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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璃微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声:“我知道了,阿玛。”
“知道就好,“定浚王爷大手一挥,“明天妳随我到木兰围场去,就这样决定了。”
“是,阿玛。”
退出书房后,宣璃沮丧地垂下头。
谈判失败。
没奈何,隔日一早,宣璃只得乖乖的随着阿玛与兄长一同前往木兰围场。
满清的八旗子弟每一个都是在马背上翻滚长大的,满清入关后定都北京,北京城京畿内鲜少有大片草原,反倒减少了可纵情奔驰的机会。
但是一来到木兰围场,那关外民族的游猎天性旋即醒了过来,小跑一圈之后,男人们皆蓄势待发,准备大展身手,而女眷们则在篷帐下嗑着瓜于欣赏男人们马上竞逐的英姿。
“瞧!那不是定浚王府的二贝勒宣豫吗?”有人兴奋地嚷道。
“不能再叫他贝勒啦!别忘了宣豫已成了亲,人家现在可贵为额驸呢!”
惜月望着高踞在骏马上的俊朗男子,一脸向往的叹道:“虽然他已成了亲,不过能够捞到侧福晋的位置坐坐也是挺不错的。”
一个人独自站在大树后听众家格格闲谈的宣璃轻笑着,原来宣豫哥哥这么抢手啊!
“惜月,妳太没出息了!当侧福晋有什么好?要当就得当元配!”正玢格格不屑地嗤道,“像哪些正室虚悬的郡王、贝勒、贝子才是我的目标。”
“哦?听起来妳心中似乎已有人选。”
“那还用说。”正玢格格纤指指向正在与宣豫谈话的俊雅男子,“瞧见了吗?我的目标是他!”
众女眷纷纷发出惊呼──
“多罗贞王府瑾或贝勒?!”
唔,正玢格格这个目标也订得稍微高了点吧?宣璃暗忖。
“没错。”正玢格格啜了口热茶,继续说道:“他是我的目标之一。”
“之一?”大伙儿又一同齐呼。
惜月瞪大眼睛,“妳是说妳心里还有其它人选?”
正玢格格将青瓷杯交给一旁的婢女,执起绢帕拭了拭朱唇,这才道:“那当然,聪明的女人要懂得“别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若是不小心砸锅了,才有第二条路可走。”
原来如此!宣璃受教地点点头。
“那妳的第二条路是什么?”大伙儿急着追问。
正玢格格抬起下巴,“那还用说,自然是和硕睿亲王府的十四阿哥──
“昭璇贝勒!”
总管太监一声中气十足的唱名,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呀?”几名女眷不满地抱怨着。
“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太监再度宣旨,“皇上有令,宣和硕睿亲王府的十四阿哥昭璇贝勒御前此试!”
过了许久,昭璇始终没有露面。
女眷席上的众家格格不住地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难道昭璇贝勒没有随行吗?”
“不可能!睿亲王贵为皇上的叔父摄政王。如果昭璇贝勒没有奉旨随行,岂不是不给睿亲王面子?”
“那就是昭璇贝勒无故缺席啰?”
“这更不可能了!若昭璇贝勒奉旨随行却又无故缺席,那可是藐视圣上之举,是要掉脑袋的!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啊!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这就是所谓的龙颜大怒吧!
看样子,情况好像不大对劲。宣璃自然也噤若寒蝉。
当皇帝铁青着脸翻身下马时,紧张的气氛达到最高点,全场鸦雀无声。
“来人,把昭璇带来见朕!”皇帝怒喝。
“喳!”
响亮的应声方止,树林里却惊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哀嚎声彷佛是来自地狱的悲鸣,在场所有人无不寒毛直竖。
皇帝才拧起眉峰,立即有人前去察看,不久,飞快地回报──
“启禀皇上,肃亲王豪格横死于树林内。”
皇帝闻言,顿感青天霹雳。豪格!他那从小就以生命护卫他的长兄,他……死了?!
“皇上……”左右连忙趋前撬扶。
皇帝甩开左右,含悲忍痛地大吼,“给我查!找出凶手,我要诛他满门!”
