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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如雪也不敢强留，只得服礼退了下去。回去后倒也听话，当真睡了个回笼觉。
不过也只小睡了一个时辰就起身了。她还有事要和祖母说，所以不敢睡的太多怕耽搁了。
进了“康宁园”，就听大伯母唐氏，和母亲云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进门给众人服了一礼，这才落座。
“怎的就睡了这么一会子的，可是被人吵醒了？”太夫人总觉得孙女睡的少。
陆如雪笑着答道，“有祖母的命令，府里哪有人敢吵了孙女去。只是睡梦中突然想起一事，这才惊醒了！”
“哦？”太夫人看孙女面色有些沉，就知必然是大事。不然依着孙女的性子，不会连做梦都会被惊醒。忙正了正身子，等着孙女回话。
陆如雪起身上前，直接跪在了太夫人的面前。
“祖母数年前，赏孙女的那枚黄花珀的坠领。前些日子，孙女带着去参加了汤府的寿宴！”
“却是不小心，将那坠领给摔碎了。都是孙女的错，还请祖母责罚。”
“快起来，那地上凉的紧。不过是枚坠子，碎了就碎了，有什么打紧的！”
兰若早上才犯了错，现下见太夫人紧张大小姐，怕大小姐跪在地上受了凉，忙上前来扶。
陆如雪朝兰若点了一下头，这才由着兰若将自己扶了起来。
唐氏一听就知道，侄女这是要提汤家子的事情，忙帮着说了一句。
“我记得那枚黄花珀的坠领，是母亲五十大寿的时候，表嫂送来的寿礼！”
“母亲觉得颜色轻，正合如雪带，当下就赏了她！”
“这孩子做事总是这般小心，那坠子碎在了汤府，只怕是担心表嫂心里会存了芥蒂，这才赶着上母亲这里来请罪了！”
听大儿媳提到汤府的太太，陆太夫人这才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如雪你跟祖母说，你那坠子到底是怎么碎的？”
“都是孙女不小心！”陆如雪并没有直言，反而将头垂的更低，欲言又止仍将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不想说祖母也不勉强。你们两个是大小姐身边贴身服伺的！”
“大小姐若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那就是你们这些当奴才的没尽心，你二人可知错！”
太夫人这一句话，说的全没有了对孙女的温柔。上位者的气势威压，直冲向了采月和采星。
不只是采月和采星，甚至连门外廊下站着，听到太夫人训斥声音的采莲和采菱，也跟着一并跪了下去。
“奴婢们知罪，还请太夫人责罚！”采月什么都没有多说，只管低头认罪。
采星却是一脸的委屈，可她不是在替自己委屈，而是替大小姐委屈。
她心思没有采月重，看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不肯将汤家子的事，告诉太夫人。
若不是大小姐一直压着，她又一忍再忍的，只怕昨儿一进府，她就将事情禀告给了太夫人。
这会儿见太夫人问起，再也耐不住性子，一叠声的将汤府后花园的事情，一下子全都倒了个干净。
陆如雪四下里扫了一眼，见屋里只有几个近身伺候的大丫鬟，想来就算听到了什么，也不敢往外传。
就没有喝止采星，只管坐在一旁低头听着。
也正是因为她了解采星，知道这个奴才嘴急，必然会为主子感到委屈，而忍耐不住。
所以这才有意借了她的嘴，将事情告诉给祖母知。为的就是不想伤了她们祖孙间的和气。
要知这事儿若是由她来说，祖母自然也会生气。可那汤府再不好，也是祖母的娘家。
汤家子再不争气，祖母仍会念在汤府嫡亲早丧的情份，而左右为难。与其这样不如由她来认错，再借由采星的嘴将事情道出。
这奴才告状和主子告状，性质自然有所不同。
云氏原是想着自己向婆母提起此事，见女儿抢在了她前面，还借了采星的嘴，就知女儿这是为了自己着想，不想看她与婆母之间，生出什么嫌隙来。
唐氏虽已从云氏的口中，听到过一次事情的原委。可再听采星说来，心里仍窜起一股无名火来。
云氏之前虽听女儿说起，可陆如雪避重就轻，被逼跳池的事情，女儿根本只字未提。
