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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梦猎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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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婆婆就转身去米缸里舀米了。

    看来,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这问题还是出在了那条河水上。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试图从婆婆的口中打探到更多的信息了。这一步,师父叫它“解梦”,也就是拆解对方的心结,根据周边的异常情况和人物关系,推断出对方心魔的原因,这样便有利于对症下药,毕竟我遇到的都是一些心病,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父教我的,也基本上就是这五大步骤了。

    第一步“探梦”,利用自身强大意志力去窥探他人心中症结,得以看到具象化的邪祟;第二步“解梦”,收集信息,打探口风,推断对方心结所在和如何受冤鬼缠身,好对症下药;第三步“催梦”,吹响青玉笛,安魂镇定,让对方陷入沉睡,便于接下来的步骤;第四步“化梦”,利用阿巴的习性进入对方的梦境,找出作祟的主体并打败它;第五步“捕梦”,对手在失去攻击能力之后,让食梦貘阿巴吞下这些孤魂野鬼,让它们堕入轮回,早日超度。这样,整个过程才算圆满完成。

    可是,往往最困难的一步,就出在这解梦上。

    因为那些招染鬼怪附身的人,要么是身体虚弱、意志力薄弱的老人或者孩子,要么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整天提心吊胆心虚而让那些孤魂野鬼钻了空子。这第一种到还好办,至于第二种……他们往往会对你隐瞒一些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这样就导致我无法彻底剖析其中因由,自然就不容易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可是我面前这位神秘的老人家,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而对我有所戒备呢?

005 湿气() 
婆婆将白米淘洗干净,我帮忙支起了铁锅烧水,由于干柴受潮,呛鼻的柴火味肆意钻入我的鼻孔,熏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来。而婆婆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水开。

    这不正常。我看着飘出来的黑烟,心头掠过一丝疑惑。这里并不是特别靠南的地方,按道理来说,气候不应如此潮湿,以至于都侵湿了柴禾。而且我看小河的水位和地面的潮湿程度,都不像刚下过雨,那么柴禾是为什么会这么潮湿呢?

    天色已晚,远处的归鸟正成群结队地往家的方向飞去,随着夕阳一声沉重的叹息,夜幕降临,炊烟四起,一股白粥的味道飘然而至,让我恍惚间有些不太习惯。翻滚的稀粥在火苗的映衬下显得滚烫,婆婆熟练地掌勺,舀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递在了我的手上。

    我喊灵琚下来吃晚饭,她好像有些着凉,一直在不停地吸鼻涕。我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温度正常,总不会是因为落入河水着凉而感染鼻炎了吧?我有些担忧,可灵琚却没心思管自己的鼻子,仍旧是怀揣那只受伤的小雁,还不忘问婆婆要上几粒稻谷,用热水泡软了,一颗颗地喂给这只奇怪的鸟。我吹凉了稀粥,让灵琚赶紧喝下暖暖肚子,然后自己也呼呼两口将一大碗白粥吞下肚。

    舒服。好几天没吃到热饭了。

    在这之前,我和灵琚一直靠干窝窝和野果子充饥,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刚出锅的热食了。因此,我和灵琚都很不好意思地对婆婆表示还想再要一碗。婆婆倒是很随和,稀粥管够,我和灵琚的肚子都吃了个浑圆,才抹了抹嘴放下了碗。

    灵琚很懂事,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趁此间隙,我和婆婆坐在门槛上,婆婆眯起眼遥望天上三三两两的星子,正是个可以谈心的好时机。

    “老人家,这个村子里经常下雨吗?”我随手拾起一根稻草,在土地上胡乱写写画画。

    婆婆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沉默地摇了摇头。

    “嗯……那咱们这里,湿气怎么那么重呢?”说着,我还十分配合地用手擦了把脖子上的汗水。

    婆婆没有要回答我的样子,这让我很失落。想我姜楚弦好歹有一副年少英俊的皮囊,虽然打扮得有点像算命先生,但是五官明明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啊。平时哄骗一些小姑娘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甚至是面对一些大叔大妈,他们看我面善,也都会愿意和我唠两句的啊,怎么偏偏碰到这个婆婆,倒像是武功尽失了?

