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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营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安昔抚着胸口的吊坠,终于决定和盘托出,“我离开地下研究所的时候,放火烧了实验室的电脑,带走了丧尸的所有研究资料。整个团队大半年的研究成果,只我手里有一份。”
这是安培拉和她,还有整个团队的心血结晶,唯利是图的萧红缨不配拥有它。
办公桌后的邱其风双手交叠,陷入了沉默。
“理论上,在她拿到这份资料之前,她是不会杀了我的。”安昔迟疑地说道,但她也吃不准萧红缨会不会恨她到连资料都不要只想杀了她的地步。
“计划恐怕得有所更改了,安昔。”邱其风缓缓地开口,语调低沉,“你必须离开这个营地。”
安昔露出诧异的表情,让自己留下的人也不是她吗?
“你别误会,我指的是通过一种更安全的方法。在乔薇给da总部的最后一封邮件里,其实也提到了这件事,她想把你送去da总部。”邱其风起身踱步,神情沉重,“乔薇认为,人类是否能走出末世,希望可能就落在你的身上。所以,她想尽一切可能保护你,给你提供继续研究的机会。”
安昔感觉自己的肩膀突然间沉重了不少,再想起乔薇,情不自禁有些哽咽。
da总部就设立在hsa总部城市,可以说,这就是她从一开始想要前往的目的地。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有乔薇的帮助,说不定她已经得偿所愿。
她现在也可以一走了之,但――
“我想留下来和你们并肩作战。”
安昔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我的战友,我的朋友,全都在这座营地,我不可能撇下他们一走了之。虽然一开始我并不情愿留在这里,但这段时间,这座营地给我留下了很多回忆,我也想为了它而战斗!”
“那如果我们输了,怎么办?”
邱其风望向她,安昔不禁一愣。
“老实说,我们的胜算不到百分之十。”邱其风移开目光,“说要抵抗se,可能也只是我这个营长的任性而已,无论是人力还是武器,两方之间的差距都太过悬殊,我们不过在自取灭亡。”
“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投降?”邱其风苦笑,“因为我了解萧红缨,不,应该是了解她身后那群老家伙。一个营地而已,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公之于众,他们是绝对不会再让这个营地存活下来羞辱他们。”
萧红缨背后的老家伙?安昔皱起眉头,邱其风究竟知道些什么。
“这是政治,你不知道也罢。”邱其风拍上她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使命。安昔,你是天生的科学家,你不需要懂这些,你要做的只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一定要将人类带出末世的深渊。”
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难以呼吸。
“这是大义,为了全人类一起生存下来的大义,就算你再不情愿,你都必须接受。不是我们想要放弃,而是为了追求更加崇高的理想和目标,我们必须有所取舍。”
“那你呢?”安昔脱口而出。
邱其风轻抚着她的脸,表情温柔下来,“我会和部长们还有愿意留下来的居民们战斗到最后一刻。因为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火种,我们的希望。”
她的目光是那样坚毅,仿佛散发着光芒。那光芒她曾在弗洛卡的身上也看到过,那是天生领袖者的光芒,然而他们两人又有绝对性质的不同。
安昔一瞬间哽咽,身后的柏棠更是忍不住啜泣出声。
“我会尽量让他们派大一些的直升飞机过来,如果你有舍不得的亲友那就一并带走吧。”
邱其风下了结论,已剥夺她拒绝的权力,“我会和da方面联络,飞机应该明天能到,你有一夜的时间准备。”她顿了顿,目光如炬,“记住我说的话,安昔。”
安昔重重地点了点头,捏紧了双手,指甲深深地嵌进手掌心。
但,萧红缨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或许是齐归的入侵暴露刺激了他们,亦或是他们担心da的态度转变会改变局势,天还没有亮,针对火种0378的空袭轰炸就开始了!
