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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裙臣-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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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清了萧南逸脸上的小心着意:“筠儿,你脸上,有没有感觉?”

    萧问筠听了这话,这才朝脸上摸了去,掌底下原本是光洁如玉一般的脸,却变得粗糙凹凸不平,她记得今日早晨出门,她还在脸上擦了粉色的胭脂,有着水蜜桃一般的颜色……她转头朝冷卉望去:“我的脸,到底怎么啦?”

    冷卉转过头去,不忍相望,眼底有泪:“小姐,您别怕,也许是您坐的地方离花儿近,得了花癣,隔段时间便自行消退?”

    有宫人急急地把那盆娇艳美丽的五色百合移了开去。

    “拿面铜镜来……”箫问筠切切地道。

    “不,筠儿……”

    她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却不敢抬头,望着他的脸,既使不用铜镜,她也猜得到,她的脸现在是什么模样。她一挥袖子,用广袖遮挡住了面容:“你别过来。”

    他的脚步在她身后停下:“筠儿,别怕,本王一定会查个清楚……”

    萧问筠失声大叫:“爹爹,我要回府,快送我回府!”

    萧南逸拦住了李景坤:“太子殿下,还是让筠儿先回萧府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适于留在皇宫……”他声音悲切,“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让她来皇宫。”

    萧问筠听清了他语气之中的悲伤,那么的浓,如阴云瞬间覆盖天地。遮挡了满天阳光。

    冷卉取过了桌上铺着的百合布巾子,盖在她的头上,声音哽咽:“小姐,咱们回去,咱们这就回去。”

    萧问筠一把握住她的手。只觉身上发冷,仿佛阳光被遮挡之后,那浸入骨子里的寒气便扑天盖地而来,正缓缓地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热气。

    四周围那再也没有丝豪热力的带着些许厌意的眼神在她眼前滑过。

    那是那些人不由自地流露出来的厌恶。

    就如农夫见到了稻谷间的杂草。

    用膳之人翻开精美的食物忽地看到一只苍蝇。

    穿着精致衣裙的淑女忽看见了衫袖上染的污渍。

    脸上都是这种不能掩饰的厌恶。

    眼神转而冰冷,如避蛇蝎。

    她很怕,很怕他眼神之中脸上也全是这类神色。那样的想法,却使她全身颤抖,冰寒的冷意从四面八方直浸了过来。

    仿佛又到了前世那满天冰霜之时。透骨的凉意从膝盖之处浸入,传遍了全身,直至心都变得冰冷,没有一丝儿的热气。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眼神,可使人万念俱灰。

    她忽然间明白。为何这么多次作梦,她都可以感觉到颈间被利刃割过。但却感觉不到痛疼。

    因为那样的绝望,已让她全然不知道痛了。

    她看清那百合桌巾子下众人的绣鞋与靴子,一眼便认出了那双绣着青竹的明黄色朝靴正站在不远处。

    连看到他的衣角靴子,都让她痛彻心肺。

    “快送我回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皇宫屋宇回响,如折翅的侯鸟,绝望而惨然……

    李景乾走进空空如也的丽宛,怒声而喝:“你给本王出来,给本王出来!”

    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随着他的喊声,却无人作答,只有间或从树枝间吹来的冷风,旋起了地上的层层落叶。

    半关半闭的窗子被风吹着当当而响,窗子上的棉纸便因风声索索,扑展如落翅的蝴蝶。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李景乾凄声大叫,扑通一声跪在了那满地落叶之中,“萧姐姐,本王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在院子中呜咽,便那旋转着的风声也带了些悲意。

    “这里她又看不见,四殿下何必装腔作势?”轻柔的女声带了丝轻诮从树后转了出来。

    李景乾倏地抬头,往榕树底下望去,便见央艳茹轻眸浅笑,娉婷而立。

    他一下子站起身来,就往她那里冲了过去,却被树后闪出的两名侍卫拦住了,他指着她凄声道:“妖女,本王真是后悔!”

    央艳茹缓缓地伸出了手掌,就着树叶间疏落的阳光看着那未染得全的粉红指甲,叹道:“奴家正在屋子里染着指甲呢,未曾想被四殿下一声惊呼,便使这指甲油晕了,一旦晕了,便全失去了原来的鲜亮……”她把指甲伸了过去,给李景乾看,只见她手指上被红色晕染,如染了鲜血。

    “这艳红的颜色涂在指甲上,自是美得不得了的,可要涂在了别的地方,可就惨不忍睹了……”她叹着气道,“四殿下,女人么,就有这么些烦恼,为了让你们男人看到我们便夺目不忘,容颜的修饰却半点儿也不能马虎的。”

    李景乾咬牙切齿地望着她:“你对萧姐姐做了什么!”

