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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并不是无知无觉,他对人,只是剔除了所以有纷扰,以及世间的礼仪束缚,把简单的爱恨直接地表达了出来,如同一个孩子。
萧问筠抬起头来,远处红墙碧瓦,云蒸霞蔚,可眼前的这个人却如尘世间那一块凝止不动的璞玉…无论外端如何的变化,他总是屹立于总会守在她的身边。
萧问筠垂目,他染了黄泥的青衫边角映入她的眼帘,略有些黝黑的手背浮着黄玉般的光泽………………是不是因为有他…无论在前世还是这一世,她才会感觉活在这世上,略有些希望?
在遭背叛时,始终有他守护身旁。
在众人遗弃时,只有他对她深信不疑。
她尤记得前世在她遭到所有人背弃的时候,他对她说的话:小小姐,平安会留在你的身边。
那个时候…因为那些人将平安看成了她私通的奸夫,她曾经怪过他,甚至想着,如果没有平安,她的那位良人也不会找到借口……………那时,明知道这么想是不对的,可那时,她已怆惶无依…只要能找个人替她背负罪责,她便什么都不顾了。
只有平安,默默地承受那莫须有的罪名…一直地陪着她,直至献出生命。
“小小姐,你怎么又流泪了?”平安轻声道,“小小姐半夜醒来,也会看着月光,看着看着,就流泪了,平安又不知道怎么样劝慰小小姐,平安每次呆在树上,看见小小姐流泪…平安都想流泪了………………”
萧问筠把眼泪憋进了眼框里:“平安,我哪里流泪了,不过太阳太过耀眼,我的眼被晃花了。”
平安挠了挠头,左右地望了望:“可是小小姐,如今我们可是站在树底下啊?”
萧问筠恼羞成怒:“被透过树叶的太阳光晃花了眼不成啊?”
平安憨憨地笑道:“小小姐怎么说怎么成………………”
他挺秀如翠羽一般的眉毛被柔软的头发拂过…眼底波光漾漾,使得萧问筠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含笑的目光,心却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心想今儿个却是怎么了?
“平安,你每日去那乾书阁,有一层,放置的全是旧书旧档,你可曾看过?”萧问筠低声问。
平安叹道:“那一层的书籍最没有意思了,记的全是哪个人什么时侯穿衣睡觉,又哪一个人生了病之后吃的什么药,还有些记载的全是哪个宫几时领了多少衣裳脂粉,平安去了一次那一层,就没有再去了。”
萧问筠心里一动,心知就是这里了,又想到如果让平安独自进去,很可能找不到需要的东西,于是试探地道:“平安,那个乾书阁难进么?”
平安望了她的一眼′摇头:“不难进,如果平安一个人进去的话,一个晚上进进去去十趟八趟也不成问题。”
萧问筠心想,你那‘如果要带上此人,此人绝对是个累赘,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说要你带我进去呢!
她咳了一声,皱眉道:“哎,如此说来,平安一个人进去是很容易的,但如果带多一个人的话……”
平安慢吞吞地再望了她一眼:“要带多一个人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不过如果是小小姐的话,呷安就累一些,小小姐这些日子往横里长了不少啊!”
萧问筠的眼角直抽抽,心想谁说这平安是痴傻的?你听听他的拐着弯儿婉转地挪揄人的水平!
什么叫往横里长了不少?
你直接说我肥了不就成了!
这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啊!
夜晚,夜色如银,将乾书阁的飞檐翠角涂上了一层浅灰,萧问筠跟着平安,来到二层楼阁,脚底下厚木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声响,空气中散着微微的霉味,平安说得没错,这里恐怕除了平日里打扫的人之外,极少有人过来,所以椅凳上虽然没有灰尘,但那老旧残破的味道却始终弥漫于鼻端,怎么也不能散去。
四面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月光从镂空雕花的窗子里透了进来,在青石板地砖上印上了如纸剪一般的花纹。
萧问筠望着那齐屋顶一般高的卷档,不由有些犯愁,这么多的记录,如果不是宫里边熟悉公文的人,又怎么能翻查得出来?
