难,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荆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