    灵琚这时洗罢了碗,揣着小雁就迈过门槛,像个小猫一样从我和婆婆之间钻过,然后一屁股也坐在了门槛上。

    “小丫头不要随随便便坐门槛,会红屁股的。”一直沉默的婆婆突然开口了,有些严厉却又有些宠爱地对着灵琚说。

    “哦。”灵琚屁股刚挨上门槛就弹了起来,十分乖巧地站起身,随便找了一块儿石头就坐了上去,还不忘看着婆婆嘿嘿傻笑。

    “多机灵的丫头,偏偏命不好,跟了这么个穷苦的爹,还要四处讨饭吃。”婆婆自言自语道。

    我大跌眼镜,差点没坐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咳咳,老人家你误会了,这是我徒弟,不是我女儿。再说了,我这么年纪轻轻,怎么会……”

    “跟婆婆去屋里坐,晚上外面湿气重,小心着凉。”婆婆没有理会我,径直打断了我的话,对灵琚招了招手。灵琚吸了一下鼻子,竟然也十分配合地把手递给婆婆,任婆婆牵着就回屋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院子里。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借着烛火,在院子里四处观察,看看能否找到和那双白手有关的线索。茅房、后院、屋顶……我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可除了这里湿气很重,却根本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异常的情况。

    难道……我决定趁着夜色,再去那条小河边查看一番。

    走夜路其实并不吓人,吓人的是那颗作祟的人心。我手提着古老的纸灯笼,伴着月色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向白天的那条小河走去。村子里很安静,仙人渡镇正如其名,仿佛这里到了晚上,就真的会有许许多多的仙人从这个村子里路过,安静地根本听不到其他的人声。这里的人家熄灯很早,早早就睡下了。

    可能真的是因为湿气太重,村子里到了晚上竟然愈发地寒冷了。我没有走草丛,可是脚下却变得湿黏,黄土地慢慢被我走成了泥土地,四周静谧的树林里偶尔飘过几只幽绿的萤火虫,扑闪几下翅膀,也很快就熄灭了。

    越往小河边走,我就感到湿气越重。奇怪了,白天的时候有这么潮湿吗?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已经沾满了露水,根本来不及擦就聚落成水滴,沿着鬓角滑落。黏腻湿稠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甚至感觉双腿像是被烂泥糊住了一般,走路更加困难。

    手里提的纸灯笼的火光突然窜了两下,一阵阴风袭来,我瞬间浑身冰凉。

    突然,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我的神经迅速紧绷了起来,一手提灯,一手就去摸自己背上背着的玄木鞭。因玄木鞭上附有上通符篆,一般的妖魔鬼怪根本不敢近身,因此,这柄玄木鞭也是我的护身符,每当我遇到现在这种自己无法应对的情况时,我就会十分依赖它。

    耳边的呼吸声十分清晰,那声音巨大而深沉,像是什么巨兽在睡梦中发出的沉重呼吸声。我缓缓转身,提起手中的灯笼照去,可是,我的身后空无一物,除了黑漆漆的树林,其他什么都没有。

    顿时,耳边的呼吸声也消失不见了。

    奇怪。难道是我出现了幻听?

    前方不远就是白天的那条小河了,我裹紧了灰布袍,心一沉,便向前走去。可是我刚刚迈开脚步,耳边的呼吸声便再次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声音更加真实,距离更紧。我紧闭双眼,手握玄木鞭,一边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我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更不是法师,因此根本没有系统地学过什么阴阳符咒或者佛经,只能每次都靠阿弥陀佛么么哒之类的来敷衍了事。因为我知道,不管我念的是什么,都只不过是一种强迫自己镇定的心里暗示罢了,没人管你到底念的是噢嘛尼呗美哄,还是真主阿门。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调整了均匀的呼吸。好了,姜楚弦,你身手了得,哪有什么鬼怪能近的了你的身?别这么没出息,自己吓自己。这么想着,我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是,四下居然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我的灯笼什么时候熄灭了?

    该不会遇上鬼吹灯吧?我急急忙忙地从怀中摸索着火柴,却在慌乱中不慎掉在了地上。

    真是倒霉!我强装镇定,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四周的黑暗,发现其实身边根本什么都没有,依旧是静悄悄的小树林,依旧是安静的小路,依旧是缓缓流淌的小河……不对!那是什么??