她想了一想,想着永妃姓刘,便要从刘字开始翻找,正想动手,身边的平安却一皱眉头,侧耳倾听,脸上露了紧张之色,萧问筠刚想询问,却见他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平安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有略略的青草的味道,却掺了些玉兰花香,那是他在花丛中钻进钻出时衣襟上染上的。
萧问筠脑中一轰,还来不及反映,却被他一拉,便躲进了那高高的书架子后面,只听得房门呀地一声打开了,从书架子后望过去,如银的月光水泄一般地涌进屋内。
那两人的影子被月光衬着,拉得老长老长。
他们沉稳的脚步在木制地板上发着微响。
“就是这里?”一人道。
“是的,她所有的档案全在这里了,上次属下给您带去的,只是一部分而已。”另一人道。
萧问筠听见那鸭公般的细嗓子,差点失声叫了出来:人生真是何处不逢君,怎么到了哪儿,都会遇上这小鬼?
她忙把身子往书架子后缩了再缩,却没曾想缩进了平安的怀里,她感觉到了平安的身子一僵,才忆起平安不喜欢人的接近的,他带她来到宫内,飞跃墙头的时侯,他也用一个箩框负于背上,将她装进箩框里,将自己和她隔开………………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使她不敢稍动。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她也很熟悉,是秦慕唐!
她可不认为他可能会忘了她那一次的敲诈。
这两个人怎么混在了一处?
这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蛇鼠又怎么能混成一窝?
萧问筠暗暗地咒骂,却感觉平安的身子微微地向后移了移,可两人在一处呆久了,他身上那青草混着兰花的香味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更为浓冽了起来,带着醉人的熏意,让萧问筠莫名的依恋,她原想着避开的,可却没能避开………………那两人的腿步声仿佛往这处而来了。
而且就停在了他们藏身的书架子前边。
索索的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仿佛就在耳边一般。
萧问筠感觉到了莫名的紧张,心想今日如果被这两个人发现,以两人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以及自己和两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今日有可青被两人给直接给踩在腿底下,丢个极大的脸了。
她紧张着,却感觉平安的手在自己的肩上抚了一下:“别怕,小小姐。”
她回头望去,却见平安将一幅布巾子蒙在了脸上,以准备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她暗自庆幸,心想还好有平安。
“四殿下,这些记录,都要带走吗?”
“恩,全带走,等到那边醒悟过来,他们再毁灭罪证,那可就太迟了。”
他们在找什么?
案册一本本地被取了下来,书架子没了案册遮挡,透出了光亮,眼看就到了萧问筠和平安藏身之处,萧问筠急忙缩紧了身子,平安也握紧拳头,蓄势待发。
却李景乾翻开了一本册子,咦了一声:“永妃娘娘的医录,配药的这一页怎么没有了?”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地在萧问筠的耳边回响:他们找的记录,也是永妃的病录?
如此说来,他们说要带走的所以案册,全都是有关永妃的?
不行,不能让他们带走!
一定得想办事将那案册留了下来!
第七十章 把那女人抓出来!()
“看来当年,他们就做了预防了……”秦慕唐道,“从这缺页残留下来的撕痕来看,这是许多年前就已经撕下来的,并非近日所为。”
李景乾道:“这更证实当年永妃之死定有蹊跷………………”
萧问筠听清两人的对话沉寂了下来,只听得屋内索索的翻册之声,心念急转,要怎么样,才能从两人的手里抢下几卷案册呢?
她正想着,一转身,却不见了平安,耳边传来了衣袂相激之声,再往外边望过去,却见平安不知道什么时侯已冲了出去,和秦慕唐斗在了一处。
两道人影如两道闪电,在室内来回往飘飞,秦慕唐被逼得节节后退,在喘息之间急道:“你是谁,竟敢擅闯内庭?”
平安没有出声,只是一拳接着一拳地向他击了过去。
李景乾在一边望着,心底暗暗惊奇来人的武功之高,竟是生平少见,而且看此人露在外边的身形面容,像是十分年青,并不是父皇身边那修炼了许多年武功的老公公?