所以如今再听来，眼中难掩泪光。只是碍于婆母还在，所以只得将满腹的委屈咽下。
不过唐氏却为云氏，能有个这么聪明的女儿，而心生羡慕。
她的两个儿子虽也孝顺。可在婆母面前，却力有不逮，帮不上什么话。
云氏有个女儿帮着，就算自己的性子不被婆母喜欢，可婆母待她却也算是亲厚。
而自己却是每日里都守在婆母的身边。这两相一比较下来，她这心里多少也会有些吃味。
不过好在陆如雪，对家人一向掏心掏肺的关心亲近。
唐氏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陆如雪这个侄女。所以这小小的吃味，也就不会存积于心了。
第八十五章，雷霆之怒（）
陆如雪再三斟酌，还是决定将汤府的事情，告诉祖母。不过不愿祖母过于伤心，所以借了贴身大丫鬟采星的口。
太夫人一直等到采星将话说尽，这才气得脸色发白，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炕案上。
陆如雪见状，忙命兰若和兰芝去端水，拿宁心丹来。她真怕祖母一时气得大了，而伤及身子。
“祖母，那件事也过去有些时日了，孙女早就已经淡忘！”
“若是祖母今儿因着此事，而气伤了身子，那可就成了孙女的罪过了！”
见孙女一脸着慌的，服伺着自己吃药，又抚着胸口帮自己顺气。陆太夫人这心头的怒气，才稍稍缓和了一分。
“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想的多。明明是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可却偏要帮着那岂子混账东西隐瞒！”
“祖母知你为着什么，这事自有祖母为你撑腰。”
孙女意欲将事情隐瞒，陆太夫人又怎会不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因为自己娘家外亲，而委屈了自己的嫡亲孙女。
可太夫人的心里也不好过，若是父兄、嫡亲的侄儿们还活着，汤府也不会轮落至此。
这么多年，她从没回过汤府，不就是因为那里早已物是人非，再不覆昔年之光景。
回想往日，陆太夫人不仅眼泛泪光。见婆母伤心，唐氏和云氏也不能甘坐着了，双双起身近前安慰。
陆如雪更是讲了一大堆好话，来哄祖母开心。
直劝了小有一个时辰，太夫人这才缓过劲儿来，拉着孙女坐在自己身边，却让唐氏和云氏先退了下去。
“傻孩子，祖母虽姓汤，可自打祖母嫁进了陆府，那这陆府才是祖母最终的归宿！”
“如今祖母走出去，所有人都只会唤祖母一声陆太夫人，而不再有人记得，祖母曾经是那汤府嫡出的大小姐。”
看着祖母眼中的伤痛，陆如雪后悔了。这件事原该她自己处理好，不该说与祖母知的。
看着孙女眼中的悔意，太夫人是即心疼又安慰。
“好孩子，你父是祖母的嫡三子，你是祖母嫡亲的孙女！”
“而汤府如今论来，却只能算是外亲。祖母又怎能见你都被人给欺了去，却还只当作不知。”
太夫人一手摸着孙女的头发，一手紧拉着孙女有些微凉的小手。
“他们既然做的出，就应该知道后果！”
“这不只是伤了陆府的脸面，甚至就是连我这姑祖母的脸面，他们也不顾了！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还给他们留什么脸面。”
“祖母！”陆如雪体会得出祖母心里的痛，心头的怒。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更不愿祖母失去汤府这个娘家。
“这件事只怕表舅和表舅母，尚被蒙在了鼓里。想来只是表哥一时乱了分寸，或是被人撺掇，这才犯下了大错！”
“祖母不如等到以后寻了个机会，将事情问清楚后再下决定，可好？”
见孙女还在为汤府诸人求情，太夫人心疼之余，心里也轻松了几分，想了一下，这才点了一下头。
陆如雪这才撒娇着，将头靠在祖母的肩上。
“祖母最是知孙女的性子了，孙女原就是没心没肺惯了的，就算天蹋地陷的大事，只要撑过去了，孙女也不会记在心上的。所以祖母就不要再气了！”
“祖母刚才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把大伯母和母亲吓坏了！”
“您又不允她们在一旁守着，只怕这会儿，大伯母和母亲，还在院门口站着，担心的不肯离开呢！”