    央艳茹斜着眼一笑:“做了什么?你不是早就看到了么?”她缓缓朝他走去,“怎么样,四殿下对她,是不是依旧难分难舍?”她轻抚上李景乾的面颊,“萧问筠被指婚给他的时侯,四殿下可是说过,您的心痛得跟撕开了一般……她现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了。你是否对她依旧不离不弃?”

    李景乾死死地盯住她:“不,不会的,她不会永远这幅模样,你会有办法解了她中的毒,不是么?”

    央艳茹叹道:“下毒么,我是有几分本事的,可解毒,却就难了,只怕要让四殿下失望了,她这辈子。都会是这种模样。”

    李景乾脸曾死灰之色,颓然地道:“那她会怎么样?怎么样?”

    央艳茹笑道:“这还不好办,太子是要当皇帝的。自是不可能娶个不能母仪天下之人,四殿下么,肩上没有那么多重任,不如就娶了她?”

    李景乾眼中闪过一丝畏缩,垂头不语。

    央艳茹眼底闪过鄙夷和得色:“不过是一张皮相而已。便把四殿下的心思试探了出来,原来四殿下对她,也不象您所讲的那样,失去了便会痛彻心骨!”她哈哈一笑,“你是这幅模样,那么金屑郎呢。怕也不是这幅模样?如花一般的容颜,自是人人都爱的,但如若那鲜花跌落泥地。开始腐乱变坏,却还有谁会喜欢?”

    李景乾脸色逾白,眼底颓色尽显,却踉跄着转过身来,往院门外走了去。央艳茹也不拦他,只叹道:“难怪母皇想尽了千方百计也要保持容颜娇美了。原来这幅皮相在男人的眼底是那么的重要,身为皇帝的母皇也不例外。”她抬起头来,望着不断掉落的残叶:“金屑郎,你也不会例外。”

    她忽地有些意兴姗澜。

    媚儿上前道:“公主殿下,隔不了多少日子,咱们就可以回东女国了。”

    央艳茹眼神有些茫然:“是的,我们该回去了……”

    她转头盯着媚儿,使得她有些发毛:“公主殿下,怎么了?”

    “回去之前,你却还要帮我做一件事……”

    “奴婢谨听吩咐。”

    央艳茹却抬头望着远边飘来的一股阴云,轻声道:“此事,总要有个结果,才会让人彻底死心。”……

    “什么时辰了?”萧问筠问道。

    轻纱如水波一般的微拂,帘后的身影小而索瑟,冷卉低声道:“小姐,已是四更了。”

    “老爷睡了么?”

    “睡了……”冷卉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地滴落衣襟,屋子里只有一盏小小的灯亮着,使得屋子里的所有朦胧不清,使原本鲜亮的颜色蒙上了一层昏暗,屋角摆着的那两只大红漆箱子仿佛也变成了黑灰之色,箱子上喜庆的图案在昏暗的灯光下添了一丝冷森。

    忽地,有风将窗户吹开,卷得轻纱飞向半空,微弱的烛火明暗不定,却照得那在蜷缩在床边的身影露出了面容,使得她惊慌失措:“快把窗子关好……”

    她扬起袖子,遮挡住了脸。

    冷卉快步走了过去,关好那扇被风吹开的窗,轻声道:“小姐,这么夜了,不会有人来了。”

    是的,不会有人来了。

    与前几日萧府络绎不绝往来的人相比,这几日可以说得上是门停冷落,无论白天与黑夜,没有人再上门。

    “他来了么?”萧问筠还是忍不住问。

    冷卉强忍了鼻尖的酸楚,摇了摇头,却是宽慰道:“小姐,这几日宫内大肆搜捕,四处查探那祸害小姐之人,或许他没有空暇,等得了空暇,太子殿下……便会来看小姐了……”她再也忍不住,眼泪跌落衣襟,使那绣金织染的桌布上的百合湿成一片。

    忽地,远处传来两声钟鼓乐音,似是从皇宫处传来,那样欢欣喜舞,透过重重幕色传至萧问筠的耳里。

    “十公主找到了么?”萧问筠问道。

    冷卉见瞒不过她,点头道:“找到了,是太子殿下亲自带人找到的,听说被藏到乡下的一家民居里,所幸没有什么大碍。”

    “他很忙……”萧问筠声音萧索,“他的确应该忙的,十公主找到了,东夷便不会挑起战端,一切俱都皆大欢喜……这鼓乐之声,怕是在庆祝吧?”

