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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药的修士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到底买不买？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买了！”斜乜里传来一声大喊，随后一个灵石袋抛在柜台。一个男子吊儿郎当地立在一旁，浮肿的眼眶，身材瘦削，像是化了烟熏妆一般的黑眼圈，一身袍子却是华贵无比，活脱脱一个身体被掏空的纨绔子弟。
是你？此人名叫凌千秋，自诩风流倜傥，卓尔不凡，实际上却是个惹是生非的猥琐少年。若不是有个筑基父亲罩护着，早就被这个时代淘汰了。
时青羽知道此人性格虽然猥琐，但坏事基本不做，这个过度酒色的模样也只是醉心于自己的爱好造成的。此子向来胸有大志，以发掘上古年间的花边新闻为乐，某某仙子与某某仙王不得不说的故事，仙兽与仙子的情缘之类种种……经常独自一人捧着一本上古篆文的书籍通宵达旦……
时青羽偶尔一次听他在那里说青羽妖神怎么开后宫，怎么王霸气一放，仙子投怀送抱，说的是活灵活现，有理有据，好像亲眼目睹了一般。而且，围观众人听得心致盎然后，此货还添油加醋，语不惊人死不休，扬言道：“妖神必定与三教掌教有不可告人的勾当！”
时青羽当时心里就如同被9999只草泥马践踏了一遍……三教掌教都是男的！知不知道造谣是犯罪？做人得讲道理是不是？
他走上前就是一句：“据我所知，你说的青羽妖神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不然你说说为何神劫之后没有其下落的记载！”
此货当场石化，无言以对。几万年来，这个问题已经成为困扰修真史学家的一大难题，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被称为如今史学界第一谜题。
这么一来，却是与时青羽结了缘。经常跑来要找时青羽探讨相关问题……
时青羽自觉地接过朱果，立刻离开。上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知道这家伙一旦出现，准没什么好事。上次这货拿着两本厚厚的书来找他，说是发现了一个震惊世界的新闻。还神秘兮兮的，什么揭示了上古时代“人与妖之间的本能的重叠，错综复杂的关系……”
时青羽接过一看，《论妖怪的人性》与《论人的妖性》……长篇累牍废话连篇，最终就说明一个观点：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时青羽当场就要暴走，看了半天就得出这么个废话结论，爱谁生谁生，反正大爷不伺候了……
第六章 此局如海（）
“等等，时小哥……”凌千秋跟在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时青羽无奈顿步，毕竟拿了别人的朱果，也不好意思太过无理。
“事先说好你要再和我讨论妖怪的人性，人的妖性之类的话题，我立刻就走……”
“哪能呢？”凌大少臊眉搭眼跟上来，“不是最近大修真上线了么？想找个人一起组队pk……”
“你还玩这个？”时青羽有些吃惊，印象中这厮对一切事物都没兴趣，除了上古时期的名人野史……
昨日听清儿说过，大修真这游戏是以如今修真界的背景为蓝图设计的一款对抗游戏。参与者只要投入神念，便会被传送入一处战场。五人一组，两两对抗，系统会不断刷新三路杂兵辅助玩家进攻要塞，最终消灭对方全体或者攻占对方核心要塞的一队获胜，两个条件满足其一即可。
可供选择的人物模板主要有道，佛，儒，妖，魔，鬼六大种族，人物职业有刀客，剑修，术士三种，不同种族，不同职业各有特色，需要相互配合才能赢取胜利。所以游戏公测没多久，诸多闺蜜机油已经开始抱团。这游戏每胜一场，奖励一些积分，输一场则扣除一些。最后根据积分还有相应六个等级：青铜，白银，黄金，铂金，钻石，王者。倒是很像前世的即时对抗游戏，唯一不同就是这是身临其境的真实操作。
这货属性比较古怪，没有几个朋友，难怪要找自己一起组队。
这游戏连胜奖励灵石……倒是没有理由拒绝这种好事，时青羽摸摸下巴，况且只是通过神念控制，虚拟世界，也不会暴露自己太多信息。