陆如雪刚才听见唐氏身边大丫鬟芳香的声音，从屋门外传了进来，所以才会有此猜测。
“兰若，去叫大夫人和三夫人进来！”听孙女劝过，太夫人的心气也平了，这才又命人将两个儿媳，又给叫了回来。
唐氏和云氏自然不敢走开，这会儿见兰若来请，就知婆母的心头气平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又进了“康宁园”的正房。二人陪着婆母，又好劝了一会儿，这事才算是过去了。
用过了午膳没多久，一家人正在太夫人的院子里喝茶，就见守二门的婆子来传话。
说是凤阳汤府的少爷，带着汤老爷的家书，来给老太爷和太夫人请安。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上午陆如雪才提起汤诸方来，这会儿他人竟然就到了。
太夫人的心气才刚平，一听说是汤府的少爷进京来请安，脸色一沉，竟然直接命来传话的婆子将人给赶出府去。
吓得唐氏忙将传话的婆子，给拦了下来。和云氏一起，起身来劝。
太夫人也不好不顾儿媳的面子，压了压心头火，这才命人将汤诸方，给带进了内院。
午前，陆如雪刚告了汤诸方一状的事，陆老太爷并不知情。
所以，日昳时分，汤家子进府请安，太夫人突然发火，陆老太爷一脸不解的看向老妻。
夫妻这么多年，陆老太爷还是很了解老妻的。夫人虽是个急脾气，可却从不无的放矢，乱发脾气。
就算平日里，夫人多对那汤府多有不满。可也只是怒其不争，后继无人。再不济，也不会连来请安之人的面儿都不见，就直接传话给撵出府去。
陆承耀见母亲如此气急，而父亲却是一脸的狐疑，就知汤府寿宴之事，母亲已得知，只是还未来得及告诉父亲。
抬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女儿朝他微点一下头，这才小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禀告给了父亲。
陆老太爷初听之下，也是气的不轻，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可见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若不是有小辈在场，要顾及夫人的面子。只怕已然怒急起身，愤而离去。一时间，屋子里再没有人出声，静得落针可闻。
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见下人领着汤诸方进门。
太夫人早已让孙女，先一步躲进了内室，不愿孙女与那汤府之子相见。陆如雪本就不愿再见汤诸方，自然乐得躲开。
“侄孙汤诸方，给姑祖父，姑祖母请安！”
汤诸方行了个大礼，又给陆承耀、唐氏和云氏都见了礼，这才起身。
第八十六章，引咎自责（）
大老爷陆承祖今天不在府，陆崇文去了国子监。陆崇武约了陆崇宇去城外骑马。陆崇文之妻平氏，用过午膳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正因为这会儿“康宁园”里的人不多，所以太夫人也没忍着心头火，而是冷着一张脸，甚至眼看着汤诸方跪行大礼，而不叫起。
汤诸方再纨绔，也还懂得察言观色。一见姑祖母黑着一张脸，就知纸包不住火，那日之事还是被姑祖母知道了。
可他也知自己能得以进国子监，靠的就是陆府的关系，若是和陆府把关系闹僵了，就算是父亲也不会轻恕了他去。
所以只得厚着脸皮，讲了一大串讨好的话。却只字不敢提那日调戏表妹之事。
老太爷原就不喜欢这汤家子，如今更是对其厌恶，只是随意问了两句，就寻了借口先行离开。陆承耀心里本就有心结，所以也跟着父亲一并去了外院。
等老太爷一走，太夫人这才问起那日寿宴之事。汤诸方见事情瞒不过，只得先将父亲的信取出承了上去。
“姑祖母，那日是侄孙唐突，原不过是太久没见表妹。这初见之下，心里只想着能好好招待表妹一番，这才失了分寸！”
“还请姑祖母，念在侄孙一片诚心，认错的份儿上，原谅侄孙的无心之失。”
太夫人手里拿着庶侄的来信，却迟迟没有打开，仍是冷着一张脸瞪着汤诸方。
“一句无心之失，就想得过且过！”
“看来我是该去信，好好问问我那执掌汤府一门的当家侄