战斗机在高空盘旋,空投的炸弹坠落爆炸,硝烟笼罩住整座静谧的营地,一朵朵火花绽放,黑色的烟雾持久未散。从最近据点抽调而来的装甲部队乘着晨色一并前来,犹如死神脚步的临近。
看着卫星云图传来的画面,指挥室里的萧红缨眼神复杂地闭上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56。离别与重聚()
“嘭――”
空袭才刚开始,安昔就被惊醒了。om只是对于她来说,虽然每天晚上入狱服刑更像是形式上的一道步骤,但一旦狱警不知所踪,她也只能和惊慌失措的白池一起被困在这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监狱建在地下,轰炸还不至于伤到她们。
手机的信号被全线屏蔽,安昔竭力保持着冷静,扭转指间的戒指。她知道,有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会来找她。
“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的白池震惊不安,脖颈上的伤口尚未愈合,缠绕着厚厚的绷带。
而安昔虽然隐约猜到了发生什么事,但这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安昔!”
监狱的门被暴力踢开,沙切尔的大嗓门立刻传来,与弗洛卡两人并肩冲进了牢房。
“我在这里!”安昔急忙抓住栏杆,“备用钥匙在外面狱警的抽屉里,外面怎么样了?”
弗洛卡转身去找钥匙,沙切尔的神情凝重得发黑,“人间炼狱。邱营长让我们来接你出营地,掩护你到营地东面的山坡上,会有人来接你。”
“那邱营长他们?”安昔的心一滞。
成功找到备用钥匙的弗洛卡打开门,语气沉重,“他们去疏散营地居民了。从齐归找到的信息来看,还有一列装甲部队从营地西面进攻。”
安昔踏出狱门,却感觉一片茫然。在过于强大的外力压迫下,个人显得多么渺小和无力,纵然是弗洛卡和沙切尔,没有机甲的支援,他们也无法以一敌万。
而且,因为他们的特殊体质,一旦受重伤便无法治愈,她也不可能带着他们去冒险。
她咬紧了下嘴唇,重到鲜血都渗进牙关。
“我们走,去东面山坡。”
耳畔传来求救声,安昔看了弗洛卡一眼,弗洛卡会意放出白池。在那一刹那,她似乎体会到了白池丢下白河保白泱离开的心情,那是多么得绝望。
“白池,去找白泱。”她皱着眉看着比自己还要茫然的白池,“营地不能待了,各自逃命吧。”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安昔带着两名队友快速返回地面。
地面上的场景,犹如沙切尔贫乏的语言所能描述的,就是一幅活生生的人间炼狱。那是只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场景,硝烟弥漫,十米之内都看不见人影,战斗机在头顶嗡鸣,爆炸声震耳欲聋。
“走吧,安昔!”
纵然是这幅场景,弗洛卡依旧保持着令人吃惊的镇定,还能辨别他们离去的方向。
安昔奋起奔跑,手机已成为没有意义的联络工具,所能做的只有祈祷。一片火海,没几分钟全身已沾满灰尘,连她自己都可以察觉到自己的狼狈。
“嘭――”
一颗炮弹在周围落下,建筑物四下迸飞,来不及撤离的人发出惊骇的惨叫声,惨死于瓦砾间。
安昔想闭上眼睛,捂上耳朵,然而她什么都做不到。
“安昔――”
在弗洛卡的引领下,他们终于逃向营地东门,硝烟中传来一声真切的呼喊,安昔扭过头,一颗炸弹在他们附近爆炸开来。气浪将她掀飞,手臂擦伤,耳朵嗡嗡作响,她艰难地爬起来,想要重新定位同伴的位置。
灰烟弥漫,同一个空间却像被割裂成了无数个独立的小世界,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举着枪的雷婷。
她没有听错,那一声呼喊是李圣杰的声音。om
“住手,雷婷!你现在杀我是没有意义的。”安昔强压着恐惧后退,然而到处是碎片残垣,这样的举动只会害她再次跌倒,“你放了我,我们可以一起逃!”
她身上有匕首,但她的速度肯定快不过专业出身的雷婷。
她的手上还有鱼骨头,但这件防御装备的致命缺陷就是它无法防御子弹――或者说是早就被可玛星淘汰的金属子弹。它只能拦截激光子弹,或者是利用电流击退近战的敌人。
雷婷将漆黑的枪口对准她,目光已经疯狂,“杀了你,就是我的意义!”