“别犹豫了，现在游戏刚开始公测，有福利制度。相应积分可以换取实物！你看……”
时青羽凑过去，只见他掌中宝屏幕上，出现奖品兑换栏，果然应有尽有。法器，丹药，阵图，竹简，还有一些杂物……
这……时青羽清晰地发现，在竹简一栏分明是有一本《上古纪元杂谈》限量版……难怪这货动力这么足，不遗余力劝自己加入，敢情真正原因在这里。
“不是要五个人么？我还能找一个人，那其他两个人呢？”时青羽边查看清单边思索，把妹妹计算在里面，依旧人数不够，这游戏是有随机匹配机制。但是队友之间不知根知底的话，随便玩玩还可以，要奔着奖励去就比较困难了，他可不想白费功夫。
“放心，你把清儿带上就是了。其他我自有安排。”凌大少信心满满，因为不务正业，他也只是炼气三层，好在这款游戏与修为没太多关系，主要是锻炼实战经验，使用的人物都是系统提供的。
“回去炼丹了。什么时候开始再和我联系。”时青羽甩给他一个后脑勺，不敢与这厮在一起太久，这厮铁定三句话会绕回他的话题。
“就明天了，莫忘记！”凌千秋急忙喊道，时青羽头也不回，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等……我还想说说我最近的收获啊！”凌大少咂咂嘴，见时青羽飞也似的跑走了，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
在苍落城核心区域，有一座森严的府邸，周围一片空旷只是栽种一些树木，此处便是城主府。
城主府内却是几座大宅子，各有卫兵巡逻，这些卫兵精气神俱足，至少都是炼气后期，清一色的庚金之气，这锐气光是眼睛注视，也会觉得刺痛。
城主府中央书房里面一个中年儒生正襟危坐，不住点头，身旁一位头脸都掩藏在黑袍里的老者向他解释什么。两人身侧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粗壮的黑脸男子侍立一旁。
“主上，却是不用担心，神农遗迹的事已经全部散布出去……只等正式开启，到时候整个浑芜郡的修士都会集中到这里。”
“时间上恰巧修真联盟的视察使者也会到达，这么一来，苍落城升作苍落县易如反掌。”
“到时候，老朽可要称作城主为县令了！”
苍落城只是一级修真城市，修真联盟提供的聚灵阵法，防御阵法都是最初级的，升级为县城后就是二级城市，修真联盟会派专门修士下来为其阵法升级。
要向升级城市的其他要求都不困难，唯有一条，炼气中期的修士数量不得少于一万……如何有效把中坚力量的修士吸引过来，这是一个难题。
“胡老所言，我自是信任，只是这神农遗迹……”中年儒士脸上微露不信任，遗迹这种事情十有**都是假的，要不是那老者施展了惊人手段，他早就把他当做骗子叉出去了。如果此遗迹有假，那么这些短时间聚集的修士很快就会散去，只有办理了长期逗留证的修士才能算本地修士。
“主上，放心，这神农遗迹自然也是真的，我在此地考察了年余，才敢确认此事。哑仆，拿来！”黑袍老者伸手向侍立一旁的黑脸男子示意。
黑脸男子点头，恭敬递上一卷古老的竹简。
老者直接递给儒士，示意他把神念探入其中。
这……儒士接过竹简，犹豫片刻，半信半疑闭目检查，只是转瞬，脸色就变了。
“这……这是……”眼睛圆睁，吃惊地指着老者，说不出完整话来。
“这是神农……”
话还没说完，老者笑着点头示意确实如此。
“此事有胡老相助，我代表这苍落城的万千子民感谢胡老的仗义出手！”儒士神情激动，当初他中举都没有此刻那么精神激荡，难以自已。
联盟中的每一座城都是单独的，如果城破，里面的居民就只能成为流民，生存在荒野中。这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生命保障。所以城的等级事关无数民众的福祉，而每年联盟给出的升级名额极其有限，大部分一级城市都是其他条件满足，就被卡在人口这一关，此事作不得假，也很难作假。
老者满意点头，却是开口道：“城主不必在意，老朽也有一事相求……”
“胡老有事尽管说……”
“等此城升作二级城市，却是想借用一下这二级防御阵法……”
儒士一口答应，此事并不难，自己可以做主。身为城主，掌握着这整座城的一切阵法，而且防御阵法主抵御外敌，借用一下也是无妨。
第七章 人耶妖耶（）