    冷卉感觉那身影更加地瘦小了,似与床被融成了一团。那团稀薄的身影被风一吹,便会随风飘散。

    “小姐,咱们睡吧,明日,明日……太子殿下定会来的。”冷卉道。

    “不,他不会来了……”萧问筠淡声道,“冷卉,他不会来了……我也不会让他见到这幅模样。”

    屋外树枝被风吹动,传来了阵阵沙沙,那声音传至屋里。如蚕儿噬着桑叶,仿佛要将一切皆都噬咬得干净,听在人的耳里。只觉绝望。

    前几日的热闹喜庆,仿佛是一场梦,醒了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萧问筠忽地发觉,不过隔了几日。连他的面孔,也仿佛在渐渐模糊,她竟是想不起了他的模样。

    仿佛他的身影也渐渐稀薄而去。

    只要不见着,是不是便会忘了?

    萧问筠抬起头来,透过那薄薄的窗棂往外看,天上那轮明月清冷而微凉。不带一丝儿的温度。

    又是一夜无眠,萧问筠望着破晓的阳光晕染了洁白的窗纸,一寸一寸的。由淡红变得火红,仿佛有火焰将那窗纸映衬宣染,院子里渐渐地喧闹了起来,侍婢们轻轻的脚步声,清扫着落叶的声音。端在手里的水盆子水流哗哗,衣裙索索作响。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这是属于人间的烟火,却离她那么遥远,就如这染得窗棂淡红的夕阳,那么的热烈而温暖,却不属于她。

    她只属于这阴暗的角落,没有光线,便不会有光亮之物反射,就不会有人看见她的样。

    “小姐,老爷请了郎中来了……”冷卉推门而入,语气中带着些喜意。

    “是么?”萧问筠道。

    “这一次一定能治好您脸上的伤的,小姐……”冷卉竭力想要唤起萧问筠的期望,“这位郎中和其它人不同,虽然没见到小姐,却把小姐的病症说得清楚”

    “没有用的……”萧问筠叹道,“没有用的,宫里宫外的郎中不知来了多少,都没有人能说出病症。”

    “小姐……”冷卉拼命地鼓足了热情,拉开薄纱帐,“老爷正带着郎中过来呢……”

    只微小的光线变亮,都让萧问筠受不了,她急道:“快把帐子放了下来。”

    冷卉忙垂落了帘帐,便听见萧南逸在门外道:“筠儿,为父带了郎中来了,你可准备好了没有?”

    萧问筠听清了爹爹语气之中淡淡的苍凉与小心翼翼,鼻中一酸,差点流出泪来,那拒绝的语便带也说不出口来了,只低声应道:“行了,您让那郎中进来吧。”

    驰骋疆场的将军如释重负,对身边的人道:“如此,便请先生进去替小女仔细看看。”

    房门被悄然推开,重重薄纱遮掩之下,萧问筠只看得清他清瘦的影子。

    “还请姑娘将纱帐揭起,这样,小生才能看得清小姐的模样……”那郎中对冷卉道。

    冷卉有些迟疑:“先生,小姐有些怕光。”

    那郎中望着缩于床头一处的萧问筠,轻笑一声:“萧家大小姐是将军之女,怎么被一个小小的病魔逼成了这幅样子?”

    “冷卉,你先出去,去屏风后守着,别让人进来。”萧问筠道。

    冷卉弯腰拂了拂礼,这才往屏风后走了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萧问筠和那郎中。

    那郎中揭开了藤条箱子,声音清朗柔和:“您不将帐子揭起,小生怎么替您看病呢?”

    萧问筠却是忽地一笑,轻声道:“不知道为何,自从染上了这病,鼻子便灵敏了许多,姑娘身上松红梅花脂的味道,既使是重重衣衫遮盖,也阻挡不了……这些日子我都在想,你什么时侯才来呢……其实姑娘身上这种松红梅花脂的味道,许多日之前,我便闻到了,姑娘的面孔千变万化,可身上的香味,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那郎中手里的藤条箱盖子啪地一声合上了,声音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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