她扣着扳机的手指开始发力。
安昔强忍着本能不敢闭上眼睛,绝望地呼喊,“弗洛卡!”
那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她的面前,连烟雾都来不及被疾风吹散。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许真正的alpha有足够好的动态视力可以看清楚子弹的轨道,弗洛卡拔出圣婴残骸铸就的刀挡住了那发对他们两人都致命的子弹。
脚软得根本站不起身,安昔跪伏在地上。
弗洛卡转身抱住她,等等――现在不用先对付雷婷吗?!安昔惊恐地抬起头,却发现那绝不是无意义的温情,他之所以不进攻雷婷是因为雷婷已经被制服,由一个她连做梦都无法想到的人。
白池!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雷婷的身后,或许她一路追着他们来到东门而安昔无暇顾及,那柄她曾经用来威胁安昔和“自残”的小刀如今深深地扎进雷婷的腹部。
“是,是你”白池泪流满面,仿佛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因为遇见了你,所以我才会如此不幸!”
那一刀必定刺破了脏器,愤怒的雷婷想要反击,血却流得太快,她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没事了。”
弗洛卡将安昔扶起,那一瞬间的眼神深不可测――他绝不可能放过一个可能会伤害到安昔的,如果一个暗示可以让她们两人自相残杀,他是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保护安昔,将一切错误归咎于雷婷。
这就是他根植入白池内心的潜意识。
安昔情不自禁地全身战栗着,硝烟稍微散了一些,李圣杰和沙切尔也终于找到了他们。但尘埃已经落定,白池和雷婷双双坐倒在地上,颤抖得比安昔还要厉害。
“雷婷!”李圣杰奔向重伤的雷婷。
弗洛卡向沙切尔使了一个眼色,低声对安昔道,“我们走吧。”
安昔转头看着身后的人,装甲部队就要到了,他们留下来肯定必死无疑。白池和雷婷也就算了,她还是忍不住呐喊,朝李圣杰伸出手,“阿杰,一起走吗?”
即使,那个答案她已经心知肚明。
“阿杰!”雷婷也在喊他,神情惊恐。
情不自禁朝安昔的方向迈出两步,李圣杰的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挣扎,然后露出一抹苦笑,“愿我们有重逢的一天,天使。”
“快点走了!”探路的沙切尔在前方不远处叫他们。
耗尽耐心的弗洛卡将安昔一把抱起,奔向前方稀疏树林所覆盖的山坡。安昔遥望着身后的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是整片被硝烟所笼罩着营地,犹如沸腾的湖水。
“营长!se的部队从西门攻进来了!”
文军高吼着,左眼被爆炸的碎片击中,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但他不曾后退。
忙于指挥疏散的邱其风皱起眉,“我们还剩多少人?”
“还有最后一批居民没有撤走,大概还需要十分钟。”柏棠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可用战力算上我们,还有三十人左右。”
到了这个份上,留下的人也没打算活着离开了。
“那好,柏棠你跟着最后的人一起撤走吧。”邱其风咬紧手上的绷带,握紧指挥刀,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冷笑,“文叔,准备好英勇就义了吗?”
“时刻准备着!”文军缓慢地行了一个军礼,站得笔直。
“不要!”柏棠拉住了邱其风的袖子,心中的恐惧满溢,她害怕的不是营地的毁灭,却是她的离去。
邱其风回过头,在她的脸颊印下一吻,目光里只剩决心,“活下去,柏棠。”
柏棠追了几步,那两道无所畏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烟幕中。
她转身,却是奔向了另一个方向。
她不会战斗,连基础的瞄准都不会,但若是为了保护她的光芒她会竭尽所能哪怕是奔向丧尸群,用自身当诱饵引诱实验室的丧尸,冲向前线。
“哥哥,对不起,明明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但现在我必须保护更重要的人。”她打开笼子,轻抚着那张已经溃烂到一半的脸,泪水顺着脸庞滴落,晶莹剔透。
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