可除了父皇身边有如此武功极高的人,还有谁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李景乾仔细察看他的出手,依照自己的判断,他的身手竟是无迹可寻,既是不皇室那煌然大气的身手,也不是江湖上各种门派的武功?
李景乾暗暗纳罕,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书架子,却瞧见书架子旁边,有一抹和暗暗沉沉的架子不相衬的亮色……那刺绣的卷叶纹花案露出的腰带一角,很明确地表示,那架子后有人,而且是个女人!
李景乾缓缓移动脚步,慢吞吞地往衣架子后逼了过去,心想这贼人可真够胆大的,居然在此等地方私会,可不是对皇室公然的挑衅和侮辱么?
他已在心底肯定这定是侍卫和宫女在此私会私通!
不过,这侍卫的身手看来深藏不露啊!在一众侍卫中定是出类拔萃的!自己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人,看来此人进宫当侍卫,就是为了私会旧情人很可能是这旧情人入宫当了宫女,又或成了妃嫔?如果旧情人成了妃嫔,这个把柄该是个多大的把柄啊!
如果自己抓住了这两人的把柄,带市以恩惠,是不是可以又收一个象秦慕唐一般得力的左膀右臂呢?
幸而自己还没有纳妃,要不然还时常有头上冒绿光的烦恼和忧愁……有这么出色兼之深藏不露的侍卫在,咱们这些皇室子弟头上不冒绿光也难啊!
一想及此,他心底竟有些庆幸,庆幸之余又加了些雀跃。
他缓缓地朝书架子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更看清那露在外边的腰带微微地抖动了一下,更增添了他心底的猜测。
眼见来到了书柜处,他心底雀跃着,想象着看到了一张惊慌失措的女子的脸还连带地想象出那武功高强的侍卫见情人被捉住了那焉下来了的气焰,以及下跪向自己称臣时的不甘………………
可他转过了书柜,却没有看见那穿了衣裙的女子只见着了那截绣有卷叶纹花草的腰带,被遗留在了地上,衬着青色的方砖,颜色明亮无他想,为什么呢?为什么这里明明有一个人,就只剩下了根腰带呢?那么人去了哪里呢?可如果没有人的话,为什么这腰带会动呢?他满腹的困惑还没能弄得明白,忽听见头顶上传来了好大的一阵风声……这风声可真象棍子挥动的声音啊……在脑袋上乒地传来一声闷响的时侯,他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位拿了根帕子将自己的半边脸蒙住朝着自己猛挥木棒的女子……
你和人私通就私通罢,无缘无故打人干什么!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么!知道这一棍子挥下去,有可能诛你九族么!
看清楚我身上的龙纹袍了没有,你闯大祸了!闯了天大的大祸!
李景乾有满腹心思满腹的怒吼想要吼叫出来,可临到了嘴边,却只觉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地。
等他被一杯凉水浇醒,醒了过来的时侯,发现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之上,刚刚暗自庆幸,就发觉双手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而他的身边,是同样在椅子上端正而坐的秦慕唐,见他将视线扫了过来,秦慕唐很羞愧地道:“主子,属下一见您被打倒,就慌了,冷不防地,失手被擒,都是属下不好,护卫不周,使您被一名女子打倒………………”
他的话让李景乾脸色一红,心想你这叫安慰啊还是叫讥讽?什么叫被一名女子打倒?只不过他的话李景乾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垂头道:“可知道是谁么?”
秦慕唐道:“属下刚刚才醒过来,醒了之后就发现被绑在了这里,想必那两个人现在正商量怎么办呢!”他扫了李景乾一眼,“也许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我们,现如今知道了,也明白了您的身份,所以才要妥善协商,依属下看,殿下如果能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今日之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这两人从衣饰上看,是名宫婢和宫里的侍卫,想必是躲在这里私会的,事后要查找,定能查得出来,但依属下意见,这侍卫定是深藏不露之人,宫婢也细心兼胆大,您瞧瞧她绑的这个结,属下挣了好半天,愣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