    只见那条小河中央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沿着河流的方向正缓缓往东流去。那是个十分明显的人形,而且根据她头发长度和体型来判断,应该是个瘦弱的女人。可是,她却是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河面上,不像有生命气息……难道……是一具浮尸?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有人溺水,肯定早就有呼喊的动静了,可我从刚开始就站在这里,根本没听到有人呼救,甚至连落水的扑通声都没有听到。这么说来,那红衣女子定不是普通人了?

    想到此,我浑身打了个哆嗦,丢下早已经熄灭的纸灯笼,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婆婆的家。

    婆婆见我神色慌张,却没有询问我去了哪里。反而很镇定地给我舀了一碗热水,让我喝下压压惊。

    “师父,你去哪里啦?”灵琚睡眼朦胧,从楼上探出脑袋问我,看样子是刚睡着。

    “没事,我……我去巡逻了一下,看看村子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对着灵琚随口说道。灵琚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吸了下鼻子就抱着那只小雁继续回房间睡下了。

    我的一身冷汗在热水的温暖中渐渐散去,我惊魂未定地朝门外那条小河的方向看了看,就赶紧转身准备回屋睡觉。

    突然,那个婆婆在我身后轻声对我说道:“那条河,可万万沾不得。”

006 梦境() 
我看婆婆像是有话要说,便急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可谁知道,婆婆仅仅是这样提醒了我一句而已,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屋了。

    不管了,大不了晚上化梦去婆婆梦境中看一看,说不定能得到其他的一些信息。其实,我本可以完全当做没看见婆婆脚踝上的那双手,在婆婆家借宿一晚,第二天拍拍屁股走了,婆婆的生死也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可是,我却根本做不到。

    或许,我算是有良心的吧,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以前,我总是骂师父没良心,成天就知道骗人家的钱自己吃喝,有时候,客人其实根本没有被鬼邪附身,只不过是精神压力大而经常做恶梦罢了,师父也会忽悠着人家,到了晚上,随随便便吹一曲安魂曲就敷衍了事,根本不用化梦,甚至都不需要食梦貘出场。所以,我是一直都看不惯师父的行为的。

    结果到了现在,轮到我来做这些的时候,我为了生计不得不张口去问别人要钱,渐渐地,我也慢慢发现自己和师父没什么区别了,哄骗吓唬别人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唯独有两种人我实在是下不了手,也没办法放手不管,一种,就是灵琚那样的小孩子;另一种,就是婆婆这样孤苦的老人家。

    哎,我姜楚弦还是有恻隐之心的嘛。

    灵琚已经抱着小雁睡着了。我和衣而卧,坐在了灵琚的身边。我等待着子夜的降临。师父曾经说过,在子夜时分人睡得最熟,这个时候去化梦往往最容易,而且不会轻易被化梦对象察觉。就算是婆婆醒过来,也不过是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时间差不多了,我揣起青玉笛和玄木鞭,轻声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婆婆睡在里屋的床榻上。说是床榻,其实也和我们的枯草堆差不多。婆婆身上盖着的红色被褥,被面上有两只手工织绣的鸳鸯。这种被子一看就知道是婆婆年轻时候出嫁而自己准备的嫁妆。那个时候人比较穷苦,大姑娘出嫁,往往都是自己动手绣个被面当嫁妆。手工不灵巧的,就绣一个大红色的双喜字;手工灵巧的,往往就会绣一对儿活灵活现的鸳鸯。

    被子虽然年代久远,可是被婆婆保存得十分完好。我站立在婆婆身边,若有所思地吹响了青玉短笛。

    这次,我把曲子吹得十分柔和,而且比平时都要缓慢。一曲终了,婆婆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脸上挂着祥和的微笑。时机成熟,我打开腰间的葫芦,阿巴从一缕黄烟幻化成圆润的兽形,抖动了两下身子,四下打量了周围破旧不堪的环境,然后叹了口气:“哎,姜楚弦,你是要饿死自己啊?”

    “饿不着你不就行了。”我懒得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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