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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亲眼瞧见了,却仍怕自己是在梦中,一旦惊醒,就什么都不在了。
妙云和妙朵眼睛正闲着,看到夜麟这般神色,不由得十分诧异。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夜麟殿下的表现怪怪的。
星耀少主问完,没听到回答,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也看到了夜麟的不寻常。
她惊异地问道:“夜麟殿下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脸花了吗?”
难不成不小心把颜料弄到脸上了?
她搁下画笔,斜了身子去看水晶屏风上自己的倒影,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妥。
“没有啊……”星耀少主摸了摸脸。
夜麟终于回神,以拳掩唇,轻咳一声,说道:“对不起,在下一时想事情岔了心思,失礼了。”
星耀少主笑道:“夜麟殿下如今报了仇了,还有什么心事呢?”
她其实不愿意看到夜麟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这样的他,她心里并不舒服。
听她这么说,夜麟露出了一副奇异的表情,最终却点点头,一边走近,一边问道:“少主在画什么?”
星耀少主把画板举起来给他看,“信手涂鸦而已,让夜麟殿下见笑了。”
画布上是几只活灵活现的灰毛兔子,有的在吃草,有的在酣睡。
夜麟赞道:“少主过于自谦了,这幅作品很好,说是出自大师之手也不为过。”
星耀少主笑而不语,没再继续客气,而是等着夜麟说话。
夜麟特意找过来,肯定是有事要说,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谁知夜麟丝毫不提来意,而是继续攀谈,说道:“少主空闲时,经常作画吗?”
星耀少主摇头,“哪里,我技艺不精,偶尔心血来潮才会提笔描几下。我自幼流落在外,以前并没有学过这些。”
夜麟不自觉地点头。
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飒飒确实不擅长画画。如今才一年的功夫,她就已经画的这么好了,除了天赋相当了得,想必也没少练习。
他顺着这个话题,好奇道:“少主这些年是如何过的?前两天你听了我的故事,今天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听一听少主的故事?”
星耀少主微微一笑,“当然,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对于自己的过去,她早就有了说法,不管谁来打听,都是一样的。
“我的过去乏善可陈,不过是无父无母,无亲人庇佑,到处流浪而已。虽然过得不大好,但依靠着福利救济,总算活了下来。”
星耀少主轻描淡写地说着。
夜麟注视着她的面庞,轻声说道:“你……受苦了。”
他想起飒飒曾经遭受的一切,一时情难自抑,不察自己这话说的有些暧昧了。
星耀少主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多谢夜麟殿下关心,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夜麟抿了抿嘴唇。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过去的都过去,不再提,难道他和她的感情也能说过去就过去吗?他们曾经相爱的事,也可以不必提了吗?
他很想直接问出口,可是一想到他们之间的恩怨牵绊,便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书房里还缺一幅画,不知道能不能请少主赠一卷?”
星耀少主哈哈一笑,“赠你一卷不难,不过这倒奇怪了,夜麟殿下想要画,多少名家的都挂不完呢,怎么和我要起来了?”
夜麟认真道:“名家之作虽然好,我却独爱少主的风格。”
星耀少主笑了几声,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也不矫揉造作,大大方方地点头答应了,问道:“行,你想要什么画?先说好,我也就画画小动物勉强可以,复杂的不一定能画出来。”
夜麟沉吟道:“无妨……那就画一只老虎吧。”
星耀少主连连摆手,“不行,这个太难了。”
妙云妙朵诧异地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主,老虎是什么啊?”
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种动物呢。
星耀少主神色一凝,下意识地看了夜麟一眼,连忙说道:“这个是地球上的一种动物,我曾听父上说过。”
第720章 不要再演了()
星耀少主特意加上最后一句,表明自己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她没去过地球。
夜麟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去,忍不住说道:“飒飒,我都知道了……”
星耀少主脸上的笑容一凝,随即笑的更夸张了,“夜麟殿下这是怎么了,竟把我认成你的心上人了!我可不愿意被人当成替身看呢。”
她故作轻松地甩着帕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夜麟定定地望着她,“飒飒,我知道是你,不要再演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一只妆奁,“老虎是我试探你,你反应很快,说是从领主大人那儿知道的,但你看看那是什么?”
妆奁盒子没有盖严,露出了一截幽蓝色泛着点点莹光的手镯。
星耀少主看到那个东西,终于变了脸色,收起了笑容。
“如果你不是飒飒,那么丹枫夫人赠给飒飒的烁金镯,怎么会在你这里?”
妙云妙朵羞惭地低下了头,十分自责,觉得都是她们不够小心,把事情办砸了。
夜麟上前一步,沉声说道:“飒飒,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星耀少主眼睛盯着画布,低声说道:“妙云,妙朵,你们先出去。”
两个侍女担忧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迟疑着行礼告退。
大殿里,便只剩下了夜麟和星耀少主。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星耀少主声音闷闷的,仍然不看他。
她现在突然明白了夜麟刚才一进来的时候那个表情是什么含义了。显然,他就是知道了她是李飒飒,所以才过来找她。至于烁金镯,不过是进一步验证而已。
之前见面,夜麟并不知道她就是李飒飒,今天怎么突然就确定了?