秋日游猎,悲剧收场。
皇帝死了亲亲的长兄,刑部自然不敢大意,掌管刑部的费中堂下令彻查,但离奇的是──命案现场没有任何线索,而验尸的件作则说肃亲王是一刀毙命。死时甚至来不及挣扎。
凶手的身分无法确定,但唯一可知的是──木兰围场为皇家御用猎场,平民百姓不可能进入。因此刑部断定凶手一定在参与秋猎的蒙满亲贵之中。消息一传出,举朝哗然。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桩政冶谋杀。
但问题谁是──谁有这等本事一刀斩杀肃视王豪格?
要知道,豪格是先皇皇太极的长子,征锦州、攻大明,军功赫赫,若非身负武林绝学是行刺不成的,更别说令豪格一刀毙命。
于是,所有人皆有志一同地把嫌犯指向昭璇贝勒,因为在秋猎当日他的行踪成谜,而且他的武艺超群。
千夫所指,无疾而死。
众人口中的“嫌犯”昭璇贝勒被皇帝下令绑上殿。
昭璇一上殿,与豪格同一母所生的弟弟洛格,与豪格的长子富缓同时悲愤地吶喊──
“杀人偿命!昭璇受死吧……”
“诛杀昭璇,为肃亲王报仇!”
豫亲王多铎喝道:“嚷什么?公堂之上,皇上自有定夺。”
洛格冷哼,“谁不知道昭璇是你豫王爷的子侄,昭璇杀人,你也脱不了干系,谁都知道你早就看豪格不顺眼──”
多铎大吼,“皇上明鉴,洛格含血喷人!”朝堂之上吵吵闹闹,年幼的皇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昭璇昂首跪在地上,默然以对,彷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放肆!”摄政王睿王爷威严一喝,双方人马立即噤若寒蝉。”若查明真相后,果真是我儿子干的,本王亲自砍了他脑袋给豪格献祭!”
洛格还是不肯服气,“就怕你摄政王寻短偏私!”
“你放心,这件案子本王绝不插手,任凭皇上与辆政郑亲王审理。”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也无话可说。朝臣们都知道,郑亲王的立场最为中立无私。
郑亲王清了清喉咙,审问跪在阶下的昭璇道∶“行刺肃亲王是不是你所为?”
“不是。”
“如果不是,秋猎当日,皇上召见时你人在什么地方?”
昭璇抿着唇,不发一言。
“本王再问一遍,秋猎当日,皇上召见时你人在什么地方?”
“我在木兰围场。”
闻言。举朝哗然。
“肃静!”皇帝一拍龙案.愤然开口,“如果你在,朕召你御前比试时,为何传唤不到?你分明不在场!”
“臣的确在场。”
“你胡说!一定.是你……”皇帝又气又急,几乎当场就要定昭璇的罪,但是郑亲王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点了点头,再问:“有谁可以替你作证?”
所有参与秋猎的蒙满亲贵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好!没有人能为你作证,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来人啊!”
却没有人应声。
皇帝火大的再喊一遍,“来人!”
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禀报,“皇上。定浚王府九格格宣璃求见。”
宣璃?!定浚王爷与宣豫震惊地对看一眼。
皇帝不耐地挥挥手。”等会再让她进来,朕要先处理这件案子。”
“回皇上,宣璃格格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哦?”皇帝觉得奇怪,但还是点点头,“那就传她进来吧!”
“喳!”
侍卫退下后,殿堂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片刻后,宣璃走进大殿。
大殿里全都是像阿玛一样的大官,甚至多的是皇亲国戚,她有些惊怕,但是仍
努力的维持镇定,朝首座的皇帝下跪请安。
“宣……宣璃拜见皇上。”她紧张得又结巴了。
“起喀!”皇帝开口问道:“宣璃格格,对于肃亲王遭暗杀的事,妳是不是有
什么线索或是证据可帮助厘清案情?﹂
“回皇上的话,宣璃……是来左证的。”
“左证?”
“是的,犯人绝……绝不是昭璇贝勒。”
皇帝诧异地间:“不是?妳有什么证据?”
宣璃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因为我们私订终身,当时昭璇和我在一起!”
“格格……格格,快醒醒。唉!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睡!”嬷嬷既急促又无奈的声音伴着猛推把宣璃给弄醒。
她睡着了吗?