“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把神农遗迹都公开？”走出城主府后，黑袍老者对身旁的哑仆说道。
声音之大也不顾及周围来往的行人，只是古怪的是所有人都好似听不见这两人的交谈。
“我只想要我要的东西……”
哑仆不会说话，只是憨笑，黑黝黝的脸上一片茫然。
“很多时候，人们忘了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老者声音低沉下来，喟然唏嘘，“那是怎样的悲伤啊……”
“你看这群走在路上的人！”他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指着来往行人，“连自己的目的地都不知在哪！这叫什么！你说这叫什么！”
哑仆脸色有些惊慌，不明白主人为何情绪失控，连忙打着手势表示是自己的过错。
“这就是蚁民。”老者用黑袍把自己彻底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天道下庸庸碌碌的蚁民啊……”
……
时青羽买好其他辅助药材，准备回城外，作为一个不具备城内居住资格的流民，他很羡慕街道上的行人。妈的，都是城里人吶。
苍落城，称得上是一个有文化底蕴的古城，名字取自于苍天落泪。只是地理位置不佳，这些年才没发展起来。在修真联盟的众多城市中，要想引人注目，要么环境独特，有适合修行的各种洞天福地；要么就是有某个著名门派坐镇，这和原来世界的学区房之类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不是经常看见半空中有人御器而行，还真和原来的世界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匆匆忙忙……
胸口隐隐传来阵痛，时青羽略皱眉，老是依靠烈阳丹压制，也不是办法，需要寻求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太阴之炁端地是阴毒狠辣，除非有至阳之力或更高层次的力量来祛除。而且它已是深入骨髓，如果修为不曾被封印，那自是无须担心。现在仅凭炼气的修为要根除此祸害，无疑痴人说梦。
掌中宝发出微弱光芒，时青羽拿起，神念透入。
他的掌中宝是“礁石”2。0，一款已经流行了百年的经典机型，当现在的修真者用着各种小巧玲珑的机型，他拿出那砖头一般的“礁石”2。0，便觉得和自己的心境相符，都存在着浓浓的复古情怀。
总之，这落后的掌中宝还是要被淘汰的。传输神念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等了许久，才进入虚拟界面。情怀也不能当饭吃，不是么？
一眼扫过相应信息，时清儿在上面晒了自己的午餐，还摆了一个可爱的姿势。这丫头，时青羽摇头，除了吃的此生估计也没有其他追求了……
倒是不久前刚分别的凌大少分享了一个小故事：名字是“人耶妖耶”。
这厮和人妖较上劲了，关注点都那么古怪。
这故事却不乏味，说的是在上古时期，有一儒士与女妖相恋，这儒士却是不知相恋者是妖，待两者日深情笃，一次偶然，女妖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时青羽读到这里，心致盎然，接下来肯定便是儒士为了这个女妖怪，开启主角模板，开始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各种抗争，讴歌了自由向上的爱情观。
这些在《白蛇传》，《聊斋》都写烂了……
这个故事却是不同……
此妖已有身孕，儒士却是自诩正派人士。在未发生上古神劫之前，人族是这世界的主人，从来都看不起妖怪……于是便毅然决然抛妻弃子，最后还成就功名，娶了王廷公主……
只是有意思的是，在一次祭天大典中，这位已是王廷重臣的儒士在大典上竟然化身为妖怪，被立即斩杀当场。
记载这故事的作者最后用四个字总结这个故事。
人耶妖耶？
寥寥几行字的故事，虽然好多详细之处没有交代清楚，时青羽倒是觉得读来颇觉爽快，此等儒士为人处世，薄情寡义之处，与妖何异？最后化妖虽无道理，却有情理！
人心如妖，便是妖！痛快！此故事可以浮一大白！凌千秋这厮审美观终于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