夜麟不想隐瞒她,诚实地说道:“是彤告诉我的。他派人去地球抓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你是雪逸领主的女儿,所以他知道现在的星耀少主一定是李飒飒。”
星耀少主微微皱眉,眼前浮现彤的脸来。
“他有没有和你说,天沧基地的人抓我做什么?”星耀少主问。
夜麟摇头,“许多事他也不清楚……飒飒,你我好不容易重逢,不提别人好吗?你看看我……”
他近乎哀求的语气,让星耀少主迟疑片刻,终于转过了头。两人的目光毫无意外地碰撞在一起。
相顾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麟痴恋不已,情不自禁地捧起了她的脸,眼中流下两行泪。
“我曾多次发愿,只要你还好好活着,我愿意用我一半的寿命来换……谢天谢地,你还活着!飒飒,你还活着……”
他起初只是哽咽,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泪眼模糊。
星耀少主动容不已,眼睛也红了,“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是你策划的,以为你是表里不一薄情寡义的人……那时我被人抓住,眼睛被蒙上了,我亲耳听到了你的声音,你说你必须娶轻罗公主,只能辜负我……后来我能看到了,就看到乐乐捅了我一刀……”
想起当时的万念俱灰,星耀少主仍觉得遍体生寒,伤痛难忍。
夜麟心疼地拥住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是父……是夜弘找人模仿了我的声音,又让蒙城改动了乐乐的芯片,制造了这场误会……对不起,飒飒,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能想到飒飒当时会有多么绝望,多么害怕,每当想起这些,他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与自我唾弃的沼泽里,无法自拔。
星耀少主突然推开他,转过头去,红着眼睛说道,“我知道不该怪你,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夜麟焦急道:“为什么!”
星耀少主冷冷一笑,“我发誓要把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踩在脚下,把他们施加给我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还回去,谁也阻止不了我!”
“我不会阻止你,你要报仇,我帮你。”
“是吗,面对轻罗公主,你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可是如果对象是夜弘呢?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是要杀他的,你难道要弑父吗?”
于她而言,他是仇人之子;于他而言,她终究会是杀父仇人。
事到如今,他们立场相对,绝对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这也是星耀少主在得知自己误会夜麟之后,一直没找他的原因。
夜麟目光坚定,“我和他虽有父子名分,却早就没了父子情分,所以我不会阻你。他做错了事,付出代价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星耀少主并不相信,“但世人不会这么看,你能做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我能!早在我知道他害你的时候,我就已不把他当父亲看了,事实证明,他把我也不过是看作利益局中的一颗棋子,你知道吗,那天揭穿轻罗公主,他之所以没有阻拦,是因为他早就放弃了与星际同盟联姻的想法,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
星耀少主惊讶,“还有这种事?”
她忽然觉得夜麟真是可怜,与古代和亲的公主差不多,没有骨肉亲情,只有权衡利弊。
不过,事情终究会怎样,是否会有变数,不仅仅是她,夜麟恐怕也预料不准。
她转身看着窗外,淡淡地说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我们不能在一起。无需你帮助我,我的仇我自己报,你保持中立就行了。”
倘若以后夜麟心软了,想要阻止她,那她便没有留恋的了,一定狠心彻底了断。
夜麟眼中浮现笑意,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好,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你的什么决心?”
雪逸领主的声音高亢嘹亮,带着几分急躁的怒意。
大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雪逸领主与丹枫夫人牵手,两人都板着脸,怒气冲冲地大步走来。
他们身后,妙朵和妙云低着头,紧张地捏着衣角。
这情形,一看就是她们俩担心出状况,去找领主大人和丹枫夫人通风报信了。
星耀少主扶额,然后笑脸迎上去,笑道:“父上,母上,你们怎么过来了?”
第721章 解释误会()
夜麟神色一凝,对着雪逸领主夫妇躬身行礼,“见过领主大人,夫人。”
雪逸领主不理星耀少主,斜眼瞥了夜麟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夜麟殿下大驾光临,没能远迎,是我们的失礼了。”
他话里夹枪带棒的,夜麟哪里会听不出来,只能低头苦笑。
丹枫夫人神色也很冷淡,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和蔼亲善。
星耀少主从中间挽住他们二人的胳膊,撒娇道:“父上,母上,他是来解释误会的……”
“什么误会!”雪逸领主疾言厉色,“当初你在他身边,他没保护好你,这是事实!”
丹枫夫人撩起眼皮子看了看夜麟,淡淡说道:“我倒想听听是什么误会。”
星耀少主快人快语,“当时他……”
“笑笑!”
雪逸领主扬声打断女儿的话,不满地撇嘴,眼睛瞪得溜圆。
星耀少主讪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
夜麟却很高兴,飒飒急着为他解释,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但他知道此时是万万不能笑的,却不免顿时信心百倍,有了底气。
他言辞诚恳地把当年的事解释了一遍,垂下眼眸等待发落。
雪逸领主哼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完了?我女儿差点死在你们手上,纵然不是你害的,你也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别想蒙混过关!”
他和女儿一样,一直都以为是夜麟下的手,因而这一年来想起夜麟便恨得咬牙切齿,如今乍然听闻真正的凶手是夜弘,他仍觉得气不顺,看到夜麟就心里发堵。
在雪逸领主看来,虽然不是夜麟做的,却是他父亲做的,反正他们是一家子,不冤枉。
夜麟深深一躬身子,再次诚恳道:“请领主大人和夫人放心,该担的责任,夜麟绝不逃避,该大义灭亲时,夜麟也绝不会脑子发昏!”
丹枫夫人脸色缓和了些,不过还是没有笑模样,对他说道:“那我们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夜麟激动地点头道:“晚辈一定不让夫人和领主大人失望!”
他想再多看星耀少主几眼,却感觉到雪逸领主的目光灼热地锁在他身上,便又打消了念头,只偷偷假装不经意地掠过视线,然后恭恭敬敬地告退。
夜麟走了之后,凝露殿里的气氛就怪怪的。
雪逸领主皱着眉头,眼睛无意识地盯着桌角,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