宣璃睁开惺忪睡眼,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床沿打起瞌睡,而且她又梦到两个月前的事了。她打起精神,看着嬷嬷与丫鬟们在房里忙进忙出,她们一会儿端来水果、面条、蜜饯、饽饽,一下子将衣棠被套给装进木箱送出去。再加上不时拎着抹布扫帚进来扫扫抹抹,活像要过年过节,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也没人打算过来向她解释。
肚于有些饿了。
大家都在忙,似乎没有人有空帮她叫晚膳。她低头一瞧,发现手上有一颗又香又的红苹果,于是她决定吃了苹果祭五脏庙。
饿得发昏的宣璃也想到为什么手上握着一颗苹果。可下意识抓起床边的红帕子擦了擦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清脆的响声加上香甜多汁的口感使她满足地笑了。
当她准备咬第二口的时候,宣璃却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恐怖的眼光在看她。
“怎么了吗?”宣璃有些尴尬的交出苹果,“呢……妳们也饿了吗?那就一起吃吧!”
“老天!都什么时候了。格格还开这种玩笑!”丫鬟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开玩笑?”我没有开玩笑啊!如果大家都饿了,就一起分苹果吃。”
嬷嬷一把抢走她的苹果,想吼又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算嬷嬷我拜托妳,格
格,妳别再找麻烦了好不好?”
她无辜地嚷着,“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苹果象征着平安,妳得带着它嫁进睿亲王府!妳瞧妳做了什么?不但把苹果吃了,还拿红盖头当手绢用!”
“红盖头?!”宣璃惊叫。
她终于想起来了,太后将她指婚给昭璇贝勒,今晚正是她的大喜之日!而她打了个盹儿后,居然什么都忘了!
此时,鞭炮声响起,司礼的喊声清清楚楚的传遍四方──“古时到!”
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连忙把红盖头往宣璃的凤冠上一罩,然后从桌案上抓了颗苹果塞到她怀里,急急吩咐,“拿好,别再吃掉了。”然后一把搀扶起她,“走吧!”
宣璃糊里胡涂的捧着一颗只能看不能吃的苹果,饥肠辘辘地被搀着走出房门,然后在阿玛及额娘的祝福下坐上花轿,在新即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迈向她未来的婆家。
一切都这么按部就班,顺顺利利的进行着,可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力才的梦让她回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嬷嬷、嬷嬷!”她揭开红盖头,掀开窗上的小帘对着走在轿边的嬷嬷焦急地
说道:“快叫迎亲队伍停下来!”
嬷嬷气恼地将她伸出来的头推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快坐好!”她低斥。
宣璃不肯,“嬷嬷,妳叫队伍回头,我要回定浚王府!”
“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哪有再回头的道埋?”
“可是,我不能嫁给昭璇!因为──”
“别在这节骨眼儿跟我吵个没完,当少福晋就要有少福晋的样子,别让睿亲王府的人看了笑话!”
语毕,嬷嬷没好气的唰地一声放下帘子,不管宣璃还有什么话要说。
迎亲队伍准时在一个时辰后进入睿亲王府。
宣璃被簇拥着下轿,拜见了公公睿王爷,然后由昭璇牵引着进入新房。
他们喝了合卺酒,吃了子孙饽饽,经过冗长而繁复的典礼程序后,宣璃只觉得自己不但饿得头昏眼花,还被那票嬷嬷、丫鬟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折腾得不成人形,即使想逃走也没有力气。
终于,所有人都退开了,临走前还扔下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的,才甘愿走人,把新房留给新人。
在少女幻想中,集旖旎浪漫、羞怯被动、轻怜蜜爱、干柴烈火……的新婚之
夜,经过宣璃的亲身体会,只有“饥、饿、渴、睡”四个字可以形容!
昭璇也有相同的想法。
他连碰都懒得碰她,径自脱靴上坑。”我先睡了。”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宣璃急急地爬上抗,拉他推他,“等等,你不能睡!”
“抱歉,我今晚没力气跟妳圆房。”他连眼睛都不睁,懒洋洋地任她拉拉扯扯。
宣璃窘迫得头顶冒烟。
“谁、谁跟你说那个啦!”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再说也一样。”他现在没心情闲聊。
“不能等!这很重要,我一定要现在告诉你。”
昭璇只得强自打起精神,但是严重的睡眠不足,让他的语气怎么也好不起来。
“妳到底有什么事?”
“昭璇,你耐心点听找说。”宣璃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追:“我不能嫁给
你!”
原以为昭璇会暴跳如雷、会揪茗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是,好半晌过去了,昭璇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